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生以来我第一次对母亲大人有种感谢到了想哭的地步般的感动。
不过各位看官不要因为这种老土的话语感到无聊,我感动的原因当然不是为了她怀胎十月把我生下或者含辛茹苦把我拉拔大这种无谓的理由,而是为了现在穿在雪身上这件浴衣。
剪裁合身的淡雅的粉色樱花图案和浅色的蓝底绸布浴衣完美地衬托出雪白皙的肌肤和那一头耀眼的银发,在微微敞开的领口若隐若现的纤细的脖子和形状优美的锁骨让人克制不住想一口吻上去的冲动,水蓝色的腰带刚好勾勒出雪那纤细的腰身,让人超想搂一搂抱一抱。
稍稍宽大的袖子不但不会限制行动也让雪的纤细的身段看起来不那么单薄,再配上一柄古香古色的扇子和一双木屐就更有夏日的风情了。
如果说人要衣装佛要金装那像雪这样的美人配上最适合的漂亮衣服的话就绝对杀伤力达到3000%,走在路上估计方圆500米内人畜皆倒——陶醉的——并且保守估计被这种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攻击到的人以后看什么美女俊男都只能得出‘丑’这个结论而且效用会持续一辈子。
如果真的可以用武器比喻的话,我觉得最适合的大概是原子弹了。
在亲眼看见这就算是天仙下凡也比不上的超美型画面之后,我百分之五百地肯定老妈绝对是特意为雪量身打造了这件浴衣——因为除了雪以外穿在任何人身上都不但体现不出任何效果反而会让人觉得难看到想哭——我不禁佩服起超级裁缝的老妈那就算在1公里外也可以准确地说出目标人物的三围的超级扫描仪一样的眼睛。
啊!
活着真是太好了!
认识藤原雪真是太好了!
老天爷,请原谅以前对你抱怨多多的我!
到现在我才明白你原来都是为了我好!
这么美丽的画面我一生只要能看到一次让我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回去么?”雪换好了衣服,正用一根红色的缎带把头发束起来。
“啊……唔,嗯。哦,回去,回去是吗?”我好不容易才从陶醉中清醒,更好不容易弄懂了雪刚才讲的话,更加更加不容易地是克制住我超想抱住雪的早就不听大脑指挥的身体,赶紧趁没出乱子之前回去比较好吧?
深呼吸深呼吸深呼吸,橘夏木你可是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绝对不能因为(被逼)看多了耽美小说和漫画就对同性做出奇怪的事情啊!!!
但是应该牵牵小手没问题吧?
我吞了口口水,伸出手去,20CM……2CM……1CM……终于!
握到了!
好感动哦!
雪的手握起来比看上去的要厚实,虽然因为制作人偶的关系而长了许多茧子,但完全不影响触感。
刚泡完温泉的热热的体温和心跳通过相触的皮肤传达过来,不知为何有种莫名的安心感。
啊,现在才发觉交往的话有这么多好处,就算答应的过程是有些被骗被逼,但结果好的话也就不用去计较了吧?
不过身为被害者的我会说出这种话果然还是有些奇怪啊!
但是换个角度想想的话,既然我们都是男人,就无所谓谁占谁便宜了吧?
就算真正要计算起来当然是美形度高的较吃亏咯,而且凭什么我一定要是被吃掉的——按耽美小说的术语就是‘小受’——那一个?
仔细想想理由无非有三:一是本书的作者大脑内哪根筋断线一直没接上导致系统错误严重崩溃做出错误举动;二是众多读者不明情况莫名其妙瞎起哄或是天生喜欢年下攻;三是鉴于我对于美形物体和恐怖物品的较弱抵抗力以至于在雪的热情攻势下未做反抗。
不过既然到现在已经不明不白地被抬上贼船或贼床了,再不学习《苏菲的世界》里的几位主人公逃离作者的暴政独裁统治做些什么的话我可真就要变成楚楚可怜的柔情小受了。
再怎么看我和雪两个人也是雪的外形比较弱势一点吧?
——虽然内在相当强悍——按照我所读过的众多耽美小说及漫画(再次强调这绝对不是我的兴趣而是被若实姐以暴力强制阅读)的经验来说,当然是雪比较适合做小受而且还是诱受型的。
再说就算老妈是同人女一族心甘情愿将自己的亲生儿子——还是老幺的我呢!
人家不是说父母最疼的应该是老幺吗?
55555……——卖给伟大的……(再次省略两字)事业,也不至于会同意自己的儿子当小受吧?
估计老妈也一定是被雪的外形欺骗误以为雪才是在下面的那一个才会毅然决然丝毫不经大脑反应就答应了我和雪交往的事还顺便拐带几张接近限制级的照片回去当手信*(注:随带礼物)。
更何况雪那么信誓旦旦地向我告白看起来像是真心实意听起来更是合情合理。
俗话说的好,先爱上对方的人算输,那么还不算是完完全全陷入爱河爱个死去活来的我比较有优势吧?
综上所述,我决定从今天开始颠覆大家的所思所想开始新的反攻大战,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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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我们回到家的时候,老妈正在切西瓜,一看见我们便笑得神秘兮兮地把西瓜交给我然后消失得不见踪影——美名其曰不打扰小两口相处实际上百分三百躲在哪里偷看。
据老妈消失前三言两语交代老哥似乎心情不好早早回房蒙头大睡,老爸一不小心喝太多了也醉倒了。
所以现在大厅里只剩我和藤原外加上不知藏身在哪个角落但一定在偷看的老妈。
我克制住自己想在家里搜索一遍是不是有窃听器或者是隐藏摄影机的欲望,端着西瓜外加两杯凉麦茶到日式客厅外那可以看见庭院的走廊上坐下。
夏夜山间凉风习习,抬起头就可以看见满月,脚边放着小猪形状的瓷制蚊香放置器,清香阵阵飘出,再配上不可缺少的西瓜,真是超有夏日风情。
——如果不算院子里那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晃着九条尾巴可怜兮兮地望着我们的小狐狸的话。
我的CPU紧急事件处理系统立刻开始运作:现在的黧看起来是很可爱也很可怜反正这两个词也就差一个字(注:在日语中可爱和可怜的发音相近),但是要是把它拣回来估计雪会不高兴老哥会不高兴到最后我会更不高兴。
再说这里毕竟是寺院——虽然我家和寺院正殿还有一段距离——老是让一只狐妖在家里晃来晃去对九天神佛似乎也不大尊敬——雪至少还有一半人类血统就姑且忽略不记,更何况当年的安倍晴明不也当上了阴阳师有时还去哪里寺庙跟和尚讨论咒术之类的高深理论吗?
更不用说我现在已经和雪变成了正式交往关系——虽然有一部分的不情愿但毕竟算是半推半就而且光从变成人的角度来说我确实喜欢雪多过喜欢黧,如果被若实姐或者是老妈知道我有做出一脚踏两船(床)的倾向而且对象还是美形加上要用“大人”这种敬语的藤原雪的话,估计三秒钟后我就会从这世界上消失谁都找不到了。
所以我做出了我认为最正确的举动:视而不见。
——反正我是木头我是木头我是木头我是木头。
平常就比正常人迟钝五十倍以上的我两眼视力不过中等偏上不用带眼镜但走路也没少撞过墙,既然如此也没有人强制要求我一定要在虽然有满月照耀但仍是一片黑暗能见度低下而且草木多多的庭院中发现在日光下是火红皮毛格外醒目但在银白的月光中却明显看起来有点泛蓝的九尾狐狸吧?
反正我没看见我没看见我没看见我没看见。
更何况现在身着浴衣靠在廊边柱子上喝茶的雪是那么的养眼,我又何必去招惹一个我绝对无法反攻成功的强势妖怪——似乎在若实姐和老哥面前是一点也不强势啦——的妖怪呢?
拿起一片西瓜优雅地吃着的雪似乎也没发现或者说是不愿意发现或者说是发现了也不想搭理就和我一样采取忽视。
我看着那吃西瓜也能吃得让旁边的人看得赏心悦目感动地眼泪花花直流的绝世美人,觉得再不开口打破一下现在已经完全成为无声画面——虽然的的确确是让任何人看到以后在未经大脑处理的时候就直觉地反应出‘绝美’这个词的画面——的氛围实在有点不大好,于是思虑再三道:“雪,明天好像附近的神社要举办庙会耶。”
老实说在庙会和地震次数差不多的日本这种随处可见不管去哪不论何时尤其在夏天超容易碰到的乡村级别的庙会真的比不上什么大寺庙大神社的著名祭典,完全等同于小商贩在神社前摆摆摊位的夜市。
但今天被强制要求坐老哥的车回来的我在路上瞄到这一海报的时候就在脑海里留下了强烈的印象,到现在能想出来的话题也就是这个了,谁叫乡村生活比较无聊呢?
“庙会?”出乎我的意料之外,雪似乎挺感兴趣。
“嗯,庙会。似乎还会放焰火。”我努力地回忆着海报上的内容,道。
“听起来似乎满有意思。”
“不就是普通的庙会吗?”
“我以前,没去过庙会。”雪优雅地把西瓜皮丢回空盘,再拿出手帕擦了擦嘴,道。
“咦???!”我原以为天天和妖怪打交道的操偶师应该很熟悉这种民间活动了啊?
怎么会没去过呢?
就算是工作也应该会有沾边吧?
“是真的,我从来没去过庙会。”
“连工作时都没有?”我的惊讶值再度攀升至一个新的高度。
“没有。因为各种原因都没去成。”看雪那副有点伤感地感叹,我觉得再追问下去未免太不体谅他人还是就此打住为妙。
“那明天晚上我陪你去吧!说不定运气好的话还能看见人偶戏呢!”觉得自己似乎在跟足不出户的大家闺秀介绍闺墙外的世界,我的兴致也上来了。
“真的?那太好了,橘子!”雪笑的天真无邪但下一句话不知为什么让我有点心寒:“这算是我们的第一次约会吧?”
虽然我很想干笑两声了事,但如此回避问题岂不是更会让千千万万的读者们认为我是百分百的小受角色?
不行,为了我的终身大事和反攻大计着想,这种时候当然要正面应对。
“算吧。”我回答道。
扑通。
我的眼角余光瞄到那只九尾小狐狸似乎脚一滑跌到院子里的水池去了。
雪更加高兴地握住我的手道:“那我们就早点睡吧。对了,夏木,你还没给我介绍你的房间。”
“等等,雪……”你的老哥掉到水池里了耶!
不去救他真的没关系吗?
虽然我们家的池塘不像天狗大叔家的有养连相机都吃的食人怪鱼,但是感冒了也不好嘛,不应该把它拣上来比较好吗?
但是在我说出这些话之前已经被雪那强劲的手力给拖上了楼。
不是我不救你啊!
黧,就算你的狐狸形态再怎么可爱我都没办法帮你了,自求多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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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我一醒来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就是放大版的超级美形青年睡的正香的画面。
因为我们家仍是传统的旧式房子,所以还是每天晚上在塌塌米上铺上被褥睡觉,也多亏如此我的小房间内才可容纳的下多出来的一个虽然纤细但占物空间仍是很可观又不能变狐狸的半狐妖。
昨晚老妈很殷勤地帮我们铺好了两床被褥以后带着坏笑回房后,雪倒是信守承诺没对我做出什么奇怪的事。
睡前我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担心失足滑落水池的黧,只是想想堂堂一只九尾狐妖没那么容易在水深不过一米的池子里淹死——更何况还有天狗和狐狸婆婆在,昨天把黧救走弄掉符咒然后再送回来估计都是他们做的。
对了,既然我已经答应和雪交往,那是不是说那个什么狐狸之间的争夺战就已经到此为止了?
这样也不错,把三个月的刑期一下子缩短了一大半。
我蹑手蹑脚小心翼翼无声无息悄悄起床,生怕吵醒了已经侵占到我的被褥上的银发美青年。
说起来雪的睡相实在是不大好。
昨晚老妈帮我们铺床后我还特意把两床靠在一起的被褥不动声色地分开了20CM,但现在雪睡着睡着就睡到我的被褥上了,这种头发凌乱睡衣微敞怎么看怎么暧昧的画面要是被老妈看见了一定又会发挥那无中生有的顶级想象力在脑海那无人管辖的私人世界把我们俩可能做过但却绝对没做过的事活生生演绎一番。
虽然我极其不希望事情变成这个样子,但我还是提不起勇气一大清早就叫醒低血压的藤原雪。
毕竟早上刚起床的雪可是六亲不认,任何随便接近或者是直接造成他起床的元凶都会被那爆发的怒气给瞬间秒杀成为炮灰。
所以我这次仍然是选择在不吵醒他的情况下换好衣服下楼洗漱。
不过就在我洗漱完毕走出洗手间的时候,我却看到老妈站在我的房门前一边敲门一边叫雪起床。
——警告!
你已经踏入了地雷密布区域,请在3秒内离开爆炸波及范围并且寻找有效掩体!
警告!
红色警告!
惨了惨了惨了惨了惨了惨了惨了!!!!!!
千不该万不该我不该忘记告诉老妈早上无论如何都不能叫雪起床,更何况现在才7点30分啊!
平时都要睡到10点的雪要是在这时候被吵起来,其火气相当于12点才睡下去凌晨3点就被挖起来的火气超大的刑警啊!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千考虑万考虑我居然没有考虑到老妈会去叫身为贵客的藤原雪起床!
按正常情况模式思考都是贵客想睡到几点就睡到几点吧?
不,会把老妈放在正常人的普通模式中思考本身就是错误的!
但现在最重要的问题已经不是这个了吧?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怎么能把这颗快爆炸的具有原子弹威力的地雷给丢到哪里去埋起来又给老妈留下好印象!
看来还是靠我从小到大都一直保持的短跑冲刺记录扛上老妈逃了比较好吧?
虽然我不算是个孝子但至少要让雪的火气都冲着我发泄这样事情才不会闹得更大。
否则要是本来站在一国的两颗氢弹突然间变成敌人,然后在武装冲突中走火引爆的话,首当其冲受苦的就是我啊!!!!!
好,看我的!一、二、三——冲啊!!!!!!
但拉门就在我起跑的一刹那开启。
被吓了一跳的我收不住脚或者说是没来得及把脚完全地伸出去然后非常狼狈地摔倒在地发出了一声巨响外加地板都抖了几抖。
“橘子(小木),你在干什么啊?”老妈和雪还真是异口同声,除了对我的称呼不一样以外说的话一个字都不差。
咦?
等等,平时雪要在被人吵起来以后,现在早就该暴走,铁青着脸把他人对于新的一天的开始的好心情全部用超级低气压抹杀然后再施以史上最冷的有人居住区的西伯利亚的奥伊米亚康的最低气温的-71℃暴风雪外加杀人眼神射线攻击,怎么现在还会用这种听起来一点也不冷反而充满正常人早上都有的热情和老妈打着招呼呢?
“阿雪啊,洗漱一下就来吃早饭吧,然后叫夏木带你四处转转。”
“好的。伯母。”奇怪啊,奇怪啊,雪带着清新的笑容回答道。
“不用这么见外啦,既然你和小木已经在交往了,叫我妈~也没关系。”我说你那个‘妈’字后面的奇怪的拖长音节是什么意思??????!!!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妈~”我说雪你也别在那个‘妈’字的后面加个奇怪的拖长音节吧!
听起来鸡皮疙瘩都下来了!
老妈非常HIGH地下了楼。
正在我走到我的房门前看着老妈的背影感叹雪为了做好联络家长感情工作居然连低血压和起床气的恶习都能改的掉实在是太令人佩服的时候却被雪扣住手腕然后被那股怪力拉进房里跌倒被褥上,在拉门碰的一声关上后,我感觉一个重物压倒在我的身上,抬头一看居然是雪。
“雪,没事吧?”看见雪的脸色铁青依旧恢复成以往的暴走模式只不过现在是无力地瘫软在我的身上,我还真的是有点担心,早知道早起让他这么不舒服我为什么不提醒老妈注意一下呢?!
“怎么可能会没事!”雪连骂人的语气都是软绵绵的,没有以往的恐吓威力但降温效力一样不减。
似乎是觉得一肚子火没处发又没劲骂人,雪干脆拉开我的衣服领子朝着我的肩膀一口咬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顿时我的惨叫响彻云霄,幸好我们家是独门独院独占山头的寺院,没有邻居会来抗议。
“小木,你在楼上杀猪啊!”老妈似乎是拿着扫把在楼下捅我的天花板,敲的咚咚响。
不,不是我在杀猪,我才是被杀的那一头啊!
不,也许连杀都不杀,就被藤原这样生吞活剥茹毛饮血真正意义上的吃掉了!!!!
不过雪咬了一会儿后似乎是气消了便自动放弃起床去洗漱。
留下我一个人对着镜子查看伤势。
幸好雪低血压连咬人都没劲,痛归痛留下两道牙印但连皮都没破只是有点红肿。
而且他还故意咬在肩膀这种被衣服遮盖怎么样都看不出来的地方,真不知道该说是用心险恶还是小心谨慎。
反正归根究底老妈会来完全是我忘记告知情况造成的,被咬就被咬,让他出出气我也认了。
我可真是体贴啊!
雪洗漱完毕后基本上人也完全清醒了过来,似乎完全忘了刚才的所作所为拉着我下了楼到了餐厅,老妈正在把菜端上桌,看见我们下来后更是笑的眼睛都眯成了缝:“阿雪啊,昨晚睡的好吗?”
“相当好。谢谢伯母关心。”应该是昨晚睡的不错但早上就完全没睡好了才对。
不过老妈你怎么完全不关心自己的儿子老是关心雪呢?
“啊啦,还叫伯母?应该叫‘妈’才对啦!”喂喂!
老妈,雪又不是你的媳妇,为什么要喊你为妈啊???!!!!
再说就在短短两天之内从一面之缘发展到喊‘妈’的地步是不是实在太快了???!
但是比起樱做的不知会吃出什么不是佐料的佐料的饭菜来,老妈的料理实在太有‘妈妈’的味道,好吃到让人感动呢!
吃完了饭我们在老妈的怂恿或者说是怀有某种不良目的的殷勤劝说下,我带着雪到我们家的寺庙转了转。
不过这种小寺庙又不是什么名胜古迹也没什么特殊的地方,实在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地步,根本没什么好参观的。
再加上盂盆兰节马上就要到了,老爸和老哥都在忙着做法事,我们也不好打搅,就随便四处走了走。
雪在参观完了以后突然告诉我他有了灵感——只是不知道这灵感是普通的灵感抑或是幽灵的‘灵’感——然后就匆匆忙忙回到我的房间从他的旅行袋里掏出木头和刻刀等一系列工具又开始做他的老本行。
我只好无聊地陪着他时不时地搭搭话泡杯茶。
反正今天的重头戏在于晚上的庙会。
不过说起庙会,我还是有点在意——
“呐,雪,为什么你从没参加过庙会呢?难道有什么特殊的原因?”毕竟他都要求和我交往了,互相了解过去应该不算太过分。
“嗯……其实技术性地说来我是参加过庙会……”看吧,我就知道,在日本有谁没参加过一次两次庙会的?
“但是,我没参加过人类的庙会。”哗啦,似乎有一盆冰水从我的头上浇了下来——我真不应该问的,虽然我很好奇就是了。
“还是不用告诉我了。呵呵。”我干笑几声,赶紧转换一下话题:“雪,你为什么和黧老是处不来呢?”
“你想知道?”
“当然。”
“你真的想知道?”拜托,雪你什么时候变成了最近(在日本)热播的电视剧《厄年新娘》里面那个爱问“你想知道吗?”却在接下来说真话说到问话的人想哭的程度的恶劣的母亲大人?
不过被雪这样一问我还真的有点怕怕的感觉,还是算了吧。
但就在我想说“算了”的时候雪却又开始说了起来:“上次跟你说过吧?我的母亲是白狐。黧是我同母异父的兄弟却也是我父亲的养子,所以大概在我四、五岁的时候,已经能变身成人的黧就搬来和我以及父亲一起住——而我母亲却和黧的父亲住在狐妖的群落中。然后我的父亲就开始教我们俩一族的秘术,但是因为黧是狐妖年纪又比我大,当然学的比我快比我好。结果几乎每一天父亲都把我和黧拿来比较,说什么‘你才是我的儿子,怎么却做什么都不如黧’之类的话,然后就越来越疼黧,几乎都不管我。偏偏我和他长的都很像母亲,看起来就像是双胞胎一样。每次看见他我都会想,为什么明明是这么相似的两个人,却只有他一直得到大家的宠爱呢?”
“而且啊!”雪放下手中的刻刀和大体成型的人偶的头,激动地说道:“我最没办法容忍的就是黧那家伙老是以抢我的东西为爱好。先是我的母亲,接着是我的父亲,然后是我的玩具啊,糖果啊,零花钱啊……反正只要是我喜欢的他都一定会抢走!现在他的目标又是你……”
雪的话音越说越小声还明显带有哭腔了,我连忙端正坐姿严肃地道:“放心吧,雪。我喜欢你远胜过黧。”
“包括他变成狐狸的时候?”雪抬起头来望着我,两个眼圈红红的。
我稍稍动摇了一下,随即答道:“当然包括。”
“可我不会变狐狸,也没有皮毛,更没有尾巴。”
“雪就是雪,不用变成狐狸也很可爱啊!”再说雪不变狐狸的时候性格已经和狐狸一样狡猾了,再变狐狸我可就应付不过来了。
“橘子……”我还是第一次看见雪露出这么脆弱的表情,老实说,好可爱啊!!!!!!
聊着聊着居然太阳已经西沉,我看了看表,连忙转移话题道:“我们去吃晚饭吧,不然庙会就要开始了。”
知道我们要去庙会的老妈早早为我们做好了晚餐,等我们吃完后还让我们换上浴衣拿上扇子,总而言之做好一切准备后我们就前往山下不远的神社。
大约走了半个小时我们就来到了神社的鸟居前,不过本来是视野良好灯火通明的夏日夜晚,突然升起了浓浓的雾气。
我不由得觉得奇怪握住了雪的手穿过雾气往神社中走去。
说也奇怪,再走了几步便进入了神社,雾气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灯火通明的两排小摊贩。
刚才的不知又是什么奇异现象,还是忽略不计痛痛快快地玩吧!
“雪,那边的摊位有卖苹果糖耶,我们去买吧!”我拉着雪走到最近的摊位,仔细对比了摊位上陈列着的苹果糖的大小后挑了两支最大的,然后掏钱交给老板。
“老板,两支苹果糖——咦咦咦咦咦咦????狐狸伯伯?????!!!!!”刚刚因为太专心挑选糖果居然完全没有注意,付帐时一抬头才赫然发现站在我面前的老板居然是只和狐狸老太相同高度的站立着的红狐狸伯伯!
而且还用慈祥的微笑看着我道:“好久没有人类的顾客光临了,这糖果算我送给你的,不用钱。”
不用钱是很好啦,但是这里是怎么一回事??!!
我有些惊讶到呆滞地一手拿着一支糖果回头仔细看了看其他摊位和穿着浴衣的游客,居然除了我和藤原雪以外都是两只脚站立的人般大小的狐狸!!!!!
我的天哪!
我还以为像狐狸老太那样的妖怪很少见,没想到这里居然到处都是!
而且还穿着浴衣木屐,拿着扇子,除了那浑身的皮毛和狐狸脸外完全就像是人类一样!
我们不是去参加人类的庙会吗?现在到底是来到了什么鬼地方啊?
雪肯定知道什么。
我扭过头看雪,发现他一脸抱歉地望着我道:“所以我一次都没参加过人类的庙会,这就是原因。”
“咦咦咦咦咦咦???”我不明白啊?
“因为我的特殊血统,每次去参加庙会的时候总是会进入异空间,然后参加的几乎都是狐狸或者别的妖怪的庙会或者集会祭奠之类的……”
诡异,实在是诡异。
“……我原以为和你一起来也许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不过看来好像没用。扫了你的兴真是抱歉。”
“不,我完全没觉得扫兴。或者说正常的庙会我都玩腻了还是狐狸的庙会比较新奇一点,不过有点吓到倒是真的。”看雪那么自责的表情还真是让我不舒服,我赶紧把苹果糖塞到他的手里:“既然来都来了就好好玩吧!不过狐狸也用日圆吗?”
“不知道。每个地方的妖怪用来交换的东西都不一样,据我参加过别处的庙会的经验来看,有用寺院里的香灰当钱的,有用冥币的,有用被诅咒的物品交换的……”
“够了,我了解了。”希望接下来的摊位也都像刚才一样免费就好。
但是说到夏天的庙会就想到炒面和章鱼烧外加捞金鱼,我们还是向摊位进发碰碰运气顺便打听一下这里的狐狸们是用什么付帐。
不过炒面的摊主是个长相凶恶看来脾气也好不到哪里去的狐狸欧吉桑。
“大叔,两份炒面多少钱?”我小心翼翼生怕惹火了这只看起来沸点就很低的狐狸欧吉桑,但是似乎努力完全是白费。
“什么啊,是人类小子啊!两份炒面五朵狐火,你们付不出来就快点走开别挡着我做生意!”完全是一副很拽的口气。
“呐,雪,你好歹也算有狐妖血统,会用狐火么?”我小声问雪。
“不会。”
“小白呢?”我把最后一丝希望寄托在了小白身上。
“小白呆在你家没跟来,但是它还没修炼到会使用狐火的级别。”雪叹口气道。
“真麻烦呢,要是黧在就好了。”我小声嘀咕着,突然眼角瞄到人群,不,应该说是狐群中有一个特别高挑的黑色身影,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半夜说鬼鬼就会来敲门。
姑且不论他到底是昨晚听到了我们的对话才来的还是碰巧就在这里,既然送上门来就顺便用一用好了。
“喂,黧!你来的正好!”我向那个身影招了招手,就看黧‘呼’地一下窜到我的面前。
“我的公主陛下,有何吩咐?”黧嬉皮笑脸地说着让人全身的鸡皮疙瘩都掉下来的台词凑到了我的面前。
不行不行,为了我的反攻大计着想,就算是心里怕怕腿脚发软脸上也要装出一副天塌下来有我扛着的舍我其谁的表情。
所以我强硬地命令道:“两份炒面,付帐。”
黧看看老板,露出了自己的九条火红的尾巴,用魔王级别的阴冷眼神扫了摊主一眼,结果那红狐狸欧吉桑顿时满头冷汗地挤出一个微笑端上两盒炒面道:“不,不,既然是红狐狸族长儿子大人的朋友就不用付帐了,我请客。”
不仅态度不一样连说话都在颤抖,黧你原来是这么厉害的角色啊!
看来黧和天狗大叔一样都是在我眼中看起来嬉皮笑脸平易近人或者说是粘人但是实质上在其他人眼里却是法力无边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
所以他们俩才会被在我眼中看起来嗜血好战动不动就付诸武力但在其他人眼里却是小鸟依人可爱小动物的若实姐吃的死死的吧?
接过摊主哆哆嗦嗦递来的炒面我把一份留给自己一份递给雪然后高高兴兴地转身离开。
“咦,橘子,你不是买来和我一起吃吗?”黧露出一副受伤的小动物的表情可怜兮兮地望着我。
不过可爱的东西看太多了也会产生审美疲劳,更何况我心里知道的一清二楚这家伙的表情全是装的更是扣分扣分再扣分:“当然不是啦!你要吃的话自己向老板要。”我说完再用眼角余光观察一下雪的表情,只见刚才在黧出现后马上脸色阴沉如雷雨天密布的乌云的雪在明白了我的用意后也露出了愉快的笑容。
真是可喜可贺。
于是黧就在我接下来的一句:“要是不听我的话,我马上就跟狐狸老太和天狗大叔宣布以后要和雪在一起。”的威胁下乖乖地帮我们付帐拎东西成了被我们忽略在视野之外的专用仆人。
第一次发现原来若实姐传授的‘要利用自己的魅力’的绝招是如此好用,难怪有人说‘恋爱中先爱上对方的就是输家’呢。
然后我拉着雪一起捞过金鱼打气枪赢了个日本人偶再看了狐狸艺人表演的人偶戏还顺便去狐狸的神社里抽了个签——居然我和雪都是‘恋爱大吉’,黧抽到的是‘大凶’——累了以后在神社后面安静的空地上坐下吃着棉花糖,偶尔这种两人的约会——黧已经被完全忽略了——也不错嘛。
“黧,再帮我们去买几盒章鱼烧和煎饼还有狐狸的油豆腐、关东煮以及鲷鱼烧。”大概还是觉得真正的两人空间比较好,雪点了一大串食物的名字要把黧支开。
“为什么我要听你的?!”黧很不高兴地回答。
“行啦!快去!”在我的要求下,黧再不高兴也只得乖乖地照办。
这下子真的是两人的世界了。
雪抬头看着星空,突然高兴地喊:“放焰火了!”
真的,咻啪的一声,焰火在天空中炸开成了花朵,好漂亮。
“TAMAYA(玉屋)”(注:日本人在看焰火的时候要喊的话。)我对着天空大喊,呼,感觉真不错。
“橘子。我参加了这么多次狐狸的庙会,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呢!”雪小声在我耳边道,略微低沉但却很有磁性的嗓音听起来好舒服哦!
“橘子,昨天用了一点小手段让你答应和我交往真是对不起。不过我可是真的喜欢你,希望你能在下一次的集会上选择我的。”雪在我耳边继续说。
“要是我选择了你,你就不能当族长了哦!”
“当不当族长我无所谓。但是我不希望失去你。”雪的头靠在我的肩膀上,呼出的热气弄的我脖子和耳朵痒痒的。
“其实我也挺喜欢雪的,像今天这样约会也玩的很开心。也许这样交往还真的不错呢。”
“真的?这么说你会选择我?”雪的语气听起来很开心。
“会。”我想也不想就回答了。
雪露出了一个满足的微笑,继续靠在我的肩膀上,看着最后的烟花飞上天空。
片刻的静谧,我们都没有说话,但却能够透过隔着衣服紧贴在一起的身子感受到彼此的体温和心跳。
虽然是同样的性别,但却会因为彼此而心动。
那个拿着爱之箭在天上飞的光身子的长翅膀的小鬼一定是睡迷糊了才会射错了目标。
也许我和雪的缘分从我失手向上司扔出那杯滚烫的开水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也许爱的种子直到现在才开始萌芽,但管他呢,反正我的脑子不好,不必费心去想这些文绉绉的事。
只要开心就好了。
“回去吧。”
“嗯,一起回家吧。”
此时被两人遗忘的黧正在——
“嗯,鲷鱼烧鲷鱼烧……这里没有卖鲷鱼烧的摊位啊?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