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角城东北角小山丘上的这三人,正是远从北疆而来的“北域王”刘群池、“排云龙将”陈东立,以及自南往北又自北而南跋涉万里的梦羽,三人数日前同时由都城出发,途中刘群池曾因发现白浪踪迹而离开两人,后来没能擒住白浪,他也再度与两人会合。
三人刚到南角城不久,却见蛇人好似铁桶一般,将南角城围得密密麻麻,刘群池正与两人商议,打算独自闯入南角城时,恰好听到蛇族族王托托多的发话。
刘群池听完梦羽的解释,他的反应与南角城中的赵才却全然不同,他目光一凝说:“徐小子要与蛇族合作……有道理,有道理。熊族加上习回河城,遇上南角城加上蛇族,正好势均力敌,不过……”刘群池顿了一顿,皱眉说:“蛇族怎么会答应这种事?徐小子是许了他们什么好处?”
他目光转过陈东立,陈东立见外公望向自己,连忙摇手说:“我也不知道。”
刘群池最疼的就是这个外孙,他见陈东立自回北疆老是恍恍惚惚,他老人家心中实在十分担心,本想见到梦羽之后,必然大有改善,所以当初在北疆遇见梦羽,他确实十分高兴。
没想到自与梦羽见了面之后,陈东立虽然立即振作,不再恍惚,却莫名其妙的转变成痴呆,老是傻傻的望着梦羽。
刘群池看在眼里只觉得匪夷所思,但这一阵子国事烦心,他也没时间操心陈东立的事情,只好暂时放下疑惑,不涉入两人之间,他一向认为年轻人的事情该由年轻人来开解。
听蛇族族王的话中含意,徐定疆该没有投入叛军的意图……
除非他想自立为帝?
这小子如此聪明,不至于有这种念头吧?
刘群池心想,一会儿见过徐定疆之后,若确定他没有异志,可得顺便要他帮自己解决外孙的问题。
刘群池下定了决心,目光扫过眼前的两人说:“既然如此,想来蛇人很快就会解开包围,我们可以准备下山了。”
“是。”两人同声应是,随箸刘群池展开身法,向南角城的方向飞掠而去。
三人刚奔出林外,果然见到山下的蛇人正编整队伍,向着南角城西面汇聚,这么一来,南角城的北面、东面自然空了出来。
不过大乱刚平,城外依然是静悄悄的,没有什么人走动,南角城的几面城门,也一样紧闭着没有动静。
三人远远的在数公里外一个土局地上停了下来,眺望着南角城,刘群池回过头说:“梦羽,以蛇族人的脾气来说,当着全族部队许下的承诺,该不会反悔吧?”
刘群池大半辈子都在提防熊族,对蛇族的了解不多。
梦羽微微点了点头说:“王爷曾告诉过我,人族、蛇族、木族、熊族四族来说,说话不算话的种族蛇族只能算上第二,人族得排第一;可是就连人族的君王,当箸官兵面前说的话也不好反悔,我想……”
刘群池不禁哈哈大笑说:“这果然像是徐靖说的话,他既然这么说过,我就放心了,咱们走吧……咦,这附近居然还有人?”
梦羽与陈东立随着刘群池的目光望过去,却见在三人东方不远的另一处山林间,正有两个身影谨慎的钻了出来。
陈东立本来只不过顺势抬头望望,正要转回头望着梦羽的时候,忽又一愣说:“那不是白家姑娘吗?”
“啊!”梦羽也叫了一声说:“是白玫姑娘。”
“是白家的人?”刘群池脸色一变:“必定是白浪派来的,先把他们擒下再说。”
“等等……”梦羽低声说:“启禀王爷,这位白玫姑娘好像是小王爷的心上人。”
那更是非抓住不可,长者劝戒怎么比得上枕边细语?刘群池摇头说:“东立、梦羽,你们去擒住他们。”
“白玫姑娘似乎与其他人不同。”梦羽连忙说:“小王爷曾被刘礼所擒,听说正是被这位白玫姑娘所救出来的。”
“哦?”刘群池面色稍霁,点头说:“难得白家人中也有识得大体的……但就算如此,此女依旧不是定疆的良配,把她赶走吧……东立!”
陈东立唬了一跳,连忙奔上两步说:“爷爷,什么事?”
“老是糊里糊涂的。”刘群池瞪了陈东立一眼说:“赶他们走!”
“我这就去。”陈东立恋恋不舍的回头又看了梦羽一眼,却见梦羽目光别过,陈东立霎时心丧若死,只听梦羽说:“我陪……东立去吧。”
陈东立大喜过望,连连点头,刘群池也微捻长须,一副老怀大悦的模样说:“你们就一起去吧。”
两人并肩向着东方飞掠,一路上陈东立偷望了梦羽几眼,心中又是迷糊,又是喜悦,想起近日来满肚子的疑惑,他又不知这时当不当问,一时之间颇有些颠颠倒倒、难以决断。
当时在北域荒野中,陈东立自昏迷中清醒突然见到梦羽,喜悦自然不在话下,而梦羽愿意万里北上,对自己的情意更是不言可喻。
对这份情感陈东立一直有些不实在的感觉,没想到这下获得回应,这么一激励,身体康复的速度大幅提高,没两日便能起身,随着众人南下。
但自陈东立起身之后,梦羽却突然莫名其妙的与陈东立保持距离,众人同行时自然无法避免相见,但无论陈东立如何邀约,梦羽也不肯私下与他见面。
这段时间以来,陈东立满腔情意无法宣泄,自然是十分痛苦。
陈东立也曾抓住几次稍纵即逝的机会问过梦羽,但梦羽的回答总是不轻不重的教人着急,陈东立左思右想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苦着脸呆望着梦羽,一直到现在。
没想到今日梦羽居然主动提出要和自己一起行动?
陈东立大喜之下,正考量着该如何说出第一句话,没想到却先听到梦羽低声说:“这件事要由小王爷作主……你等会儿别说话,我来跟他们说。”
“是,我闭嘴。”陈东立诚惶诚恐的连连点头,只怕连对刘然他都没这么恭敬。
梦羽见陈东立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的说:“你别……唉,不和你说了。”
自己又做错了?陈东立马上有大祸临头的感觉,正抓头搔耳不知该如何解释的时候,他们距白玫两人已经没有多远了。
白玫身畔的年轻人自然是白垒,他们隐伏的地方比陈东立三人还近,托托多那一连串的宣言听得十分清楚;蛇族语自然难不了两人,两人虽没料想到会有如此变化,仍离开隐身处,打算先进南角城再说。
没想到一出林外,两人远远的便见到陈东立等三人,白玫对陈东立与梦羽并不陌生,见两人奔来,自然的停下脚步,等候两人。
陈东立与梦羽奔到了白玫、白垒面前不远处停下脚步,白玫已经先笑着说:“陈龙将,梦羽妹妹,好久不见。”
陈东立牢记着梦羽的嘱咐,一句话也不敢吭,梦羽却有些无奈的望了陈东立一眼,这才向白玫点头,单刀直入的说:“玫姑娘,那位是北域王。”
“刘群池?”
白攻愣了一下,她这时还不知北域城已变成白家人的天下,刘群池正恨透了白家人,只知道当年刘群池追杀白氏不遗余力,对白家绝无善意,白玫顿了顿微笑说:“他老人家怎么会南下?”
“来与小王爷商议事情。”梦羽担心刘群池不放心跑来,回过头看了看迅速的说:“刘王爷不愿意你与小王爷见面,要你们离开。”
白玫脸色微变,只听梦羽接着说:“但这事该由小王爷决定,希望玫姑娘先避一避,等刘王爷入城之后再进城。”
白玫这才明白,她望了陈东立一眼,见陈东立紧闭着嘴一句话也不敢说,白玫忍不住笑说:“梦羽妹妹把陈龙将调教得很好呢。”
梦羽脸上露出又气又恼的神情,回头嗔怪的看了陈东立一眼,微嘟起嘴不说话;白玫这才发觉自己似乎表错情,她念头一转,忽然说:“垒哥,我随他们进去,你再进城与我会合,好不好?”
白垒一怔还没说话,梦羽已经焦急的说:“玫姑娘,北域城已成白浪的封地,你还去撩拨刘王爷,岂不是送死?”
陈东立虽然大半时间仍望着梦羽,但对两人对话自然句句听在耳中,他更是大大点头,不明白白玫此举何意?
白玫听到这个新消息,与白垒对望一眼,两人的目光中都有掩不住的喜悦,白家流离奔波了五十年,今日总算有一席之地。
白玫吸了一口气说:“多谢妹妹告诉我这个消息,但我还是想随你们进城……至于刘王爷会不会对付我,就让我来操心吧。”
白玫随即回过头说:“垒哥,你先离开,好不好?”
白垒望望陈东立与梦羽,这才向白改点点头,缓缓退入了林中,只一晃眼,他的躯体彷佛化作一阵轻烟,就这么隐没在林木之间。
梦羽没想到白玫会这么决定,她微微皱眉说:“玫姑娘当真要过去?”
“没错。”白玫率先迈步,一面轻笑说:“妹妹别担心。”
梦羽与陈东立对望一眼,见白玫已经掠出了十余公尺,陈东立忍不住说:“她在想什么?”
“不知道。”梦羽没好气的回了一句,率先奔出,陈东立连忙展开身法尾随,三人一前两后的向着刘群池接近。
刘群池本是自恃身分,不屑向两个晚辈出手,没想到陈东立与梦羽去谈了半天,那两人一个确实是退走了,另一个居然向着自己奔来?
刘群池一头雾水的望着白玫逐渐接近,也不知道该如何发问。
白玫奔到了刘群池面前,首先笑咪咪的施礼说:“参见刘王爷。”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刘群池只能臭着脸说:“干什么?”
“王爷容禀。”
对刘群池的脸色,白玫恍若未觉,脸上露出一丝哀怨的表情说:“小女子为了徐小王爷,已与自己家族决裂,刚刚听得梦羽妹妹说,王爷对小女子仍有疑意,小女子愿意亲自向王爷解释。”
这时梦羽、陈东立已经奔到两人身边,刘群池向两人瞥了一眼,依然不知该不该相信白玫的话;不过他毕竟是一方之主,很明快的说:“不用解释了,现在情况特殊,我不能冒险。”
陈东立两人听到白玫碰了这么一个钉子,两人不自禁又对望一眼,但梦羽的目光立即转了开去,只惹得陈东立又气苦、又自伤,不知该如何是好。
白玫却似乎并不意外,她叹了一口气说:“王爷说的是,不过……刚刚听到梦羽妹妹说,王爷只是赶我们走……老实说一句,小女子大可比王爷晚一步进城,何必来此触怒王爷?”
这话也有道理,不过刘群池仍不松口,说:“我既入城,自然会下令城防不得让你入城。”
白玫脸上露出微笑说:“王爷也太看不起小女子了,小女子虽说不学无术,想入城也不是十分困难。”
同为人族,想潜入城中确实并不困难,何况白家祖传武技也不可轻视,眼前的少女想必功力不弱,进城自然更是容易,刘群池无话可说,只闷闷的哼了一声。
白玫见状轻笑说:“小女子特意前来,便是希望堂堂正正的入城,也希望在王爷的监视之下,能化解对小女子的误会,之后……还要请王爷帮一个大忙。”
白玫与徐定疆可是一对情人,刘群池才不信自己的监视有效,但他却想不透白玫要自己帮什么忙?刘群池忍不住问:“你先说要我帮忙何事?”
“这……”白玫脸一红,扭捏的说:“王爷入城之后,由徐小王爷对王爷说吧。”
“有什么不能说的?”刘群池沉着脸说。
白玫叹了一口气说:“王爷坚持要问,怎奈小女子却说不出口……既然如此,小女子还是自行入城吧。”
话一说完,白玫缓缓的转身,似乎要回到东面那片山林。
“站住!”
刘群池颇想一掌挥下,就此了结后患,但他随即想到,此女看来与徐定疆感情颇深,自己此来可是身负重任,一掌杀了这丫头容易,但若城头有人瞧见,只怕与徐定疆的洽谈会多添变数。
想了想,刘群池还是只能说:“你就随我们进城。”
“多谢王爷。”白玫转回身来,脸上满是笑容说:“王爷一定不会后悔。”
刘群池虽是瞪了白玫一眼,但见白玫令人心动的笑容,心中不禁也是暗暗赞叹……
果然红颜祸水,难怪此姝能让徐定疆动心,而且看来她心计颇深,自己可要小心在意,莫在这小丫头手上栽个跟斗。
“咦?”穆通转过山腰,忽然大惊小怪的说:“这是怎么回事?”
落在后方的白浪还没从刚刚的心绪震荡中复原,这时听见穆通的叫声,才又缓缓迈步向前,一眼望见前方山下的景象,却也是吃了一惊。
两人呆立片刻,穆通才望着白浪说:“白大人,这些蛇人在干什么?”
白浪却也答不出来,只能望着远远的下方发愣。
这时在东南方十余公里外的大草原中,蛇人似乎已经放弃了围城,全部采集于南角城西面的平野,而南角城的官兵似乎也不像在备战,城头只站着几个孤伶伶的身影,城西的城门虽然没开,城北的城门却已经有人进进出出,彷佛无视于蛇人的存在。
穆通得不到白浪的答话,他尴尬的一笑说:“看来是停战了。”
哪有这种事?
人族与外族对战,从来都是两方不死不休,怎么会停战?
之前眼见蛇人势大,白浪本还担心徐定疆守不住城,自己白跑了一趟,没想到才不过一天的功夫,整个南角城内外已经变了一个模样。
“有一大群人出来……”穆通忽然又大惊小怪的说:“都是平民……啊呀,是四野的农民,他们要回家了?”
当真停战了?白浪猛然想起,这么一来,刘群池岂不是先进去了?白浪一下子没了主意,若刘群池先到,自己进城岂不是十分危险?
“啧啧……”穆通还在自言自语:“徐小王爷不知道掉了什么花枪,居然能与蛇族和平共处?不过既然谈和了,这些蛇人留在这儿做什么?莫非想观光?这可奇怪了……”穆通自己说了半天话,却总是不见白浪答腔不由得住了口,疑惑的望向白浪,却见白浪的神情十分古怪,似乎想到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穆通却不知道,他无心的每一句话,彷佛正一句句轰击着白浪,这时南角城的情况,岂不是正如当时的习回河城?
莫非徐定疆真的与蛇族达成协议,正如自己与熊族一般?
可是自己能与熊族谈判,还多亏了与宏仑的交情,徐定疆不久前才好好的与蛇人打过几场,怎么可能忽然与蛇人化敌为友?
这实在太不可能。
可是眼前的状况,除了这个解释外,还有什么可能?
再换个角度,如果真如自己所想,徐定疆又为什么要与蛇族合作?
是他自知无法坚守,以诈术求和拖延,还是他已经知道了刘然与熊族的协议,准备联合蛇族打这一场仗?
若真是后者,自己这一趟可说是白跑了,徐定疆既已下定决心与蛇族合作,必定是打定主意对抗北军,怎么还劝得动?
可是尽人事而听天命……
自己已经许下了诺言,若不见徐定疆一面便回北疆,怎么样也说不过去……
虽说自己原来的目的最为了弄清楚“胸怀天地”的奥秘;想到这里,白浪伸手摸了摸怀中的小包……
刘芳华说吃了这东西就可练成,难道自己就这么厚颜服下?
还是把这东西交给徐定疆,再托他还给刘芳华才无愧于心。
白浪打定了主意,正要继续下山时,他忽然微微一怔,回过头望着身后的山路自语说:“这……莫非是小灵?”
“灵姑娘来了?”好不容易听到白浪说话,穆通连忙接口说。
“不知道。”白浪摇头说:“不过功力有点像。”
果然过不了多久,白灵娉婷的身影从山腰转了过来。穆通十分高兴的迎了上去说:“果然是灵姑娘。”
“浪……浪大哥。”白灵皎白的脸孔透着红晕,俏巧的鼻头还挂着细细的汗珠,似乎有些疲累,看来是一路追赶过来。
“出了什么事?”白浪紧张起来,莫非西沧扬池那儿出了事?
“不……”白灵摇摇头,调匀了匀呼吸说:“那儿没事……我……要跟你走。”
白浪心中一动,脑海中穿过了一个不该穿过的念头,霎时间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白灵望着呆掉的白浪,忽然也不自在起来,只望着自己的脚尖,低声说:“橹爷爷教我的功夫,我还没跟浪大哥说呢。”
是了。白浪松了一口气,点头说:“原来如此,这也不急于一时。”
见白浪这么轻易的相信,白灵脸上露出些微失望的神色,但随即露出笑容说:“总算追上了浪大哥,入城之间,我们可以先找个地方把相关诀窍说一遍。”
白浪听出白灵还以为南角城仍被围困着,他便伸手一指山下说:“你看。”
白灵见到了南角城外的异状,她也吃了一惊,回过头说:“怎会如此?”
“我们必须立即进去。”白浪迈开脚步说:“走吧。”
白灵神色中显露出几许担忧,但仍随着白浪举步,顺着下山的小径移步。
十余公里的距离,又是下坡,虽说山路不可能笔直,但以三人的脚程,仍不用一个钟头就可到达。
但城西便是那大群蛇人盘据的地方,虽说看起来已没有多大的敌意,三人仍远远绕了二十余公里,从城北的方向进入,否则蛇人若突然翻脸,在数万蛇人的攻击下,三人除死何待?
因而到了入城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南角城秋日的夕阳格外的火红。
三人绕到了南向大道时,只见里面正有百余个平民,携家带眷扶车走马的向城外走,一面还不时露出担忧的神色往城西看,大有随时打算逃回城中的味道。
望着这群人,白浪的脚步停了下来,身后的白灵与穆通自然也跟着放慢脚步,穆通望了望白浪的神色,咧嘴一笑说:“白大人,我去问问。”
“也好。”白浪点点头,想打听消息,穆通可比自己能干多了。
穆通得白浪允许,立即往前方奔去。
当穆通离开的时候,白灵忽然靠近白浪说:“浪大哥,昨夜……我把大部分的心诀都告诉了大伯,直到出关才知道你们来了。”
“哦?”白浪这才知道,为什么白灵会让穆通等上一夜,又为何自己在村外大闹半天后白灵才赶来。
“不过……”白灵眨眨眼接着又说:“”阴爆掌“的心诀没说。”
白浪一愣,这不是最重要的吗?只听白灵有此委屈的低声说:“橹爷爷是要我传给浪大哥,又不是传给大伯。”
“这……”白浪顿了顿说:“离乱大……伯知道吗?”
白灵点点头,目光望着脚尖说:“被骂了一顿。”
“所以……”白浪顿了顿说:“大伯要你跟着他,是为了这套心法?”
“我不知道。”白灵摇摇头说:“但至少要先告诉浪大哥……还有这功夫的缺点。”
还有缺点?白浪一时无言,白灵忽然一笑说:“反正要等穆通一阵子,浪大哥就先把口诀记下来,好不好?”
白浪知道,白灵是担心白炰旭赶来,便也不忍再拒绝,点点头说:“你说吧。”
白灵脸上露出喜色,两人让到路旁的林木之下,白灵压低了声音,在白浪的耳边低声的传授起来。
其实“阴爆掌”的心诀并不长,只不过短短的数十句,主要都是存气凝劲的法门,白灵覆诵个三遍,白浪也记得差不多了,自己默背一次,再与白灵确认几个比较模糊之处,白浪对这套功夫已经了解了大概。
说起来,其实万法本出一源,“阴爆掌”虽有赫赫威名,其实也是一种先在体内汇集内力,再配合上独特运行途径的功法,确实在一击之下,能汇集出极大的威力,还能拥有特殊的破坏性质,不过若与白浪的“长虹破天击”相比,却大有精粗之别。
白浪心里想,这套功夫只能练在右手……
自己左臂的经脉已经不能再练别的功夫,而这套功夫以自己现在的内息看来,修练的时间将比左臂功夫快上许多,只要有三、五天的时间,相信就能练通,只不过白灵所说的缺点,自己倒是要小心在意……
白浪沉思片刻,忽然一抬头,却见白灵正喜孜孜的望着自己,白浪心中微微一颤,感到白灵对自己似乎有种莫名的关切。
他心里暗暗觉得不妥,正想避开白灵的眼睛时,白灵突然收起笑容,低下头说:“浪大哥,你真傻。”
白浪一怔,白灵这话没头没脑,是什么意思?
他正想发问,白灵已经先一步说:“若不是为了我们,你一定早就与芳华公主在一起了,对不对?”
白浪没想到白灵会说出这句话,他脸色尴尬的说:“你胡说什么?”
“我若是浪大哥,才不会这么傻。”白灵不管白浪说什么,自顾自的说:“什么事能比得上与自己喜欢的人长相厮守?”
白浪被这话直说到心坎里,他不知为什么,十分不愿在白灵面前说谎,只能叹了一声说:“若不是当时大伯以死相胁,只怕我……”
“大伯?”白灵一愣说:“怎么可能?”
这话白浪又不懂了,他正想发问,白灵目光一转说:“穆通回来了。”
这确实不适合在穆通面前谈。
白浪转过头,只见穆通奔到两人面前,低声说:“白大人,听说他们直打到昨日才停战,到了今天徐小王爷与对方谈妥,蛇人才撤围。”
这些变化自己早已知道,问题是为什么?白浪脸色微微一沉,说:“原因呢?”
“这……”穆通有些尴尬的说:“那些农民说,在战争的过程中,蛇人头头曾叫阵过几次,好像小王爷抢了蛇人什么东西,也许是还给蛇人了。”
这话其实也没什么营养,不过白浪反而释然了;他忽然想起,若要知道战斗的细节,还得询问士兵才行,问躲着发抖的农民自然没用。
白浪点头说:“我知道了,这么说,现在出入没有问题了?”
“没有。”穆通跟着又说:“不过听说刚开城门不久,这时进城的人一定极少,我们入城只怕会十分惹眼。”
“有道理。”白浪点点头,忽然说:“还是由我潜入,你们在城外等我。”
“浪大哥!”白灵惊呼一声说:“怎么……”
“这样才安全。”白浪扬起头说:“小灵,我与徐兄相处的时间虽不长,但他绝不是个小人,我一定能出来。”
“既然安全,我们为什么不能一起进去?”白灵不解的说。
“徐兄虽然磊落大度,难保他人没有异心。”
白浪说:“依我估计,刘群池那老贼一定已经入城了,若他发现,我自保尚可,没有把握保护你们。”
白灵还要说,白浪已经坚决的摇了摇头,阻住了白灵的口。白灵微微嘟起嘴,一扭身走到一旁的大树下,不再理会白浪。
闹起别扭了?白浪微微一笑,向着穆通说:“穆通,好好照顾灵姑娘,无论顺不顺利,我在明日天明前出来。”
“大人一切小心。”穆通自知自己功力不足,自然不敢毛遂自荐,只能目送着白浪的背影远去。
白浪却不向北门进入,他绕城往东,眼见城墙上方的守备并不森严,偶有几名巡行的士兵,远远看到自己也不过诧异的别一眼,随即不大在意的继续在城头踱步。
白浪当即找了个较无人的地段,四面望望别无人迹,白浪猛一吸气,陡然间拔身直上,腾起数十公尺,两手攀上城头,跟着缓缓探头望了望,见近处无人,他一个纵身,翻入了城墙之中。
“哈哈哈……好!好!只不过冤苦了那些蛇人。”
刘群池爽朗的笑声,从南角城大殿中传了出来,跟着是徐定疆的笑声,接着徐定疆说:“王爷真能了解,也不枉我受此误会。”
“如你所言,现在蛇人在外,南角部队确实不能事先北行。”刘群地叹了一声:“只不过皇上知道了,一定会十分失望。”
“算算时间,若北疆大军出发后我们才闻讯北上,最多比他们晚到都城十日。”
徐定疆说:“都城至少还有四、五万兵马,这段时间应该撑得过去。”
也只能这样了。刘群池转头望着身旁的陈东立,忽然一笑说:“这小子老是说你一定没问题,看来他没交错朋友。”
陈东立脸上有些尴尬,说自己没交错朋友……怎么自己不大敢确定?
徐定疆横了陈东立一眼说:“其他的事我还不敢说,保住了梦羽一条小命可是我的功劳。”
提到这里,陈东立的脸色不禁有些黯然,徐定疆这才发现不对,诧异的说:“东立,怎么了?”
陈东立叹了一口气没说话,刘群池却替他开口说:“那小丫头片子也古怪,既然千里迢迢的远赴北域,也该算是两情相悦吧?不知道为了什么,这些日子老是不理东立……诶,小王爷可要帮帮他。”
徐定疆却也感到莫名其妙。
不久之前,刘群池、陈东立、梦羽、白玫四人进城,徐定疆虽没想到这四人会一起到达,倒也没失了礼数,一面嘱咐玳姿等人把白玫接入,再通知墨琪陪同梦羽歇息,这才把刘群池与陈东立接入大殿中议事。
两方从公事聊起,徐定疆也不提自己潜逃出都城的往事,直接把自己向蛇人发的誓说了一遍,直把刘群池惹得大笑不止,更不担心徐定疆叛入北军。
既然公事谈妥,自然会聊到私事,没想到话锋一转,便提到了梦羽的事情,陈东立虽有些尴尬,但他确实也颇想与徐定疆商议,只没想到还有外公旁听而已。
徐定疆刚刚见到梦羽也不过是一晃眼,他一时也想不出问题所在,只好苦笑说:“八成是东立得罪人家了。”
陈东立可真是一肚子委屈,呵护犹恐不及,自己哪敢得罪梦羽?他偷眼望了一下自己外公,打算另找时间询问徐定疆。
刘群池却不大在意这儿女私情,虽然他确实颇喜欢梦羽,但梦羽愿意作他孙媳妇固然好,不愿意却也没什么大不了,不怕自己没有孙媳妇。
他转过个话题说:“定疆,还有一件事。”
“王爷请说。”徐定疆说。
“芳华公主呢?”刘群池正色说:“她可在南角城?两位供奉说曾见到她。”
提到刘芳华,徐定疆的心情就好不起来,蛇人进攻之前她就已经失踪,现在过了这么久,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意外?
听得刘群池相询,徐定疆脸上的笑容收起,缓缓的说:“芳华本来确实在南角城……但现在……”
“现在如何?”
刘群池不由得紧张了起来,刘然千万交代,若徐定疆不交出刘芳华,只怕就有叛意,他虽不这么认为,但若刘芳华真的没出现,只怕无法向刘然交代。
“我们在蛇人地境中失散。”徐定疆叹了一口气说:“除非她在蛇族中出了意外,否则我怕她又落入了刘冥手中。”
“刘冥捉芳华公主做什么?”刘群池诧异的问。
“好像要逼她学”幻灵大法“”徐定疆烦恼的说。
“真的?这老小子当真是莫名其妙了。”刘群池对刘冥可没什么敬意。
徐定疆不愿再谈此事,他一转话题说:“王爷这趟来的正好,现在与蛇人已经化敌为友,南角城正要大举征练兵马,若王爷能在此主持大局……”
“不、不。”刘群池摇手说:“皇上交代,本王需立即返回都城,就让东立留下来帮你好了。”
“他当然跑不掉。”徐定疆呵呵一笑说:“不过王爷若能留下,南角城军队必然士气大振。”
“南角城终究是你的。”
刘群池望着徐定疆,和蔼的说:“等我回都城禀明皇上你并无叛意,说不定皇上马上封你为南角王也不一定。”
刘群池住北疆可习惯了,他对南角城一点兴趣都没有。
“定疆不敢妄想。”徐定疆谦逊的说:“日后若有能人统治,也是南角城之福。”
“对了。”刘群池想起另一件事,脸色微沉的说:“定疆,不是本王以老卖老,那个姓白的姑娘……”
“启禀王爷。”徐定疆会意的解释说:“若非她,定疆只怕已经死在刘礼的手中,还请王爷相信她的决心。”
刘群池沉吟了片刻,才缓缓的说:“你何必冒此风险?”
“人无信不立。”徐定疆坚定的说:“我俩人情投意合,我已经决定娶她为妻,正想请王爷离开之前,帮定疆一个大忙。”
刘群池狐疑的说:“帮什么?”
徐定疆脸色一正说:“定疆决定近日内迎娶白玫,但先父已殁,如家母不及赶回,还要请王爷帮忙主婚。”
“这……”刘群池可愣住了,岂有这么随随便便找个主婚人的?他的身分固然够,但与徐定疆的关系可没这么密切,徐定疆是想结婚想昏头了?
一旁的陈东立也是讶异的瞪眼,自己与梦羽好事多磨,别说成婚了,连相处都有些问题,徐定疆倒是快刀斩乱麻,眨眼间便要娶个老婆回家?
还要自己外公当主婚人,这会不会太离谱?
徐定疆望望两人,诚恳的接着说:“但为人子者,自然希望在家中长辈主持下完婚,我将立即修书急传都城,请家母返回,但恐家母不悦,还望王爷能在信中帮忙美言几句。”
刘群池威镇北疆数十年,毕竟不是草包,他听到这里,猛然醒悟,原来说来说去,徐定疆是希望能借着自己的说情,让皇上放陈晶露回南角城,这到底是一片孝心,还是徐定疆心怀叵测?
一时之间,刘群池竟有些拿不准了。
沉吟的同时,刘群池忽想起白玫不久前说过的话,莫非她要自己帮的忙便是此事?
一时之间,曾经历无数风险的刘群池,无端端有股不祥的预感,这两人都太过聪明,若当真结为夫妻,不知是福是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