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尚玉的家门,我的两脚像踩在云朵里,一路漂浮。她没有送我,只抄了己的电话号码塞进我衣袋,我强自镇定地朝她挥了挥手,走进电梯。
当电梯门再次打开,室外的温热空气扑面而来,我浑身颤栗着走出了嘉庭豪,浑身冰凉。
在喧闹的夏夜街头,我快步如飞地往前走,我要去和父母当面对,我要问他们为何逼走徐晶。
曾经猜测,徐晶的出走可能与我父母亲有关,但我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亲自将晶押送离沪。
那天徐晶同屋住的女孩们提及的老太太和小青年,一个是老妈,一个肯定是老爸的司机,这小子,尖嘴猴腮的模样,平时见了我,点头哈腰地热万分,关键时刻是要抱老主子大腿的。
猛地,我收住脚步,这样性急地赶去,他们会承认吗?
老爸没亲自出面,自推个一干二净,老妈会认下这笔账?
我无凭无据,问那个司机?
就算被打死,也要和他们保持一致,尚玉呢?
她刚才说了,她可以告诉我她看见了,也可以认啥也没见着。
何况,徐晶走了之后又回来过,她有房门的钥匙来去自如,如果是被逼的,什么来了又悄无声息地离去?
只要她拨个手机号码,就能联络上我,为什么连湖家中的电话都改了?
她父亲在当地也算有权有势的人物,何必怕我家到这地?
我站在路边,伫立良久,大脑中始终理不出个头绪,停了一会儿,只好悻悻转回身朝家的方向走去。
正要跨进小区大门,忽然,一群男男女女从里面蜂拥出来,他们兴高采烈地嚷着,七嘴八舌像一群闹坑的蛤蟆,我满心厌恶地侧身让到一边,看着他们过,忽然其中一个男的回头看了我一眼,紧接着跑了过来。
“嘿!黄军!拆那娘,回来啦?”他在我胸口捣了一拳,我定睛一看,是孙。
“哦,是你呀,怎么?又搞啥花样经?”我朝他的那伙同伴撇撇嘴。
“嘿嘿嘿,”他不好意思地搔搔头皮,“小弄弄,哎,我告诉你呀,”他神地凑上来,小声地在我耳边嘀咕,“过几天有好玩的,想开开眼界吗?包你从没见过。”
说完,孙东满怀期待地望着我,等着我的响应。
我的头昏昏沉沉的,只想睡觉,随口应付了他一句:“好好,你搞定了告诉……”一转身,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开。
“一言为定哦,一言为定!”孙东在身后喊了句,跑着追上同伴们远去了。
********************
星期一早上,上班之前我如约敲开了鲍主任办公室的门。他见了我就像看见己的孩子一样,拉着我的手轻轻地拍着。
“黄军呀,辛苦啦,来来来,坐坐!”
他把我让到皮沙发上,自己在对面的发转椅里坐下,“怎么样?铜陵的生活很苦吧?唉!总归没上海好,是吧?”
自顾自地说下去。
“听说,哦,就是铜陵那边说,你工作很出色,不容易呀!刚刚工作两年就够独当一面,好!给我们科挣了面子!干得好!”
他欠过身,在我肩上重重地了拍。
“都是主任您和各位上级老师的功劳,您们带教得好,所以嘛,我侥幸没有丑罢了。”我挤出一点谦虚的笑容。
望着主任丰满的下巴,我心里在盘算从哪个角度挥出一拳,能够一下就把他胖的脑袋从脖子上掀下来。
鲍主任很满意我的态度,又赞扬了我几句,随后,他望了望办公室的门,身俯到我面前,压低了声音:“黄军,你想不想搞点副业呀?”
我一时摸不着头脑,迷惑地看着主任的那张胖脸:“副业?啥副……业?”
鲍的上身往后重重一靠,脸上的笑意味深长:“就是跟着我出去,在外面医里挂单呀?有没有兴趣?”
“挂单?就是到别的医院开专家门诊?”
“呣,是的。”老鲍期许地点点头,锐利的眼神直刺向我。
我的大脑飞快地转动起来,鲍主任在本院只有两个下午的专家门诊,而且院只肯和他三七分账,可外面的几家地段医院老早就开出五五分账的优惠条件,等老鲍下决心了。
这些小道消息早就传到我耳朵里,没想到他现在真的要“打山门”去了,更没想到他竟然会拉我去当助手,大约是看准我没有本钱讨价还。
“好啊,我跟您去,跟着您学学技术有什么不好的?”我天真烂漫地笑着,可是,不过……”我害羞地低下头想了想,“不知道您需要我一星期帮几天?也怕影响这里的工作呀,您看病人数量越来越多,万一……”
可能我的戏太过了,老鲍不耐烦地摆摆手:“噢!科里不用担心,我每星期的下午有事,其它时间你自己掌握,实话实说,那边……”老鲍翘起一只大拇往身后比划一下,“那边的一份,你我二八开,好不好?”
“是,是,”我从沙发上站起来,激动万分地表白,“主任,您放心,我一听您的吩咐,尽心尽力将您的事当成自己的事情办好……”
原本我和王兵合用的办公室人去屋空。
师兄王兵终于走了,去罗氏药厂作医药代表。
他比我早一年进院,再熬两年可以考主治,但他仍旧放弃了,离开了他准备为之奋斗终生的专业,因为医药表的收入是主治医生的十倍。
曾经,王兵评论我不是做医生的材料,因为我总想搞点赚钱的勾当,当时我哈大笑,反唇相讥他天生是挨穷的骨头,他听了我的话,只轻蔑地从鼻孔里哼一声,继续低头看他的《黄家驷外科学》。
如今,坐在办公桌后面的转椅里,我眼前的桌上就放着那三册《黄家驷外科》,王兵把书留给我之前,用心地用白纸给书包上了封面。
我来回扫视空荡荡的房间,还有墙角,那里孤伶伶地立着师兄用过的桌子。
少个值班的晚上,王兵伏在那张桌上刻苦用功,多少次他值班后的早晨,我踏办公室时,一眼看见王兵还趴在桌上呼呼大睡,胳膊下面压着厚厚的书本。
现在,那张朴素的木制办公桌静静地瑟缩在角落里,我从远处瞪眼看着,也,前年的今天,王兵也曾坐在他的桌子后面,用同样的眼神瞪着我面前的桌,回忆同样的故事。
“笃!笃!笃!”有人轻轻敲门,随即办公室门被推开了,护士长张萍领着个满脸稚气的少年走进来。
“喏,这就是你师兄,”护士长回头对少年说,手指了指我,“他叫黄军,是你们大学毕业的,”张萍转回头朝我笑笑,“这是新来的洪良医生,你以后有师弟啦!”
我站起身,朝少年走了几步,伸出手握了握他的手:“欢迎你来,我的师兄离开,你来了正好补缺,”我从腰带摘下自己的传呼机交到洪良的手里,“拿吧,医院的规矩,机在人在,随传随到。”
“是,师兄,我一定好好干,对得起病人和上级医生对我的信任!”少年洪豪情满怀地说,脸涨得通红。
“对得起自己就行,”我转身拉开自己的抽屉,取出王兵留下的传呼机往腰上一插,“别的还谈不上。”
我抛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忽然觉得子有点发酸。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我给父母家里打去电话,老爸老妈不在家,接电话的是岚,她很惊奇于我的来电,不明白我怎么会突然回上海,我简短地说了几句,她转告家里今晚我回来吃晚饭。
六点多,我推开父母家的大门,他们已经回来了。我和老爸对坐在沙发里下喝茶,老妈和宋岚在厨房里杀鱼,不时传来一阵“咯咯”的笑声。
趁着下棋的空闲,我向老爸提了提鲍主任拉我出去走江湖的事,想听听他的见,老爸沉吟了好一会儿,没想出什么阻止的理由,只是提醒我别把此事在科里闹得沸沸扬扬,免得惹人妒嫉,否则人家一个电话拨到税务局,我和鲍主任要空欢喜一场。
听了老爸的提醒,我内心暗暗佩服鲍主任的老谋深算,他之所以捎上我,恐就隐含着借重老爸的意思,合成群的蚂蚱越多,每一只蚂蚱就越安全。
饭桌上,宋岚唧唧喳喳地说个没完,老妈和她一唱一和,谈的都是哪家名牌折的消息,我夹起一块水煮鱼放进宋岚的碗里:“吃吧,吃吧,说累了没有?完饭我陪你说。”
宋岚“腾”地涨红了脸,她笑着咬住嘴唇低下头,对着饭碗里的鱼不知如何好,局促不安地看看老爸老妈,他们笑咪咪地望着我和她,互相传递一个会意眼神。
饭后,宋岚坚持送我到楼下,我推了自行车,左脚踩住车蹬子,回头朝她说声:“上去吧,外面太热了,好好休息,再过几天就要考试了,是不是?”
宋岚腼腆地笑了笑:“还有半个多月,复习得还行,希望能考上,呵呵!”
“好啊,祝你考试顺利,这段时间我不来吃晚饭了,免得打扰你读书。”我着宋岚点点头,蹁腿上车走了。
********************
回到上海的第一个周末,刚下班回到家,章娜打来了手机,让我去地铁站口她。
我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南丹路口,果然,远远地看见章娜站在路边,正在手凉棚往这儿眺望,身穿大红裙子,两条光溜溜的臂膀露在外面。
我领着她往回,一路上指点路标,让她记得下次来的时候怎么走。
刚进屋,我正要关门,章娜一摆大胯,大门“砰!”地一声死锁了。
她猛地扑入我怀里,一边在我脸上乱亲,一边把手伸进我裤子里,握住阴茎住地揉搓,猩红的嘴唇里“呵!呵!”
地喷出一片热浪:“啊呀!可把我想死,嘿嘿!几天没玩,下头痒得挠心!呵呵!”
她搂住我的脖子亲了一会儿,回头看看床铺,一屁股坐到床沿上,两只脚跟蹭,蹬掉黑皮凉鞋,双手撩起裙子下摆,一面解开裙子前面的金色纽扣,一面促着我:“你还不快脱?先让我舒坦舒坦再说别的!”
脱了鞋上床,我把章娜扶到枕头上躺好,自己跪在她两腿间松开裤带。
她解了裙纽,把两片裙裾往旁一分,露出白花花的肚子,竟光着下身没穿裤衩。
她两腿分开,举得高高的夹住我的腋下,屁股一颠一颠向上拱,急切地迎向我。
我把裤子往下拉了拉,顺势一趴,弓起腰向前一挺,章娜高声地“嗷!”
了下,阴茎从阴道里挤出一道白浆。
章娜兴奋得满脸通红,脖子上青筋暴怒,大开嘴“呵呵!”
直喘粗气,两条大腿盘住我的腰,把自己的肉体毫无保留地奉到我跟前。
转眼间,随着身体一番抖动,我已经在章娜体内一泄如注。
章娜眯着眼睛,满足地看着我,一手伸到我身后按在我屁股上,不让我退出去,另一只手探进己两腿之间,按住鼠蹊下方飞快地左右震荡。
她闭上两眼屏住呼吸,脸庞腾起两朵红云,两排白牙咬住舌尖儿,全身的肌僵直,等待着快感爆发的一刻,逐渐地,她的手晃得越来越急,越来越猛,手甲深深地掐进外阴四周的嫩肉里。
“喔!哦……哦……”随着两声短促的叫声,章娜的身体抖了几抖,腰腹不自主地往上拱了拱,接着,后背重重地落到床铺上,闭上眼,头一歪,“呼!!”
地直喘粗气。
片刻之后,章娜清醒过来,挣扎着夹紧两条大腿下床,步履蹒跚地走进浴室洗干净身体,然后找出一件我的圆领汗衫,套在她丰满光滑的裸体外面,趿拉拖鞋到厨房做晚饭。
我洗了澡出来,章娜还在厨房里忙活,她后背朝外,一头湿漉漉的卷发长长披散在颈后,丰腴的腰背曲线罩在又肥又大的白色汗衫里若隐若现,汗衫的下刚好罩住她敦实的屁股,下面光着两条白花花的腿。
这世界上真是什么人都有,我不禁摇摇脑袋,家里放着个这么性感火辣的老不用,偏去外面勾搭女人,真搞不懂章娜的前夫打的什么主意?
章娜的手艺一般,吃晚饭的时候我深有体会。
好好的猪排被她剔下了肉来剁小块,拌上大块大块的土豆,炖得像锅浆糊,青菜也是熬的,竟然还放了点虾,我苦笑着,不由得想起徐晶为我煮的最后一顿饭。
饭后章娜洗好了碗筷,往沙发上一坐,回头望望紧闭的窗户和低垂的窗帘,子扭了扭脱掉了汗衫,身体一歪躺到我怀里,用手指勾开我的裤衩,脸向前一,一口叼住龟头,快速地上下套弄起来。
我关了电视机,熄了天花吊灯,只留下墙上一盏若明若暗的壁灯,有气无力放着黄光。
章娜双膝跪伏在沙发上,脑袋埋在我胯间,嘴里“唔唔”有声。
她高高撅起阔的丰臀,结实纤巧的细腰向下塌出一轮诱人的弧线,光洁的后背在昏黄的灯幻化成一圈玉石般温润细腻的光芒。
章娜被抱到地毯上仰面躺下,柔软的绒毛挠着她的后背痒痒的,像有万千只手抚弄她的肩背,她收起双膝抵住前胸,让柔软的脚跟轻轻叩打着屁股,然后手掰紧膝盖向两旁分开,直到大腿外侧贴住地毯的绒毛,“来……给你,上来。”
她星眸半闭,后脑枕在地毯上,伸出舌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在她平直展的两腿间,一眼清亮的泉水正汩汩而出。
我趴上去,用身体覆盖她的身体,无需任何引导,迳直进入了她内部,不约同地,两人满意地叹了一口气,我的坚硬感受出她柔软中蕴藏的野性搏动。
密封的窗户把夏日街头的喧闹挡在室外,空调机单调地“呼呼”作响,应和房间里男人和女人肉体碰击和粗重的呼吸声音。
黏滑的汗水和女人的高声欢唱是男人最佳的兴奋剂。
在一波又一波的高潮,章娜叫喊得声嘶力竭,她的两腿紧紧夹住我,身体随着我的冲击在地毯上一一曲,一层层黄豆大的汗珠从两个人胸前背后滚滚而落,在两人紧贴的胸脯之“滋滋”浃流。
“喔…啊!”
我吼了一声,挺起身躯向章娜深处奋力地插了最后一下,便僵地停在她肚腹之上,阴茎猛力一胀,第一股精液随着龟头的跳跃喷射而出。
章娜笑着,瞪大了双眼看着我的抽搐,脸上的荡意热烈得无所顾忌。
********************
第二天早晨吃过了早饭,我骑着自行车把章娜带到地铁站口,一直看着她穿红裙的背影消失在如潮的人群中,才拔转车轮驶向医院。
星期六上午的病房里人来人往,趁着休息天来探视的病人家属很多,乱哄哄,大人叫、孩子闹,很有一点喜气洋洋的欢庆的气氛。
我无可奈何地躲进办公室,陪着今天值班的洪良翻阅病历。洪良兴致勃勃地着在我离开以后医学院里发生的变故。
他告诉我,现在的澡票己经涨到二块五,学生们只能在洗衣间里冲冷水澡,下钱来去买四块钱一包的“阿诗玛”抽,还有看守宿舍大门的半大老头子,那打过珍宝岛之战的老退伍兵,有一天半夜被校公安处的堵在门房里,房门砸开,终于发现屋里另有一个光着身子的女人,搞了半天才清楚那是老英雄花了五块从老家买来的媳妇。
“哎,师兄,还有一件事咧,”洪良隔着办公桌,从两、三米的远处向我伸了脖子,“你还记得老叶师傅吧?”
“老叶……师傅?”我愣了一会儿,在脑海中迅速地搜寻与这个词组配套的像,“是不是食堂里的头头?老烟枪?”
“对对对,就是他,开饭的时候,他总是一副五斤狠六斤的样子,”洪良使地点着脑袋,脸上忽然现出浓重的杀气,“他死掉了,就在我毕业前的一个。”
小医生恶狠狠地撇了撇嘴。
“哦?他死掉啦?”我来了兴趣,“肺癌?”
“不是……不是。”洪良很看不起我的想像力,身子靠在椅背上,嘲弄地望我。
“那…,怎么死的?”我决心问个明白,隔着两米多远朝洪良伸长了脖子。
洪良的表情坏坏的,带着恶作剧的兴奋:“食物中毒。”
“哈哈哈哈!”我俩同时爆发出一阵大笑,“哈哈哈!好!死得好!谁让他臭肉臭鱼给我们吃?多死几次才好!”
刚在办公室里吃过午饭,鲍主任打来电话,让我赶到车站医院去。
当我热汗直流地赶到车站医院门诊部,鲍主任隔着老远笑咪咪地朝我招手:哦!小黄,你来得很快嘛!好好,年轻人守时间,很好,很好!”说完,他一三摇地踱着四方步走进了一间诊室,我留意到门口墙上新贴着一张红色海报,特聘骨科专家鲍主任长期驻诊”,几个大大的黑墨字下面有几行中楷,无非是鲍的资历和“手到病除”之类。
门诊室很大,分置得很简单,用白布单拉成内外两间,外间放着张写字台,为我和老鲍接待病人的地方,里间安置了几张木床,准备等一会儿让病人趴在面注射。
今天是老鲍在车站医院挂单的第一天,因事先在《新民晚报》上登了广告,人来得很多,我一面忙着给老鲍记录病历,一面开票让前一个病人去交费,随给老鲍准备好针筒和药水交到他手里,空闲时候挨个观察病人有无不良反应,个下午,陆陆续续看了四、五十个病人。
一个疗程收三百,今天一下午实现了一万多的GDP。
收摊的时候,我挺着又酸又麻的腰眼,从口袋里大把大把地往外掏病人交来收据。
鲍主任笑逐颜开地点着白纸条,同时在小计算器上飞快地按着,好像面一堆已经变成了黄的条子,白的大头,绿的美刀。
我坐在老鲍对面的椅子上,望着他喜孜孜的表情,过了一会儿,他终于算完,满意地出了一口气,说:“嗯,好啊,一共一万六千五,哈哈!小黄,”他了我一眼,“等急了吧?”
我刚要客气一句,交费处的女孩子抱着钱箱走了进来:“啊哟!鲍主任,不意思哦,让你久等了……”
老鲍不耐烦地用右手在空中一劈:“哎!不要讲客气话!你那收了多少?”
“哦,一共是一万四千五百五十块钱,对不对?”
“什么!”老鲍的眼珠瞪得有鸡蛋那么大,“数字不对!你算错了,再算一!明明是一万六千五,怎么少了两千?”
“少两千?”女孩停了停,脸上浮出一丝冷笑,“还有药费咧……”
“药费?”
老鲍一怔,显然他忘了在谈判的时候堵上这个漏洞,“那那…那不能收那么多呀!五十几个病人收了人家两千的药费,这太说不过去了吧?”
两手手心朝上往外一摊,眼睛期待地看着我。
我暗自核算了一下,少算两千块钱就损失了我的二百,岂能善罢甘休?
“就是呀,一个病人光药费就要花四十块,这个药价定得不合理,”我凑上帮腔。
“就是呀!药价不合理!”老鲍有了我撑腰,愈发得意地摇晃起脑袋。
“我们医院的药价是物价局定的,又不是我们想怎么样都行,”女孩冷冷地我一眼,“再说,你们医院的药价也是物价局定的哦?”
“这,这……这,”老鲍一时语塞,和我对望了一眼,无可奈何地坐回到椅上,“好吧好吧,”他摆摆手,“按你们的算吧……”
天色已经发暗,初秋的上海,明显地感觉到白天变短了。揣着一千四百五十块,我蹬着自行车慢吞吞地骑回了家。
快到家的时候路过“顶顶鲜”超市,我下了车走进去想买一桶农夫山泉。
正着水排队交钱的时候,有人拍了拍我的肩,我回头一看,孙东正冲我“嘿嘿”乐,油光光的头发梳到脑后,扎成一把辫子。
“要死呀,你男扮女装啊,走出去吓得死人哪!”
“拆那!”孙东不屑地瞪我一眼,“你当你有多少好看?头上半光不光,活发了芽的洋山芋。”
我鼓了鼓眼睛,想不出话回击他,眼珠一转,见他两手提着满满的购物篮,面尽是些面包果浆和罐头肉之类,刚要发问,被他的眼神制止了。
付了钱走出超市大门,孙东面带得色地把我拉到一旁,低声说:“想玩玩?下个礼拜五夜里来,替你介绍几位新朋友,……今朝不行啦,人太多了不大,下趟,包你见识新花样。”
家里照旧冷清清的。
以前徐晶在的时候,她比我下班早回到家,每天我推开家门,迎面都是“叮当当”的厨房家伙响,混合着扑鼻的油烟味。
现在,我独自坐在饭桌旁,嚼着下小吃店买来的肉包子,喝着奶粉“勾兑”的人工牛奶,嘴里直淡出个鸟来。
“铃铃铃…”老妈打来电话,让我去吃晚饭,我望了望满桌零乱的包子皮,说吃过了,老妈悻悻地放了电话。
刚搁了电话听筒,关先生的电话又来了,催促我赶快把最近一期的译文交给,我答应了他今晚就给。
收拾了一下桌子,我找出两片存得满满的软盘带在身上,下楼给关先生送。
关先生见了我直说“瘦了”,我笑笑,接过他递来的前一期报酬,离开了。
********************
姜教授见了我很陌生,完全不记得我曾是他的学生。他满腹狐疑地看着姜敏我迎进她的房间,一语不发地关上书房的门。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头发剃得这么短?”
姜敏让我坐在小书桌旁边的藤椅,她身上穿着居家的睡裙,慵懒地斜坐在床头,一只手轻轻拍打床上襁褓中的儿。
她比我最末一次见她时胖了些,下巴的肉有点下垂,可是气色很好,脸膛红彤的泛出油光。
“刚回来,今天来看看你和小孩,”我凑过去,弯腰看着熟睡中的孩子,你上次电话里说是女儿?”
“唔,是小姑娘,”姜敏头也不抬,继续隔着小毯子抚弄婴孩,脸上露出无满足,半晌,她抬起亮亮的眼睛问,“喜欢吗?”
“喜欢,我的女儿,当然喜欢,”我笑了,轻轻地从床上抱起孩子,“真像,尤其是鼻子。”我端详了一会儿说,亲了亲小月湖光洁的前额。
“呵呵呵……”姜敏快活地大笑起来,“乱讲!她是大蒜鼻子,像你,哈!”
孩子被弄醒了,咧开嘴巴“哇哇”大哭,姜敏从我怀里接过去,揽在臂弯里晃,一面哼哼着哄她。
我环顾四周堆得密不透风的家俱:“你的东西都搬回来啦?”
“呣,东西先弄回来,省得以后烦,”姜敏小心地把哄睡了的孩子放回床,盖好小毛巾毯,然后关掉房间里的大灯,扭亮了写字桌上的台灯,自己找了椅子坐在我对面,眼睛在桔红色的灯影里幽幽地看着我。
“缺钱吗?我身上正好有点,刚才……”我翘起大拇指朝身后一比划,“我道你没告诉你家里人,所以没有给孩子带啥来……”
“不要不要,”姜敏急急地打断我,“钞票有的,本来我就打算自己带大孩,早就考虑过的,以后……以后真有事情,我再找你要吧……”
我停住掏钱的手,有些尴尬。
“你瘦了,头发短更显得脸长。”姜敏饶有兴味地盯着我那些一寸长的头。
“哦,我想以后改成小平头,”我搔搔后脑,“记得以前华国锋还有邓小平台的时候,都是小平头,去年的董建华不也是?看来我也是前途无量啊!”
临走的时候,姜敏送我到她家小楼下面,在路灯的暗影里,我从裤袋里掏出先生给的那叠钱,分出一半硬塞到姜敏手里,她默默地收了攥在手心里,没再绝,轻声关照我以后来看望孩子最好趁星期五来,那时候她爸爸不在家,她弟已经去了美国,怕是有一两年回不来。
********************
尚玉很惊讶我深夜到访。
她弯腰从门后的鞋柜取出一双男式拖鞋让我换上,拖鞋的绒布底有点温热,来那人还没走远,大概现在刚迈过嘉园小区的铁栅门。
我走出浴室,用白浴巾擦干湿漉漉的头发和身上的水珠。尚玉熄了里外房间灯,只留卧室里梳妆台上一盏小小的,在双人床的对角寂寞地亮着。
白色的床单,露出尚玉起落有致的曲线,她那头乌黑的长发披开散落在枕头,像黑孔雀的羽屏绽放。
我俯身掀开床单,诱人的躯体展现在眼前,饱胀的乳胸衬托出纤细的蜂腰,坦的小腹下方,一撮黑亮亮的阴毛整整齐齐地向下低伏,两条修长的大腿并,夹成一道神秘的狭谷。
炒菜的锅还没凉,正好趁热再火一回。
我伏上她的身子,尚玉顺从地张开两腿,双脚踏住床褥抬高屁股。
她喘息着,随着我的抽插不住向上抬起腹部,预热良好的阴道绵软湿滑,前场激情后的存留滋润了我的进出。
忽然,尚玉尖叫了几声,然后憋住气咬紧牙关,鼻子里用力哼哼着,使劲挺前胸,她的脸涨得通红,双目紧闭,两片丰润的嘴唇抿合在一起,紧锁住丹田的一口气。
男上女下的姿势便于展现男性的征服欲,尤其当女人主动地分开大腿,蛇一盘上男人腰胯的时分。
尚玉的两腿死死地缠绕住我,十分钟前同样地缠绕住另一个男人,直至那人挺挺地在她身体里一阵抖动。
那一滩白花花的精液,曾证明了上半夜的激情,像长城砖上“到此一游”的纪念,此刻正顺着她的大腿内侧向下流淌。
沉浸在一片白浊濡湿之中的阴茎,奋力地捣出一串欢歌,两人的灵魂在灯色昧的卧室里盘桓升腾,越飞越高,越飞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