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户吃惊的张大了嘴:“怎么会……”看看怒气冲天的忍,又看了看吓得瑟瑟发抖的奴隶,只得接受现实,咽了口唾沫:“老板也不用发那么大的火吧,一管镇静剂能干什么?”
“那是因为他只能偷到镇静剂,如果他能弄到别的,你以为他会放过!”忍咬牙切齿地说道,步步逼近,那奴隶惶然后退,恨不得整个人都缩成一团。
又是这幅样子!
就是这幅可怜相,欺骗了他的眼睛。
忍只觉怒火象沸水一样在心底越烧越旺,胸膛像是要爆裂开来,就算明天会身首异处,他也非出了这口恶气不可!
瞥见窗台上正放了一把钳子,忍一把抓过来,唇边溢出一丝甚至可以算是温柔的笑容,慢慢地道:“把手伸出来。”
那奴隶惊恐地看着他,虽然知道主人的笑容越是温柔惩罚越是可怕,还是不敢违抗,迟疑了一下,乖乖地伸出手来。
忍抓起他的左手,用钳子夹住了他的手指。
只听得一声脆响,拇指的第一个指节已被生生夹断,那奴隶发出一声凄惨得不类人声的尖叫,捧着手倒在地上。
“我受够了,真的受够了!你到底要折腾多久,害得所有人都寝食不安!”忍失控地叫起来,又夹断了他拇指的第二个指节。
那奴隶嘶喊着,挣扎着,赤裸的身体在地上痛苦地扭动,像被小孩子弄得死去活来但偏偏不肯就这么死去的小虫子。
“你为什么不肯安分一点,为什么不能老老实实地做一个奴隶?真田清孝已经死了,死了!你明不明白!”
那奴隶啊啊地叫着,不知是否因为长久没有说话,还是太过强烈的痛苦让他变了声调,喉咙里只能发出这些没有意义的声响。
又是一声脆响,这次断的是食指的指节:“没用的,你逃不出去的。再挣扎下去,只有让事情越来越糟糕!你已经害死一条人命了,还想怎么样?”
然而那奴隶仍旧在挣扎扭动,地上的玻璃碎片将他的皮肤割得鲜血淋漓,他也似乎毫无所觉,仰面向天,嘴唇翕动了几下,慢慢地道:“死……他死了……死了……没有用……”
他说得很不流利,空洞的眼神盯着虚空,突然狂暴地叫起来:“他死了又怎么样!不管他是死是活,都一定希望我逃出去,而不是呆在这里!绝不是!”
他此刻浑身上下都布满细碎的划痕和血痕,有些地方还嵌着碎玻璃,布满血丝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忍,宛如从地狱里逃出的厉鬼,眼神极是可怕。
原本盛怒的忍接触到这双眼睛,竟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那眼里盛着他十世轮回也忘不了的怨毒与仇恨。
那怨愤想必已深埋在那奴隶心中很久很久,终于在此刻山洪暴发似的喷涌而出。
那双血红的眼里,闪动的已不再是人类的情感,不再有理智、冷静、隐忍……
而是完完全全属于兽类的——
疯狂。
一丝寒意慢慢地从忍的心底升起,渐渐凝结成冰。
原来直觉并没有欺骗他,那奴隶并不是在演戏,没有人的演技可以那么逼真。
那伤心是真的,绝望是真的,内疚悔恨都是真的,可还是想逃出去,不顾一切地想逃出去……这也是真的!
自由……似乎已是那人的天性,甚至执念。
看到机会就会自动自觉地伸手抓住,几乎已成为本能的反应,与理智无关。
那管镇静剂能否帮助他逃离已经不重要,他只是需要一个希望,或者一个幻影,能将他引渡到彼岸。
看着那具在地上挣扎扭曲的肉体,看着他自虐般的让碎玻璃刺入身体更深更痛,忍的手竟然也跟着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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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在地上翻滚着,嘶喊着,也不知有多少玻璃碎片割伤刺入他的身体,然而肉体的疼痛再强烈,又怎么比得上心里的痛楚?
真田清孝是为你而死的,你是有罪的!
——他为了救我而死,我更应该逃出这里!
没有用的,你没有任何机会。
如果你肯老老实实地接受命运的安排,他本来可以不用死!
——事情已经发生了,没法子改变。
难道我老老实实地做奴隶,他就会活过来?
这就是命运!这是天罚!
——为什么命中注定我就该受苦?
如果说我对不起清孝,那些对不起我的人又怎么算呢?
他感到灵魂已被劈成了两半,疯狂正一点一点地吞噬着他的意志。
而他已筋疲力尽,无法把握,无法阻止。
他感到血液正在流出,四周有什么在飞,那是空无的烈焰,灼热的寒冰,炙烤着他的身体、焚化着他的灵魂。
痛……
无法遏制的痛,无边无际的痛……
他脑海中还紧握着一些更可爱的影像,那是清孝沉静的微笑,温柔的眼神,黑暗中的柔情,寒冷中的温度……
就算理智已告诉过自己千百次,他还是无法相信,那个有血有肉、会对他微笑、为他流泪的男子已经死了!
海面上的火光……四分五裂的快艇……模糊的肉块……
我们会有未来的,你一定要相信……
真的有未来么?为什么我看不见?
“你在哪里?”他啜泣着低语,“给我一个启示,一个信号……”
“为什么我死不了也活不好?你究竟在哪一边等我?”
我们会有未来的……
心像是破裂了一个大洞,怎么也补不起。
你知道我有多想你,你知道么?
我想你……
我要你……
我……爱……你……
似乎有人在抚摸他,动作轻柔得让他有了被珍爱的错觉,声音是颤抖的、疼惜的:“不要再挣扎了,不要再这么顽固,这只会让你更痛苦……”
是错觉吧,一定是错觉。
那个冷酷无情的调教师,怎么会说出这样温情脉脉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