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说完,所有人的心情立即紧绷了起来,若这话当真是刘礼所说,他的叛意已昭然若揭,那句话的意思很清楚,若何威凡或刘然不行动,刘礼自己将提兵来围剿。
刘芳华目光凝视着父亲,目光中有气也有悲,父亲若是早点相信二叔叛变的消息,如何会落的这个地步?
刘然表情不停的变换,片刻后,刘然蓦然摇头大笑说:“何龙将,若你所说为实,你想必是被唐赣骗了。”
刘芳华不得不叹了一口气,事到如今,父亲还是相信二叔?
何威凡怔了片刻,随即缓缓摇了摇头说:“皇上见事如此不明,实令部属寒心……末将不能再效命了。”
话一说完,他左手一震,将刘芳华轻轻推开,跟着腾身急掠,向着南方急投而去。
这句话可算是说出了刘芳华和白浪的心声,以致刘芳华一怔之下,反倒忘了月华剑被夺一事,但刘然可没忘记,他怒斥一声,腾身急追,双手同时急挥,向着何威凡的背影连连劈斩,气劲连续的发出,破空的锐利啸声急传。
白浪刚刚没时间注意,这时算是第一次仔细看清刘然的功夫,这种劈空掌法汇集了劲力破空而出,威力范围远达十余公尺,这种功夫威力虽大,但并不算十分特殊,不过白浪仍不禁有些狐疑,刘然的功力不见得比自己高出多少,怎么能这么无穷无尽的发出这么多道凌空气劲?
何威凡可并不意外,他一面急奔一面左右急闪,一些闪不过的气劲只要以月华剑回头略扫,总能在及身前击散,不过这样一来,速度自然不能多快。
没多久,回过神的刘芳华与白浪就追了上来。
两人自左右绕过,刘芳华手中本来并无武器,也不知从哪个士兵那儿抢来了一把长剑,率先向着何威凡的前方拦去,白浪更是毫不客气,青灵掌一挥,一只青色的巨型手掌向着何威凡横扫了过去。
这下可不是这么好对付,何威凡蓦然长啸一声,月华剑环身急扫,将三人的气劲爪力全部逼开,至于刘芳华的长剑更是连忙自动闪开,省的白白毁了一柄剑。
何威凡站在场中,这时他似乎已经摆开了对刘然的顾忌,整个人的气势又涌了出来,三人一楞间,一时竟是不敢接近。
何威凡目注刘芳华,忽然大声说:“三公主,你还不知道月华剑的真正效用吧?”
刘芳华一楞,还不知道何威凡在说什么,只见何威凡全身肌肉一阵紧绷,彷佛所有的功力都催至月华剑上,月华剑的光芒也突然大盛,竟不再只是一缕剑芒,还向着四面洒出大片的光华,将何威凡整个人包在光华之中。
刘芳华刚往后退了一步,就听得父亲刘然急叫:“快拦住他。”
一面运足了功力向那团光华轰去,不过那股气劲威力纵大,一接触光华时却无声无息的融入其中,丝毫不起效用。
刘芳华一楞间,却见光华中传出何威凡的话声说:“三公主轻功冠绝古今,却看看能不能追的上何某。”
话声一落,那团光华蓦然上腾,迅速的直飙上十余公尺,随即一个转向,有如一颗流星般的向着南方投去。
别说追了,连看都看不了多久,那股顺着南方高低起伏的丘陵飞行的光华,没多久就消失在视线之外。
这是怎么回事?
白浪、刘芳华还有四面的数千名官兵全都楞在当场,刘然望着逝去的光华,长叹一声说:“这下糟了,你们为何不同时发掌……”顿了顿转头叫:“芳华!”
刘芳华楞了半天,被这一唤回神,只见刘然皱着眉说:“你与白浪立即向着南方追去,务必把月华剑夺回。”
两人同时一楞,两人追的上吗?
刘然接着压低声音说:“月华剑具有易于以气御剑、身剑合一的特质,但事实上何龙将功力还差的远,支持不了多远,月华剑乃人族至宝,非拿回来不可。”
原来月华剑有这种功能?
怎的没听人说过?
才刚想到这里,刘芳华与白浪对望一眼,两人忽然又有些尴尬,刚刚才恶狠狠的打过一架,虽说是误会,总有些不好意思,现在又要结伴同行,这该怎么说呢?
还是刘芳华大方,她瞅了白浪一眼,见白浪看了看自己又不敢多看,她轻咬下唇,嘴角飘过一抹笑意,柔声的问:“还生气啊?”
白浪摇摇头瞄了刘芳华一眼,见到她狡黠带笑的娇美模样,白浪忍不住苦笑说:“哪敢?”却自然而然的轻松起来。
“不敢最好。”刘芳华一笑说:“走吧。”说完一个腾身,向着南方飞掠而去。
这时北面白家一族已经做好了防御的准备,站在丘顶的白炰旭心情极差,他没想到被刘礼摆了一道,这一打下来,不但白家一族难以脱逃,刘然的大军至少也会损失数千人,对刘礼真是一方两便,自己到底是算错了什么?
怎么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白彤相距五公尺,也站在高地下望,他自从知道后无退路之后,一直都不大说话,只不断的取出长剑擦拭,这次白家倾全族之力重回人族,牺牲是必然的,只没想到却是一败涂地,白彤脑海里的计策本就不多,满脑子只剩下杀敌的念头。
白广如何看不出来?他这时走到白彤身旁,低声说:“彤哥,我们还有机会,你等一会别冲动。”
“还有机会?”这可稀奇了,白彤转过身来说:“你不是开玩笑吧?”
白广摇摇头说:“若我们的身分尚未暴露,还能撑个一两天,到时刘礼的部队应该也来了。”
“万一他不来呢?”白彤摇头说:“阿广,不是我信不过你……”
“我知道。”
白广抢着说:“我这次判断出了一些问题,不过以现在的情势来看,除非刘然的部队刘礼已经掌握住了,不然他应该会在我们被歼灭之前攻击。”
白炰旭在一旁听的清楚,他也被白广这番话吸引过来,只听白广继续说:“以他们的军力来说,足可克制下方的万余部队,既然他们不在北方,自然隐于南面,当他们由南面攻来的时候,我们恰好可断刘然后路,对他来说,胜利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拿下刘然的人头。”
“但是刘然可不会等他来。”白彤不表乐观的说。
“所以能撑一时就撑一时。”白广往下方遥望,一面沉声说:“何况过了这么久还不进攻,下面一定发生了变故,我们等看看吧。”
这时的白家三百人,在丘顶四面围成了一个大圈子,只等着下方的部队攻击,而下方数千部队距离莫约两百余公尺,只团团的将白家人围在当中,一时也没有动作。
忽然间,下面的部队产生了骚动,丘顶的人群自然也注意到,众人往下一望,却是都愣住了。
只见刘然亲自走到队伍的最前端,向着上方叫:“包老!这一切都是误会,请下来说话。”声音远远的传送上来,却是十分清晰。
距离不过数百公尺,众人的功力自然看的清清楚楚,白彤首先一咬牙说:“我们冲下去拼了他。”
“你别胡闹!”白炰旭轻叱一声,随即扬声说:“参见皇上,却不知误会由何而起?”
刘然自然不愿大声叙述何威凡叛变的事情,他微微一皱眉,沉声说:“包老先下来再说。”
白炰旭这下不禁有些意外,这么一来岂不是又要投回刘然的部队中?万一刘礼杀来又该如何?
正说话间,白家众人已经聚集在一起,白政见白炰旭答不出话,连忙轻声说:“大伯,问问浪大哥怎么了。”
白炰旭经白玫一言提醒,立即提气说:“请问皇上,小徒白浪现在何方?”
刘然眉头皱的更紧了,不悦的说:“我临时指派白龙将与芳华出一个任务……包老还有问题吗?”
白炰旭念着白广刚刚的话,心想这时应该拖时间,正想继续说话时,白广忽然轻声说:
“大伯,您跟刘然说我要下去与他会面,有下情上告。”
白炰旭一楞,望了白广片刻后才说:“阿广,你……”
“眼前局势千变万化,这时没办法慢慢解释。”白广急急的说:“还请大伯见谅。”
白玫似乎也明白白广的想法,她忽然出声说:“我页去。”白广回望了白玟一眼,似乎有些迟疑,但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白彤眼神一亮,有些兴奋的说:“你们要去捉刘然吗?我也去。”他已经把手放在剑把上了。
“才不是。”白玟推了白彤一把,娇嗔说:“我救过刘然,比较好说话而已。”
“就我们两个下去。”白广点点头说:“大伯您快回答。”
白炰旭心里虽然有些不放心,不过这时毕竟没有办法,他点点头扬声说:“启禀皇上,小徒陈广、陈玟有事上告,且请稍后。”
刘然虽不大满意,但至少现在不用仰着头远远发话,且听听这两人要说什么。
“若我们回不来,你们一定要挺到刘礼的部队到达。”白广再交代了一句话,与白玟对视一眼,同时向下纵身,往下方飘身掠去。
两面距离本不甚远,白广与白玟没片刻就掠过了长满短草的丘陵缓坡,迅速的滑到了刘然的身前,两人同时躬身说:“参见皇上,皇上圣安。”
刘然看着这两人,一个他颇为欣赏,另一个却是颇为动心,刘然一时气也发不出来,只皱着眉说:“你们两个有什么话要说?”
白广上前一步,低声说:“启禀皇上,属下大胆推测,属下一行人被离间,此事是由神山卫国使幕后操纵。”
刘然脸色一沉,不高兴的说:“你怎么又这么说?”
“皇上恕罪。”
白广上前一步,声音压的更低的说:“既然误会已经发生,不如我们保持对峙的模样,若神山卫国使当真来犯,皇上可占西方那座大山丘,不但可两方呼应,且我们还有机会混入敌阵,如此可策万全。”
刘然有些不耐烦了,他摇头说:“陈广,牒还以为你见事明快,怎么这件事还是执着不下?返回都城之事何等急迫,岂能在此多作逗留?”
“启禀皇上……”白玫开口了,她微露愁色的瞅了刘然一眼,这才轻轻柔柔的说:“若是广哥猜错了,卫国使当真并无贰心,我们晚一日回都城,也不会坏了事,为什么不能多留两天呢?皇上才大胜蛇人,就当作赏玩风景也不为过呀。”
这么温言软语的要求,刘然可有些不大会应付,他轻叹了一口气,望着娇美的白玫和声说:“这里有什么好看的?”
白玟就是要他这么回答,只见白玫浅浅一笑,微微含情的瞟了刘然一眼,半掩着嘴轻笑说:“能有机会与皇上一起赏玩风景,哪里不好看?”
刘然心里痒丝丝的,怔了片刻才压下心猿意马,咳了两声说:“小玫……”
“皇上。”白玟带笑轻瞪了刘然一眼,止住刘然的话头,微带一抹羞意的说:“一回都城,小玫再也不能见到皇上了……”
刘然大起怜意,终于挥手说:“好吧……我们就去西面的丘陵立帐,多留两日。”
白广转向白玫,目光中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白玟却是眼神一凝,要他快下觉定,白广吸了一口气,一个躬身说:“就请皇上暂时仍假作派兵围住我等……小玟就先随着皇上赏玩一下附近的风光。”
刘然话一出口,其实就有些后悔,但这时也不能收回,只好挥挥手说:“我知道了,你去吧。”
白广再望了白玟一眼,终于回过头,向着丘陵上方腾跃而去。
牧固图纪元 一二O一年十三月二十二日
原野上,大队的军马正向前奔驰,队伍的最前方,却有两道身影在迅速的腾动着,他们虽然速度极快的在数公尺方圆内挪动着,却一直保持着时速数十公里向北的速度平移,也就是说,他们总是与后方的官兵保持一定的距离。
两个人影中,一个身影微胖还有些秃头,另一道却有些不似人形,只见一个身影裹在一团红雾中,迅若电闪的绕着那个中年胖子飞舞来去。
中年胖子动作没有红色身影这么大,但却在小空间快速的挪移闪动,有时一掌挥出,气劲之下红色身影不得不向折向急闪,有时两方一碰,劲爆声立即轰然传出,惹的后方数百公尺的龙马一阵阵骚动。
蓦然两方又是一个汇聚,只听又是一声爆震传来,后方队伍的领头将领一提疆绳,稳定受惊下减速的龙马,一面叹气低声说:“都老大不小了,还这么爱玩?”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陪同徐定疆北上的陈东立。
前方两道身影这一碰,两人同时向外分开,一个豪壮的声音大叫:“好玩,周大叔,再来一记。”
那个微胖的身影正是周广,他一个腾身往后飞跃,一面摇手一面笑着说:“不玩了,你好玩我可累坏了。”
那道红影缓下身形,红雾也渐渐淡去,中间的人影快速的向着队伍掠回,一面叫:“明天就不能练了,今天多练一下嘛。”
此人正是徐定疆,数百公尺的距离他竟然丝毫不用点地,就这么忽上忽下距地数十公分的飘回队伍。
“不成。”
周广猛摇手,掠到一台大车上笑说:“卓卡今天该要大功告成,总不能陪你练功把力气都耗光了。”
那台由四匹龙马垃骑拉行的平板车上,正搁着那一大块会说话的怪东西。
徐定疆知道不能勉强,也跟着飘上大车笑说:“周大叔,这两天真是多亏你帮忙了。”
“别说这些。”周广一面抚摸着卓卡,一面呵呵笑说:“反正是举手之劳。”
自徐定疆悟通行使新功夫的方式后,部队中能与徐定疆喂招的只有周广一人,徐定疆顾不得周广需要抱着卓卡,硬是扯着周广练功,而周广也是见猎心喜,与徐定疆好好的玩了两天,反正两人一面过招一面住北方飞腾,也误不了大军的行程。
徐定疆这时望着卓卡,眼看卓卡后方生出两个各有一人粗的粗壮双足,色泽虽成金属,却柔软而有弹性。
徐定疆好奇心起,诧异的问:“周大叔,这不是以钢铁之类的金属生成的吗?怎么不硬啊?”
“硬就不容易积蓄与发散能量了。”
周广抚着卓卡两侧新生的两团怪东西,回过头笑说:“有没有觉得卓卡瘦了些?反正暂时也不用坐进去,就让它减减肥,还省点材料。”
徐定疆早有发觉,原来卓卡躯干极粗,头尖尾圆像个超大的长水滴,这时尾端衔接两腿处虽未消去多少,但腰身却是整个缩了下去,若要形容,可以说是两个不同大小的水滴连成一起,更有些像上族女人的线条,而在前半滴的隆起处,却有着左右两球彷佛破布加上细钢丝的一团怪东西,这时周广正催着力道送往那两团物体,也不知道有何作用。
徐定疆搔搔脑袋,想了想说:“周大叔,这两条腿我勉强明白,但那两团干什么的?”
“我先卖个关子。”周广嘻嘻的笑说:“用的时候就知道了。”
“周大叔。”陈东立策马移到车旁,一面奔驰一面皱着眉头说:“我有一事不明。”
周广微收起笑容,向着陈东立眨眨眼睛说:“啥事?”
“卓卡既然需要您提供能量才能活动,对您来说岂不累赘?”陈东立望着卓卡摇头说:
“还不如龙马。”
“太不一样了。”
周广没空摇手,一个胖脑袋摇的奇快的说:“卓卡需要我的能量,指的是类似这种极耗能源的事情,一般来说,它体内储存的能源足以静止活动数百日,若是自行奔走……”周广说到这里,皱皱眉转头问卓卡说:“这我可不知道了,你以前可以连飞个几个月,现在呢?”
卓卡似乎没好气的说:“连飞几个月是在太空中,若是在空气中飞来转去的,能撑个四、五天就不错了,现在用跑的,能量其实还比较省,十二、三天应该还可以。”
“喔……”周广回过头来,一脸无辜的说:“十二、三天啦,只要我中间有与他接触,还能更久。”
这时卓卡忽然又出声说:“若是现在就用跑的也可以,只不过震动太大,也不好专心,再过两个小时,‘膜翅’完成了,那就快了。”
“魔敕”?徐定疆与陈东立对望一眼,不明白卓卡说的是什么,陈东立也不十分关心此事,一转头便说:“定疆,明天你们不练功了吧?”
徐定疆哈哈大笑说:“放心啦,我有分寸的,明天就快赶到了,我哪敢再耗费功力……
对了,赵才……赵大管带!过来啦!”
躲的远远的赵才忽听徐定疆召唤,不甘不愿的奔来说:“小王爷。”
“赵才,你派五军共五十名士兵,分头往北方五个方位先行,今晚之前,要超过我们半日行程,有任何异状、部队,立即派人回禀,没有发现的明晚转向东极城与我们会合。”
赵才明白,所谓的北方五个方位,指的就是正北、北北东、北北西、东北、西北五个方向,今晚要超过半日行程,那可是赶死人了,赵才不敢迟疑,连忙策马向后吩咐去了。
赵才一去,陈东立才诧异的说:“定疆,我不是昨日就派出了部队吗?”
“我知道。”
徐定疆一笑说:“赵才是我的亲兵队头头,他总不能啥事都不干……何况我们晚了一日,五个方位又有些许偏差,说不定能探到不一样的事情。”
这话也有道理,半日行程就是两三百公里,五个前哨部队之间相距就是八、九十公里,中间会有什么事情实在难说,多派一批兵马也是不错。
正行间,北方地平线出现了不同的景色,看来就要接近东极城西方的丘陵区了,奔到这里,徐定疆忽然一怔,皱起眉头思忖着事情,坐在一旁的周广闲着没事干,他望望徐定疆,裂开嘴问:“小伙子,在烦恼什么?你的功夫很高了啦。”
徐定疆回过神来,摇头笑说:“我不是在想这些,这两天我一直没想到前方的状况,这时忽然想到,我似乎忽略了些什么。”
周广摸摸下巴半长不短的乱须,想了想说:“跟那封信有关的吗?”
徐定疆点点头,望着周广说:“周大叔,您也看过那封信,有什么看法吗?”
周广顿了顿,才开口说:“那封信看来不像是高层人物写的,这中间有些问题。”
徐定疆点点头,那封信件没头没尾,但看来又不像是仓促间成文,这么故弄玄虚实无道理,只听周广接着说:“信里说了两个状况,一个是借着人蛇之战消耗皇储的兵力,另一个是上岸时埋伏攻击……看来,这是你们皇储派出的暗探获得的消息。”
“我也是这么想。”徐定疆点点头说:“不过,这个计划并不很高明,若不是那个暗探瞎猜,就是他没有获得真正的消息。”
周广瞄着徐定疆轻笑说:“怎么说?”
徐定疆一面思索一面说:“追击蛇人乃趁胜追击之势,也无须缠战,损失未必多大,在东极港口围堵,更是荒唐,皇储等人大胜后回城,东极城居民岂不会出城迎接?若是强令居民禁止出城,见此异状皇储岂会不防,靠岸埋伏岂有用处?这不像是名震天下的神山卫国使的战略。”
“有道理。”周广点着头说:“所以若真要暗算,应该在东极城到都城之间,哪里易于埋伏就要问你了。”
徐定疆脸色微变,沉吟说:“一个是东极城西面一日远的丘陵夹道,一个是约莫四日路程的小平原……”
“哪一个比较危险?”周广问。
“第二个地方,那附近百公里内均无人烟,只要分头从东极河岸、严磺山脉南北会合,中心的部队可说是网中之鱼……”徐定疆皱眉说:“可是若由我选择,我会选择那块丘陵地。”
“嗯……”周广眼睛一转,微笑说:“莫非是怕都城派人来援?”
“正是。”
徐定疆说:“天鹰既然不是皇储那里发的,自然是窃自东极城,而且除了那只天鹰外,南角城还收到了四、五只没讯息的天鹰,看来整个天鹰窝都被捣散了……若闻讯的是都城,援军便会与皇储会合于小平原之前,所以……”
周广哈哈笑说:“所以我们该转向了?”
“对。”徐定疆下了决定说:“不过也不用偏太远,从北北东转到正北即可,若是先去东极城,又会晚了半天。”
队伍转向不到两个小时,远远的两名骑兵向着大队狂奔而来,徐定疆心里一凛,双足气劲微涌之间,人已经向着前方冉冉飘起,向着前方急射,其实徐定疆也不是功力深厚到能足不点地的飞腾,只不过他一往脚底运功,自然而然的气劲就会将他往上涌,实际接触地面的是气劲而不是足掌,不明此事的人乍见之下,难免会讶然失色。
徐定疆在大队之前迎到两名士兵,看来正是陈东立昨日派出的探哨,徐定疆心沉了下来,这两人这么焦急的赶回来,必定是有所发现,看来大事不妙。
两人眼见徐定疆宛若乘风而来,同时放松了疆绳,慢慢的将龙马减速,同时陈东立也注意到两人,跟着策马往前疾驰。
徐定疆与两人一会合,那两人当即跃下马躬身说:“参见小王爷。”
徐定疆可没法认识这一万人,他点点头说:“发现什么了?”
陈东立也是前脚后脚的赶到,他也不勒马,直接一个飘身前掠,闪到两人身旁说:“沙天宝,你们有什么发现?”
“启禀小王爷、龙将。”两人气喘如牛的说:“正北方……正北方……”
“正北方怎么了?”陈东立急问。
“正北方两百公里外……有大约两万五千人的部队扎营……”一个小兵急急的说:“我们回来的时候,似乎正开始往北开拔,其他人远远的盯着,只有我们先回来通报。”
这么说已经走了近半天了,陈东立急着问:“是什么人的队伍?”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摇摇头说:“旗帜未立,小人看不出来。”
哪来的两万五千人?
陈东立与徐定疆两人对视一眼,心里都是疑惑,习回河城派去的援军不过两万余人,就算加上刘礼的亲兵,东极城一场战役下最多也只剩两万人,多出来的五千从哪里来的?
白浪与刘芳华接下了追寻何威凡的苦差事,赶了十七、八个钟头,却是没见到个影儿,以两人的功夫来说,二十小时可以奔出五百公里外了,不过两人是以之字型逐渐往南面搜寻,速度自然慢了一些,距离队伍不过百余公里。
刘芳华轻功奇佳,白浪功力深厚,这段路下来,倒是并驾齐驱,可过了这么一天一夜,刘芳华毕竟内力不足,终于感到有些疲累,她侧过脸望着四面查看的白浪,忍不住有些生气,这根笨木头,就不会体谅人家一下啊?
就在刘芳华暗暗咒骂的时候,白浪忽然眼睛一亮,倏然停下了脚步,刘芳华连忙跟着止步,亏得刘芳华正好瞪着白浪,不然岂不是冲到前面几十公尺去了?
刘芳华正要发问,白浪已经一指前方一颗树下说:“看。”
刘芳华顺着白浪的视线望去,只见那株树下有着一小片数百只的灰壳小虫,正忙碌奔波的来来去去。
刘芳华微微皱眉,不明白白浪为何特别指出此处,这种灰壳小虫名叫鼠虫,生存力极强,几乎无物不食,不过在牧固图大陆十分常见,并不是什么特殊的生物。
“鼠虫嘛?”刘芳华惑然不解的说:“怎么了?”
白浪往那儿走了两步,随手取过一根枯枝拨了拨,点点头说:“这是某人吃剩的食物,约六到八个小时前留下……我们没追错。”
这么厉害?刘芳华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白浪,张大了小嘴说:“你……你怎么知道的?”
白浪一楞,苦笑说:“我曾一个人在荒野过了许多年,你忘了?”
是这样吗?刘芳华也弄不清楚,真的在荒野过许多年就会学到这种功夫?她佩服的说:
“还好这次有你陪我来,不然我真是没有头绪。”
刘芳华不知道,白浪打娘胎起便在荒野中逃命,在野地寻迹觅踪的技术可说是举世无双,尤其是人的踪迹。
刘芳华钦佩过后,一怔说:“六到八个小时……天啊,跑多远了啊?”
“昨晚只到这里……不知为何何龙将没全力走。”白浪沉吟说:“我们应该追的上。”
刘芳华望望那堆鼠虫,何威凡倒是有空吃东西?想了想刘芳华才一嘟嘴转头说:“好吧,那我们继续追。”
白浪望着刘芳华,却没移动脚步,刘芳华皱起眉头,不大开心的说:“怎么了?”
“你……要不要……吃点东西……休息一下?”白浪有些结巴的忽然冒出这段话。
刘芳华可是开心了,这根木头倒也不是笨透了,她睇了白浪好片刻,这才微微一例头,轻笑着说:“我身上没带吃的呢。”
白浪被刘芳华看的浑身不对劲,好不容易听到她的答案,白浪有些慌张的说:“我来找,你休息。”
反正在野地里弄顿吃的还难不倒白浪,话一说完,白浪急急望外奔去。
刘芳华这时反而坐不住了,她腾身轻飘,追着白浪说:“我陪你去。”
白浪望了刘芳华一眼,很快的便转回头来,望着前方点点头,继续迈步走去。
刘芳华跟着白浪身后半步,亦步亦趋的移动,脸上却挂着喜孜孜的笑容,也不知道在得意什么?
过了片刻,白浪找到几株野地生长的黑褐色笋状物,取来拨了一层层硬皮,露出了黄澄澄的球状内心,递给刘芳华说:“直接吃就好了。”
刘芳华看着眼前黄色的怪东西,倒不敢一口咬下去,白浪也不问,自顾自的又拨了一个,一口就咬了下去,只听喀的一声,总来还颇为清脆,白浪咬开的地方同时泛出浓浓的黄色汁液,白浪一面咬,一面吸,看来颇为满足。
刘芳华见状,大起胆子跟着一咬,还吸了一口,只觉得入口却有些苦味,但实在是有些饿了,刘芳华只好嚼了嚼,打算快点吞下,没想到这一嚼,汁液与食物混成一气,居然泛出淡淡的甜味,还有些莫名的清香,刘芳华吃上兴趣,连忙又多咬了两口,也没忘了吸上一口汁液。
白浪见刘芳华吃的开心,不自禁的盯着刘芳华发楞,自己反倒忘了继续吃,刘芳华吃了快一半,忽然察觉白浪的注视,就算是刘芳华一向大方,这时不禁也有些不好意思,刘芳华轻啐一声,一跺脚,转过身坐在一株倾倒的枯树上,不让白浪看见自己的吃相,不过总算是吃的慢了些。
白浪自觉失态,连忙三口两口的把这东西吃完,抹了抹手后探头探脑的看刘芳华吃的如何,只见刘芳华忽然变的细嚼慢咽,斯文起来,白浪虽然莫名其妙,也只好搔搔头,站着发呆。
等刘芳华吃完,她一转头见到呆呆望着自己的白浪,刘芳华噗嗤一笑,掏出条手绢抹净了手掌,望着白浪笑说:“这叫什么?很好吃呢。”
“黄蒡笋。”白浪楞楞的说:“算是不错的食物,没想到刚好找到。”
“你怎么不坐一下?”刘芳华见白浪总是傻在那里,忍不住提醒他。
“喔……对……”白浪四面张望,却见方圆数公尺内,除了那倒下的枯树外,却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坐,白浪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刘芳华轻瞪了白浪一眼,拍拍自己身侧说:“坐这儿啦,傻蛋。”
白浪虽然挨骂,不知怎的心里却是甜孜孜的,他楞楞的坐到刘芳华身旁,整个身子僵硬的挺立着,动也不敢动。
刘芳华看着白浪僵硬的神情,这岂不像根木头?
忍不住开怀的轻笑了起来,清脆的笑声在这片疏林中飘荡,弄得白浪的心情也跟着起起伏伏、患得患失。
忽然间,刘芳华一收笑声,左手蓦然抓住了白浪的右手,白浪的心猛的跳动起来,这会不会太离谱了?
只觉刘芳华将脸凑到自己脸庞,轻飘的发丝撩的耳朵痒痒的,白浪全身更僵硬的时候,忽听耳畔传来刘芳华的低声:“白浪,我听到有人的声音。”
白浪一听,整个人从绮梦中醒来,果然听到远处似是有人正在对话,白浪猛然站起,拉着刘芳华往另一个方向急跃,跟着一个弹身跃到一株大树上,隐入了茂密的枝叶之中。
刘芳华刚刚笑到一半,忽然听到声音,她一惊之下有些忘形的抓住了白浪的手,说完话才发觉自己太过孟浪,正想装作无事的缩回时,没想到白浪反倒用力的握住自己,跟着急急忙忙的扯着自己飞腾,刘芳华又羞又惊之下,只提着气任白浪提携,直到两人都隐在树丛中,刘芳华见白浪一直没放开自己的手,脸终于不自禁的羞红起来。
过了片刻,刘芳华见白浪动也不动,忍不住轻轻一摇白浪牵着自己的手,声若蚊蚋的低声问:“白浪……我……我们躲起来作什么?”
白浪一怔,一回神,整个人蓦然放松了下来,原来白浪刚刚一失神间,还以为回到了几年前四处逃命的日子,那时可真是草木皆兵,见人就逃,不过现在可是来追人的,怎么可以闻声即躲呢!
白浪一手扶着树枝,一手正想挥上一挥,随便找个理由混过去,没想到一动手,却发觉自己紧抓着刘芳华的小手,这……
白浪气血一冲,脑部有些不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