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开亮口,干妈真有心已做好面条,我和干爹唏哩哗啦吃了,没敢吵醒庆家母和小康,将摩托车推出院门,带上干爹,一溜烟赶到了仙人沟墟市场,人影稀少。
等了好半天,收到了一只铳打死的野兔;再过半个钟,收到了一只铁夹子夹住的獐子,还是活物,开的价颇高。
就是没有石蚌的踪影。
我算过时间,我只能收到七点钟,因为返程送货,然后返校需要两个小时左右,我不上早读,起码得赶上第一节课。
我候了半天,终于见到一个头戴着瓜皮帽的中年汉子,他朝我走过来,一个蛇皮袋丢在我面前。
“嘿,是冯老伯要的,还是四眼要的?”
我要搭腔,干爹乐呵呵地说:“我干儿子小宋,他来收点货进城,做点小生意,哟,老四搞到点什么好东西?”
老四歪着嘴看了我一眼,他弹出一支烟,先敬给你干爹,然后敬了我一支。
我们点上烟,吐着烟圈,翻着白眼:“本来没人敢在我们这里收货的,看你小子是我冯老伯的干儿子,你就放心大胆的来收吧。”
“那多谢了。有时间,到我干爹家喝杯酒。”
“那是免不了的。看看,我条蛇,出个什么价?”
我那单子上没有蛇这一项,况且,我也怕蛇,我有点迟疑。
我憨憨地说:“我不收蛇。”
“嗯,我的货你是不是不敢要咋的?”
我头脑转得飞快,看这个地头蛇,不好得罪:“老哥子,我怕蛇,怕蛇,没拿过蛇。”
“哦,”他怪怪地扫了我一眼,见我戴着眼镜,切实不像老于世故的贩子,“好吧。看在冯老伯的面子上。我就教你捕蛇,现教现会,还不收师傅银子。”
老四解开蛇皮袋,一抖袋子,倒腾出一条乌黑的蛇,缩成一团,并不急于逃窜,而是昂起头吐着芯子。
“兄弟,不要怕,这是无毒蛇,叫草蛇,现在它是秋后的蛇,什么话来着,懒皮秋蛇,你看它,连逃命都懒得逃。你看好了,看我的动作。先要逗,你看它的头总是往前咬,这是条件反应,绝对是靠得住的。这一招是虚的,它扑过去之后,你看好,它收回来有一个时间差,就利用这个时间差,唉,果断出手,拿蛇拿七寸,一把捏紧它的七寸,不要松手。你看它的身子绕过来,不用怕,没关系的,轻轻地摆直了,蛇是链条结构,它要弯过来才有力,你给它摆直了,它就听话了。来试试看。出了事,我负责。”
那哥们看来不教会我是决不罢休,老伯眯缝着眼看着我,我不能给老伯丢脸,没有我宋萌根办不到的,或许,学会一门手艺,多一条谋生的路,还交了这位兄弟。
老四将那条蛇放到我的脚下,我深呼吸了一口气,我知道做事情,主要是心态的问题,你越胆小越要受害。
不是你掌控它,便是它反咬你。
我想了想老哥教的技术。
心里虽然有点怵,但已经有了底了。
伸手在蛇头虚晃一下,要往它的盲区逃闪;再绕到它的脖子下,嘿,抓住了,我的手一阵冰凉,怪不得说美女蛇,蛇全身冰凉,角质的鳞还是给我带来了一点恐慌,我知道现在不是怯阵的时候,骑上虎背就要拿虎当马骑了。
我捏得很紧,蛇的嘴都张开了,露出咬人的牙齿,但显然是我捏得太死,蛇身猛缠上我的手腕,很有劲道啊!
“不用怕,不要松手。对,解开套,甩,摆直了。没问题了,放进蛇皮袋吧。你看,你就会了。”
“老四啊,我怎么看,这蛇是银环蛇啊。”干爹这才说出他心中的疑问。
老四笑得烟都呛住了,吭吭地咳。
“你这个短命的,药销包,真出了事。我要跟你拼老命。”
“老伯,我是打了保票的,绝对是没事的。好了,咱兄弟一场,这条蛇,你给包烟钱,你带过去,看有不有买主。”他自个儿从我手中抽了十元钱,蛇和袋子都给我了。
“等等,你们这里有没有石蚌?”我冷不丁问了他一句。
他看了我一眼,吐出了烟嘴:“这东西现在不好弄,天气一冷都进了岩洞了,要到春暖花开才有。噢,我跟你说,秋天正是有种好东西,你可以去收购,准有货。”
“什么?”
“野山蜂。”
“野山蜂,这有什么稀奇的?”
“啥?我上次,弄了个野山蜂有个开小车的一百块一个窝。现在,里面全是肥胖胖的蛋和蛹。好卖着哩。”
我想着,收山货每个季节肯定有每个季节的山货,不能一根筋,带一个试试看吧,反正这条蛇也带了,不妨带上个野山蜂窝吧。
“你等我一个钟,我立马给你弄一个来,你带进城试试。”
“行,先带一个试试看吧。说好,我只等一个钟,过时不候。”
“过时不候。”老四乐癫癫走了。
老四很守时,我收了一个钟也只收到一只甲鱼,反正筐里还空着,我接过他递给我的蛇皮袋,里面鼓鼓囊囊地是一个蜂窝,还有活的蜂子在活动。
我哪里敢打开来看,只能原封不动地丢进筐里。
老四不贪心又抽了我一张十元的票子,说好晚上一起到干爹家再聚个会,他有野味送来。
我载上干爹打道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