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花一走,欣然心中的一块石头顿时落了地。
心想,霸王花是罕见的凶悍女人,六亲不认、杀人如麻,我万万不能再跟她打交道。
一旦虚天经交给她,免不了要被灭口。
不跑?
不跑的是傻瓜!
哼!
天下那么大,不信你真能找到我。
此时官兵已经冲进矿坑,四下里都是脚步声。
欣然唯恐被人当成土匪同党,慌乱中也不敢去跟官兵打交道。
思来想去,脱身之计唯有装死。
强忍着厌恶,在身上抹了些血污,躺在地上装死尸。
一躺下才惊觉凉飕飕的,身上一丝不挂,就算是死尸,这个死法也太难看了。
然而这时候再去找衣服已经来不及,只好祈祷官兵别来找这具“裸尸”的麻烦。
群匪真是流年不利,刚刚被女煞星霸王花闯进来杀了个人仰马翻,突然又被官兵围住,哪里还有半点斗志,几乎毫无抵抗的被诛杀殆尽。
侥幸活下来的也都投了降。
这次前来围剿土匪的全是女王的近卫军,堪称精英中的精英。
近卫军的统帅“银龙”水镜,在中洲七朵名花中是性情最冷酷、脾气最火暴、手段最狠毒,同时也是出名最早的。
早在二十年前的吸血鬼王位继承战中,水月就崭露头角,单枪匹马闯入敌军巢穴,一剑击毙鬼族第一高手德库拉伯爵,其后不久,水镜在一个阴云密布的黄昏率领百名精锐奇兵袭击鬼族粮仓,诱使敌军前来追杀,骗到黑暗结界之外,招来大风吹散乌云,使全体鬼族士兵在阳光下化为灰烬。
一举全歼鬼族王牌军团“骷髅纵队”成为名噪一时的风云人物。
战争结束后,水镜一直担任着圣王侍卫长的职责,是圣龙王朝皇族的天字第一号保镖,就连圣女王也要礼让她三分。
水镜将军出身龙之岛金属龙族名门世家,以龙的年龄来算接近百岁。
不过龙的寿命是很长很长的,百岁的银龙还属于青少年,折合成人类年龄不足二十岁。
银龙本来就是正义感强烈的动物,再加上水镜将军年轻气盛,对待敌人下手极狠。
率军攻入矿坑后立即下令:“所有俘虏就地缴械收压,胆敢抵抗者格杀勿论!”
很快来到霸王花与群匪混战的洞穴,看到遍地尸首,不由有些意外。
副官过来请示要不要检查一下是否还有活口,水镜点了下头,冷冷的补充了一句:“尸体也要补一刀,确定是真的死了。”
这话落在欣然耳中,当然认为是针对自己,气得暗骂这娘们儿歹毒,只好爬起来投降。
“报告侍卫长,这里有个活人!”
“押过来,我要亲自审问。”
水镜冷冷的望着欣然,见他赤身裸体,不由皱起眉头,大感厌恶。
欣然也在打量这位女将军。
只见她身穿雪白的战袍,腰间悬着短剑,手持长鞭,威风凛凛的站在自己面前。
洞穴里又闷又热,水镜将军摘下头盔,光洁银亮的长发有如瀑布般倾泻下来,肌肤白嫩如凝脂,美好的瓜子脸上一点樱唇,红润如胭脂,尖尖的耳朵自发梢露出来,原来是一位罕见的精灵美女。
(雌性银龙在人间行走时通常会变身为精灵少女)欣然暗自称奇,今天是什么日子?
连续遇见两位美女,而且都不是人类。
直到士兵告知这一位是国王的侍卫长水镜将军,他才恍然大悟,连忙讨好卖乖:“将军阁下,你怎么才来啊,小人已经等了很久。”
水镜闻言一愣,狐疑的问:“你是干什么的,怎会知道官兵剿匪的计划?”
这是军事机密,水镜当然不理解欣然从何得知。
欣然连忙找回邮包,拿出那封檄文递给水镜邀功:“将军阁下,这封檄文,就是小人冒着生命危险送到土匪手中的。”
水镜扫了檄文一眼,慢条斯理的说:“那么你就是通风报信的奸细咯?”
她兴师动众的率军围剿,到了匪巢却发现大部分土匪都已经事先逃走,心情非常恶劣。
她不知道群匪是被霸王花吓得作鸟兽散,武断的认为是有人通风报信,欣然自己送上门来,可谓自找苦吃。
她当然要狠狠的出一口气。
欣然大叫失算,连忙笑着解释道:“不、不,您误会了,这封信是别人寄给熊王米奇的,我只是送信的邮差而已。”
“你不是奸细?”
“不是!”
“那么写信给土匪的人一定是奸细!”水镜不容置疑的说。
欣然急于洗清自己,顺着水镜的意思说:“将军说得对,写信给熊王米奇的家伙一定是奸细,你快去抓他吧。”
“他是谁,在哪里?”
“呃……这个,我可不知道。”
“你替他送信,怎么会不知道他是谁?”水镜反问。
欣然一时无话可说,连忙翻出信封查找寄信人的姓名地址,然而根本就没有,信封上只写着“寄给青铜山熊王米奇”这下欣然慌了,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简直百口莫辩。
水镜根本就不听他解释,挥手吩咐左右:“把这奸细给我吊起来,狠狠的打,直到他招供为止。”
欣然暗自叫苦,心想我根本不知道寄信人是谁,这样下去岂不是要被活活打死?
不顾一切的掉头逃跑。
脚步没等迈开,水镜将军抛出长鞭卷住了欣然的脖子。
欣然只觉得脖子一紧,一股绝大的力道袭来,将他掀翻在地。
脖子像被铁钳夹住,痛得喘不上气来。
他奋力挣扎,没想到越挣扎越紧,越发呼吸苦难。
官兵一拥而上,把他捆了个结实倒吊起来。
水镜将皮鞭在掌心中轻轻的拍打着,面带残忍的笑容,冷冰冰的问:“招不招?”
欣然忍痛苦笑:“我真的不是奸细——”
水镜脸色骤变,抖手甩出长鞭,在欣然身上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痛得他当场惨叫:“我真的只是邮差而已啊!你再折磨我也没用!”
“哼!欠揍的胚子!看你嘴巴硬,还是我的皮鞭更硬!”
水镜勃然大怒,皮鞭像雨点一样落在欣然身上,转眼间把他打得遍体鳞伤,鲜血淋漓。
连旁边的官兵都看得直皱眉,暗自责怪水镜太冷酷。
就算欣然有当奸细的嫌疑,也不能在找到确凿证据之前就不分青红皂白使用酷刑啊。
一名军官看不下去了,壮着胆子劝水镜:“将军,我看这小子眉清目秀,不像土匪,不如暂时放过他,交给陛下审问。”
水镜默不作声的瞪着他,冷冷的质问:“你是说我抓错认了,还是认为我连一个小小的奸细都对付不了,还要烦劳陛下亲自审问?”
那军官哪敢跟脾气火爆的上司顶嘴,连忙低头认错。
其它官兵看在眼中心里也凉了半截,不敢作声。
水镜是个刚愎自用的人,一旦确定了看法,就不容别人改变。
劝解非但无效,还加重了的怒气,挥舞皮鞭把欣然打得死去活来,终于昏厥。
水镜放下皮鞭,叫人拿冷水泼醒欣然,问道:“你招不招?”
语气里透出异样的焦躁。
欣然勉强抬起头来,气息微弱的说:“我真的不是奸细……”
他虽然挨了一顿暴打,但神智还很清醒,知道绝对不能屈打成招,否则正好给了水镜那凶女人就地正法的借口。
其实他猜错了水镜的心思。
欣然被打得快要死了还不肯屈服,水镜已经有些心软了,她也明白欣然可能真的不是奸细,问题是如果就这么放了她,实在太丢脸。
她必须找个台阶才能下台。
只要欣然嘴巴稍微软一点,她就可以趁机收手。
无奈欣然出于怕死的心激发出烈士的勇气,宁死不招,真让水镜骑虎难下,又一次把欣然打得昏迷不醒。
水镜心里也很纳闷。
她掌中的皮鞭叫做“飞龙索”是用魔法金属“秘银”拉成丝,糅合鲸鱼的筋编成,是一件无坚不摧的神兵利器。
就连强壮的兽人也经不起一鞭,为何欣然被打了上百鞭,还能维持生命。
她当然不知道欣然是半吸血鬼,肉体有着很强自疗能力,皮鞭打出的伤痕很快就愈合了。
水镜又一次用冷水泼醒欣然,底气不足的问:“你到底招不招?”
欣然痛苦的呻吟着,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不是奸细……”
水镜绝望的怒斥道:“我要你说实话!”
欣然睁开沾满血污的眼楮,出神的看着水镜。
水镜与他四目相接,心头突然一震,宛如被巨锤狠狠撞了一下。
连忙移开视线,诧异的想,这小子的眼神,好奇怪……
“真的……要说实话?”欣然有气无力的问。
水镜重新燃起了希望,放低姿态,柔声道:“只要你说实话,我保证不再打你。”
欣然莞尔一笑,看着水镜的眼楮,悠悠的说:“水镜将军,你真漂亮。”
这出乎意料的回答让水镜又惊又怒,惊怒之外还有一丝不可告人的羞喜。
被人当面赞美,就算是冷若冰霜的银龙也不会反感。
“放肆!”水镜两颊酡红,羞恼的喝道,“我让你说实话,不是说昏话!”
欣然苦笑道:“将军,我一直都在说实话,你不信,我有什么办法?就算把我打死,我能告诉你的还是只有这两句话,第一,我不是奸细,第二,你很漂亮。”
水镜坐立不安,打他也不是,放他也不是。
正在发愁的时候,忽听见洞外有人通报:“陛下驾到!”
洞内众人慌忙跪拜接驾,水镜也不敢例外。
欣然头下脚上倒吊,只能看见一双纤美的小脚缓步走近洞门,深紫镶金的龙袍长裾拖在地上,宛如踩着一朵祥云。
不多时耳畔响起一个极为熟悉的嗓音:“各位将士辛苦了。”
众人齐呼:“为陛下效忠,至死不渝!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水镜将军,掉在墙上的是什么人哪?”圣女王问道。
欣然一听与自己有关,连忙打起精神。
“启禀陛下,那是臣下活捉的奸细。”
圣女王沉默半晌,忽然大发雷霆:“水镜将军,你活了上百年,一定很聪明、很有智能,我有一事不明,可否向你请教?”
水镜不明白女王为何突然发作,诚惶诚恐的说:“陛下垂询,臣知无不言。”
“你说那少年是奸细,可有证据?”
“这个……并无确凿证据。”
“既然没有凭证,为什么把人打成这样?就算他是奸细,是土匪,只要不加抵抗,就理应得到善待,你不分青红皂白的打人,是不是没把圣国军纪放在眼里?”
圣女王声色俱厉的申饬道。
水镜不服气的说:“启禀陛下,为臣在他身上搜到一封寄给匪首熊王米奇的信,内中竟然藏有我军的征讨檄文,那少年若不是奸细,为何要把檄文送交匪首?”
女王不以为然的说:“檄文并非军事机密,本来就是要公诸于众的,否则又怎么能收到声讨匪徒、威吓附逆的目的?凭一张檄文就定他的罪,让人不能服气。”
水镜道:“就算他本人不是奸细,那寄信的人也一定是奸细,我加以严刑拷打,正是要追问奸细的下落。”
女王沉吟片刻,说道:“拿那封信给朕看。”
看罢哈哈大笑:“水镜将军,你看朕像是奸细么?”
水镜莫名其妙的说:“陛下何出此言?”
女王笑道:“你口口声声指责寄信人是奸细,现在朕就实话告诉你,这封檄文,是朕寄给熊王米奇的,你来治朕的罪罢!”
水镜难以接受这匪夷所思的解释,不悦的抱怨道:“陛下即便成心袒护那少年,也用不着拿为臣开心……”
女王冷笑道:“君无戏言,朕所说的句句属实,你不懂朕的一片苦心也就罢了,竟敢语带讽刺,无非是指责朕在说谎,简直欺君犯上,罪不容诛!”
这一下不但水镜被吓得下跪请罪,洞内的军官也一起替她求情。
“都起来罢,”女王负手望向洞外,语重心长的说,“朕亲率尔等讨伐逆匪,乃是堂堂正正的正义之师,自古君主督战,最重要的便是师出有名、光明正大,发出檄文,是申明师出有名,兵临城下之时将檄文寄给逆匪,是为了表明朕用兵光明正大,匪党看了檄文,如能受到感召,痛改前非,兵不刃血的消除匪患,于国于民都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如若顽固不化,再做清剿也不迟。这一片苦心,你们居然不明白,朕真的很难过。”
听了她的表白,群臣顿时肃然起敬,齐声高呼万岁圣明。
欣然旁观水镜被陛下训斥,大感解气,心想这位圣女王年纪虽然小,却是一个是非分明、仁慈宽厚的君主,比起水镜那臭娘们儿来,简直天差地别。
我替陛下送过信,等同为国出了力,实在光荣的很。
无形中对未曾谋面的女王多了几分好感。
水镜毕竟是女王的心腹爱将,她也无意责罚,训斥了一通就算了。
告知水镜:“把那少年送到我的营帐,我要亲自审问。”
说罢率众离去。
水镜遭了一顿臭骂,心情恶劣到了极点。
闷闷不乐的给欣然松了绑,押着他去见女王。
欣然知道面见圣驾非同儿戏,自己遍体鳞伤一丝不挂,实在难看,要求穿上衣服再去。
水镜因为他被女王骂,这笔账不能找陛下算,当然要记在欣然头上。
根本不理他的请求,纯心害他在女王面前出丑。
欣然毫无办法,只得硬着头皮走进女王行营。
只见年方十六的小女王正背对营门站在房内。
圣女王挥退了侍卫,只留水镜守在门外,转身含笑唤道:“欣然哥哥,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我吧?”
那头戴王冠身披龙袍的美少女,赫然是与欣然结伴而行的龙儿。
欣然两眼直愣愣的盯着她看了,抱头呻吟道:“原来你是圣女王……”
“怎么,我不像女王?”
“其实我早就该明白的,”欣然追悔莫及的说,“若非是圣女王,怎么会看到那尊雕像后会气得昏倒。”
圣女王龙琦眼见欣然鼻青脸肿的糗样,心疼之余又觉得好笑,拉着他的手揶揄道:“可怜的大少爷,被打得好惨哟~”吩咐侍女取来伤药,亲手替欣然敷药包扎。
欣然尴尬的摆手笑道:“不敢当、不敢当……我、我还是自己来吧。”
手忙脚乱的抢过药箱,借包扎伤口遮掩窘态。
龙琦挽着他的手臂,笑嘻嘻的说:“你现在有没有一点后悔?”
“后悔?”
“后悔一路上欺负人家咯~还有那尊裸像……”
龙琦回想起当日看到裸像时的情景,脸不由臊得通红,嗔道:“我还没找你算帐呢。”
欣然笑道:“陛下应该朝好处想,就会明白我的苦心。从前贸易都市的居民没有见过陛下的圣范,只能从呆板失真的画像里得到印象,因此普遍认为我们国家的统治者是一个豆芽菜一般瘦小干枯的小女生,虽然嘴上不说什么,心里也会产生轻慢的想法。而我那尊雕像把陛下刻画的出神入化,人们看到后就会产生敬仰和爱慕的念头,为了保护性感女神化身的陛下,就算是牺牲性命也是值得的。”
龙琦很清楚他根本就在胡说八道,但是谁有会讨厌恭维呢?
龙琦被他捧得飘飘欲仙,眯着美丽的大眼楮笑道:“这么说来,我非但不该惩罚你,还要重重的奖励才对?”
欣然连忙诚恳的说:“陛下心里记着我的功劳就行了,千万不要公开奖励,否则让那些喜欢投机钻营的刁民听说我因为建造裸像得到了陛下的表彰,肯定会群起而效仿,陛下的玉体横陈于举国上下每一个村庄城市,那些容貌、身材不如陛下的女孩,岂不是要羞愧的集体自杀?到时候全国只剩下陛下一位女性——我们这些男人可怎么活呀?”
龙琦被他逗得笑弯了腰,喘着气说:“你越说越过份了,明明做了大逆不道的勾当,可从你嘴里说出来,好像朕欠了你莫大的恩情似的。”
欣然笑道:“陛下如果过意不去,一定要奖赏,我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龙琦嗔怪的白了他一眼,撒娇似的说:“你这人口是心非的厉害,一面说‘不要、不要’,一面又伸出手来讨赏,朕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到脸皮如此厚的人。好罢、好罢,念在你剿匪有功,朕便封你为‘圣骑士’如何?”
欣然一愣,不敢置信的问:“陛下不会是开玩笑吧?”
从刚才龙琦公布了身份,欣然就不遗余力的溜须拍马,目的无非是哄她开心,不治他的欺君之罪已经谢天谢地,哪里还奢望奖赏。
其实欣然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如果龙琦真要治罪,欣然就算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何必等到现在。
女儿家的心事他并非一窍不通,可是一方面不敢肯定,另一方面也不太愿意接受。
从前他在家当少爷的时候就对父母说,只想风流,不愿结婚。
对别的女人可以逢场作戏,占够了便宜就溜之大吉,可对女王他敢吗?
既然不想负责,那就干脆不要沾手。
不过话又说回来,倘若女王陛下对他有情,他有几个脑袋敢拒绝,一旦成了王夫,他又有几个脑袋敢跟别的女人风流?
这一层,欣然还没有考虑到,否则真的要哭了。
欣然的心事,龙琦当然不知道。
一心想着替心上人铺平通往名誉与权力的道路,心想:圣骑士的正规授饺仪式很复杂,对授饺者的功业、品德考察极为严格,欣然哥哥固然没有立下丰功伟绩,品德更是糟糕的一塌糊涂……算了,我不妨来个先斩后奏,就地封他为圣骑士,日后就算有人反对也无法改变了。
打定主意后便对欣然说:“每一位骑士都有称号,比如大名鼎鼎的唐吉诃德,称号便是‘愁容骑士’,兰斯洛特,称号是‘湖上的白衣骑士’,至于你嘛……”
女王见欣然光着屁股,神态非常可笑,回想之前被他欺负的很惨,故意报复,“你这么喜欢光着身子,就叫做裸体骑士吧。”
欣然表面上是个无赖,其实性格里也有害羞的一面。
在众人面前出丑已经够难堪的了,现在又被女王捉弄,简直无地自容。
连忙摇头拒绝:“我宁可不当圣骑士,也不要接受‘裸体’的称号。”
龙琦脸色一沉,冷笑道:“朕是看得起你才给你授勋,你有几个胆子,竟敢拒绝!你是不是不想替朕服务,不愿做朕的骑士?”
欣然当然没有几个胆子,苦笑着哀求道:“陛下,万能的陛下,仁慈的陛下,求您开恩放过我吧,小人甘愿为你牺牲生命,只是不能接受这一称号,否则会被天下人耻笑的。我身为陛下的骑士,别人笑话我,你也面上无光啊。”
龙琦见他被整治的服服帖帖,大有出了一口恶气之感。
“既然你也有不愿接受的请求,当初又何必为难朕,强迫朕去跳——”
脸一红,没好意思说出口。
欣然这才明白小女王是跟他耍性子呢,心弦顿时一松,笑嘻嘻的说:“龙儿你真会记仇,我昨天说的玩笑话,你到现在还念念不忘。”
龙琦板脸喝道:“你好大的狗胆!竟敢对朕妄加诽谤,来人哪,给我拉出去砍了!”
伺立在一旁的水镜早就看他不顺眼,拔剑横在欣然脖子上,冷笑道:“臭小子,这一刻我等了很久了!”
刚才欣然对女王出言轻慢,言行举止形同调戏,她看在眼中早已憋了一肚子火。
不可思议的是女王本人非但不生气,还要封他为圣骑士,水镜更加不以为然,恨不得一剑戳死欣然。
现在好不容易等到了机会,自然不容错过。
欣然非但不怕,反而狂妄的笑道:“陛下刚刚封我为骑士,尚未建立功勋就砍了头岂不是很浪费?陛下只是想吓唬吓唬我而已,你难道看不出来?你面孔冷冰冰,脑子也是硬邦邦的,连这都看不出来,真是个蠢材。”
水镜是修行百年的古代银龙,地位远非一般军官所能比较。
她生性不苟言笑,冷若冰霜,就连国军对她也礼让有加,敬畏有加,何曾被人当面辱骂过,当下气得七窍生烟,不顾一切的挥剑刺下。
“住手!”
龙琦急忙阻止她下毒手。
水镜吃惊的望着女王,不敢置信的问:“陛下真要护着这无赖?”
龙琦粉腮飞红,垂着头说:“水镜,你先出去一下。”
水镜大失所望,气苦的收剑退出门外。
出门前,恶狠狠的瞪了欣然一眼。
欣然微微一笑,还了她一个飞吻。
气得水镜顿足暗骂,世上竟有如此寡廉鲜耻的男人!
水镜一走,房间里就剩下龙琦和欣然,两人谁也不先开口,气氛变得很尴尬。
对坐了半晌,龙琦红着脸低声娇嗔:“你这人,简直一点正经也没有。对我耍无赖也就算了,连水镜将军也不放过,她是什么脾气?哪里容得下你放肆,惹恼了她,你今后少不了要吃苦头。”
欣然苦笑道:“我哪里想惹她,是那臭娘们儿诚心找茬。”
龙琦噗嗤一笑,娇声道:“你总是一幅嬉皮笑脸的样子,人家当然会看你不顺眼。”
欣然摸摸鼻子,困惑的说:“我的样子很可恶吗?”
龙琦痴痴盯着他的脸,两颊的红晕亦飞速加深、扩散。
“也不是可恶,”龙琦感触良深的说,“你这人不管在什么场合,遇见什么人,都会摆出一幅开心的不得了的笑脸,如果人家心情好,自然无所谓,如果心情不好,就会怀疑你幸灾乐祸,不生气才怪呢。”
欣然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诚恳的对他做出评价。
无可奈何的的说:“龙儿,其实我不是你们看到的那样总是很开心——人都有烦恼,哪里会永远开心呢?只不过我不喜欢被忧愁所困,所以就算是很惨的时候也还是喜欢开玩笑。如果因此伤害了你和水镜将军,我愿意道歉。”
龙琦见他改口叫自己的小名儿,语气又很诚恳,知道欣然是真心道歉,芳心为之感动,娇柔的偎依在他身旁,安慰道:“你能这么说,我就一点也不生气了。至于水镜姐姐那里,我会替你解释的,尽管放心。”
两人挨得很近,欣然嗅着龙儿的体香,听着她温柔的话语,难免有些心猿意马。
伸出胳膊想抱她,猛然间想到坐在自己身旁的乃是圣女王,哪里还敢放肆,灰溜溜的缩回手来。
龙琦看到了他的举动,也猜出了他的心思变化。
心想,女儿家必须保持尊严,要是让他轻薄惯了将来还不定怎样放肆呢。
于是也不点破,起身笑道:“既然你这么喜欢笑,我就赠你个微笑骑士的称号罢。”
欣然连忙单膝跪地,接受女王的授饺。
不等仪式完成,又笑嘻嘻的抬起头来说:“英明的女王陛下、仁慈的女王陛下,您对我真是太好了,微笑骑士,这称号我喜欢死了。”
龙儿按着他的头强迫跪下,低声恐吓道:“再多嘴多舌,朕就让你变成‘微笑的裸体骑士’。”
欣然吐吐舌头,叩拜谢恩。
门外的水镜看到两人的举止,名为授勋,其实根本是打情骂俏。
少不了摇头叹息,大发牢骚:圣国建立迄今,没有比这更荒唐的授勋仪式了,苏欣然跻身圣骑士之列,无异是全体圣骑士的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