张一鸣所坐的出租车停在关玲的车后面二三十米的地方,既看不真切车里的情况,也听不见车内的谈话,他已经看见关玲接到车上的是老五,这是她的一个手下,张一鸣认得,基本可以判断,关玲不是为私活的事情而出来。
本来张一鸣在那时候就不必要再跟踪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偏偏鬼使神差地让的士司机继续跟下去。
张一鸣心中隐隐约约猜到关玲和老五是出来干什么勾当的。
他一直在后面车里静静地看着,面容冷峻,不言不语。
这时,前面关玲的车里似乎有人影躺倒的动作,接着车身开始剧烈晃动起来,张一鸣的脸一下变得难看至极。
“嘿,干起来了。大哥,要不要咱开近点看看?”
的士司机也猜得出前车内的情况,从张一鸣要他跟踪一个女人的车,然后看见这女人接了一个男人上车,他就猜出八九分,这是在捉奸吧。
但是张一鸣开始并不太在意的神情让司机以为他是私家侦探。
说完这话,司机一转头看张一鸣,发现他的脸色已经变得极其难看,这才吓一跳:“对不起,师傅,不是你、你老婆吧?”
“闭你妈的嘴。然”张一鸣一声冷喝,吓得司机一颤。“我们走。”
张一鸣冷冷又说一句。他不想再看,也不必再看了。什么样的女人,操你妈的,下贱的婊子一个。
的士车开动了,从关玲的车旁经过。
张一鸣不愿对那辆车再瞄哪怕是一眼,只是一伸手,捶在司机方向盘上,出租车的喇叭“叭”的响起尖锐的长鸣,从关玲的车旁呼啸而过。
2关玲死死勒住老五的脖子和捂住他的嘴,老五临死前的拼命挣扎令汽车剧烈摇晃起来,关玲真担心附近有人注意到这辆车。
直到一分多钟,老五的挣扎蹬腿才渐趋减弱,就在这时,一辆该死的出租车从旁边驶过,长长地按着喇叭,把关玲吓了一跳,她赶紧把还剩微弱动弹的老五压在身下。
出租车远去了,没有任何异常,关玲才又坐起身来,看看老五,已经没了声息。
关玲理了理被弄乱的衣服,又捋了捋掉到额前的头发,看着老五的尸体,狠狠地“呸”了一声。
“不知死活的东西,想要我。到阎王爷那里去找女人吧。”
关玲想起刚才受到老五的气,犹自不解恨地骂道。
既然知道女人一旦迷上一个男人就什么都可以不顾了,你这不是在找死吗?
关玲心中又暗想。
随即,关玲又有点悲哀,我这是怎么了?
真是迷上那个男人不可自拔了吗?
老五是在找死,那我自己呢?
关玲不愿再想,四处看看无人经过,赶忙把老五的尸体抱出来,快步走到江边,“咕咚”一声,将老五的尸体扔了下去。
3关玲回到家里的时候,惊异地发现张一鸣已经回来了。
“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到的?”
关玲陪着小心地问,因为她发现张一鸣神色不对,不知怎么回事。
莫非一路辛苦没吃没喝,回来发现自己又不在,心中感到不快?
虽说假扮鸳鸯,但这段时间还真有些过日子的感觉,至少张一鸣的日常生活起居都丢给了关玲来安排。
“吃了吗?要不我陪你出去吃点?”
关玲忽然觉得,对于女人来说,要居家过日子,不会做饭还真有些不合格。
现在不过是假鸳鸯,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成为自己的男人,每当因事晚回的话,难道每次还得出去才有得吃?
想到这些,关玲的眼神中便有些歉疚。
本来回到住处后张一鸣渐渐平静了一些。
是啊,干嘛生气,干嘛愤怒呢?
这个女人跟我有什么关系?
连露水鸳鸯都不是!
而且是老子不要她,老子从来就没把她当自己的女人。
她爱去下贱,爱去跟谁干那些肮脏、苟且、无耻、淫荡的勾当那是她的事,关老子他妈的鸟事,老子他妈还巴不得,省得以后再烦老子。
老子跟她住一间屋,睡一张床,那是他妈迫不得已,老子得利用她,老子又没动过她。
利用完了之后,老子跟她还有账要算呢。
这种女人,想也想得到,怎么可能是贞节圣女……
这样想着,张一鸣觉得平静许多,渐渐觉得自己的生气和愤怒真是有点可笑。
可是,此时关玲的陪小心和眼神中的歉疚,在张一鸣看来怎么都像是一种心虚和慌乱,这不就是那些背着老公在外面做了婊子的女人典型的眼神吗?
张一鸣的怒火一下又燃烧起来,他冷冷地看关玲一眼,更看见她的头发显然是凌乱过后只用手随便整理了一下,张一鸣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关玲在老五身下扭动、喘息、钗横发乱的下贱模样。
我操你妈,当了婊子后连仔细拾掇一下都没有,就这样回来了?
是给老子看呢?
就算老子不是你真的老公,可不是你他妈的臭婊子说要装成出双入对的样子吗?
那最起码面子上你要给老子给足了吧?
张一鸣火冒三丈,再也按耐不住。
“我吃你妈的狗屁,你给我滚!从今天起,从现在起,你给我滚出这个屋子!”
张一鸣狂吼起来。
关玲一下傻了,看着怒不可遏的张一鸣不知所措,搞不清他怎么突然暴跳如雷。“你、你怎么了?”
“你还问我怎么了?你自己去照照镜子,看看你这刚刚当了婊子后还没收拾好的贱相,我看着都觉得脏、恶心。”
“我、我怎么了?”
不知所措的关玲哭了起来,从见到张一鸣的第一天起,即便那时张一鸣明显对她流露出厌恶和仇恨,也没有用这样的语言直接辱骂过她。
“你还问我?你是想继续装下去,还是根本就不要脸?今晚在江边,在车上老五搞得你爽吗?”
关玲一下停止哭泣,瞪大了眼睛。她完全没想到今晚的事情被张一鸣看见了,惊异之下脱口问道:“你、你看见我们了?你看见什么了?”
“我什么都没看见,只看见一对狗男女在车里,车都搞得地动山摇,你究竟还要不要脸?没钱开房吗?没钱我给你呀!”
张一鸣只觉得心中的怒火越燃越炽,又忍不住讥讽,“我走的时候按了很长的车喇叭为这一对狗男女加油呢,不过狗男女怕是只顾着干那些龌龊的勾当,根本没注意到吧。”
关玲一下想起来,原来那长鸣着喇叭呼啸而去的车里坐着张一鸣。可是,他没看见事情的真相。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
关玲顾不得问张一鸣怎么会在现场,只想把真实情况说清楚。
“滚!”
张一鸣一声断喝,“我不想再听任何无耻的谎言。”
“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
关玲再次哭出来。
“啪”的一声,张一鸣甩出一耳光打断了关玲的话,“我从来没打过女人。”
张一鸣吼出来,“这是你自找的。你不该到现在还想骗我,把我当猴耍。我本来没有权力管你,更没有权力打你,你可以去跟任何人下贱,我也不想管你,可是就算我们住在一起是假装的,那也是你自己要求的,那你就该假装得像一点,出去下贱了,至少也要收拾整齐了再回来,我假装是你的老公也要有假装的面子,知道吗?这房子是你的,我不该叫你滚。现在我走。”
张一鸣吼完,抬腿走向门边。关玲急了,伸手拉住他,被他挟着巨怒地一甩倒在了地上,关玲顾不得爬起,再次抱住了张一鸣的腿。
“我滚,我搬回自己屋去,你不要走,求求你。”
关玲声泪俱下,既伤心欲绝也万分不甘,为了这个男人,她已经杀了老五,为什么还是得到这样的结果呢?
她要留下这个男人,等他消了气,一定能听自己解释的。
4张一鸣仍是走了。
出了门,夜风一吹,人清醒不少,忽然觉得自己今晚为何如此失控,关玲根本不是自己的什么人呀?
难道真是自己所说,就算假装老公也要有假装的面子?
张一鸣心情烦躁,胡乱找了家宾馆住下了。
张一鸣走后,关玲趴在地上茫然失措,想哭也哭不出来了。
自己真是那么下贱?
这不是自找的吗?
明知道这个男人是自己的仇人,就算没有今晚的事,不知道哪一天他也会找自己报仇算账的,为什么还对他执迷不悟,越陷越深呢?
不知过了多久,关玲爬起来,坐到梳妆台前,想看看镜中自己的脸,有哪一点没收拾整齐,是如这个男人所说的下贱模样呢?
看着镜中的脸,已经是双眼红肿,头发一片凌乱,可这都是刚才变成的。
关玲不知道自己进门时是怎样的模样,但无论怎样的模样,她是无心无愧的呀。
看着自己眉下眼影那淡红的色彩,关玲犹记得老五今晚临死前的赞美,虽然他是猥亵,但说的话是事实:明媚的眼影,淡雅的服饰,还有这幽幽的香气,一切都是白领女人的气质。
这一切,都是张一鸣调教的,是他所喜欢的,所以自己变成了这个样子。
关玲忽然想明白一件事情,为什么她在北京见到乐乐时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没错,是乐乐一出现在自己面前时那一阵幽幽的香气,那是Dior的香气,虽然用Dior的女人不可胜数,但是各人都有自己的用法和用量,再混合了每个女人各自独特的体香后,便是各人独特的标志。
乐乐的香气,关玲闻到过。
在哪里?
在哪里?
关玲脑海中的记忆逐渐清晰起来,是在广州,在羊城大酒店,那一天她冲到张一鸣的房门口,见到床上的被子下面覆盖着两个女性的婀娜躯体的那一次,那一次,房间里一定有这样淡淡的香气残留,并渗进了自己的记忆深处,只是自己当时未曾意识到而已。
原来,那一天和他在一起的不是两个做鸡的女人。
另一个女人是谁,关玲不知道,但可以肯定也是他的女人。
关玲觉得悲从中来。
为什么?
为什么?
不止一个的别的女人能轻易得到这个男人,而自己付出了这么多,换来的还是这样的结果?
看着镜中气质已经逐渐改变的自己的脸,关玲一阵悲苦和自怜。
你算什么?
外表变得再像,你的骨子里仍旧是一个卑微低贱的女人,女流氓,女毒贩!
关玲“嗯”地一声闷哼,抓起台上的香水瓶奋力向镜子砸去。
“哗啦”一声,镜子破碎,玻璃四射,一片碎屑划破关玲额角,关玲能感到有血开始流淌,竟似乎是冰凉的。
她闭上双眼,任凭那血液流过眼角,流到嘴角,流到颌下,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