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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卷 第4章

六朝云龙吟 弄玉,龙璇 7698 2024-03-02 08:10

  下面榷场的群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件榷卖的物品怎么看都是一件穿过的亵衣,但上边既然发出信号,即使不理解也要执行,众人抛开多余的想法,立刻敬业地进入角色。

  “十万钱!”

  “三十万!”

  “五十万!”

  干!你们就不能改改!程宗扬心里暗骂:总是一个套路,很容易穿帮啊!

  “八十万!”

  “一百万!”

  群托们越喊越心虚,这都抬到一百万钱了,叫价的还都是自己人,连一张生面孔都没有。

  众人咬咬牙,又喊出“一百五十万!”然后就彻底冷场了。

  刘骜道:“什么东西能卖到一百五十万钱?是嫦娥穿过的,还是西王母穿过的?”

  张放道:“不知道。不过穿这亵衣的人腰挺细啊。”

  刘骜摸着唇上的胡须道:“胸也够大……”说着他提声道:“一百六——”刘骜还没说完,便有一个愤怒的声音打断了他,“一千金铢!”

  满场的托们无不感激涕零,纷纷向竞价者投去看白痴一样的目光。

  程宗扬把蒙面巾往上提了提,双手抱在脑后,准备笑眯眯看场笑话,结果摸到了脑后的伤处,顿时怒从心底起,恶向胆边生。

  “五哥!”

  卢景翻著白眼,流里流气地说道:“一千二百金铢……”

  云丹琉眼中几乎喷出火苗,“一千五!把东西先收起来!”

  卢景敲着破碗道:“我还没看够呢。一千八!”

  “两千!收起来!”

  “两千一!拿好了!让我再看看腰……”

  “你妈逼!”铜环大汉站起来狂骂道:“你一个男人买女人的亵衣干啥?”

  “哎哟,多新鲜啊,我不买女人的还买男人的?我这里有纯爷们儿用过的兜裆布,你买不买?”卢景用力一墩破碗,“爷好的就是这一口!”

  云丹琉厉声道:“两千五!”

  “两千八。嘿,也不知道是哪个小妞穿过的,我要穿在身上,就跟抱着她似的,哎哟,那个软,那个香……那个舒坦……”

  程宗扬低声道:“五哥,过了。”

  “三千!”

  两个声音一上一下同时响起,下面的是卢景,上面的是刘骜。

  刘骜兴致勃勃地说道:“三千算你的。我,三千五。”

  “那怎么好意思。”卢景客气地说道:“我就三千八吧。”

  “四千!”云丹琉拔出随从的长刀,一刀将面前的几案斩成两截。

  哑声人急忙道:“四千成交!”

  铜环大汉哭丧着脸道:“没带那么多钱啊。”

  “去拿!”云丹琉目光扫过全场,要找出那个卑鄙无耻下流淫贱的人渣混帐小人。

  跑腿的汉子一转眼就赚了八十万钱,走过来的时候腿都是飘的,颤着声道:“爷,还有吗?”

  “再有就该出人命了。”

  “那个,东西卖出来了,钱还没到手。”

  “不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哎,哎。”

  那汉子也不走了,就蹲在程宗扬旁边。哑声人收起亵衣,继续榷卖物品。

  “上古裂天甲残片。”

  跑腿汉子小声道:“这是假的,别买。”

  “大鹏金翅鸟卵一枚。”

  “壳是真的。里面的蛋汁早流光了,我们好不容易灌的生鸡蛋。这天气不敢久放,搁两天就臭。买回来得赶紧吃。”

  “龙角一对。”

  “杨树根雕的。一沾水就露馅。”

  “玄秘贝一只。”

  “四大假听说过吧?这东西我们都是成套做的,从大到小有好几十个。你要想买一个送人,我给你打折!大小随便选。”

  “五彩天石一枚。”

  “我上个月在山上捡的,谁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儿,随便起了个名。哟,居然卖出去了。”

  “龙睛玉一升。”

  “千万别买!那是玉工剩下来的下脚料,全都是石头渣子。”

  程宗扬忍不住道:“你们有真的吗?”

  跑腿汉子琢磨了一会儿,“也许有吧。”

  “升仙石一块。”

  “在库房里不知道扔了多少年了。多半是压箱石忘了搬出去。我们头儿交待过,蛟子再小也是肉。卖个仨瓜俩枣也能混顿饭吃。”

  “你把话说这么透,不怕你们头儿找你麻烦?”

  “我们就是个鸡毛班子。大伙凑一块儿想办法弄俩钱花,完事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谁也不关谁的事。嗨,一块破石头卖了一贯。这下早饭有着落了。”

  程宗扬却不由自主地挺起身,盯向不远处的一个席位。刚才开口的女子虽然蒙着脸,但他一下就听出是惊理,死丫头果然在这里。

  “墨玉屏风一扇。”

  程宗扬不经意地往台上看去,目光顿时一跳。那块板子有半人大小,通体乌黑,哪里是什么墨玉屏风?明明是一块太阳能板。

  榷卖已经接近尾声,该宰的肥羊也宰得差不多了,下面的托们都已经兴致阑珊,况且这块“墨玉屏风”已经卖了半年,根本就没人报过价。

  有人象征性地喊了“一贯”,接着半晌不见动静。哑声人正准备让人把东西收走,忽然有人道:“加十文。”

  哑声人精神一振,“成交!”

  程宗扬抛出钱铢,一名大汉立刻搬着屏风过来。程宗扬掂了掂份量,这么大的东西竟然没有多重。这要当墨玉卖,一到手肯定漏馅。

  跑腿的汉子道:“爷,你买这个干嘛?”

  “当床板。”

  “不行,我睡过半个月,这玩意儿不透气,比睡石头还难受。”

  “当案板?”

  “太大了吧?”

  “锯开?”

  “锯不动。”跑腿汉子道:“这东西硬得狠,我们以前想砸碎冒充墨玉料,几个人砸了半天连个角都没砸开。”

  “你们这气派看着挺大啊,怎么尽弄些这种的?”

  那汉子贴在他耳边,悄悄道:“爷,我跟你说,这地方是我们租的。就这个厅子,不管卖出去多少,人家都要抽六成。”

  “这地方是谁的?”

  “这爷就别问了。下面人肯租给我们,也是担着风险的。爷要是有兴趣,初三晚上来,那才是正主办的。”

  “是吗?”

  那汉子瞪大眼睛,“我还能骗你?”

  哑声人这会儿也懒得装了,懒洋洋道:“玉杵一根。”

  “一贯。”下面的托也喊得有气无力。

  刘骜道:“东方曼倩呢?”

  张放四处看了看,“跑了?”

  旁边的随从道:“出去好半天了。”

  有人指着那名刚才被叫走的护卫,“崔腾不是还在吗?”

  “刚才五彩天石就是他买的吧?”

  “闹什么呢?”

  刘骜道:“没意思。走吧。”

  哑声人见没人竞价,挥手让人收起那根玉杵。

  就在这时,一个人疾步进来,高声道:“且慢!”

  东方曼倩快步走到台上,一把扯掉蒙脸的布巾,两眼紧紧盯着那根玉杵,呼吸越来越急促,忽然叫道:“灵乌木!真的是灵乌木!多少钱?”

  哑声人道:“一……十五贯。”

  东方曼倩掏出七八枚铢钱,往案上一丢,全是金灿灿的金铢,然后拿起那根灵乌木就要走。

  下面的托立刻来了精神,“兄弟!没你这样的啊!鬼市的规矩,价高者得,我还没出价呢。”

  “你出多少?”

  “一……百金铢。”

  东方曼倩拿出一只沉甸甸的钱袋,“二百。”

  后面又有人叫道:“我出三百!”

  “五百。”

  “我出六百!”

  东方曼倩呸了一口,拣起钱铢,转身就走。众人都愣住了,这戏演得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演砸了呢?这人不按路数来啊!

  台上的哑声人反应最快,一把拉住东方曼倩,“别急啊。才出到六百金铢,这东西还值……值钱得很呢。”

  东方曼倩冷笑道:“你知道这东西叫什么?哪里来的?做什么用的吗?”

  “灵乌木嘛。”哑声人顾不得装嘶哑,一口流利的洛都话立刻就蹦了出来,“看着是玉石,其实是木头的,对不对?”

  “你知道个屁!”东方曼倩毫不客气地说道:“知道三足乌吗?知道扶桑木吗?知不知道这灵乌木就是三足乌从汤谷沐浴之后,落在扶桑木上,踩的那根横枝?”

  哑声人都听呆了,“这是太阳公公踩过的?”

  “你以为呢?这灵乌木普天之下也只有十根。每一根都浸满太阳精华,世间难得一见。你看上面这些纹路,这里,还有这里……看到光点了吗?”

  哑声人点头道:“看到了。”

  东方曼倩严肃地说道:“这都是太阳真精。”

  “我日,这不得卖一千金铢?”

  “一千金铢?呸!起码价值万金!”

  哑声人愣了愣神,忽然道:“那你怎么不买呢?价值万金,现在才卖六百金铢啊。”

  东方曼倩发出一串苍凉的笑声,摇头道:“若是一月之前,就是两万金铢,三万金铢,我倾家荡产也必买无疑。可惜啊可惜。”

  “可惜什么?”

  东方曼倩捶了捶胸口,痛声道:“我少年时有次不慎掉入深井,被困井底数十年。后来有个人领着我去拿灵芝草,但隔着一条红水河渡不过去,那人脱下一只鞋给了我,我就把鞋当作船,乘着它过了河,摘到灵芝草吃了。在那里,我睡的是云霞作成的帐幕,用的是墨玉雕成的枕头,枕上刻着日月云雷的图案,人称玄雕枕。用的褥子是用雷兽的毛织成,看着像是被水浸湿了一样,仔细一看,才知道上面是一层光。”

  哑声人道:“喂喂!你编故事呢?这跟灵乌木有什么关系?”

  “我从井中出来,又向东走了一万里,看到一株枯死的树,我觉得脚又酸又痛,就把裹脚的布解开,挂在树上。那布立刻化成一条龙飞走了。我再往南走了一万里,看到山间天降五色祥云。这祥云落到花草树木上,就会变成五色露珠,味道甘甜无比。我当时已经一百多岁,喝下就变成十五六岁。我牵挂家里,想带些露珠回去,可一旦出山,五色露珠就消失了。后来我发现可以用山上一种奇怪石头捕捉五色祥云,祥云融入石中,石头就变成五色仙石,可以带到山外。但再想让它变成露珠,就只有一种方法——这种祥云遇木而凝,普通树木不行,是因为品质不够。”

  哑声人脑中灵光一闪,“灵乌木!”

  “不错!”东方曼倩用力一拍木台,“只有灵乌木才能让石中的五色祥云化为露珠。我今年才二百岁,已经老成这个模样,无论如何也要再取五色仙露。可是灵乌木世间难求,我奔波数十万里,花费数十万金铢,没想到直到今日才遇见此木。”

  东方曼倩伸手想去摸一摸那根灵乌木,哑声人赶紧一把抢过来,紧紧抱在怀中,“五……八千金铢!”

  东方曼倩悲痛地摇头,“今日即使我得到此木,也毫无用处。”

  “为什么?”

  “十年前,我在山间入定。直到昨天才醒来,谁知醒来之后,我那块融入了五色祥云的仙石却……”

  哑声人试探道:“丢了?”

  东方曼倩捶胸顿足,痛不欲生,半晌才泣涕道:“你可见过一块五色的仙石吗?只有拳头大小,如果仔细看,能看到上面五种色彩是在不停流动的,就像云彩一样。”

  哑声人使劲摇头,“没有。”

  下面群托也纷纷摇头,“没见过。”

  “五彩的石头?我压根就没听说过。”

  “开玩笑,世间哪儿有五彩的石头?你没睡醒吧?”

  东方曼倩一抹眼泪,“也罢,纵然无用也是世间至宝,这灵乌木我出八百金铢!”

  “你想得美!一万五起,少一个子儿都不卖!”

  东方曼倩以袖掩面,痛哭而去。榷场的人赶紧打着灯笼,连弯都不拐地领他出去。后面那个买了五彩的石蒙面汉子偷偷起身,准备摸黑离开,但周围几十双眼睛都火辣辣盯着他。他刚一动,几名汉子就围过来,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哥儿们,急什么呢?”

  “你带着这东西,还想走出这门?”

  “胆儿够肥啊,小心这山塌下来砸死你。”

  崔腾道:“我付过钱了!这东西是我的!”

  “没听说价高者得吗?我们也不坑你,你刚才买的多钱来着?五百钱是吧?给你翻个十倍,五贯!”

  崔腾道:“五贯太少了。”

  几名汉子变了脸色,“小子,毛都没长齐呢!别不知足啊!一转眼就翻十倍的利,去哪儿找去?小心敬酒不吃吃罚酒。”

  忽然有人道:“我出十贯!”

  那帮地痞指着周围,横眉瞪眼地叫道:“谁喊的!谁喊的!别添乱啊!我们做买卖,关你们屁事!”

  “我出一千金铢!”云丹琉挽刀虚空一劈,刺耳的风声让想叫骂的地痞们都立刻闭上嘴。

  云丹琉道:“刚才那番话大家都听见了。灵乌木值一万金铢,五彩天石至少也是这个价。你们花五贯就想把东西买走,世间哪里有这种道理!”

  哑声人喝斥道:“都不许动!”然后对云丹琉道:“你想怎么办?”

  “至少两千金铢!”

  “好!”哑声人一拍木台,朝那个侥幸捡了五彩石的幸运儿喝道:“你敢不敢要!”

  崔腾咽了口吐沫,试探道:“一千五?”

  哑声人用力一拍木台,“成交!”

  哑声人对云丹琉也颇为忌惮,当下数出一千五百金铢,终于讨回了那颗五彩天石。

  分开来顶多值五百金铢,两样合到一起,就是两万金铢,总价暴涨四十倍,这个账榷场的人还是会算的。而且真能弄出来刚才那傻逼仙人说的五彩仙露,每一滴都能价值万金。

  哑声人心里跟猫抓过一样,匆忙把灵乌棒和五彩天石贴身装好,然后冲那个抱了一堆金铢,不知所措的少年喝道:“还不快滚!”

  崔腾捧着金铢灰溜溜离开,周围爆发一阵大笑。

  云丹琉一脚把面前斩断的几案踹开,寒声道:“我买的东西呢?”

  “不就是四千金铢吗?我不要了还不行?”

  哑声人对程宗扬道:“东西你还拿走啊。你们想交易自己交易去,跟我们没关系啊。”

  跑腿的汉子急了,跳着脚道:“孙子!你太不仗义了吧?你们捞够了就把我撂一边了?”

  程宗扬也叫道:“刚才你怎么不说呢?”

  哑声人振振有辞地说道:“刚才她没拿这么大的刀不是?我跟你说啊,你这样可不对,女人得捧着,哪儿有你这样的?人家好心送你穿过的亵衣,你拿着满世界乱飘?我是实诚人,说心里话啊,就你这样的,砍死都不亏!”

  云丹琉一刀劈过去,“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送的!”

  “砍他!砍他!跟我没关系!兄弟们,别让她砍柱子,咱们可赔不起!”哑声人边跑边道:“我说爷儿们,你惹出来的事,赶紧上啊。”

  程宗扬远远看着,“你是不是装哑巴憋的?有你这么饶舌的吗?”

  刘骜在包厢里道:“这妞不错。”

  张放道:“打打杀杀成什么样子?女人嘛,就该温柔一点。”

  刘骜道:“行了,一千金铢拿回来了。走吧。”

  张放额头的汗终于流了下来,讪讪道:“你早就看出来了?”

  刘骜笑道:“你把那颗珠子一捡出来,整个盘子都黑了。瞎子才看不到。”

  张放叫道:“主公饶命啊。”

  刘骜笑骂道:“别闹了。喂,那个跑腿的。”

  那汉子看出来他身边的少年都不好惹,老实垂着手道:“爷。”

  “你说下月初三还有榷场?”

  那汉子舌头都有点打结,“那个榷场跟我们不一样,我们都是闹着玩的。”

  “玩的不错嘛。明天去把税交了。”

  “哎哎,小的记住了,爷你慢走。”

  程宗扬与卢景互望一眼,“怎么办?我要不要也抱着他的大腿叫救命?”

  卢景塌蒙着眼道:“紫姑娘还在这里呢。”

  “我觉得云大小姐要跟我玩命……要不五哥你顶住她,我跟紫丫头先走?”卢景叹道:“自己拉的屎,自己擦吧。”

  说着卢景拎着破碗往案下一钻,就跟土地公一样,一眨眼就不见踪影——云丹琉想砍的人可不只程宗扬一个,他也没落什么好,要是被云丹琉逮住,铁定往死里砍。

  程宗扬朝案下吼道:“我干!五哥,你也太不仗义了吧!”

  等他抬起头,只见云丹琉正站在他身前,那柄青龙偃月的长刀一触即发,死丫头这会儿也出来了,就站在她身后,正朝自己作鬼脸,丝毫没有帮忙的意思。

  程宗扬厉声道:“你傻啊你!东西还在里面呢,小心被哪个不要脸的臭男人拿走!还不快去找回来!”

  云丹琉一刀劈下,“去死吧!”

  程宗扬双手一翻,刚买的太阳能板像一块盾牌般,硬生生挡住她这一刀。

  程宗扬大喝道:“那边的孙子!别动我的东西!”

  云丹琉回头一看,竟然真有人趁乱去拿那件亵衣。云丹琉气得一口血几乎要吐出来,只好丢下程宗扬,先回去抢下自己的亵衣。

  “死丫头!快跑!”

  “帮人家拿下东西。”

  “这么大的石头,你买它干毛啊?”

  程宗扬把太阳能板丢给惊理,自己弯腰抱起那块牛头大的石头。他一弯腰,小紫“咦”了一声,“大笨瓜,你脑袋怎么了?”

  程宗扬没好气地说道:“还不是姓云的野丫头干的好事。”

  程宗扬挤进乱纷纷的人群,往外跑去。卢景说的没错,鬼市的榷场就是专门坑人的地方,不但设套挖坑放托,还有专干腥活的。很不幸,自己就被当成肥羊盯上了。程宗扬只好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抱着石头横冲直撞。这块升仙石模样虽然磕碜了点,但力道堪比孟老大的天龙霸戟。一石头砸过去,非死即伤。

  程宗扬在前,惊理在后,小紫在中间,三人好不容易冲出鬼市。然后在小紫的指点下东绕西转,一直跑了半个多时辰,才钻进一片密林中。

  程宗扬把石头一扔,靠在树上喘息道:“你怎么想起来买一块破石头的?”

  “这石头一点都不破哦。”

  “骗谁呢?”程宗扬说着往外看了一眼,顿时叫道:“怎么回事?我们跑了半天怎么又跑回来了?”

  三人跑了这么久,却是绕了一个大圈子,这会儿在林中一眼就能看到下面的鬼市。

  “要不这样怎么能甩掉卢五呢?”

  “干嘛要甩掉五哥?难道有什么不方便让他看的?”

  小紫笑眯眯道:“程头儿,你猜对了。”

  “难道你是想……嘿嘿嘿嘿……”

  程宗扬像大灰狼一样凑过脸,却被小紫按住下巴,往旁边轻轻一推。

  程宗扬侧过脸,正看到云丹琉提刀立在林中。程宗扬像见鬼一样叫道:“怎么回事!她怎么追来的!”

  “人家好不容易才把她引来的。”

  “死丫头,你一边甩开卢五哥,一边把她引过来,你想干什么?”

  “我的亵衣被她拿走了。”

  “那是她的好不好?”

  “我打赌赢的,就是我的。她还没付钱,凭什么拿走?”

  云丹琉举起长刀,遥遥指向程宗扬,口中对小紫道:“你身为女子,竟然站在这个无耻下流的卑鄙小人一边,真是可笑。”

  “可笑的是你吧?”程宗扬喝道:“你以为是女人就应该站到你一边?再说了,我怎么就无耻下流卑鄙小人了?你是不是没见过什么叫无耻啊?”

  “住口!”

  “别吵了。”小紫小手往下一劈,“你们就这里公平的决斗吧。”

  “好!”云丹琉道:“姓程的,你若输了,就给我有多远滚多远!从今往后不许你再纠缠我姑姑!”

  “我赢了呢?”

  云丹琉讥讽道:“你能赢吗?你要操心的,应该是怎么保命吧?”

  “如果我赢了呢?”

  “任你处置!”

  “哇!你知道这四个字的意思吗?”

  云丹琉轻蔑地一笑,“所以你赢不了。”

  “你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啊?云大小姐,老匡曾经说过:你就倒霉在你的自大上了。”

  “谁是老匡?”

  “一个算命的。闲暇时我请他给你算了一卦,你不介意吧?”

  “无耻!”

  云丹琉说着身形一动,双脚像是贴在水面上一样向前滑去。几乎一瞬间,刀锋就劈到程宗扬面前。

  程宗扬握住腰间的佩剑,身体向前一横,那柄装饰性远大于实用性的短剑划过一道弧线,硬生生架住云丹琉的青龙偃月。

  刀剑相交,两人各退一步,看上去是平分秋色。然而云丹琉却神情顿变,失声道:“你!”

  刀重剑轻,何况云丹琉手中是一件堪称传世的宝刀,程宗扬的佩剑看着花里胡哨,却是路边随便买的样子货。两人毫无花巧地硬拚一记,结果不分胜负,连瞎子都能看出来程宗扬的修为远在云丹琉之上。

  在云丹琉眼中,这个卑鄙小人还是去年的境界,无非是在四级上下晃荡的半瓶水。即使下午在道上斗殴,她也只觉得这人卑鄙无耻,难道他当时是刻意让着自己?

  “没想到吧?”程宗扬道:“我如果跟你虚拼几记,周旋个十几招,趁你松懈时再全力出手,要赢你简直是分分钟的事。不过你那么输了,肯定不服。什么卑鄙无耻之类的话肯定要扣我一头。所以我一出手就施展出全部实力,让你明明白白知道输在什么地方。”

  “你怎么做的?”

  “当然是勤学苦练。”程宗扬虚劈几记,剑锋下的空气急剧压缩,发出爆破般的声音,比那柄青龙偃月劈的风声还要刺耳。

  “世上根本没有什么天才。”程宗扬一脸严肃地说道:“我只是把别人喝茶的时间,都用在修炼上了!”

  小紫怀里的雪雪发出愤怒的狂吠,自己主人这番厚颜无耻的话,别人能忍,它是忍不了了。

  云丹琉提起长刀,“无论如何,我要与你比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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