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玄光一直盯着陈姈的表情在看,他看着陈姈脸上有些僵硬的肌肉,语调都变了道:“真的是那么简单?那李佳伟的事你又作何解释,他根本就不会再管这事了,你为什么要骗我?”
陈姈愣了一下,忽然很委屈地道:“哎呀小郭啊,我不就是怕你不答应嘛。李佳伟那我确实是骗了你,不过这就是因为他拒绝了我。你是我唯一的证人了,如果连你也不肯作证,我弟弟这次就真的是含冤莫白了。”
郭玄光似乎早已料到陈姈会这么说,面无表情地道:“那个就算了,但你也不应该去勒索对方,还用我做筹码。现在都要到上法院的日子了,你觉得还有可能让警方撤销控告吗?你这样敲诈勒索配得上一个律师的行为吗?”
面对郭玄光凌厉的质问,陈姈不自觉地转移了视线。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你是不是跟谁见过面了,是不是有人乱说了些什么?那些人都是骗你的,真的是骗你的,你不要相信他们。”
郭玄光冷笑道:“那是我亲眼看见的,在酒吧街那里!”
“你跟踪我?”陈姈一说完就有些后悔,因为这就等于默认了那天确实和宝马车主碰过面。
“不、不是这样……那天……那天……”她想打一下圆场,可是一时间又找不到合适的借口。
郭玄光摇摇头道:“你撒的谎也太多了,你没想过会全部被拆穿吗?还有胜利那儿的事,你就不要再吹嘘了吧,那里从来就没你这号人物。你喜欢钱就要通过自己的努力去赚,干嘛要去勒索呢?你这样会丢掉你的饭碗的!”
“是,我是等着钱用,我等着钱去帮我妈做手术!”陈姈一咬牙道,“这件事是我错了,但我恳请你在我弟那事上一定要帮帮我好吗?”说完她忽然扑在了郭玄光身上,紧紧抱着郭玄光温柔地道:“小郭,我求求你了,我知道你的良心还在,你一定会帮我的对吧!”
一位美人如此抱着自己软言相劝,郭玄光也感到乱了心神。
不过他转念一想,这女人连妈妈也抬出来了,不知道还有多少招。
他骤然想起之前的约定,一把推开陈姈道:“对不起,我不会再帮你了。而且按照你所说的,除了我之外还有不少物证,如果不能定罪就是天意了。”
“为什么?为什么?”陈姈红着脸道,“难道就是因为那混蛋陈羽说了些什么?我跟你说他们都不是好人,你别信他们。”
“陈羽?你也知道他叫陈羽,你也应该知道他是三涂人对吧。你们应该早就认识的对吧?不,应该说你和胜利律师所确实有过联系,不过不是工作,而是请求。唉,我可不想趟这浑水,你们的事太复杂了,我不想再当棋子了。”郭玄光转头叫了一声道:“羽哥,我现在是很清楚了,你们之间的事还是你们自己解决吧!”
话音刚落,房间里走出来的正是那个宝马车主,他的名字叫陈羽。
他拍了拍郭玄光的肩膀道:“行了兄弟,现在事情清楚了你就走吧,别再掺和进来了。其实这根本就是个误会,那晚如果我那弟兄没有把陈迟报警的电话当作是叫人,也就没有之后这些事了。”
郭玄光道:“之前真的不好意思,都是我不好,傻傻的被人利用了。”
陈羽道:“你放心,咱们三涂人不会亏待自己人的。陈迟那我给了他一百万,足够他好几年的医药费了。至于这个贱人,你以后就不用搭理她了。”
陈姈坐在沙发上看着郭玄光和陈羽两人,完全是呆住了。
她没有想到这两个人居然会走到一块,而且分明今天是这两人套她话来着,自己是彻底的失败了。
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谎言被拆穿后的不安,陈姈全身都发起抖来。
等郭玄光走后,陈羽冷笑道:“贱人,你也知道这房价,那穷小子买得起吗?你口口声声说我们是三涂人,都是自己人,你他妈有把我当做自己人吗?你以为你是谁,能只手遮天吗?你以为你那些三脚猫的伎俩能瞒得过人,做梦去吧!我可懒得跟你耗,不过我的一位长辈或许可以帮帮你,你自己跟他聊吧!”说完他就下楼离开了公寓。
陈姈不单只发抖,更有发冷的感觉。
她只感到背脊上有把冰剑似的,让她犹如在冰窟窿里一样。
就在陈姈心神激荡的时候,房间里又走出三个人来。
当先的一位有一把年纪了,顶着个秃头,身材略微臃肿,一双眼睛虽小,但是目光如炬。
他身后的两人各自提着两个公文箱,一位与陈姈年纪相仿,另一位年纪稍大,但也是正值壮年。
三人慢悠悠地来到客厅坐下,盯着陈姈是一脸的坏笑。
陈姈一看到这三个人,简直觉得自己是冰化了,连血液都停止了流动。
带头的胖子就是她当年得罪的浩然律师行的首席律师梁国栋;年轻的那位叫韦默然,当年只是个刚入行的助理;另外一人她只觉得有些面熟,已经想不起来是谁了。
“很久不见,这几年还好吧,陈律师?”胖子不紧不慢地道,“不过我想也不会太好,就算还马马虎虎吧,但是今天之后就难说了。”
陈姈咬着嘴唇,良久才道:“你们、你们是一伙的,不,当年就是一伙的!”
胖子道:“我只问你一句话,你还要做律师吗?如果你不想干了,那就容易,今天的事人证物证俱在,律师委员会很容易会做出判断。如果你想继续干嘛……那就只有一个选择,回来我浩然律师行!”
陈姈知道自己是彻底败了,她没想到郭玄光和陈羽会在一起,更没想到他俩后面还有这梁国栋,她的思绪仿佛又回到了4年多前的时候。
其实陈姈的母亲是一个情妇,她爸爸是在梁山市的一个小商人,回老家三涂市的时候碰巧和她妈好上了。
从小陈姈就听到一些闲言杂语,因此她是发奋念书,终于骄傲地考上了联大法学院。
不过当她顺利来到梁山市的时候发现爸爸已经因病去世,留下些许资产给了她同父异母的兄弟,陈迟。
陈迟像是害怕陈姈要分他的家产,完全无视她的存在。
陈姈也不屑那些小钱,自己努力后终于毕业。
当她令人羡慕地进入浩然律师行的时候,她还觉得自己是既年轻又有实力,满心欢喜地要当一位成功的律师。
谁料这背后原来是那位首席大律师梁国栋在操纵着,而且还对陈姈提出了非分的要求。
陈姈当然是断然拒绝,一怒之下就要离开浩然律师行。
临走的那天陈姈到梁国栋的房间里把他数落了一番,不过梁国栋也不生气,只是翘着二郎腿道:“陈律师,你可要想清楚喔,我这是看得起你!你不想想看,和你同届的也有数十人吧,你凭啥可以扶摇直上,像你这样的年轻毕业生一抓一大把。”
陈姈道:“你这是在侮辱我,我会凭我的实力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梁国栋不屑地说:“实力谁没有,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要在这圈子里混,就要懂规则。别说只是让你陪陪我,我想怎么玩你就能够怎么玩你,你还没有资格和我谈。”
陈姈气得满脸通红,掷地有声地道:“你这色魔听着,我没那么容易被赶尽杀绝的。将来梁山市律师界一定会有我的名字,如若不然,我……我……我随便你玩,哼!”
自打和梁国栋决裂后,陈姈可谓是举步维艰。
一夜之间她似乎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城中的所有律师行都拒绝了她。
作为一个刚毕业的小律师,既没有客户也没有关系,根本不知道如何撑下去。
后来她知道胜利律师所与三涂人有关,就上门去央求老板看在同乡的面子上帮她一把。
事情进行得很顺利,陈姈以为这次翻身有望。
谁料最后引来的竟然是梁国栋的助手韦默然,还差点被他强奸了。
陈姈犹如惊弓之鸟,再也不敢接触这些所谓的正气凛然的大律师们。
她于是躲到了南城区那些穷乡僻壤的地方,帮那些穷苦人民处理一些杂七杂八的小事过日子。
虽然陈姈能够继续律师的职业,但是因为没有律师所的庇护,只能零零散散地干活,收入是少得可怜,甚至有时候连扫地的工人都不如。
她一边要顾着生计,一边还要注意自己的形象,还要不顾一切地寻找发展机会,真的是过得又累又苦。
而三涂市那边母亲因为经年的劳苦,可谓是百病缠身,经常都要留院医治。
陈姈自己都几乎是顾不上了,根本无暇照顾母亲,只好拜托亲戚帮忙。
她在梁山的居住条件其实比家乡还差,根本不敢把母亲过来,只能抽时候回去探望一下。
前不久陈姈从南区的熟人口中了解到陈迟的事,她顺藤摸瓜地发现了涉案的陈羽居然和胜利律师所有关。
于是她准备来个一箭双雕,既要陈羽受到法律制裁,又要狠狠地敲这富家子一笔给母亲好好看看病。
接着陈姈分析了一下几个证人,最后就从郭玄光那入手。
她开始还自鸣得意地佩服自己的判断,很容易就把郭玄光引了进来。
但是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她可是万万没有料到,此时的她已是束手无策了。
“怎么样?还想当律师吗?”梁国栋微笑着问道,“我嘛其实也很惦记着你,如果你能回来帮我那可是一件喜事啊!我劝你也不用考虑那么多了,我们浩然可是梁山市数一数二的。你不是要留下你的名号吗?那来我们这儿准没错。”
当年的陈姈当然会直接说“不”,但是今天的陈姈却沉默了。
她知道一旦这事情曝光,自己的律师牌照肯定会被吊销的。
但是如果答应了梁国栋,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陈姈可不敢想象。
只要在脑中稍微闪过重回浩然的念头,她就感到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梁国栋继续说:“做律师要判断准确当机立断,不可以拖泥带水的。我觉得你也不用多考虑,回来浩然对你一点坏处都没有,还可以得到你当年想要的一切,何乐而不为。我不喜欢等待,这样吧,给你1分钟时间,你不开口拒绝我就当作你答应了好吗?”
不等陈姈答应,韦默然已经举起手表倒数起来:“60……59……58……”陈姈脑子里一片混乱,她原本想说“不”,但是一想到这十年来的心血化为乌有,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
她又想到这些年来的一幕幕往事:啃面包充饥,垃圾堆里找证据,和浑身恶臭的乞丐对话等等,简直是不堪回首。
就在陈姈还在回想着往事的时候,梁国栋已经站了起来高兴地道:“恭喜你,陈律师,也欢迎你重回浩然律师行!”陈姈犹如不敢相信一般:“什么?已经到时间了?”她看见梁国栋友好地伸出了手,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感到自己的右手在剧烈地抖动着,还不自觉地慢慢往前递了出去。
陈姈看了一眼梁国栋那亲切的笑容,和背后两张邪恶的脸形成鲜明的对比,突然停住了自己刚伸出去的手。
梁国栋没有等待,主动又上前一步握着陈姈的手道:“太激动了是吗?没事、没事,当做回家就可以了。先坐下、坐下再说。”
陈姈像垮了似的跌坐在沙发上,双手拨弄着裙角,咬着嘴唇茫然地看着梁国栋三人。
梁国栋仍是微笑着道:“来,先喝口茶。既然现在你回来浩然了,那么明天开始你就可以来上班了。默然相信你也认识,他现在已经是有不少经验的律师了,你回来就先当他的副手吧。”
陈姈看着韦默然那尖嘴猴子的样子直觉得恶心,心里是有苦不能言。
想当年这韦默然只是梁国栋的学徒身份,在一所野鸡学校念了两年法律,连司法考试都通过不了。
可能是靠着梁国栋的关系吧,今天居然成了律师,而且自己还要给他当副手,陈姈虽然不情愿但也毫无办法,只得一口气憋在心头。
梁国栋继续道:“陈律师,你也知道每个律师都有自己的要求,好像你当年也有些脾气对不,这次回来可要收敛一下了好吗?这位李律师虽然年长一点,但是已经当了浩然副手一年多了,他们合作得非常好的。你要好好学习一下,相互之间好好交流一下,要配合默然,懂吗?这样吧,今天呢我就让默然跟你沟通沟通,大家增进一下感情!”
韦默然接着道:“好说,好说,陈律师是老熟人了,以前就合作过,应该没有问题的。不过现在我是领头的,当然就希望陈律师要配合我。我其实也很随便,唯一的要求就是我交待的事情要按时按要求做好,其它什么的就随意一些也可以了。陈律师,你有什么问题吗?可以按我的要求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