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睡醒没?我从警局回来就倒下了,直到现在才起来。”郭晓成躺在床上拨通了郭玄光的手机。
“我早就起来了,没怎么睡,也睡不着!你有看到陈迟那样子吗?那头被打得肿得像猪头……不对,像南瓜一样了,超恶心啊!”
“你也看到了,就是,吓死我了。眼耳口鼻好像都抹平了一样,整个头就是一个篮球的样子,都没有棱角了。”
“哎哟,你就别说得那么详细了,我想起来就想吐!幸亏师兄聪明,会用手抱着头部,要不然可能就跟那陈迟一个样了。”
“对、对,他还好,我刚才收到短讯说他去了医院后就直接到警局了,现在刚刚回家。”
“师兄没事就好,只是不知道那陈助理有没大碍?”
“我看悬,都被揍成这样了,脑震荡是最起码的。颧骨头骨那些还不知道有没有事,弄不好可能会毁容还有后遗症的!”
“唉,那几个家伙,一定得抓住他们绳之于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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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以后,郭玄光接到了警局的电话让他再去确认一下口供。
郭玄光当然是十分配合,一口咬定自己可以认出那宝马车的司机。
不过由于另外两人在车的另一侧,而且下车后就直奔陈迟那边而去,他确实无法看清楚那两人的样貌。
庆幸的是,据警官透露,他们已经有了疑犯的线索。
只要双郭和三位女孩的口供相符,应该可以定下那司机的罪。
至于拿着棒球棍的两人,那就得靠李佳伟和陈迟的口供了。
现在陈迟依然还未苏醒,李佳伟则对于是否能认出袭击者有些犹豫,因此警方也有些无奈。
到了晚上,郭晓成突然开车来到郭玄光家道:“喂,我爸有事要和我们谈谈,换件衣服跟我走吧!”郭玄光好奇问:“怎么?是商量投资的事,上次不是说要按兵不动吗?”郭晓成说:“应该不是,他这次没说什么事,但是看样子还是挺严重的,不知是否是上警局的事。”
双郭有些忐忑地在郭晓成家的大厅坐了下来,郭晓成爸爸道:“你们呀也长大了,本来我也不应该管那么多,但是又是伤人又是上警局的,未免令我有些担心。”
郭晓成抢着说:“我就知道你说这事,不过我们是受害者啊,应该说我们的朋友是受害者。”
郭晓成父亲一挥手道:“行了,你先听我说。那晚开宝马的那几个人的父辈和我在生意上其实常有来往,他们都是三涂市那边的人。这三涂市人你们也应该听说过,为人讲义气但做事情比较野蛮,因此我一向是和他们和平相处的。
这次既然他们开口了,那么你们俩就按我说的去办。“郭玄光眉头一皱道:”伯父,你不会是要我们改口供吧!“
郭晓成父亲又一摆手道:“不,妨碍司法公正的事我们是干不得的。不过呢,你们到时候去认人的时候因为隔了那么多天了,而且当时停车场的灯光也好,认不出来或者认错了也是正常的。”
郭玄光有些头皮发麻,顿时有了坐立不安的感觉。
郭晓成显然不知道他爸会说这么一个事情,也是没了主意,只是偷瞄着郭玄光。
郭晓成爸爸又说:“我知道你们会有些想法,但是有时候做人啊就好像下棋,你不能光顾着眼前的一着,要有通盘的考虑才可以赢棋的。丢卒保帅你们知道什么意思的对吧,都大学生了,不要光顾着啃书,到社会上实践一下也是必要的。小郭啊,我这儿子肯定是听你的,你呢这回应该听听伯父的意见,这绝对是为了你们好。”
郭玄光有些为难道:“可是、可是,我们的朋友还躺在医院呢,这么做好像、好像……”
郭晓成的爸爸道:“你放心,你们朋友的医药费自有人负责。其实这本来就一场误会嘛,何必这么劳师动众的,还把警察都请出来!小事、小事,总之你按照我说的去办,你朋友很快就会转到私人病房,不用多久就会康复的。”
这晚郭玄光心里很不是滋味,之前他还一心要把那几个家伙定罪,现在又突生如此变故,让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他知道这事情与郭晓成商量是毫无意义的,只好趴在床上独自思索。
久无对策的郭玄光想起了刘伶,可惜对方的电话没有开机,随后他又拨通了刘莹的电话。
“我是郭玄光,你……还好吗?我……其实想找你谈谈的”
“我知道你咯,电话上有显示。怎么,那么晚找我有什么事情啊?我才刚收工!”
“我……我……是想问一下那晚的事情……”
“那晚!呃……也没什么好说的,反正领队已经帮我们三个解决了,也没我们什么事了。以后还是不要再说这事了,我都已经忘了!”
“忘了?忘了!”挂了电话后的郭玄光还在喃喃自语,他怎么都不相信刘莹竟然能把这事给忘了。
他就这样觉得混混沌沌地过了数天,接着就接到了警局关于确认疑犯的电话。
来到警局的只有双郭,李佳伟和三位女生都没有出现。
双郭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心里总觉得猜到了些什么。
认人的程序其实很简单,跟电视里的差不多。
当郭玄光站在那大玻璃前面看着那几个疑犯时,脑子里是一片空白。
之前要指证罪犯的信心似乎早就消失,只剩下心乱如麻的感觉。
郭玄光一个人在房间里耗了整整15分钟,最后只是说出了“认不出来”。
之后的几天双郭相互间也有意地避开了这件事,他们其实都猜到了认人那天对方的选择,大家都心照不宣。
这天下午一下课,郭晓成就飞奔着和女生约会去了。
郭玄光觉得心情有些郁闷,一个人坐在教室里继续看书。
不知什么时候,一位标致的OL女郎站在门口对着他点头微笑。
“请问郭玄光同学是在这个班上吗?”
“啊!当然是,我就是郭玄光了。您找我有事吗?”
“真的?那太好了”女郎面露笑意,恭敬地抵上了一张卡片给郭玄光。
“胜利律师事务所?那可是梁山市最有名的律师行啊!”郭玄光看着卡片想,“陈姈,律师?我可没惹什么麻烦,怎么会有律师行的人找我?”他不禁打量起眼前的人来。
这位陈律师长着一副瓜子脸,那张樱桃小嘴是欲言又止的样子。
脸容显得有些憔悴,双眼也有些红肿,但是掩盖不住骨子里的英气,让人见了是又爱又怜。
紫色的衬衣搭配着黑色的西装裙,典型的办公套装,一双细跟的高跟鞋让整个人看上去更加性感知性。
“不好意思,我这样子来找你可能有些唐突。但不瞒你说,我是陈迟的姐姐,我们可以找个地方坐下说话吗?”
“姐姐?”郭玄光脑子一嗡,刚刚才压下去的事情马上又涌了出来。
他不知道怎么拒绝,就和陈姈在校园内的一间咖啡店里坐了下来。
“我求求你说真话吧,我知道你能认出那些人来的!”
陈姈那么直接,郭玄光被弄得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求求你,不要埋没你们的良心好吗?”陈姈情绪很快激动起来,双眼通红道,“这里是法治的社会,我们要依法严惩那些歹徒不是吗?你们在学校不是这么学习的吗?”
郭玄光看着面前的美女,心里涌起一股轻抚她发端的感觉。
他实在是无言以对,只好默默地点着头。
“你看看我那弟弟,现在总算醒过来了。但是医生说他脑神经受创,现在连行动和语言能力都几乎没有了。如果要想康复,必须做大量的物理治疗。”
陈姈低着头道,“我们也不是什么有钱人家,想帮他换到私家医院安静一些也没有能力,只能在公立医院慢慢治疗。如果不将那些人绳之于法,你说我怎么可能安心?”
“什么?不是说医药费会负责吗?”郭玄光心里有些恼意,原来之前承诺的都没有兑现。
“那晚停车场的监控清楚显示了那辆宝马车的车牌,还有那几个人的侧面。车主我知道是做生意的有钱人,但这不代表他们犯了事就可以用钱来消灾啊!
我们是要一个公平的法治社会,不是要那些臭不可闻、毫无道德可言的钱治社会。
我身为律师界的人,就算这不是我弟弟我也会力争到底的。何况以我在胜利律师所的经验,这次一定能告倒那家伙!“”对、对,法治社会!“这么多天来郭玄光终于感到碰上个知己,不禁附和着陈姈道,”有钱不应该是万能的,做错事就要受到惩罚。“
陈姈欣喜道:“其实李佳伟同学也被我说服了,他同意帮我指证那天那两个人。如果郭同学你也肯站出来,警方获胜的机会会很高的。”
郭玄光啥时间觉得热血上涌,冲口而出道:“真的?好,我帮你!不过现在改口供会不会太迟了?”
陈姈说:“不会的,你只要说那天太紧张没认出来就好了,我和你一起到警局跟他们说好了。”于是两人马上赶去警局,和警方商量再做一次认人程序。
三天以后,在陈姈的陪同下郭玄光又一次来到了警局认人。
当他指出了那晚那个司机后,心里不禁长长的舒了口气。
步出警局的时候,他感到连空气也清新了许多。
就在这时,一人从旁奔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大迭百元钞票甩在郭玄光脸上道:“你这混蛋,是不是要我用钱砸死你?小心你的嘴巴!”当郭玄光看清来者就是那晚的宝马司机时,那人早已被两个同伴拉走了。
陈姈关切地道:“你没事吧?你看他那样子就是做贼心虚!”郭玄光道:“没事、没事,希望真的可以把他定罪就好了。”陈姈道:“你别担心,现在警方是证据十足的。那晚停车场的监控清楚显示了他的车,还有他的侧面和背影,再加上你的口供,赢的机会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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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我说你呀、你呀……是不是神经病了?我、我爸都说得那么清楚了,你还去搞那么多事干啥?”两天后,一回到学校的郭晓成就怒气冲冲地质问郭玄光。
“我凭良心做事,有啥问题?现在我还反而觉得轻松多了,之前胸口压抑得不得了!”
“你傻啊你,你跟那个谁谁谁认识吗?无来由地去多管闲事,你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吗?连我爸都说了让我们不要管,你一个傻B去充什么英雄!”
“你说谁傻B,你说!书都念不好的人还说别人,不知道谁是傻B!”
“你!……你……去去去,我现在是黄泥巴打黑灶来着!”
有点生气的郭玄光没有再搭理郭晓成,他觉得有钱人都是蛮不讲理的,都以为有了钱就什么都可以解决。
郭玄光想:“虽然自己与陈迟只是初次见面,但是那伙人如此粗暴的行径确实是令人不齿。就算他们都是有钱的主,凭什么可以三言两语地就把这伤人事件化于无形。如果这样也可以过关,那下回他们就胆敢杀人了。”
郭玄光心里已打定注意,他干脆避开郭晓成,不想再和他谈论此事。
谁料这天放学一回到家里,父母亲一脸严肃地坐在客厅里道:“回来了,先喝口水,然后过来坐坐,有些事情要和你商量。”郭玄光一愣:“以前好像从来没有这样和我谈话的,难道发生了什么大事?”
“光,这件事情是十分严肃的,我希望你能平心静气地听我说。”
“爸,到底什么事,你就直说吧!”郭玄光看着父亲的样子,乖乖地坐了下来。
“好,这件事晓成跟我说了,我也和他爸通过电话,我知道你猜到是什么事情了。我要很严肃地告诉你,现在不是你逞英雄的时候,我们这些人也没资格去干这事。你要做的事情就是好好念书,其它事你不要去管那么多!”
“说来说去还是这事,有完没完啊!我不就去作个证嘛,算什么逞英雄?
念书念书,我不正在做书本里教的东西吗?“”书本是死的,人是活的,东西要活学活用,你那么聪明难道就不明白吗?社会的事比学校里复杂多了,你以为在外面1加1就一定是2吗?“
“我就是很明白,没了法治就根本不能立国。如果有法不依那么社会就垮了,那么这个社会就没有公平可言了!”
“你这是小孩子思想,如果真的有公平,你老爸就不会一辈子窝在这里了!”
“那是你窝囊,甘愿一辈子做工人!”
“你!你!你……哎呀,你这小子,都怪我平时没好好跟你谈这些事,要是你哥在就好了,偏偏他又去外地公干了。”
郭玄光也觉得自己有些失言,溜回房间里躲了起来。他想:“这是怎么回事了?我只不过是做了一件该做的事,一件好事,为啥全世界都埋怨我似的。
难道做好事还不行吗?“郭玄光想静下心来把这件事整理一下,但是一坐下来耳边就是郭晓成和父母那些言语,弄得他心烦意乱的。以前还说可以与郭晓成分享一下,现在可是连一个倾诉对象都没有了。
郭玄光拿起电话,一个一个查看着电话薄里的联系人。
郭晓成之后他觉得可以诉说的就是刘伶了,可惜刘伶的电话依旧是无法接通。
接着他又试了刘莹的,没有人接听,最后他找到了利莉。
“怎么啦骗子,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虽然利莉口中的“骗子”依旧,但是语气却是轻松活泼地。
郭玄光舒了口气道:“没什么事,只是、只是想聊聊天而已。”
“嘻嘻,怎么想和我聊天啦,不怕又被我揍一顿吗?不过我还在外面陪客户呢,所以不好意思了。”
听到利莉说在外面喝酒,郭玄光反而觉得更加合适。
他不想在家里,出去透透气感觉更好,于是问清楚了地址后就赶往利莉所在的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