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玫望着床上的玳香,轻声的说:“香儿,你为小王爷受伤,真是辛苦你了。”
玳香一时弄不清这位未来主母候选人有何打算,只淡淡的说:“这是小婢应该的。”
“我真感激你。”
白玫坐到床边,牵起玳香露在床边的右手说:“我知道自己不该这么说,但若不是你,说不定现在受伤躺在这儿的是徐大哥。”
玳香摇头说:“那时小王爷只不过是一时失措,后来还是收拾了那些蛇人。”
白玫颇感难以对答,思忖了一下才说:“香儿……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当然。”玳香不自觉的微微皱了皱眉,点头说:“玫姑娘,您无须客气。”
玳香一笑说:“香儿,徐大哥对你们一向可好?”
“小王爷很好。”玳香眉头又皱的紧了些,跟着又说:“我们不过是作奴婢的,怎能谈论主人的好坏?”
“你说的没错。”白玫轻笑说:“不过我们就当作朋友般聊聊,也没关系嘛。”
玳香轻嘘了一口气说:“小王爷其实真的对我们很好,只不过……”
“怎么?”白玫兴趣来了。
玳香眨眨眼说:“他有时候有些漫不经心的,有时又好像十分精明,真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白玫同意的点头说:“你说的没错,我也常有这种感觉。”
“还有呢……”玳香一说就是一串:“他又爱开玩笑,也不知道哪一句话才是真的,反正和小王爷相处,有时候不能太认真。”
白玫也有同感,不禁说:“这么说来,与他相处岂不是很累?”
“却又不会。”玳香摇头说:“他也不会真的让人生气……”
白玫见玳香有些力乏神疲的模样,她知道玳香重伤未愈,身体较虚,该是休息的时候了,反正也不急于一时,今日的谈话已算是颇有收获。
白玫当即起身说:“香儿,你还是休息吧,我先走了。”
“玫姑娘慢走。”
玳香点头说:“请恕小婢不便起身相送。”
其实她也可以作作样子,白玫自会阻拦,不过玳香既然直爽,也就不作这些表面功夫了。
“无妨。”白玫帮玳香整了整薄被,正要步回房舍时,却见到玳糖甜甜的笑脸探入房中。
“玫姑娘。”玳糖说:“听说宫里派的人来了,现在在前厅相候。”
“什么?”白玫一楞,一时没想到宫里派人来作什么。
“说是要带玫姑娘游览南角城的。”
玳糖笑说:“不过我们才不用理会他们呢,玫姑娘是小王爷的朋友,这该由峦圭殿安排。玫姑娘若是不想去,派人让他们走就是了。”
“你说的对。”白玫沉吟说:“不过就这么让他们走也不大礼貌,我去见见他们就是了。”
“那么……”玳糖也不坚持,一笑说:“小婢引路。”
“不用了。”白玫微笑说:“你照顾香儿,我自己去成了。”
玳糖陪着白玫步田房门,正要施礼送行时,白玫忽然想到一事说:“甜甜,我有句话问你。”
“玫姑娘请说。”玳糖眨着大眼睛说。
“你老实告诉我,你们四个中,小王爷最疼谁?”白玫目光带着笑意,直视着玳糖说。
玳糖楞没多久,跟着绽出甜笑说:“当然是音姊姊了。”
果然是玳音,难怪刚刚就指定要那个丫头,白玫轻轻一咬牙,依然作出一脸笑容说:“下一个呢?一定是你啰?”
“才不呢。”玳糖摇头说:“若要我说,一定是香姊姊。”
“何以见得?”白玫探口风的说:“以前小王爷多久要香儿侍寝一次?”
玳糖脸一红,慌忙的摇头说:“没有……只有音姊姊侍寝过。”
白玫一楞,这个徐定疆不简单,四个千娇百媚的婢女陪在身旁,居然能坐怀不乱,只纳其一?白玫诧异的说:“你们都……都没有……?”
玳糖连连摇头说:“小王爷还不大肯呢……”
“哦?”白玫转念心想,莫非便是因此,陈晶露才这么肯定徐定疆不会碰自己?
一路带着疑惑走到前厅,厅中两个女性贵族官兵望见白玫,立即施礼说:“这位一定是陈玫小姐了?”
这两人与白玫的岁数看来差不多,一个发色偏金棕带卷,整片大波浪般的披在肩头,肤色较黑,脸上带着一丝俏皮的微笑,颇有些黑里媚的味道。
另一个肤色较白,丰姿绰约、落落大方,一头黑发宛如飞瀑般的流曳,也是不可多得的人物。
白玫有些意外,女性贵族虽并不少,但身入军旅的却并不多,何况这等人才?
她点点头善意的说:“大家都叫我小玫,两位贵姓?如何称呼?”
黑里俏的女孩一扬首,整片金棕色的波浪霎时动了起来,她轻轻一笑说:“我是墨琪,这位是梦羽,我们可以说无姓,也可以说姓墨、姓梦。”
没有姓并不奇怪,有许多贵族是上族在外一夜风流所生,连自己父亲是谁都弄不清楚,有时为了日后归宗,或是根本不在乎姓氏,他们就会无姓,也有的会取些独特的姓。
白玫有些客套的说:“两位妹妹真是可人,不知隶属何部?”
“玫姑娘客气了,我们编制上隶属玉峰部。”梦羽大方的说:“但实际上被派在宫中统带禁卫军。”
“也就是王上的亲兵队了。”白玫打量了两人的服饰,点头说:“原来是两位管带。”
“不敢当。”墨琪俏丽的笑说:“听说玫姑娘功力高强,还希望多指教指教。”
这话颇有意思,白玫心里暗暗戒备,莫要栽了跟斗才好。
“王上派我们来招待玫姑娘。”梦羽和声说:“不知玫姑娘何时方便,让我两人有幸领您一游?”
白玫之前本想拒绝,但见两人来的蹊跷,白玫心念一动,微笑说:“那可是我的荣幸,自然是随时都可以。”
“这就走吗?”墨琪笑问。
“也好。”白玫说:“不过还得与小王爷说一声,一起来吧?”
墨琪与梦羽对视一眼,梦羽顿了顿说:“小王爷连战皆捷、名震南疆,我俩倒尚末见过,还请玫姑娘引见。”
白玫当即转身引路,两人便随着白玫向寝殿而行,三人鱼贯到了徐定疆寝房前的院落,白玫只见玳姿由侧房迎出,向着三人施礼说:“玫姑娘,这两位是……?”
“王上派来的,这位是墨琪姑娘,这位是梦羽姑娘。”白玫笑说:“小王爷在吗?”
玳姿自然知道宫中有派人来,不过没想到会派两位美女,玳姿一见军服便知两人的阶级,她嘴角绽出微笑,轻盈的一礼说:“见过两位管带,小婢立即通报。”
话声一落,玳姿轻盈的转身,由侧门轻推入房。
很快的,正门便呀然而开,徐定疆推门而出,见到三女美的各有特色,他眼睛一亮,呵呵笑说:“小玫,你带这两位美女来见我,不怕日后吃醋?”
“啐。”白玫摇头说:“一见面就没正经,这两位是王上派来的。”
“属下梦羽、墨琪。”两人同时躬身:“参见小王爷。”
徐定疆飘然而下,笑着说:“快别多礼,两位我早有耳闻,只没想到竟是这等人物?真该多去宫中走走了。”
梦羽脸上虽然仍挂着微笑,但仍不禁微现尴尬,不过墨琪却俏皮的一笑说:“素闻小王爷有口无心,不知刚刚这句话是真情还是假意?”
“呵呵……”徐定疆仰天大笑说:“说的好,冲着这话,改天真得去拜候拜候不可。”
白玫横了徐定疆一眼,翘起小嘴说:“反正得改天,现在说这么多做什么?”
“小玫吃醋了?”徐定疆走过去轻搂着白玫的肩说:“她们都说我有口无心了,你还担心什么?”
不知道这家伙对自己是不是一样有口无心?白玫轻推了徐定疆一下说:“王上派这两位领我游览,我来跟你说一声。”
“也好。”徐定疆点头说:“我还有事要做,就让她们带你四处玩玩。”
“你不一起去?”白玫笑容微敛,不自觉的有些失望。
徐定疆摇摇头,忽然凑到白玫的耳畔低声说:“这是你的挑战,好好加油。”
徐定疆在众人面前这么亲热,白玫本来脸蛋微微一红,但听了徐定疆的话,白玫没空羞涩了,她目光转向墨琪与梦羽两人,揣想着两人会如何对付自己?
徐定疆轻拍了白玫肩膀一下,放手哈哈一笑说:“小玫就交给你们了。”
徐定疆不去,两人似乎松了一口气,墨琪、梦羽同时躬身说:“小王爷放心。”
既然徐定疆不帮忙,那只有靠自己了,白玫倒不怕这两名管带,她一笑回头说:“就麻烦两位了。”
辞别了徐定疆,三人穿庭过户的往外走,刚要步出殿外时,一个大汉忽然莽莽撞撞的从一旁撞出,差点与领头的梦羽撞了个满怀,还好两人身法都极为灵便,同时一弹身,彼此闪了开来。
“哪个不长……”大汉骂了一半,忽然发现眼前是个俏生生的美女,后半截话不自禁的吞回肚子里,有些尴尬的说:“姑娘是哪位?”
“赵管带。”白玫在旁一笑说:“这位是梦羽姑娘,这位是墨琪姑娘。”
那人尴尬的一笑说:“两位好……玫姑娘您也好。”
此人正是赵才,既然回到南角城可以放假,他当然是非放不可,才刚打算离开峦圭殿,没想到忽然碰到白玫等人,赵才一见白玫就泄了气,看来这两个面生的俏妞也与徐疯子有关,那是碰不得的,自己还是去“香妃园”或“春池坊”找几个妞消火为是。
赵才正要转身,白玫福至心灵,忽然开口说:“赵管带,这两位你没见过吗?”
“没有。”
赵才直摇头,这个妞怎么废话这么多?
他仔细打量两人一眼,这才注意到梦羽与墨琪都是管带,赵才可吓了一跳,自己这个管带做的已经有些勉强,这两个年纪轻轻的怎么也是管带?
墨琪眼珠一转,望着赵才一笑说:“赵管带似乎正要忙,那就不打扰了。”
赵才脑海中灵光一闪,这两人既然已经是管带,那就不是徐定疆的属下,八成也与徐定疆无关,那自己退开岂不是太可惜了?
赵才连忙笑说:“不打扰、不打扰……”
“这两位是宫里派来领我游历南角城的。”白玫活灵灵的眼睛瞟向赵才,轻笑说:“赵管带若是有空,不妨一起逛逛。”
莫非这个小姑娘其实对自己也颇有意思?
看来自己确实比徐疯子还帅上一些,不过这个妞还是碰不得,另两个倒可以好好下工夫,赵才颇得意的一挺胸说:“这有什么问题?说起南角城的风景,赵某可算是如数家珍。”
“不好吧?”梦羽双眉微颦的说:“赵管带重任在身,岂有时间?”
“赵某放假了。”赵才哈哈笑说:“现在时间多的是,就陪三位姑娘走走。”
赵才目光忍不住在墨琪与梦羽身上转来转去,越看越是高兴。
“太好了。”白玫回头说:“两位不见怪吧?”
墨琪轻笑一声说:“赵管带也太客气了,既然这样,那就一起走吧。”跟着向梦羽打了一个眼色。
“好极了。”赵才当先便行,一面笑说:“诸位打算先去哪里?吕公池还是美人冢?”
这两处均是南角城的名景,赵才开口便说两处,显示自己不算外行。
“先去鹿耳园吧。”墨琪往前走两步,与赵才并行,一面微笑说:“赵管带一定很受小王爷重用吧?”
“哪里、哪里……”没想到这黑俏妞居然主动亲近?
赵才受宠若惊,一时顾不得鹿耳园是哪里,马上大言不惭的说:“小王爷与赵某是打出来的交情,格外有些不同。”
“原来如此……”墨琪一面笑着,一面带着赵才往宫城外走去,两人一路嘻嘻哈哈,倒是十分有话聊。
梦羽与白玫两人在后跟随,梦羽似乎话不多,一直没怎么说话,眼看宫城门楼在望,白玫开口说:“梦羽姑娘,鹿耳园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梦羽转过头来,微笑说:“百多年前南角城西有个鹿耳公,他的医术奇高,救人无数,尤其是对于平民体质格外有研究。”
这倒是新鲜事,一般医者多半针对上族体质习艺,至多兼修一下士族的体脉,没想到有人针对平民研究,这还真是奇谈。
白玫摇头说:“这么一来,他能收的医金可就不多了。”
“正是。”
梦羽接着说:“因为许多穷人付不出诊金,鹿耳公就立下了一个规矩,若是付不出诊金的人,只要在他的庭园中种上一株紫笋,就能权充诊金。”
紫笋?白玫诧异的说:“那……有特色吗?”
紫笋是种极低贱的蔬类,色呈淡紫,以圆锥状向上生长,一年两获,长成一般人的手臂大小便即收割。
梦羽摇头说:“鹿耳公还有一个规矩,园中紫笋不准收割,也不种别的东西。”
不收割的紫笋?白玫忽然想到,自己在木族中曾见过大紫笋,足有半人高,不过也没什么特色,白玫摇头说:“我还是不懂。”
梦羽解释说:“一般野生紫笋生长十年后,表面木化,成长的速度会趋缓,跟着就会有藤蔓附上,使之逐渐枯死,所以野生紫笋最大不过一公尺高,可是鹿耳园中没有藤蔓,顶多有空飘而来的菇菌杂生,紫笋的生长速度虽缓,却不易枯死。”
“哦?”白玫起了兴趣,好奇的说:“那么可以长到多高?”
“有一区其中有数百株已近百龄的紫笋,最高者几达三公尺。”
梦羽微笑说:“加上木质表面的崩落,一丛丛寄生的菇菌,远远望去,彷佛缩小了的层层山峦,蔚为奇观。”
倒要见识见识,白玫又有些诧异了,梦羽说的煞有其事,莫非当真只是带自己出来玩的?
四人这时已经转向城西,前方赵才与墨琪聊的正投契,赵才忽然忍不住叹口气说:“墨琪姑娘,赵某这次不知能在南角城停留多久……”
墨琪眨眨大眼,不明赵才为什么忽然叹气,只见赵才搔了搔头说:“今日得与姑娘一识,是赵某之幸,他日将与姑娘久别,却是赵某之悲了。”
墨琪这才明白赵才在说什么,她据嘴一笑说:“赵管带言重,萍水相逢,何足言悲?”
“这也正是赵某困惑的。”赵才神色一正说:“不知为了什么……赵某与姑娘真是相见恨晚。”
墨琪微白了赵才一眼,轻笑一声说:“赵管带又在开玩笑了。”
这妞是真的不懂还是在装?赵才咬咬牙,正想直说的时候,墨琪忽然一指前方说:“到了,鹿耳园。”
赵才这才注意到众人的目的地,他楞了楞说:“怎会是鹿耳园,不是封了二十多年了吗?”
“又开园了。”墨琪笑着说:“赵管带贵人事忙,想来不知道这个消息。”
“我确实不知。”赵才尴尬的笑笑,与墨琪并肩向着鹿耳园走去。
鹿耳园是个在南角城西的建筑物,长百四十公尺,宽约八十公尺,本来四面并没有砖瓦所砌的围墙,任人进出毫不限制,不过在二十多年前,南角王为了保存鹿耳园的奇景下令封园,并在四面建起了高约五公尺的围墙,另在前后各留一个南北出入口。
这几年来,鹿耳园前后门一直有官兵驻守,闲杂人等自然不能进入,赵才玩遍南角城,也从来没机会进去,走到近前,赵才见到门口依然有官兵驻守,赵才止步说:“你们确定开园了吗?”
“放心吧。”墨琪一扯赵才说:“跟我来。”
被墨琪的小手一扯,赵才的脑袋马上七晕八素一片模糊,只知道笑嘻嘻的随着墨琪往前迈步。
白玫从看到鹿耳园门外的守卫时,心里就有了警惕,不知这场测试试的是什么东西?
不过无论是文是武,以自己的智谋和功夫应该都能应付,白玫虽提高了警觉,却不怎么紧张。
白玫也不是自视过高,她的功夫虽在白家七小中不算突出,但也不过略逊于一般龙将,就以眼前的墨琪与梦羽来说,除非有被格外栽培,应该也不会是白玫的对手。
走到鹿耳园的大门,门外的官兵向着四人行了一礼,一声不吭的任四人进入。
白玫走到门前,脚步微微一顿,目光向四面一转,只见鹿耳园中高高低低的紫笋罗列,笋上生长着一片片大小不等的菇菌,有白有红,色彩缤纷,看来煞是好看,往内再看过去,只见是一大片高逾两、三公尺的紫笋林,其中隐隐紫气弥漫,似乎看不大清楚。
白玫心里微微冷笑一声,若是有什么玄机,看来就在那儿了。
发现白玫忽然停步,梦羽回过头微笑说:“玫姑娘,怎么了?”
“没什么。”白玫深吸一口气,往内大步迈进。
都城。
陈东立将池路、钟名古等万名部队安排妥当后,终于喘了一口气离开了军营,他在都城习艺十余年,对都城自然是十分熟悉,陈东立想了想,转过街角,向着皇城走去。
走到皇城,门口的侍卫首领认得陈东立,当即行礼说:“陈龙将,好久不见了。”
“你们有听说皇上何时正式即位吗?”陈东立问。
侍卫首领摇摇头笑说:“这种消息哪轮的到我们?”
这话说的也没错,陈东立微微一笑说:“我找芳华公主。”
“是。”侍卫往内一指说:“陈龙将请进,若华公主依然住在‘檀云殿’。”
陈东立当即步入皇城,转往“檀云殿”走去。
檀云殿在皇城东首,刘芳华自十五岁起,便与几个堂姊妹居住在檀云殿,这几年来,檀云殿也不乏徐定疆与陈东立两人的足迹,陈东立熟门熟路的走到檀云殿前,还没与殿前侍卫碰面,身后忽然传来叫声:“东立贤弟。”
陈东立一楞回头,见到一个身材修长,面如冠王的壮年人,陈东立一楞,大笑说:“原来是大皇子?怎么回都城了?”
这位壮年人年约三十五,姓刘名?,是刘然长子、刘芳华的大哥,现职为“威远护国使”,一向在刀轮城协助“神慧卫国使”陈慕凡。
“别开玩笑了,父皇尚未正式即位,这个大皇子可称不得。”壮年人刘?一掌拍在陈东立肩膀,笑说:“你们可立下大功了。”
刘?与陈东立见过的次数不多,不过因为刘芳华与陈东立父亲——“神慧卫国使”陈慕凡的因素,两人也算是熟识。
“那是定疆的功劳。”陈东立微微一笑说:“我爹还好吗?”
“卫国使很好。”刘?忽一皱眉说:“不过我赶来都城才知道二叔叛变的消息,不知道刀轮城那儿有没有变故。”
提到这件事陈东立不禁也有些烦恼,不过他沉吟了片刻说:“刀轮城距习回河城最远,一时应该没事,我反而担心外公和舅舅那儿。”
“你说的是北域城?”刘?点点头说:“若宿月城的徐念、徐乃不是徐苞的侄子的话,或宿月城离习回河城远些,这件事就没这么麻烦了。”
“大哥?东立?”刘芳华的声音忽然从檀云殿中传出,两人转头一看,刘芳华正与两位十五、六岁的少女走出殿门。
“你们来找我?”刘芳华轻轻跃下殿门,望着两人说。
“我们在这儿遇到的。”刘?笑着说:“你们呢?要出门?”
“本来是。”
刘芳华一回头,见那两位少女正躲在殿门旁望着这儿偷笑,刘芳华皱眉回头叫:“杏如、昙如,你们两个还不过来,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排云龙将’陈东立。”
陈东立一楞,没想到“鼎鼎大名”这个形容词会从刘芳华嘴中说出来。
刘?哈哈一笑,一拍陈东立肩膀说:“原来东立才是主角,我先走了……芳华,我住内城城东……”
“我知道。”刘芳华微笑截住说:“‘潠天居’嘛,我会过去的。”
“好,东立!记得来找我。”刘?挥挥手,迳自去了。
两个小姑娘你推我挤的走来,走近一看,两人面貌极其相似,应该是双胞胎,唯一的不同处在于两人头发形式不同,一个是削薄而俏丽的短发,另一位却是发长及腰,不过一样的甜美秀丽。
刘芳华一摊手说:“东立,我给你们介绍,这两位小妹妹是右相徐梦凡的孙女——徐小昙如、徐杏如,论起辈分,算是定疆的远房堂妹,刚住进檀云殿。”
“两位好。”陈东立勉强点点头,对刚刚刘芳华所说的介绍辞还有些耿耿于怀。
“陈龙将好。”两女娇滴滴的回了个礼,又是相对的笑个不停。
“你们不是有话要问东立?”刘芳华似乎心情不大好,瞪了两女一眼。
两女努力的收起笑容,彼此瞄了几眼,短发的徐杏如才甜笑着开口说:“陈龙将,我姊姊有个问题想请教您。”
原来这位是妹妹?陈东立目光转向长发的姊姊徐昙如,只见徐昙如轻推了妹妹徐杏如一把,低声娇嗔说:“为什么是我的问题?”
徐杏如俏皮的一笑,一扭腰说:“本来就是你要问的。”
“讨厌啦……”姊姊徐昙如忸怩起来,低下头不敢看人。
陈东立直楞在那儿,这两个小女孩在干啥?
而刘芳华从小就不懂得什么叫忸怩,她无力的叹了一口气说:“你们两个到底要不要说?还是要我替你们说?”
“我来说、我来说。”徐杏如笑咪咪的说:“陈龙将,不知您今年贵庚呀?”
这算啥问题?陈东立满头雾水的回答:“在下痴长二十有八。”
“很好。”徐杏如人小鬼大的点点头说:“我俩一个月前刚满十五。”
反正是两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陈东立偷瞄了刘芳华一眼,见她脸上也带着一丝微笑,似乎看戏看得十分愉快,陈东立不禁瞪了刘芳华一眼。
“听说陈龙将对于阵法独有心得。”徐杏如一堆姊姊徐昙如说:“我姊姊对阵势变化也很有兴趣,想请龙将指点。”
徐昙如被往前推了一步,脸上有些羞红的说:“还请龙将拨暇赐教。”
原来是这么回事?陈东立干笑了两声说:“这当然没问题了,有时间的话可以讨论讨论……”
刘芳华一拍手说:“好啦。介绍完了,昙如以后自己去找东立请教。”
说完转向陈东立说:“阵法这东西我本来就不懂,我知道你没事就爱研究这些,你就指点一下她们。”
“不关我的事唷。”徐杏如插嘴说:“芳华姊姊,我可对阵法没什么兴趣,你还是教我功夫吧。”
“别怕学不到功夫。”刘芳华哼了一声说:“你以为功夫好学呀?等两位供奉祖爷爷亲自教你们的时候,别找我哭诉就成了。”
“大供奉”刘尉达、“二供奉”刘尉莽,都大了刘然两辈,比刘芳华等人足足大了三辈,自然非叫祖爷爷不可。
“我不怕苦。”徐杏如一扬琼鼻说:“我以后也要和芳华姊姊一样,在皇族大会中拿下首胜。”
刘芳华听到这里,脸色微微一凝,似乎听了并不高兴,只转过头对陈东立说:“东立,你找我有事吗?”
“只是看看而已。”陈东立与刘芳华相识十余年,自然知道她在闷什么,于是一笑说:
“也想问问皇上何时正式即位。”
“应该是十四月十二日。”刘芳华点点头说:“不过北疆现在战云密布,恐怕没办法请你父亲、外公、舅舅他们来了。”
“我明白。”陈东立试探的说:“定疆一定会赶来,却不知道南角王会不会受邀参与观礼?”
那家伙最好不要赶来。刘芳华脑海中蓦然浮起徐定疆搂着白玫的影像,刘芳华一咬牙,不大高兴的说:“我哪知道?”
“啊。”徐杏如忽然笑着插嘴说:“芳华姊姊,听说南角城徐小王爷……与您是很特别的好朋友?”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陈东立眼见刘芳华脸色不佳,连忙说:“我们大家都是好朋友……”
“东立。”刘芳华蓦然说:“你有空吗?”
陈东立唬了一跳,刘芳华想做什么?他有些担心的说:“有……有空。”
“你陪我去看看白浪。”刘芳华经轻一跺脚说:“几天没见了,不知道死了没有?”
陪你去?
陈东立可有些愕然,以当时自己所见,刘芳华与白浪关系应该已经十分密切,想看他根本不须有人陪伴,居然还几天没见?
陈东立诧异的点点头说:“当然可以。”
“白浪?”小姑娘徐杏如眼睛亮了起来,兴致勃勃的说:“就是匹马闯入东极城,奋勇救出皇上的白龙将?”
刘芳华想起当时在东极城外,白浪只望了自己一眼,随即毅然答应潜入东极城的往事,心里柔情忽起,叹了口气点头说:“就是他……不过不是一个人去,进去的是四个人。”
“听说他们在城南的旅飒军营,我们也能去吗?”
徐杏如不管去东极城的到底几人,一拉姊姊徐昙如说:“这样的英雄人物,不见见就可惜了。”
这小妮子倒是颇爱凑热闹,陈东立多看了徐杏如两眼,回头望向刘芳华,让她拿主意,但刘芳华却若有所思的彷佛正想着心事,只无所谓的点头说:“就一起去吧,不过我们是去探病,你可别胡闹。”
“我才不会。”徐杏如与徐昙如同时腾身往前飘,一面还笑嘻嘻的回头说:“芳华姊姊放心。”
看徐昙如毫不迟疑的跟着往前掠身,她恐怕只是话少,凑热闹的兴致八成不逊于乃妹。
陈东立望了刘芳华一眼,见她已经起步追了过去,表情还是一脸茫然,陈东立摇了摇头,随着三人向着南面军营飞掠。
旅枫营区与一般部队驻扎的军营不同,一般部队往往成千上万人,白浪部队除原先的五百人外,只有白家三百人,所以在易岚的安排下,借住了城内都卫军的小营区,而那五百人不久后也编回都城部队之中,与白家军分了开来。
四人赶到白浪的军区外,出来迎接的是白广,见两人带着两个少女来访,白广颇感意外,但仍招呼着四人往白浪的寝房行去。
白浪这时正在苦思所谓的“胸怀天地”,这功夫听来似乎天下无敌,但实际的修练之法却是毫无头绪,不像“破天之技”,自己虽然不懂心诀,但单听白炰旭的说明,白浪已经大略了解了基本道理,只差还不明了几处关窍而已。
如果自己真要苦等练成“胸怀天地”,未练成前,千军万马的战阵还好,若是一对一的遇到高手自己可就倒楣,除非有种功夫能撑上一阵子。
白浪思忖着,便以白炰旭来说,自己实力其实不下于他,但若与他对战,却是输多赢少,只要他略避其锋,与自己纠缠个三、五十招,自己就会每下愈况、竭泽而渔,最后只有任由宰割,除非……
除非……
白浪苦思良久,一直想不出修练先天真气之外的好办法,正烦闷时,忽听得刘芳华、陈东立与两位皇族少女连袂来访,白浪想不透为何会是如此情形,只好先把功夫抛开,静待四人到来。
片刻后门外传来声音:“浪大哥。芳华公主、排云龙将以及徐杏如、徐昙如两位姑娘来访。”
这是白广的声音,白浪微微一笑说:“请进,并恕白浪无法相迎。”
“不用客气了。”刘芳华率先推门而入,望见白浪苍白的脸色,刘芳华心里叹了一口气,走近说:“现在伤势如何?”
“好多了。”白浪一肚子话想问刘芳华,不过这时候实在不是适当的时机,只好硬生生忍着。
“在下陈东立。”陈东立往前一步微笑说:“久仰白龙将大名,今日总算正式见面。”
白浪连连点头说:“当时多亏兄台与徐兄万里北援,在下久仰了。”
众人一时间静默下来,陈东立微微一楞,刘芳华不是该介绍那两个小妮子吗?
怎么不作声了?
陈东立望向刘芳华,见刘芳华却在望着白浪发怔,陈东立心里叹了口气,认份的说:
“我来介绍,这两位是右相的孙……”
“浪大哥!”大门忽然砰的一下被推开,一个人影倏忽间闪了进来,大概是没料到现在居然满屋子人,那人一进来就张着嘴巴楞在当场。
“小敏。”与刘、陈等人同时进来的白广沉声说:“发什么呆?”
此人正是白敏,他一回神,尴尬的笑了笑:“芳华公主,陈龙将,两位好……这两位……?”
白敏见徐杏如、徐昙如似乎比自己还小,一时不知该如何施礼。
“有事吗?”白浪沉声问。
“没事、没事。”白敏耸耸肩说:“现在没事了。”
这顽皮的家伙,白浪心里暗骂两句。谁听不出来他有话想说?白浪没空理会白敏,转头说:“陈兄请继续说。”
刚见白敏闪入的身法,陈东立确实愣住了,没想到白浪手下随便一个年轻人就有这身功力?
被白浪一提醒,陈东立连忙重新介绍了徐氏姊妹,一面说:“他们对白兄奋勇救出皇上一事十分钦慕,这次特地前来拜候。”
刘芳华经陈东立一言提醒,回头微笑说:“你们两个想知道细节吗?”
徐杏如、徐昙如两人连忙点头,想了想,姊姊徐昙如忽又轻轻地摇头说:“白龙将受创末愈,还是改日再听吧。”
“不用等。”刘芳华笑指白敏说:“闯入东极城那次,小敏可是全程参与,你们问他就行了。”
徐杏如、徐昙如两人同时露出不信的目光,这毛毛躁躁的小伙子没大自己多少,居然能陪白龙将闯入东极城?
白敏见两姊妹怀疑的眼色,他可不管这两个是谁的孙女,一挺胸说:“干什么?不信啊?”
“是不大相信。”徐杏如扮个鬼脸说:“你也能闯入东极城?”
“开玩笑!”
白敏哼了两声说:“我可是浪大哥的头号……呃……前几名主要助手,何只东极城?东极城城破之战、追击蛇人船队之役、甚至阻止叛军‘盾堡车’我也都有份。”
“真的假的?”徐杏如兴趣来了,卷起丝质的薄袖说:“先和本姑娘遇过招再说。”
白敏摇了两下手说:“拳脚无眼,何必?”只不过他脸上却带着笑意,看不出有多少诚意。
徐杏如哼了一声,拉着徐昙如往外走说:“你要是打的赢我们,我们才听你说……你不敢吗?”
“我不敢?笑话?”白敏眼一瞪,掳起袖子就要往外走,白浪适时的说:“小敏,别玩过火了。”
“是,浪大哥。”白敏一笑说:“我不会伤了她们的。”说完一个轻弹,身形未变的飘身而出。
陈东立没想到会这么热闹,他正看的开心,忽听白广凑到他身旁说:“陈龙将,我们去看着好吗?免的真出了意外。”
陈东立回头一望,见刘芳华似乎傻了,只知道怔怔的望着白浪,陈东立叹了一口气说:
“好吧,我们就去看看。”一面说,一面随着白广踏出房门。
白浪见人一个个的离开,忽然间,只剩下自己与刘芳华两人,白浪目光望了过去见刘芳华的目光也凝视着自己,两人目光交会,彷佛有千言万语要说,但一时之间,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该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