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白浪向刘芳华借了两千兵马,在白彤与白广等白家军率领之下,向着西面搜进,怎料搜了半天,却是一个人影也见不到,眼看情形实在有些诡谲莫辨,过了两个小时,白彤等人只好无奈的率队返回。
那时南苏、孟启已将小丘详细搜索了一遍,杨失、唐灵也在山丘中腰建立好了初步的防御,刘芳华整理了队伍往上移动,救死扶伤后初步的清点伤者,死亡九十三名,重伤近四百,轻伤千余人,加上几次与隐踪的敌方冲突,算了算,现在还完好的部队约莫还有近万人。
平心而论,因为火药的份量实在不足,部队的实力并没有受太大的损失,不过现在部队中已经传出敌人是“神山卫国使”的传言,加上敌踪忽隐忽现,而火药又发挥了最大的功能,部队的士气确实已迅速的低落下来,一夜间,就在人人自危,以及伤者的呻吟声中度过。
天未亮,刘然便把刘芳华、易岚、白浪等人找来商议,对于是不是该立即往西突围,众人倒是想法一致,只不过队伍中有四百名重伤者、千余名轻伤者,移动的速度势必大减,若逃到一半被敌人赶至,那时未必有这么一个安全的地形防守,何况在半日前,部队距此处不过百余公里远,若真的全力赶路,早该到了附近,若是移动到了无险可守的地方才被截击,却是更为危险。
刘然想了半天,终于决定说:“好吧,我们就在这里等二弟他们,看他们还有没有脸见朕。”
白浪与刘芳华对望一眼,都不怎么意外,说来说去,还是由刘然自己做出了决定。
刘芳华转头望向易岚,见易岚低着头,似乎也没有其他的意见,刘芳华点点头说:“既然如此,我们就先出去了。”
三人步出帐外不远,正要分手之际,易岚忽地叹了一口气,白浪与刘芳华自然而然停下了脚步,目光转过去,只见易岚若有所思的低声说:“三公主……”
“易龙将。”刘芳华和声说:“您有话就说吧。”
“刚刚听三公主提到……”易岚顿了顿才说:“‘攘外安国使’,定疆小王爷会赶来是吗?”
刘芳华一楞,她这是为了安慰刘然才这么说的,事实上,这毕竟是未知数,刘芳华求援似的望向白浪,白浪只好接话说:“易龙将,我们只知道刘礼在预防此事,是不是事实并不确定。”
易岚苦笑了一下,摇头说:“预防是对的,算了算,现在也只有南角城赶得及……”
“为什么?”白浪可不懂了,疑惑的问:“都城不是更近吗?”
“都城近归近,但现在兵力不足,应该不敢再派部队出来了。”易岚叹息说:“何况唯一一位留守都城的龙将也……”
想起风紫婷的“川灵指”,白浪忽然涌起了一种奇异的感觉,脑海中回忆着当时接触的功力消融现象,也没再说话,刘芳华没注意白浪的神色,轻吁了一口气,望着丘下说:“我也希望定疆赶来……但我更希望二叔快点发动,这么闷在这里好难过。”
“只怕……”易岚摇摇头说:“除非徐小王爷冲了过来,不然‘神山卫国使’应会在我们耐不住性子离开时才发动,更有可能……卫国使已经先往都城移动了。”
话一说完,易岚慢慢的移动脚步,向着伤兵的帐幕离去。
刘芳华一楞,想着易岚临去时说的话,不由得紧张了起来,易岚说的没错,自己一行人能等多久?
若这么待下去,说不定刘礼已经先赶回都城,随便编造个消息先行即位,那时就算队伍赶回都城,就算有正统的身分,也必然大费周章,说不定连都城都进不去。
想到这一点,刘芳华一扯白浪说:“怎么办?”
“什么?”白浪被一拉回神,弄不清刘芳华在问什么?
“你怎么了?”刘芳华微嗔的说:“在想什么?”
“没什么。”白浪摇摇头说:“你刚刚问什么?”
刘芳华没再追究下去,忧心忡忡的说:“若是二叔先回都城即位,怎么办?”
“不会吧?”白浪怔了怔才说:“他又没有皇储的身分。”
“这话是没错。”刘芳华皱着眉说:“但若他传个假消息,说父皇……哎呀,反正总有办法的。”
这倒也不是白担心,白浪沉吟着说:“都城总要查证吧?”
这就要看刘礼的手段了,何况都城能出来查证的还有谁?刘芳华依然不大放心。
两人走到白浪的营帐前,白浪想着这几日的战况,忽然摇头说:“这几天刘礼的手段虽然高明,却有些不大英雄。”
“打仗嘛。”刘芳华轻瞪了白浪一眼说:“谁管英不英雄?”
“可是刘礼不像是这样的人。”
白浪说:“我虽然对他认识不深,总觉得他不像是会这样打仗的人,好像有些不甘不愿……更别提先跑去都城即位。”
白浪心里隐隐感觉到,刘礼还有点像徐定疆,若说徐定疆,便算是用诡计,也绝对是面对面使用,不会这样打仗的。
“不然他应该怎么做?”刘芳华又好气又好笑的问。
白浪可不知如何回答了,正想摇头时,忽听身后传来一句:“正面攻击。”却是白广从帐旁转了出来。
两人同时一怔,只听白广接着说:“已经探明白了,刘礼从与两位接触之后才下定了决心,当时便下令点燃火药,也召回了先前派出拦阻的亲兵队,打算正面强攻,除了去南面防守的五千人外,还有两万余人,大约一个小时后会到。”
刘芳华听的直发楞,怎么探明白的?白浪却是目光一亮,高兴的说:“阿垒回来了?”
白广一笑说:“浪大哥果然了解阿垒。”
“他呢?怎么没过来?”白浪不知为了什么,急着想见到白垒,也许因为在白家众小当中,白垒曾给他的帮助最大吧?
“又混下去了。”白广耸耸肩说:“他坐不住的。”
“哪个阿垒?”刘芳华忍不住问,她没见过白垒几次,加上白垒相貌平平,实在想不起来。
若说就是单帆出海报警的那人,刘芳华一定会想起,但现在不是解释来龙去脉的时候了,白浪没理会刘芳华,转身大喝:“来人!”
几个一旁轮值的士兵急忙赶来,白浪急急交代:“吩咐四位管带立即过来,还有,请易龙将尽速到护国使帐中商议。”
士兵急急忙忙的四面通讯,刘芳华怔忡了一下,忽然微笑轻睇白浪一眼,不发一言的飘身进了帐中。
白浪被这一笑笑的迷迷糊糊,敌人就要来了,她在笑什么?白浪目光疑惑的转向白广,却见白广也是神秘的一笑,一脸佩服的神色。
到底是怎么回事?白浪满头雾水,奇怪的望着白广,看了看自己反而有些心虚,莫非自己又做错了什么被他看出来了?
白广很快就收起笑脸,正色说:“浪大哥,现在只有苦守一途,没什么好预防的,一切只能见招拆招,我想,该是把我们部队打散的时候了。”
“什么?”白浪吃了一惊。
“若要攻击,我们三百人的战力确实极大,能针对敌人以点突破。”
白广接着说:“现在是防守,可不能只防一点,据说都城的部队自有一套战法……”
白浪忙说:“对了,他们会好几种阵法。”提到这件事,白浪就想起徐定疆。
白广点点头说:“所以我们不好配合,这样吧,暂时把我们三百部队散入四位管带的两千人中,就以这两千三百人防御正南。”
现在除去受伤的部队外,只有近万人有战力,除了部分刘然的护卫之外,若分成四面,一面也差不多两千三、四百人,不过正南是谷道的方向,也就是敌军最容易登上的地方,当然也会是战火最凶猛的所在,白浪正揣想之际,白广接着说:“我、阿彤、阿汉、述潘叔各带七十人,分头跟着四位管带,师父陪着皇上,小玟和小敏留在你身边。”
白浪点点头说:“就依你的办法。”
“白龙将。”白浪头一回,却见肥肉不少的孟启率先赶到,笑容满面的说:“什么事这么急着召唤?”
“进帐再说。”白浪正要进帐,忽听白广传音说:“浪大哥,记得让我跟着这胖子。”
这是为什么?
白浪怔了怔,停下了入帐的脚步,却见南苏、杨失与唐灵正连袂而来,白浪与三人才略一见礼,白广却已经走的没了踪影,白浪只好放下此事,与三人相继入帐,谈起布防的事情。
周广与卓卡一分开,何威凡自然而然的向着周广飞掠,同时巨剑一挺,向着周广直劈了过去。
眼见巨剑劈到周广面前,周广却是笑兮兮的毫不闪躲,何威凡心中虽然讶异,依然毫不手软的直劈而下。
就在这一瞬间,周广右手忽然一挥,只在一瞬之间,手掌已经挥到了何威凡的长剑旁,何威凡大吃一惊,连反应都来不及,只觉剑身传来一股大力,在巨力的冲击之下,何威凡连人带剑的向着右方急滚,不过这股劲力稍放即收,何威凡飞出两公尺后,一个翻身稳稳落在数公尺外,不可置信的望着周广……
这是何方神圣?
为何自己从没听说过?
这时周广也已落地,他并没追击,只是皱起眉头,有些索然的说:“你连徐小子都差的远。”
这话可就伤人了,何威凡虽只是龙将,但比起一般的国使级将领可说是不惶多让,何况徐定疆不过是国使级的最下一等?
若非身为皇族,徐定疆未必能当的上安国使,何威凡哼了一声说:“阁下嘴上功夫不弱。”
“你不信?”周广哈哈一声说:“要不要比比看?”
现在哪有空跟此人胡闹?何威凡眼见徐定疆的前锋四千人已经冲了上来,忙向后急叫:
“谷天送,你们还不放箭……”说到一半,何威凡自己停了口,原来卓卡正在队伍之中横冲直撞,搅得队伍一片混乱。
周广也看在眼里,忍不住哈哈直笑说:“你们这里人不少,高手倒是不多嘛。”
这是什么话?五千人的部队里能有多少高手?何威凡不明了周广的意思,他瞪了周广一眼,拿不准主意该不该再劈一剑试试?
可是吴平与池路这时已经杀到,何威凡顾不得周广,他回身一纵,向着扰乱阵型的卓卡掠去。
周广没想到自己忽然被撇下,他搔了搔头,蓦然大叫:“卓卡,够了。”
卓卡在部队中可说是如入无人之境,正在左突右冲的时候,忽听得周广的叫唤,卓卡一蹦,往下坡直弹,正好面对冲回的何威凡。
何威凡见这个怪物就在眼前,已经起了真火,他右手一收一堆,空间中忽起一声爆响,一股庞大的气劲向着卓卡直轰了过去,正是何威凡素以扬名的“磐石掌”。
还有这招?周广一楞,大声叫:“卓卡,避开!”
卓卡听是听到了,但这时它已经向着何威凡冲去,在半空中可不容易避开,卓卡蓦然一转,好比对付邵天验、莽克两个倒楣管带一般的转过身躯,以两只粗壮的巨足应付。
说时迟、那时快,卓卡的双足正面撞上了何威凡的掌力,两方一碰,又是一声巨大的爆响,卓卡往后一翻,重新跌回了队伍之中。
这老小子总不敢再轻视自己了吧?
何威凡不禁有些得意,他正要扑回队伍时,身旁忽有一股劲风直逼过来,何威凡半空中一个急转,却见人影一晃而过,周广竟在眨眼间飞掠了数十公尺,直扑向卓卡摔落的地方。
周广的目标原来不是自己?
何威凡这才知道会错了意,不过让这家伙钻进队伍中可不是好事,何威凡这时顾不得周广显现的神通,他连忙加足劲力直追。
卓卡既然跌入人群中,自然有堆士兵不知死活的挥刀剑砍杀,不过卓卡躯体的原料本是金属,只听铿铿锵锵的声音不断传出。
而一待周广迅速掠入的瞬间,卓卡周身马上传来砰的一声大响,只见兵刃人体四散,在尘烟扬起的同时,周广已经抱着卓卡飞掠而出,往外直掠入山林之中,一面还听他在大骂:“笨卓卡,你怎么不用‘膜翅’……”
何威凡见周广忽然间没了踪影,他连忙回头,却见徐定疆的部队人人手持大刀,正像一把钻头般的锥入自己的队伍中,都是那个家伙闹的……
何威凡恨恨的瞪了一眼周广消失的地方,转回头望,只见徐定疆的前锋队伍不过是有些变形的锥阵,他并不在意,这群部队本是风紫婷从都城带来的,对阵法可也不陌生,何威凡就不相信,这群刚成军半个月的小伙子有多熟阵法?
何威凡立即大声下令:“排盾阵。”
号令一下,部队立即转换阵型,刚刚排成数列,本是为了以弓箭拦阻对方,现在弓箭已经来不及,只好硬碰硬,反正还有地势上的优点,部队迅速的向内集中,变成一个方阵,准备与对方接触。
吴平与池路两人率先杀到,他们与周广游戏人生的打法可是不同,这么冲杀过去,不杀人就是被杀,两人大刀扬起,同时一招“刀碎都玉”,向着眼前的部队杀了进去。
吴平与池路原本资质便算是不错,以往不过是荒废岁月在嬉闹与玩乐上,在疾风骑队的岁月,众人经过归勇的铁血特训,两人算是有极大幅度的成长,论起实力,确实已经有了普通管带的功力,不过与都城的管带比起来,总还颇有不如。
问题是这五千人不过才四名管带,两个已经被卓卡踢飞,一个在指挥队伍,只有一个身先士卒的拦在前方,两人这一模一样、汇集全身力道的招数劈了下来,就算是都城的管带也只有避让,何威凡刚回到部队,风台、飓飙两旅已经突破了一个小缺口。
不过都城的军队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们的肩阵既然已经布下,队伍的前进也十分艰难,徐定疆注意到了前方的状况,他立即叫:“风台、飓飙,‘突刺’转‘错梳’。”
命令一下,吴平与池路立即率队迅速的转换阵势,只见风台、飓飙两旅由一个尖锐的锥形转化为一片片横向的十余人小单位队伍,每一个小单位间好似交错的梳子般轮流向前,这样一轮攻势下来,部队前进的速度立即增快,没一阵子,部队又前进了十余公尺。
这是什么阵势?
何威凡看得十分讶异,虽然何威凡也曾将自己部队的阵法略作改良,但并没有这么大幅度的变化过,早耳闻过徐定疆自创阵法,不过他才初出茅庐,阵法这么有威力吗?
何威凡一面发令,一面派遣两千部队往后退了过去。
事实上,两方交锋之处宽不过数十公尺,能同时交战的部队不过千余人,何威凡眼见部队守不了多久,立即下令部分的士兵退守第二个关口。
“风台、飓飙注意!”徐定疆又下令了:“‘片裂’退!”
部队中大多数人都是一楞,眼看队伍就要逐步杀入,徐定疆怎么忽然决定以困阵撤退?
赵才看的头昏眼花,弄不清徐定疆这么做是什么意思,转过头望向陈东立,他倒是老神在在,一脸平和的模样。
何威凡一怔,他不知徐定疆有何阴谋,不敢命令部队追击,只大声的发令:“稳守盾阵。”
何威凡这个决定算是聪明,“片裂”是个散成一组一组小部队后撤的阵势,从“错梳”
转换十分容易,对方若是不追还没事,若是一追,立即会陷入部队的阵法当中。
何威凡坚守的本是个较为狭窄的地形,适合固守,若是往下个数十公尺,先不提会被“错梳阵”陷住,会同时遭遇的部队就更多了。
不过“错梳阵”能陷人的是正面,对背面来说却好似不设防的地区,吴平与池路这么一退,紧跟在后布成“蛇弹阵”的“电雪旅”杜给自然顺着队伍的空隙冲出,在何威凡部队猝不及防下,杜给率领的蛇头又重新扑入,一转眼深入了中心区。
还有这招?赵才虽然一向与徐定疆不睦,甚至常在心里偷骂,这时不禁不佩服,原来这些阵法互相配合起来还有这种功效?
何威凡一怔,这不就是最简单的一字长蛇阵吗?
什么蛇弹不蛇弹?
在这种地形上,长蛇阵的功效发挥不了,何威凡毫不在意,一言不发,看徐定疆变什么把戏。
经过了这两个变化,论损失来说,何威凡的部队是远远落在下风,不过现在何威凡的目的是阻住徐定疆的部队,何况又是以少对多,损失是必然的,幸好都城部队训练有素,这么一点挫折还不会乱了阵脚。
杜给杀进去不到五分钟,徐定疆忽然又叫:“电雪‘逆弧’杀出……钟名古,轮你们了,‘旋冲’!”
钟名古个性本较急躁,他憋在后方与袁业家组成“蛇盘阵”早已大不耐烦,现在听得徐定疆一声令下,钟名古大喝一声:“随我来!”
领着部队斜斜的绕过退开的“风台”、“飓飙”两旅,划成一个弧形向着前方横冲过去。
同一时间,已经杀入的社给部队忽然分成前后两股,分往两侧面弧形杀出,若不小心,这本是何威凡围而歼之的好机会,不过钟名古的部队火杂杂的冲来,三方一乱,部队再也稳不住阵脚,终于被冲散了开来。
何威凡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据险而拦,居然没到二十分钟便失守?
不过何威凡毕竟拿的起放的下,只微一怔神,立即一咬牙大声说:“退兵。”
自己跟着往前飞扑,拦截追击的敌军。
“交给你了,东立。”徐定疆忽然呵呵一笑,整个人气劲一涌,往前直弹了出去。
这小子又来了?陈东立一楞,连忙叫:“定疆?”
“把这三千人尽量困住。”徐定疆已弹的老远,一面遥遥的叫:“我与何龙将过过招。”
以后再跟他算帐,现在可不能不管,眼见对方部队已乱,陈东立立即高呼:“霜雾旅!
杀阵‘突刺’破敌,其他三旅,困阵‘片裂’往前。”
杀阵最符合钟名古的个性,他听到命令是“逆弧”转“突刺”,反正两个都是杀阵,他一样高兴,立即率领着部队转向往前被入,左右两侧都不顾了。
其他三队立即变换队形,以“片裂阵”层层割裂何威凡的部队,务求困住敌军。
且不管陈东立如何指挥,何威凡刚扑到阵前,便见徐定疆悬空一弹一弹的向着自己冲来,何威凡心中一动,知道徐定疆既然赶来,自己已经帮不了部队的忙,看来部队只怕撤不出一千人,而且现在实在不适合与徐定疆动手,这么一纠缠,不要连自己都陷进对方队伍中,能撤出的三千人也没用了。
可是何威凡忽然脑海中浮现刚刚周广说的那句话──“你连徐小子都差的远。”
去他的,一招就好!
何威凡压抑不下这股怒意,猛然大喝一声:“小王爷!接何某一招。”
话声未落,两掌同挥,破空爆响声中,两股气劲纠结成一块有如实物的强大气劲,向着徐定疆猛轰过来。
自东援东极城以来,何威凡还是第一次以双掌全力击出“磐石掌”,这一掌足以去掉何威凡大半功力,何威凡不由得心想,若是徐定疆还接的住,自己算是服了他。
他奶奶的!
第一招就拿出绝招了?
徐定疆嘴里没空骂,全身气劲急运,由天灵灌入的先天真气往气海急涌,再顺着周身经脉由所有毛细孔涌出体外,在一瞬间,徐定疆彷佛被一层红色的雾状气体包裹着,全身投向何威凡的掌力。
除了一些小技巧外,这是徐定疆现在的唯一功夫,以全身功力聚成的护体气罩横冲直撞,也就是说,根本无招法可言。
其实徐定疆劲力一集,除了可以这么弹来弹去之外,也能短暂的御气而行,因两人现在还有一小段距离,以徐定疆的速度来说,本足以闪过何威凡的双掌攻势,但徐定疆见何威凡以全力进击,不限他碰一下似乎不大好意思,何况徐定疆也想知道一下自己现在功夫到什么程度。
如磐石般的劲力与红雾般的人影在半空中相遇,轰隆的巨响一爆,周围数十公尺内的所有官兵全被震的耳目失灵、四面翻飞,劲力一反激,何威凡跟着往后急翻,但总勉强能直立着落地。
他其实没受到多大的震荡,不过因为体内劲力消散过多,想稳住并不容易。
徐定疆可就完全不一样了,爆震之下,被红雾笼罩的徐定疆,整团红雾连身躯往后飞摔十来公尺,砰的一下轰然落地,又把四、五个倒楣的官兵震飞。
何威凡总算是消了一口气,这小子功夫确实很怪,但也不怎么样嘛?
何威凡正想转身返回,却见那团红雾一撞地面又重新斜弹起来,蓦然在空中一止,向着自己又飞冲过来。
什么?
何威凡吃了一惊,连忙往后急掠,但那股红雾的动作实在迅速,一瞬间已从上方掠到何威凡的身后,何威凡一惊止步,转过身来,只见那股红雾渐渐淡去,嘻皮笑脸的徐定疆又重新出现在面前。
何威凡连忙回手急抓背后的巨剑,右手刚放到剑柄上,只见微笑着的徐定疆蓦然一甩手,一股无色的气劲随手暴涨而出,好似一巴掌回勾到何威凡的后脑勺,何威凡脑门一震、眼前一黑,往前俯跌而下,他直到昏迷前,还不敢相信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敌军终于出现了。
两万名部队弓上弦、刀出鞘,整整齐齐的排在小山丘下与丘上的官兵对峙,刘礼、唐赣、关胜男、风紫婷等数位将领,骑着龙马聚在军伍的前方,仰望着上方仓促建成的防御工事,唐赣与关胜男的神色颇为兴奋,刘礼与风紫婷却看不出来是喜是怒。
这时丘上的将领也已经集结了起来,刘然得到讯息,缓缓步出帐外,遥望坡下的刘礼,刘然面色铁青,沉声说:“二弟……你就这么想要这个位子吗?”
刘礼仰望丘上的刘然,他面无表情的摇摇头说:“大哥,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
“你说的对。”刘然冷笑说:“这时候只能在拳头上讲道理……那你还在等什么?”
“我希望大哥投降。”刘礼目光凝住着刘然,平静而缓慢的说:“胜负已分,何必多伤官兵?”
“呸!”刘然叱了一声说:“简直是笑话,你若不愿伤人,炸药是谁埋的?”
“那是为了让两方的差异更明显。”
刘礼目光往旁扫过站在刘然左侧的易岚、以及站在右侧的刘芳华与白浪,最后停在白浪身上,忽然微笑:“白浪……你们终于做好了决定?”
白浪一怔,脸色变了变,没回答这句话,刘礼微微一笑说:“但我却有些不懂……这样吧,等仗打过之后,记得告诉我原因。”
打完还能说?白浪觉得再不说话似乎是示弱了,硬逼了一句出口:“打完仗,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不用再说。”
“好坚定的决心。”刘礼微微一笑,转回头望着刘然说:“大哥,你决定如何,要让这些士兵为你牺牲吗?”
刘然哼了一声说:“你图谋篡位,他们都看在眼里,你会放他们活命吗?”
刘然也不笨,刘礼每句话都在减低队伍的士气,若不这么说,部队岂会效死?
刘礼失笑说:“这有什么?我们刘家天下不就是这么来的……我怎会拿他们出气?”虽说是笑容,但实在看不出高兴的味道。
“二叔。”刘芳华忍不住叫:“你为什么会这样?你不该这样的。”
“芳华。”刘礼脸上终于露出一丝黯然,轻叹了一口气说:“这是逼不得已的……”刘礼一挥手,大声说:“唐龙将、关龙将……进攻!”
命令一下,刘礼身后的两万余人蓦然同时呐喊,前半部骑乘龙马的八千余人马一散,迅疾的往正面涌上。
这末免太不照章法了,易岚见了一惊,连忙命令左翼的官兵往南面集中,支援白浪统帅的部队。
白浪自然不再客气,一个飞掠飘到队伍后方,等对方奔到适当的距离,白浪立即大声说:“弓箭预备……射!”数千枝箭矢立即往下急射。
这个丘地并不甚高,上下差不过二十余公尺,而斜坡足有四、五百公尺长,算是极为平缓,在大约三分之一处,部队以荆棘、树干、土石堆成了近半人高的粗陋土垒,白浪的部队就隐在其后。
唐赣与关胜男的部队奔到约莫一半时,白浪军令一下,四大管带立即统帅所部放箭,这样的距离,正是弓箭威力最大的时候,一刹那间,刘礼的部队被射下了数十人,在痛呼声中翻滚落马,在数千龙马肉蹼下哀嚎。
弓箭虽是连绵不断的放出,但除了第一波箭矢之外,接下来的自然有快有慢,更别提被格挡或是射空了的,以龙马狂奔的速度而言,要奔过这百余公尺,不过是数秒间事,刘礼部队损失不到两、三百人,已经有部分官兵率先冲到土垒,与白浪的部队开始厮杀。
两方一接触,弓箭马上失去效用,白浪所部立即抛下弓箭,挥舞着刀剑防御,两方展开了激烈的肉搏战。
这其实也有些像攻城的战役,不过因为土垒的高度并不高,对于防守的人来说,除了可以预防部分弓箭的射击外,几乎没什么优势,但多少总是个关口,若是被冲过,整个丘顶便会乱成一片,在敌众我寡的情形下,可就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很快的,整片战线都在激烈的攻防之中,唐赣与关胜男这时无须统领部队,两人一九一右,率先扑上土垒,枪、戈挥舞之间,土垒后方拦截的士兵被杀的死伤惨重,两人稳稳各占据一处,唐赣率先大声呼唤:“大家往这里冲!”
“没这么容易。”唐赣扑上的正是南苏的区域,他大喝一声,打仗专用的宽剑已经拔在手中,青光一闪间,向着唐赣腰部横扫过去。
“原来是南管带。”唐赣哪看的起一名管带?他哼了一声,旋枪一扫,乌黑的光芒闪动之下,点点枪影向着南苏兜头盖了过去。
不过南苏可不是一般的管带,他重重的嘿了一声,不管那把黑鸦鸦的枪有多少变化,南苏一剑向着唐赣枪影的中心搠去。
你这可是自己找死。唐赣劲力加运三成,玄枪一振,目标向准了南苏的宽剑,准备一震之下让南苏空门大开,再一枪解决这家伙。
两人枪剑交击的同时,南苏的剑果然被震偏,却没有如同唐赣想像的空门大漏,只有些稳不住上盘,南苏顺势一让,宽剑换一个角度又挥了过来。
看来不是三两下就能解决的,唐赣正想好好对付南苏时,忽觉身后一股强劲的劲风袭来,似是某种极锐利而小型的兵器,这个威胁似乎比南苏还大,唐赣一回头,见到一个满面于思、颇面生的年轻人右手虚勾成爪,正向着自己后腰袭来。
好毒的功夫,这一下若被抓上,不死也半条命,唐赣放过南苏,一个折身缩枪,以枪杆的后半截先挡过这一下再说。
年轻人目光一亮,不闪不避的向着枪腰急抓,唐赣一楞,玄枪已被对方抓住,这可不是笑话?
唐赣右手一架,左手一旋,整只枪急速的旋动起来,在对方尚未抓实之前,玄枪又甩开了年轻人的手。
年轻人没想到唐赣有这一招,他大喝一声,两爪同时施出,一上一下的向着唐赣胸脸抓去。
这是白浪的功夫!
唐赣忽然认出来,心里大为警惕,正要小心应付持,南苏的剑风又从身后袭来,唐赣前后受敌,往后一个急翻掠回自己的队伍中,一面脱开两人的夹击,一面大喝说:“年轻人,你是谁?”
“陈彤。你记住了!”白彤一面叫一面生闷气,为什么只有白浪可以用本名?
“多亏陈兄帮忙。”南苏急急的打了个招呼,转头又往他处杀去。
同时,另一边的关胜男也被唐灵与白述潘联手杀退,要知道随着四大管带的白家四人,几乎都有一般龙将的功力,与四大管带联起手来,唐赣与关胜男自然不是对手。
而白家其他人员在战阵中也发挥了重要的作用,经过了好一阵子,刘礼的部队始终无法越过土垒,这时,从两面前来支援的部队已经赶至,土垒后的防御更是增强不少。
两方厮杀了一阵子,虽然白浪人数居于弱势,但因部队中高手众多,一时反而将唐赣、关胜男的部队杀的节节后退,不过明眼人都知道,对方毕竟人多,白浪的优势恐怕持续不了多久。
刘礼眼见上方战况,思忖了一下说:“风龙将……”
“属下在。”风紫婷目光本来一直往上望,闻声往前跨出一步。
刘礼缓缓的说:“你领四千兵马,往右翼试攻。”
“属下遵命。”风紫婷回头点了官兵,斜斜的向着右前方绕去。
这下麻烦了,易岚眼看着一队官兵在风紫婷率领下往东绕来,若自己没伤,当然是自己去守,但这下可不知道该让谁去应付,易岚怔忡之时,忽听刘芳华说:“易龙将,东面我来防吧。”
“这怎么行……”易岚有些惭愧,刘芳华是现在除刘然外的最高将领,应该让她坐镇军中的。
“没关系的。”
刘芳华摇头微笑说:“我对指挥部队不熟,留在这没用……易龙将,部队由你指挥,风龙将我来应付。”
刘芳华奔出时,回头再望了白浪的背影一眼,嘴角飘过一丝微笑,回头向着东面奔去。
易岚没有第二个选择,当下派遣三千部队,随着刘芳华往东面奔去。
这时南面迎敌的约有五千官兵,东面迎敌的又有三千,刘然与易岚身旁留下的不到两千,若是哪一面战况出了问题,连应变都十分困难。
当风紫婷由东面绕上,即将与刘芳华率领的部队相遇前,唐赣与关胜男的部队已经在刘礼命令下收兵后退,部队才想喘一口气,却见另一批五千人的部队又往上直奔。
这么车轮战可不是办法,易岚当机立断的叫:“白龙将,部队更换防守。”
白浪正准备发令射箭,听易岚这么一说也觉得颇有道理,立即大声一喝:“东极军撤。”
白浪率领的两千多人立即往后退,由易岚派遣补防的三千人迎击。
这批部队中没有什么特殊高手,但却是以刘礼亲兵队为骨干,虽然两边都是生力军,但战力实在相差颇远,何况人数悬殊。
转眼间,已有数个区域被刘礼的兵力突破,白浪顾不得众人刚退下来喘没两口气,立即下令部队再往前支援,总算又把对方杀退,但那三千人却已经损失不少。
却不说这一面刘礼如何一波波的派人进攻,东面刘芳华与风紫婷却已经对上,刘芳华反正不需要指挥部队,她拔出长剑,迅速的腾身飞掠,落在土垒的上方横剑一挥,大声说:“谁先上来送死?”
这一下东面的部队可是士气大振,本来眼看对方人数将近一倍,军心难免有些不稳,但南面先是以少胜多的打退“碧戈”、“玄枪”两部,东面又有三公主身先士卒的守在最前线,先后奔到土垒后方的部队不待吩咐,一枝枝箭矢有如雨点般的往下飞射。
在箭矢纷飞中,风紫婷领着部队冲至土垒,眼见刘芳华拦在前方,风紫婷微微皱眉,轻声一叱说:“芳华郡主,接我一指。”
她也不拔兵刃,贴着地面向上斜掠,中指一伸,一股青碧色的气劲破指而出,向着刘芳华激射。
郡主?
被叫了好几天公主的刘芳华可有些不满意,她轻叱一声,长剑撤出一大片的青光剑屏,扫向风紫婷的指劲,两方一碰,刘芳华手中长剑一震,剑屏倏然消失,刘芳华没想到风紫婷的指力这么高明,眼看第二道劲力又再度逼来,刘芳华旋身一绕,闪过指劲向着风紫婷逼近。
这妮子身法够轻灵。风紫婷暗赞了一句,斜飘的身形陡然一直,右手半空中斜切,一道粗壮的气劲由无名指发出,斜扫向刘芳华闪来的身形。
这指劲居然练的恍若长棍砸下一般,这可不大好避,若是真的长棍,大不了挥剑格挡,但这可是不知虚实的气劲,若是一个挡空,岂不是任人宰割?
刘芳华轻叱一声,双足红云一闪,整个人彷佛一缕轻烟般的闪出指劲所及范围,在同一瞬间又迅疾的飘身穿回,闪动的青光已经接近风紫婷的右臂。
若这是第一次看到,风紫婷八成会着了道儿,不过当刘芳华突袭刘礼时,风紫婷就见识过刘芳华两脚冒火的怪本事,她一个扭肩,右肩往前闪避时左手顺势后甩,尾指向后方刘芳华轻轻一勾弹,却与刚刚大不相同,不但没有青碧色的光辉,连破空的啸声也没有。
刘芳华可不敢掉以轻心,她在都城早已听闻,据说风紫婷的“川灵指”,五指各有不同的功效,食指灵动、中指迅捷、无名指拙朴、尾指隐蔽,拇指却是人言人殊,不知有何妙用,刚刚已经见到了迅捷与拙朴,这招“隐蔽的尾指”又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