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站在露台上,看着展示台上的那个奴隶。
他已经趴在那里很长时间,三个小时以前看就是这个姿势,三个小时后看还是这个姿势。
如果说奴隶就该只是一个器具,那他无疑堪称完美,但忍仍然无法感到高兴。
刚开始的时候,出于惩戒也是为了怕他自杀,忍将他全身固定绑缚在展示台上,封住后穴,每天只用胃管灌注营养液,专心调教他口交,任何人都可以当众使用他的嘴。
但这样绝顶的侮辱,他只是逆来顺受毫不反抗,嘴里迎接的是胃管还是阳具,仿佛都没有任何区别。
刑具慢慢一件一件地移除了,没有人会无趣到拘束一具尸体。
只是用一根铁链系在他的项圈上,口塞也移开了,但他仍然既不说话,也不反抗。
半个月来,口技进步神速,就算有人突然在背后给他一鞭子,他也只是木然承受,不会一惊之下咬到对方。
有人摇晃铁链,他便张开口含住对方的性器,感觉被人踢打,便抬高臀部迎接鞭打。
忍曾经亲眼看见他一面承受鞭打,一面专心用口舌服侍胖厨师的情形,神态之麻木和驯服,实在无法和那个曾用枪指着自己脑袋的奴隶联系到一起。
与此同时,他的体形在急剧消瘦。
脸颊完全凹陷了下去,人瘦得皮包骨头,因为长久在日光下暴晒,皮肤不复以前的苍白,变得粗糙黧黑,越发显得形容憔悴。
岛上的泄欲工具不少,不是每个人都乐意登上五六米的高台,当众表演活春宫,何况对方如此瘦弱如此肮脏。
于是最初的新鲜劲儿过了之后,渐渐的也就少有人来,那奴隶便整日整夜伏在台上,不言不动,安静得像一个被遗弃的破手套。
这样的糟蹋自己,是心已经完全死了吧,在见到快艇爆炸的那一刻。
忍很清楚现在正是乘胜追击的大好时机,但就是燃不起工作的热情,只觉得累,觉得倦,或者只是即将完成一件委托时惯有的空虚与寂寞。
他把调教奴隶的任务交给了木户,但还是会不时过问一下进展,比如此时站在露台上凝视着那个僵卧不动的奴隶。
夕阳已经完全落了下去,大地上仿佛升起了一层淡淡的青烟。
木户吃过了晚餐,慢慢地登上展示台,大概也没兴趣碰那个肮脏卑贱的奴隶,掏出个假阳具,踢了那奴隶一脚。
那奴隶便乖顺地抬头,张口,专心地舔舐起来,以往的桀骜不驯已经不复得见。
是为了那个叫做真田清孝的男人么?
忍看了一会儿,心里也不知是何滋味。
他还记得那一幕,爆炸的火光灿烂得赛过当空的烈阳。
一条生命的消陨,毕竟不是件小事。
然而日升月落,涛生云灭,地球依然在旋转。
有谁会知道,在平静无垠的大海深处,葬送了一条为情而死的年轻生命?
又有谁会知道,眼前这个行尸走肉般的奴隶,曾经经历过那么惨烈的爱情?
昙花一现的爱情,带来的不是蜜糖,而是更深邃的黑暗,不足以照亮生命,却足以毁灭一切。
不是不愚蠢的。
然而依然让人羡慕。
就像龙介,为了和继母的不伦之恋不惜亲手弑父,到手的几亿美元财产因此化为泡影。
他责备龙介任性妄为,搞到爱人疯了,孩子死了,但暗地里,他羡慕龙介那一撒手的不羁与痛快。
能够洒泪恸哭,其实也不失为一种幸福。
结局无论是喜是悲都好,只要不是一场笑话或者闹剧。
“你总是在追寻你得不到的东西……”暮色中有谁在轻叹。
或许只是风,轻轻蹑过海岛松林的足音。
忍转过身来,录音机里放出熟悉的旋律,那是一首英文老歌Everyone Says I Love You:
Everyone Says I Love You
The great big mosquito and the bee sting too
The fly when he gets stuck on the fly paper too says I Love You……
(大家都说我爱你
包括蚊子和蜜蜂
苍蝇钉上了捕蝇纸
同样也说我爱你……)
听到从露台上飘来的旋律,木户仰起头来,朝他展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