堡内夜深人静,程宗扬一路无惊无险地掠到墙边,跃上木梯,抛出绳子,纽绳而下。两丈高的城墙跳下去并非难事,但云如瑶免不了会受到震动,结果刚落到地面,墙上的绳子就被人发现,随即伸出几根火把,厉声道:“谁!”
程宗扬闷头狂奔,几步跨近壕沟。墙上的护卫叫道:“放箭!放箭!”
背后还背着云如瑶,万一有哪个不开眼的射中一箭,他和云老哥他们都可以去死了!程宗扬只好叫道:“是我!程少主!白天拿了钱就不认识了?”
墙上一阵慌乱,总算没人敢随便放箭。程宗扬抓住机会一口气越过壕沟,掠到林边,刚藏好身形,吊桥匡的一声放下,一队人马疾驰而出。程宗扬转头一看,当先的竟然是云秀峰和云苍峰,两人都光着脚只穿了内衣,显然是睡到一半被人叫起。
单看两人连鞋子都顾不得穿的势头,程宗扬就知道风头不妙,赶紧绕路,远远兜了一个圈子奔向舞都。
程宗扬绕路了,云家的人却没绕路,等他奔到城下,只见在他和敖润约好的城墙边,一队人马高举着火把四处游弋,还有人沿着绳子往上爬。
敖润探着头,一脸莫名其妙,心里一个劲的打鼓:程头儿搞个私奔咋这么大动静?难道是突然改主意,变成领人攻打舞都城?
程宗扬远远看了还蒙在鼓里的敖润一眼,心道:老敖,你自求多福吧!被云家人逮到顶多挨顿板子,好在你皮厚肉糙,也能顶得住。
这会儿不是仗义的时候,程宗扬转头沿着舞阳河往上游的首阳山奔去,一边狂奔,一边想着:私奔、私奔,难怪叫奔!力气差一点哪奔得动啊?
幸亏程宗扬早有先见之明,被云家赶出来就闭目凝神,养精蓄精,还能撑得住。
好不容易奔到首阳山,算算运动量,这一个时辰都跑了一场马拉松。程宗扬终究伤势未愈,这会儿只觉心浮气躁,丹田的气轮又有失控的迹象。他咬牙离开大路,往偏僻的山林钻去。
靠着手电筒帮忙,程宗扬在山坳里找到一处避风的位置,才放下云如瑶,拉开拉链。
云如瑶已经收了眼泪,一双眼睛明净如水,这会儿望着他,眼中满满的都是笑意。程宗扬抱着她亲了一口,然后道:“一时半刻他们找不到了,妳瞧,有个好玩的。”
程宗扬拿出蛋屋,转眼一座房屋就出现山坳间。由于地方狭窄,蛋屋挤在山石、树木之间有些变形,但足够两人容身。
云如瑶惊喜地说道:“这就是仙人用的屋子吗?”
“没错。”程宗扬道:“我一共找到三个,坏了一个,一个给了云老哥,另一个就在这里。”
程宗扬带着云邻瑶进到屋内,拉上门锁。周围安静下来,整座蛋屋彷佛飘浮在山中的一个独立空间,隐秘而温暖。
云如瑶摸着墙壁,“外面的风透不进来,却一点也不觉得气闷,好神奇……”
“这里有桌椅、窗户,还有床榻。”程宗扬打开手电筒充当灯具,然后靠在床上精疲力尽地喘口气,接着又坐起来认真道:“瑶儿,我必须告诉妳,六哥他们之所以不同意,是因为还有两个女子我一定要娶来为妻。六哥只答应其中一个和妳身份一样做为平妻。另一个出身有点……六哥无论如何也不同意。那个女子和妳一样,我不愿让妳们受半点委屈,如果妳不喜欢,我便送妳回去。”
“奴家在想,也许是你家里已有妻子,娶我回去只能当侧室,所以哥哥才不答应。”云如瑶绽出一丝笑意,低声道:“奴家在路上已经想过,便是当妾室也不后悔0”
程宗扬挽住她的纤腰,“只怕委屈了妳。”
云如瑶在他耳边小声道:“只要在你身边,莫说妾室,便是暖床侍寝的奴姬,奴家也是喜欢的……”
程宗扬笑道:“真的吗?”
云如瑶脸上浮起一抹红晕,羞涩地垂下头。
程宗扬心神微荡,展臂把她抱在怀中,低头吻住她的红唇。两人唇舌相接,良久才依依不舍地分开。程宗扬拿出一只两颗心连在一起的饰品盒,“这是给妳的。”
云如瑶打开一看,惊叹道:“好美……”
盒内是一对龙凤戒指,做工精美异常。上面的龙凤鳞羽微微振动,还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在戒指上缓缓旋转。每一个细节都精致入微,让人一眼看去就舍不得移开目光。
程宗扬把凤戒戴在云如瑶左手的无名指上,然后舒口气,“正合适。”
云如瑶看着他的举动,满脸都是幸福的甜蜜,然后紧紧抱住他。
缠绵间,云如瑶狐裘滑开,怀中的纸页散落出来,但两人都没有留意。直到唇瓣分开,程宗扬才发现地上的纸页,他好奇地拿起一页,“这是什么?”
云如瑶连忙去掩,“不要看!”
“哈!”程宗扬举起纸张,上面是一个年轻男子,唇角带着坏坏的笑意,眉眼栩栩如生,一看就是他的画像。问题是上面的他不仅光着膀子,露出八块结实腹肌,下面还挺着一根很威风的东西,显得气势汹汹。
“哇!这是妳画的吗?瑶儿,妳在画春宫图啊!这是什么?”程宗扬又拿起一张写满蝇头小揩的纸页,“这是……手抄的《金瓶梅》?不对!哈哈!是妳写的!”
纸上的文字明显有模仿《金瓶梅》的痕迹,但描写大胆,连《金瓶梅》也瞠乎其后。只是写作者显然对男女之事并不十分熟悉,字里行间充满想象。程宗扬本来边看边笑,但渐渐收起笑意。他可以想象云如瑶如何在孤独和痛苦之中,把她的向往都融入笔端,用文字和图画将她的一切都展露给自己。
云如瑶咬着唇,羞红的玉脸彷佛要滴下血来。
程宗扬柔声道:“如果这是情书,这是我见过最美最热烈的情书。”
云如瑶狐裘松开,露出单薄的小衣。程宗扬心头一阵激荡,张臂拥住她柔滑的身子低声道:“妳刚小产过,别着凉了。”
云如瑶讶然道:“奴家未曾小产啊!”
程宗扬的脸色变了几下,妈的!又被那贱人骗了!
云如瑶道:“你走后一连几个月,奴家的寒毒都没有发作,后来身子一天凉似一天,三哥不放心便找个婆子来看。那婆子开了方子,奴家吃了几副,不知为何越来越嗜酸还断了癸水,停了方子才好些。谁知过了几个月突然有人说奴家小产,用了下胎的方子,再寻那个婆子已不见踪影。可奴家失了身子的事再隐瞒不住……”
程宗扬明白过来,那婆子显然瞧出云如瑶失身的端倪却没有声张,而是在江州之战如火如荼时突然抛出。一则丑闻酝酿数个月,在最紧要的关头揭露,使之效果最大化I典型的剑玉姬那贱人的手法。
上当就上当吧,顾不得去找那贱人算账,程宗扬这会儿如释重负,“吓死我了,妳没有小产实在太好了!我只怕妳伤了身体。”
程宗扬一手环着她的纤腰,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柔润的双乳上,接着他张开手掌在衣内一滑,包住她香滑微凉的玉乳。云如瑶身子一颤,含羞转过脸。
程宗扬在她耳边轻笑道:“瑶儿喜欢这样,对不对?”
程宗扬指尖一挑,捻住她的乳头,在指间揉弄起来。云如瑶“呀”的低叫一声,娇喘道:“郎君……怎么知道……”
程宗扬坏笑谨:“我还知道瑶儿喜欢粗暴一点。”
他指间略一用力,云如瑶纤软的娇躯顿时一阵颤抖,她无力地伏在程宗扬怀中,“奴家云英未嫁便已失身,在世人眼中不过是一个无行的淫妇,可是郎君,我一点都不后悔。”
她扬起脸依恋地看着程宗扬,然后双手一分,那条厚厚的狐裘滑落在地,接着解开贴身的小衣,露出白玉般的胴体,声音微颤着道:“奴家此身已是郎君所有,便是被郎君耻笑,被郎君当成最淫贱的奴婢,奴家也不后悔……”
云如瑶咬着唇瓣,两眼水汪汪又湿又媚地看着他,忽然身子一滑,跪在他腿间。
“瑶儿……”
“奴家已经出了云家的门,从今往后眼里心里便只有程郎一个人。”云如瑶柔媚地说道:“郎君累了一路,便让奴家来服侍你。”
云如摇解开程宗扬的衣物,丝毫不嫌他下身还未洗过,便张开小嘴轻柔地吞吐起来。她的唇舌又凉又滑,刚开始有些生疏,不多时便无师自通地学会技巧,吸吮得越来越顺畅。
良久,她吐出阳具,一手揉着红红的脸颊,“嘴巴好酸。”
程宗扬一脸销魂的表情,“瑶儿,妳怎么知道用嘴巴?”
“都是你拿的那本书,里面好多花样……”云如瑶红着脸小声道:“人家天天想你,想得受不了就写下来……都让你看到了。”
程宗扬坏笑道:“我们把里面的花样都试一遍好不好?”
程宗扬抱起云如瑶放在床榻上,然后双手扒住她的雪臀,轻柔地朝两边分开。
云如瑶肌肤如冰似玉,像婴儿一样光滑,臀间娇美的玉户柔柔绽放,宛如冰雕一般晶莹。
隐秘的部位暴露在空气中,云如瑶的身体颤抖着,体温开始攀升。她常年寒毒缠体,肌肤冰凉,却是内媚的体质,稍加挑逗便春潮涌动。知道云如瑶未曾小产,程宗扬便抛开顾虑,他这些天跟十几个光棍汉挤在一起,偶尔跟死丫头搂搂抱抱反而更加火大,此时玉人在侧,胯下早已一柱擎天。他挺起身,阳具顶住少女柔腻的穴口慢慢贯入。
云如瑶昂起头,感受着情郎温存和细致的进入,身体不由自主地绷紧。
火热的阳具在狭紧的蜜穴中越进越深,粗硬的肉棒彷佛散发出无穷热量,让云如瑶整个身子都彷佛融化。
云如瑶羞媚的闭上眼,身体轻颤着道:“檀郎……”
云如瑶的呢喃声彷佛一个信号,程宗扬的身体猛然一沉,阳具硬硬地顶到云如瑶体内,一直顶到蜜穴尽头。云如瑶只觉娇嫩的蜜穴似乎被阳具撑裂,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低叫。
程宗扬伏在云如瑶光洁的玉背上,腹部紧贴着她滑嫩的雪臀,怒胀的阳具在她小巧蜜穴中用力捣弄。云如瑶秀发散开,玉体柔软得彷佛没有骨骼,滑腻的雪臀被程宗扬压在身下如玉球般滑来滑去,中间的嫩穴被阳具塞得满满的,随着他的抽送不住收紧。
云如瑶虽然娇娇怯怯,在床上却奔放又大胆。柔嫩的蜜穴已不堪重负,还主动翘起雪臀让他插得更加深一些。
程宗扬一手伸到她身上,然后一托,将她的玉体扶起来个观音坐莲。云如瑶靠在他胸前,两条玉腿搭在他膝上,娇美的蜜穴绽露出来。一只大手伸进她蜜穴上方的裂缝里捻弄花蒂,另一只手掌则拥住她的身子揉弄她雪滑的双乳。
云如瑶媚眼如丝,粉颈靠在程宗扬肩头,玉颊侧在一边被他吻住红唇,整个人就像要融化的蜜汁。
怀中的玉体反应越来越热烈,忽然云如瑶勉强分开唇瓣,“等等……”
云如瑶解开长发分出一缕发丝,与程宗扬的发梢软软系在一起。
“这是什么?”
“结发同枕席,黄泉共为友……”
程宗扬明白过来,低笑道:“这应该是我们的洞房,可惜没有花烛,只有一个……咳,手电筒。”
云如瑶贴他颈侧道‘!“太亮了……”
程宗扬笑道:“怕我看到吗?”
云如瑶羞怩地侧过脸,“郎君还在人家……里面呢。”
少女柔软的玉体宛如春水,散发出淡淡的体香。在程宗扬的挑弄下,云如瑶身体很快颤抖起来,忽然她蜜穴一紧,花心抽动着,从体内深处涌出一股寒气。
云如瑶体内的寒毒虽然诡异,但对拥有生死根的程宗扬来说没有丝毫妨碍,那股纯阴的寒气彷佛一丝清泉汇入丹田,反而使燥热的阳气安稳许多。
程宗扬的双手托在云如瑶膝下,将她粉臀抬起少许,然后从下往上挺弄起来,他刻意保持着节奏,等云如瑶的身子再次颤抖才一泄如注。
云如瑶冰凉的身体洋溢出一丝暖意,只是她身子娇弱,接连两次高潮早已支持不住,蜷在程宗扬怀中迷离睡去。
程宗扬拥着她纤柔的玉体,心头一片平安喜乐;只要没有辜负如瑶,即使面对云家的怒火,他也甘之若饴。
两人又缠绵一个白天,直到黄昏才从山间出来。
程宗扬原以为云家人会四处布防,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抓住,可出乎他的意料,压根连个人影都没见。
一路风平浪静地回到舞都,程宗扬倒是不安起来。云如瑶伏在他背上,被一条睡袋从头裹到脚,只露出一双圆圆的眼睛,好奇地望着眼前的茅屋。
“我们就住在这里吗?”
“租来住的。”程宗扬道:“条件差了些,和妳的绣楼没得比。”
云如瑶嫣然一笑,“人家喜欢的。”
富安正捧着茶壶喝茶,见到是他顿时长出了一口气,“程少主。”
程宗扬道:“云家来人了吗?”
“那个……老敖在屋里呢。”
程宗扬心里一紧,“老敖受伤了?”
“没!没!好着呢。”
“人没事就好,一会儿再说。”
程宗扬把云如瑶送到屋内,担心她住不惯土墙茅顶的陋室,直接在室内打开蛋屋把她放进去,“妳在这儿等我一会儿。”
敖润已经从屋里钻出来在院子里等着,低声道:“程头儿。”
程宗扬打量一下,敖润除了额头肿了一块,别的地方都好端端的。程宗扬狐疑地看着他:“老敖,你怎么一脸心虚?云家没打你吧?”
“没有。”敖润愁眉苦脸地搓着手道:“程头儿,这事儿……麻烦了。”
程宗扬沉下^5,“仔细说。”
“是。”敖润道:“昨晚我在城角等着,半夜听到动静,我还以为程头儿你来了,赶紧把绳子扔下去,等他们开始爬才觉得不对,再想收绳子可都来不及了。我怕你过来没人接应,也不敢躲。那些人上来,一顿拳脚就把老敖打趴,我都不敢还手,被他们用绳子捆着回到堡里。
“云家人问了我几句话就把我扔到空房子里,也没人理睬。我听着外面人叫马嘶,乱得跟打仗一样,到了大半夜突然什么声音都没有了。”敖润心有余悸地说道:“我心里扑腾扑腾乱跳,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一直快天亮,云家才有人过来说三爷叫见。”
敖润咽口吐沫,“三爷倒是和气,笑咪咪的,说昨晚都是误会,让程少主不要往心里去……”
“还有吗?”
敖润吞吞吐吐道,‘“云一二爷说……他们家压根儿没有瑶小姐这人,程少主以前是误会,往后不用再登门了。”
程宗扬明白过来,云家是看到云如瑶留书出走,动了真怒,索性断绝关系,不再承认云如瑶是云家的人。他本来想生米煮成熟饭,谁知道云家直接把锅扔了!
程宗扬摇了摇头,虽然对云老哥有些歉意,但他一点都不后悔。
“紫丫头呢?”
“一大早跟着朱大爷出门,多半是去找你吧。”敖润道:“程头儿,要不要我安排车马?”
回临安吗?如果云家上门要人,自然跑得越远越好,现在云家直接把人扫地出门,再跑就没有意义,反而留在舞都更好,更容易想办法弥补关系。
“找一处好点的宅子。”程宗扬道:“咱们在这儿要多住一段日子。”
得知云秀峰和云苍峰不再认自己这个妹妹,云如瑶不禁痛哭失声。几位哥哥与她年龄悬殊,虽然是兄妹却犹如父执。
程宗扬安慰几句,云如瑶哽咽道:“纵然被父兄所弃,奴家也不后悔……只是瑶儿让家门蒙羞……伤了几位哥哥的心……”
“六哥他们只趸一时气恼,过几日就好了。”程宗扬拥住她的腰,“真不行就等妳生个大胖小子带着回娘家,保证云老哥乐得合不拢嘴。”
云如瑶被他逗得破涕为笑,接着又垂下泪来。
这时传来一声轻笑,“程头儿,你又在欺负人了。”
程宗扬转头一看,只见房门开着,小紫在门口笑吟吟看着他,然后目光落在云如瑶身上。
小紫笑道:“好漂亮的新娘子。”
云如瑶停住抽泣,惊讶地张大妙目,被小紫的美貌所惊艳。
“这是小紫,这是如瑶。”
云如瑶恍然道:“原来是小紫妹妹。”毫不掩饰地露出欣赏的目光。
小紫笑道:“那我就叫妳姐姐好了。”
程宗扬一直心怀隐忧,担心死丫头和云如瑶见面会不会酿成什么血案,没想到两女一见如故,越说越是相得,最后竟然把他赶出来。
“这算什么事啊?”
程宗扬嘀咕着离开屋子,看到朱老头正蹲在老槐树下跟几名禁军汉子吹牛。
程宗扬本想问他和小紫去哪儿,但这会儿满腹心事,见他们说得热闹,只摇了摇头去了静室。
“我准备在舞都多留几日,年前必定赶回去。”
水镜中,秦会之的面容有些模糊。这些天接连施展水镜术,林清浦也有些吃不消,但再模糊,此时也能看到奸臣兄嘴边的苦笑。
“家主,如今时景动荡,商会还需要家主坐镇。”
“临安上下,我相信你能搞得定,至于资金压力……我准备把首阳山的铜矿拿下来。”
秦会之一惊,“家主明鉴!若是开矿,需要招募大量工匠,甚至开山筑路,运出的矿石还需挑拣、炼化。即使公子真能拿下铜矿,商会如今也无财力用在矿上。”
“我明白。”程宗扬道:“所以我需要你在临安办一件事I募股。”
秦会之皱眉道:“股东大会刚开过,眼下只怕不好再加人。”
“这次募股和纳入商会的股东不同,确切地说,相当于债券。”程宗扬道:“当初在股东大会上已经通过,铜矿所用资金不多,可由我作主。现在我决定,在程氏商会名下以经营铜矿的名义成立一间商行,专门经营此次铜矿生意,从商会调拨十万金铢为本金。”
秦会之思索片刻,“只怕不足。”
“所以要另外再发行十万金铢的无记名股票,每一金铢为一股。这种股票只限于商行的铜矿生意,不参与经营也没有表决权,但可以获得利润分红,年息定为五成。”
秦会之紧张地盘算一下,五成利息并不算高,一般民间借贷,两倍甚至四倍的利率都有。但民间借贷大都是在相熟的圈子中进行,向陌生人借贷的风险未免太大。
最要紧的问题是I“敢问家主,这些股票卖给谁?便是高太尉,最多也只能拿下一、两万金铢。”
程宗扬摇了摇头,“不用去找豪门,就向市民发行,只要能拿出两贯钱就给一张股票。一年之后可持票领取股息,三年内本息全部还清。”
秦会之推敲多时,“只怕市民未必肯买。”
程宗扬无比诚挚地说道:“奸臣兄,这要靠你了。”
秦会之苦笑起来,拱手道:“敢不从命。”
程宗扬不担心股票卖不出去。临安与其他几座大城不同,士民殷富,一、两贯钱对一般人家并不算多。况且他相信秦会之的能力,别的地方不好说,但在临安兴风作浪都不在话下,欠缺的只是一个机会。
“老敖!备马!‘”
敖润跑过来,“程头儿,天都快黑了还出门?”
“离宵禁还有一会儿,在城里走走。”
朱老头赶忙跑过来,“我!我!还有我!”
“用不着你带路,后面去!六朝的城池多有宵禁,每晚敲过暮鼓之后关闭城门,到凌晨敲过晨钟才开放通行。城中有啬夫逻卒巡逻。因此像义纵那帮游侠儿只能在城外打劫。
程宗扬在舞都待了七、八天,还是头一次逛街,这一看才知道和他想象的不同,舞都的商业氛围别说比起晴州、临安,连建康都远远不如。城中整齐划分为二十四个坊,各坊用高墙相隔,根本没有临街商铺的概念。无论杀鸡屠狗还是贩卖粮、米、布匹、酒水,所有的商业行为都集中在一个坊内。坊内铺面同样寥寥无几,除了一间酒肆,只有一间铁匠铺和五、六家小铺面。
程宗扬呆了半天,“舞都人都不买东西吗?”
“小程子,你就不知道了吧?”朱老头得意起来,指点道:“看到那边没有?”
程宗扬望向旁边一处坊市,坊内鳞次栉比遍布着高大的屋脊,一直延伸到坊墙边缘,然后一座望桥从两坊之间的街上跨过,与另一处坊市连为一体。
“瞧见了吧?猜猜里面多少人?”
“大概……五、六百户?”
“嘿嘿!”朱老头竖起一根手指,“就一户人家I平亭侯邳家。舞都除了邳家,还有十几家地方豪强。小的占半座坊,大的像邳家足足占了两座坊,加起来占了大半座城。这十几户人家顶了天就几百人口,门下家奴虽然有数万,但那些家奴从生到死都在主人家里,哪里要买什么东西?除去这些豪强,城里还有官吏,官吏的俸禄一半是钱铢,另一半折成粮食、布帛、炭薪、香料,哪里用得着去买?便是城里的平民也大多有自己的田地,能种田纺麻,要买的物品着实不多。”
程宗扬这才知道舞都虽然是大城,但居民大都自给自足,关上门就能自己过日子,难怪商品交易这么不发达。
“我不信他们不花钱I老敖,这里有青楼吗?”
“有。”敖润道:“可程头儿,你不一定能看上眼。”
“最好的在什么地方?那些公子哥儿难道不寻花问柳?”
敖润老实道:“反正我是没碰见过。”
朱老头道:“那些大户人家自家养的歌妓就有几百人,往来宴饮都在自家宅中,哪里用出去寻乐?舞都算不错了,多少还有几间酒肆、客栈。小程子,你以为到处都跟临安一样?”
程宗扬半晌才道:“怪不得我还觉得纳闷,云家祖业在汉国,怎么产业全在晋宋?原来是没生意做I不对啊!我在临安听说汉国有些大商人,地方繁华,比起宋国也不逊色。”
“那是宛洛一带。当初天子把天下的富强大族迁往洛都,世家大族多起自宛郡,宛洛周围人口不到三成,却汇聚汉国七成的财富。舞都是武帝南征夺取的晋国故地,地方豪强早被迁徙一空,如今这些豪族都是别处迁来的,怎么能和那些通邑大都相比?”
难怪云家在舞都这么低调,程宗扬总算明白过来。舞都位于汉国边陲,又因为经历战火,地广人稀,大量土地又被豪强大族占据,商品经济基本等于零,只怕比苍澜好不到哪儿。
朱老头等的就是这一刻,先用严酷的事实教训这小子,然后劝小程子别满门心思做生意,男子汉大丈夫还是赶紧干正事要紧。他笑咪咪正准备开口,没想到程宗扬却笑起来。
“这里的商业完全是空白啊!太好了!”程宗扬重重一甩马鞭,意气风发地大笑道:“这么大的市场,整个都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