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上几乎每个女杀手都有一段伤心往事吧!”
隐庐书房的长榻上,白秀边亲吻着我的胸膛边感慨道:“梅大姐、『紫狐』姜宝儿、『碧落黄泉』严落碧、『虞美人』虞秋水,在出道之前,哪一个不是吃尽了苦头,受尽了凌辱!可像贱妾这样能得到爷的垂青怜爱的,在江湖上却几乎闻所未闻。”她声音有些哽咽:“能有今天的幸福日子,贱妾那些苦日子捱得也算值了。贱妾只是伤心,没能给爷留下一处干净的……”
“只要你的心是干净的,爷就喜欢。”我打断她的话,柔声道。
一句话让白秀泪如雨下,她边哭边狂吻着我的身子,从胸膛到腿间,从腿间再到脚趾,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表达她的感激之情。
我明白她的心情。这几日,她已将往日的杀手生涯和盘托出了,其间充斥着强暴、轮奸、虐待和背叛,就像她说得那样,那是一部惨不忍睹的血泪史。
这些往事就像盘踞她心间的毒蛇,随时啮咬着她的心灵,只有把它们都赶出来,她的心灵才能得到救赎、变得安宁。而在她眼中,我就是老天爷派来拯救她的使者。
等她心绪渐渐平静下来,我搂着她,一边抚摸着她乳上的一道疤痕一边道:“说起来,我先要谢谢干娘,没有她,我怕是还见不到你哪。”说着,我似乎是陷入了回忆,目光变得悠远而深长:“遇到干娘,大概是我这一辈子最幸运的事了。”
“贱妾也是。”白秀像个小女孩似的痴痴地望着我,下意识地道:“没有六娘,贱妾怕是和十二连环坞一起葬身太湖了。”
“我也不可能像现在这般在江湖里如鱼得水。”我笑道:“和干娘接触越久,就越觉得她深不可测,放眼当今江湖,我还没想到有谁能比得上她的。高山仰止这种话,在我看来,就是专门用来颂扬干娘的。”
“爷,你也不比六娘差啊!六娘私下里净夸爷来着。”
“干娘夸干儿子,天经地义,我就是有一分好,也被她说成了十分,当不得数的。就像梅流香,被干娘一调教,武功足足提高了两成,我就没这本事。对了,阿秀……”我顺手在白秀硕大的圆臀上拍了一巴掌:“你比梅流香年轻十岁,获益怕是更多吧!这几日看你床上的疯劲儿,名人录上那个六十九的位子一准儿是骗人的,你内力不输于玲珑、招式之熟练甚有过焉,就算对上百花帮的易湄儿,我都敢肯定最后赢的必定是你。”
“这还架不住爷折腾哪。”她爱不释手地搓揉着壮大的独角龙王:“易湄儿?人家可是新名人录上排名三十九的高手,足足比贱妾高了三十名,贱妾怎么比得了人家?”
“吓,你是我干娘的记名弟子,又是我王动的私窝子女人,有什么比不了的!她也不过是清风的小老婆嘛!”
白秀噗哧笑了起来,梨花带雨,倒别有一番风致。
我像是想起了什么,不经意地道:“对了,易湄儿的身分那么隐秘,干娘是怎么查出来的?当时想问她,一忙,后来却忘了。”
“练家是梅大姐负责的,具体事宜贱妾也不清楚,只是好像很久之前,大概三四年前吧!我就听梅大姐提到过练家的名字。”
虽然我有了思想准备,可白秀的话还是让我心头猛的一震,脑海里不禁响起了那晚六娘的话语:“……魏柔无意中流露出来的情报让我对易湄儿的身分产生了怀疑,就派梅娘前去练家和百花帮的所在地湖州暗中调查……”
六娘骗我?!我大脑顿时一片混乱,可当时的惊讶却清晰地从记忆中浮现。
梅流香要在那么短的时间里侦得这么重要的情报,不知要付出多大的代价——这是我当时的真实感受!
而白秀的话显然合理了许多,几年的努力搜集到的证据,才证明了百花帮和练家的隶属关系。
只是六娘她为什么把最重要的结果都告诉了我,却偏偏在这个明细上做手脚呢?
镇定下来,心中很快就有了两个答案,只是这两个答案竟是如此的天差地远、南辕北辙。
作为师傅的六妾,她和我的老师阳明公、岳丈萧别离一样,是师傅留给我的最宝贵的遗产。阳明公是亲自找到了我的头上,而她则是和我巧遇在太湖湖畔,在证实了我的身分之后,开始全力支持我。
这正是我判断出六娘是我的六师娘之后我一直以来的想法。
由此,六娘为了日后助我征服隐湖,关注整个江湖包括关注练家自然也就顺理成章了,因为这是隐湖在江湖的地位所决定的。对于当时并不熟悉江湖的我来说,适当降低获得情报的难度,会大大增强我的信心,而事实上,我的确曾觉得六娘无所不能,胆子大了,心思自然也就灵动起来了。
而且,我还能举出无数的例子来证明这个答案。但同样的,很多疑点也渐渐浮现出来——师傅为何单单把辅佐我的任务交给了六娘?
另五位师娘难道不能胜任吗?
她们哪一个不曾是叱吒风云的人物?就说大师娘墨夫人吧!她武功不在全盛时期的无瑕之下,一身奇技淫巧甚至比六娘都有过而无不及,既然有心让我走江湖路,为何白白弃而不用?
再说,六娘她为何隐于太湖边的一个小镇达十几年之久?以她的实力,早十年进军苏杭这样的大城市也不会有一丁点问题,苏杭消息的灵通程度数倍于栗子镇,难道需要韬光养晦到了可以完全忽视利益的程度了吗?
还有,六娘究竟姓字名谁?出身何门何派?为什么五位师娘都不认识她,甚至我翻了大半的刑部和白澜留下的机密档案也没发现江湖上有她这号人物?连老南南元子和少林弃徒高光祖都被我查出了破绽来,六娘她可是一代宗师级的人物啊!
然而把这些疑点放大得出的结论却让我不寒而栗——六娘的脸是假的、六娘的名字是假的,甚至六娘的身分也是假的,她并不是像她所说的那样是师傅的六妾。
那么,她是谁?为什么会知道那么多魔门的秘辛?为什么要帮助我,甚至只有付出而不求半点回报?
白秀不愧是江湖顶尖的杀手,她超出寻常的敏锐竟然发觉了我心灵的波动。
她诧异地望着我,目光越来越迷茫,那迷茫中似乎还有几分不解,半晌,她终于呻吟出声来:“天哪,爷你……你不会是在怀疑六娘吧?!她可是只差把心窝子都掏给爷了!”
“你想哪儿去了!”我不满地瞪了她一眼:“我只是奇怪,干娘究竟用了什么法子,让你的武功暴涨了两成还多!我问过干娘,她说那法子对我没用,我想也对,若是我武功也能提高两成,怕是孙不二在我手下都走不满十招,天下第一的名头还不落在你爷的头上啊!”
脸上若无其事,心底却猛的涌起一股愧疚,不管六娘是谁,她对我的好却是一桩桩、一件件实实在在的,若连六娘都怀疑,那天底下还有几个能让我信任的人呢?
“依我说哪,”白秀顿时松了一口气:“看她对爷,比旁人对亲儿子还亲,就像、就像贱妾对爷似的……”我骂了她一句胡说,她也不分辩,改了话题道:“其实,虽然贱妾的刀法提高了很多,但内力并没提高多少,毕竟早过了女人修炼内力的年龄了。六娘只是教我们怎么更合理地利用内力,说穿了,只是一句老话而已,就是『与其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说起来,像贱妾这样的杀手早就明白这个道理,可说用在内力上,那还是在六娘指点之后才领会的。”
“原来如此,那……就让爷来试试你的两扇门刀法究竟练得如何吧……”
离开隐庐,正欲去刑部,却正碰上两天未曾露面的蒋迟。他告诉我有事先别回部里,我便跟着他去了他家里。
见端茶送水的是个伶俐小厮,我蓦地想起唐八股来,便问:“怎么一直没看见韩文?我在京城可没多少日子好待,早给你训练出个人来,我早放心。”那唐八股怕叫人看出了破绽,内力被他大哥唐三藏以唐门秘传心法封住了七成,早一天跟我修练,他才能有借口早一天恢复功力。
“他正养伤哪。”
“养伤?”眼前闪过唐八股那貌比子都的容颜,我心中隐隐生出一丝不妙。
“他自宫了。”蒋迟嘿嘿笑道。
“自宫?!”我背上顿时“唰”地生出一层冷汗,一甩手把蒋迟推出去好几步:“你丫的对他干了什么?!”我声色俱厉地道,心下又惊又怒,唐三藏托我照顾他六弟,可他竟然被人阉了,这让我如何向唐三藏交待?!
“喂喂喂,你丫这是怎么啦?不就是一小相公吗?怎么,你也看上他了?”蒋迟踉跄了两步才站稳,不由诧异地望着我。
“辣块妈妈的,我就是喜欢后庭花,也他妈的不去摘男人的!”我心头一凛,知道自己反应过激了,连忙用话补救:“我最受不了这点了,是朋友你赶快去洗洗手,算我求你了!”
“亏你还说自己是一达人哪!”蒋迟这才释然,一撇嘴哂道:“你就是少见多怪!京城里的达官贵人有多少好这口儿的呀!不说别人,就说先皇正德帝,后宫三千,可照样喜欢江彬钱宁,还有今……”
他突然停了下来,打了个哈哈,转了口风道:“韩文这小官儿,比女人还细腻哪。”
“那也用不着把人家给阉了啊!”
“嗳,这可不是我逼他的,他是自愿的!”蒋迟甩了甩手上的水,旋即笑道:“当然,他若是不自宫的话,我也要想办法阉了他。太启说他貌比子都,可别情你知道子都是什么人吗?方先生告诉我,说这子都在史上还真有其人,是汉朝一个大将军霍光的小相公,可他却偷了霍光的媳妇,嘿嘿,我他妈的可不想弄得自己头上绿油油的。”说着,他眼中闪过一道冷厉的光芒。
我不期然想起了女装的唐三藏,对蒋迟的话便信了大半,叹了口气,道:“东山,可惜我教你的十三经了,竟被你拿了去对付男人!”
“瞧,叫你闹的,差点忘了正事儿!”蒋迟一拍脑袋,凑到我近前,压低声音道:“我才从宫里出来,真像你说的那样,皇上他练了十三经之后并没什么长进。他明日申时要驾幸显灵宫,口谕你届时觐见,估摸是要问你十三经的事儿了。”说着,他又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这是我姑姑给代王爷的亲笔信,你托个得力的媒人走一趟山西吧!代王爷面子有了,婚事没有不允的道理。”说着,他嘿嘿笑道:“也算我功过相抵了。”
“我看就你当媒人最合适了!”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蒋迟哈哈笑了起来:“大同女子天下闻名,我还真想去见识见识,可惜啊,一当官儿就身不由己喽!我给你找个人,你看我二弟蒋远如何?”
“自然是求之不得!”
这倒是我的真心话,我的化身李佟在京城本来就不认识几个有份量的人物,蒋家中人可以说是眼下最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只是,蒋家不怕日后把戏被拆穿,代王爷找他们算帐吗?还是这一切其实都是皇上的安排呢?
当晚,我就秘密造访了义父邵元节。次日,在显灵宫一密室里,我和邵元节按照计划发生了激烈的争论,那艰深的理论、晦涩的名词直让嘉靖如坠五里雾中,不过,到最后他总算听明白了,他确实需要固本培元,而如何来修炼,似乎是邵元节的理论占了上风。
“这么说,朕还是要等上三年五载的,才能有子嗣不成?”
“回万岁,若能将洞玄子十三经去芜存精,即可与龙虎大法相辅相成,以收事倍功半之功,贫道断言,不出三载,后宫必传佳音。”
“启禀万岁,洞玄子十三经博大精深,微臣只要按吾皇所需量身订做修炼功法而已,岂如邵真人所言之『去芜存精』?”
“量身订做?”
少年随口反问了一句,苍白的脸上并无什么表情,对他来说,这等文字游戏、口舌之争大概每天都会发生在朝会上,已经是司空见惯了。
倒是他身后那个弱不禁风的丽人饶有兴趣地望着我和邵元节,而她白皙脸颊上的一抹桃红昭示着她并非一点都没听懂两人的争论。
我从义父那里得知,此女乃嘉靖宠爱的妃子之一顺妃张氏,在后宫的地位仅次于陈皇后,与另一宠妃方氏并列。
少年修习龙虎大法,至少有三分之一的时候由她陪伴,深受皇恩雨露;而我计策成功的希望,正寄托在了此女身上。
当然我现在是目不斜视,只是用眼角余光观察着张妃,印证着义父对她的评价。
“正是,万岁万金之躯,九五之尊,自然与臣下不同。”我恭声道:“微臣斗胆请求万岁,允许微臣在京之时伴驾显灵宫,以确定万岁修炼效果,来修正功法中应当增加删减的内容。”
“准卿所奏。”
我心中大喜。和义父一番表演,已经让少年自己得出了结论,他求嗣非一日之功,准予我伴驾,那么至少在一年甚至两年内,我安全无忧,而由此我也得到了接近后宫的机会。
大事已定,邵元节便请少年驾临别室,他的弟子玄玉和一宫女早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少年每次来显灵宫,都是先观摩一场云雨实战的演出,然后再去密室把所学功法用在随行的嫔妃身上,只有今天的行程被我打乱了。
邵元节身怀异宝,不欲让少年心生自卑,故而每每遣玄玉出战,他则指点少年如何行功。
而玄玉虽然和他师傅一样身怀三大名枪之一的“金刚杵”,可他毕竟年少,且身世坎坷,早年颠沛流离,影响了他身体的发育,眼下只具雏形而已,比之少年还略有不足,如此一来,就不会刺激到少年的自尊心了。
望着在云床上翻云覆雨的一对少年少女,我的心思却飞到了密室里。提起全身功力,通神的六识极力捕捉着密室里张妃的一举一动,等云床上云收雨散,我才收了内力。
“爱卿为何一言不发?”少年奇怪地问道。
“回禀万岁,龙虎大法虽然艰深,可万岁爷天资过人,并不需微臣饶舌多言。微臣只需观察其行功之法,以十三经补其缺漏即可。”
少年得意地一笑,吩咐我和邵元节在此等候,他施施然进了密室。
邵元节示意玄玉带着宫女出去,别室里只剩下我俩。两人相视一笑,邵元节刚想说话,我手指搭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趺坐云床之上,再度提起了六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