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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十七卷 第4章 独斗两老

梦华传说 莫仁 10364 2024-03-02 07:21

  白浪没想到托塔洪倏退倏进的又向着自己杀来,他觉出对方力量十分浩强,几乎是无法力敌,白浪心中暗暗骇异,从没想过熊族族王竟是如此难缠,他急急闪过两招,已经向着沙山上退开了十几公尺,风紫婷自然不敢留在当地,地也跟着不断的后退,不知道该不该出手。

  虽然白浪不断往后退,但托塔洪依然毫不停歇,两条粗壮的手臂刮起凛凛风啸,一招招直来直往的向着白浪攻去。

  托塔洪出手并没什么招法,但就这么直上直下的推、挥、撞、拦,每一招似乎部带着无比的劲力,若冒冒失失的格挡,只怕吃的亏更不小,白浪除了闪避之外,几乎是无法可想。

  但这么退下去,转眼已经接近了沙山的棱线,再退过去,不只由上转下,居高的优势尽丧,而且沙山后还有陈氏兄弟,若给托塔洪看到了说不定又滋生误会,白浪直想闪过正面,但他本不以身法见长,在托塔洪无边的威势下,白浪若不还手,除一退再退之外,几乎是没有别的选择,可是一还手,自己这万里迢迢赶来的苦心岂不是白费了?

  但这时不是考虑的时机,白浪这么一分神,托塔洪毛茸茸的右掌直穿向白浪胸腹,这是两人过招以来,托塔洪对白浪威胁最大的一瞬间。

  白浪急急一个吸腹后飘,险险的让过这股劲力,但托塔洪的巨掌突然一屈,那条巨灵般的手掌突然化为巨爪,五道爪力激射而出,同着白浪的胸腹轰来。

  这下已经没空考虑该不该后退了,这五道爪力若是轰到身上,不死也去掉半条命:白浪右手急引到胸前,一聚一振,吸纳之间一道青虹倏然吐出,正是白式绝学 “破天崩山气”中的半招--“裂石”。

  为什么说半招?

  “破天崩山气”约三绝招--“裂石”、“碎云”、“崩山”,每一招都是双手并用、威力更增,白浪不敢用左手,自然只算的上半招:不过“破天崩山气”毕竟是白式绝学,以白浪现有的功力施出,便算只是半招,依然威力鹫人,只见那股爆出的青芒刹那间吞噬了托塔洪的爪力,反向托塔洪轰去。

  托塔洪暴喝一声,右爪爪形未变,硬生生的与青芒一碰,青芒立即向着四面飞散,激得两人都有些稳不住身子,双双往后飞射。

  这么一来,托塔洪总算停了下来,他满是刚毛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但他的目光却是恶狠狠的盯着白浪,右爪缓缓的挥了挥,似乎没什么大碍。

  刚刚托塔洪一连串的攻击,无论是“天玄掌法”或是“无伦神爪”都不足以应付,勉强能应对的招数除了那招不知名的功夫之外,只有“青灵爪”与“破天崩山气”勉能应对,白浪选择“破天崩山气”中的“裂石”,总算是挡过了这一下。

  白浪当年奔逃时,因功力不足,从未施用“破天崩山气”,后来功力渐成,回到人族却又不敢施用,今日这一下,却是白浪首次使用“破天崩山气”。

  但白浪心里有数,托塔洪绝对还有更厉害的功夫尚未施展,他凝望着虎视眈眈望着自己的托塔洪,一逆将劲力汇集到右爪上,右爪的青芒闪闪而动,随时准备使出“青灵爪”,“青灵爪”威力不逊于“破天崩山气”,但却更适合远距离与持久攻击,熊族天生气脉已通,自己可得选比较省力的功夫。

  白浪的右爪一弓,托塔洪的目光就露出了些诧异的神色,他望望白浪的右爪,蓦然间目光一凝,又是恶狠狠的扑上来。

  白浪不敢怠慢,右爪一推,一个青色的巨爪倏然涌出,向着托塔洪正面轰去,托塔洪一怔,猛得狂吼一声,两双巨掌交错一挥,半空中突然震起一声霹雳,一道交叉的气劲将白浪的青灵爪划出一道交叉的切口,撕裂着白浪延伸而出的劲力,向白浪正面轰击而来。

  果然不好应付,白浪这时想收回“青灵爪”劲已是有所不及,他硬生生的把劲力截断,弹身闪过这道劲力,那股劲力轰然撞向沙山,沙山顶端暴散的同时,立即激起数十公尺的漫天风沙,片刻后才悠悠然洒向山后。

  托塔洪见白浪老是闪避,他似乎十分生气,粗大的毛腿一弹,整个人向着白浪直飙,两双巨掌上的劲流哔啵作响,似乎随时能脱掌而出。

  给他欺近了一轰,自己可是十分危险,何况自己本就不是来打架的?

  白浪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耳中突然听到数声破空的嗤嗤声响,莫非是风紫婷以“川灵指” 助阵?

  白浪心一惊,人族向来以多攻少,最为熊族所诟病,若这时再以二打一,更难与托塔洪说话了,白浪顾不得托塔洪声势汹汹的冲来,他身子一转,右爪向风紫婷的指劲一截说:“不可!”

  托塔洪何尝不知风紫婷向自己射出指劲?

  但他似乎夷然不惧,扑向白浪的庞大躯体毫不停留,白浪本也未尝不能躲避,但这时白浪出手截向风紫婷的指劲,身法难免缓上一缓,眼看托塔洪的双掌距白浪不到一公尺,若他的劲力这时发出,白浪只怕再也无法闪避。

  风紫婷看出白浪十分危急,这才忍不住帮忙,没想到白浪居然转而拦向自己的指力,这下反而弄巧成拙,她惊呼一声,眼睛忍不住一闭,但闭着眼的她,却没听见托塔洪劲力轰出时的破空异响,风紫婷随即缓缓睁开眼睛,却见托塔洪停在白浪左面不远处,两掌劲力凝而未发,目光中似有浓浓的疑惑,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白浪却是不敢挪动身躯,这种情况下,托塔洪的掌劲随时可以发出,但白浪左拳已举,只要心念一动,劲力催出,托塔洪未必能承受这一击;反过来说,白浪若想闪到安全区域,身形移动之际反而不便发出拳劲,若托塔洪那时才出手,可十分危险。

  这一瞬间,白浪不敢稍动,只等待着托塔洪的下个动作。

  托塔洪怔了半晌,声音忽然放缓说:“你……你真是白浪?”

  白浪察觉对方掌上的劲力似乎降了大半,他松了一口气,缓缓平移了半步,这才转过头说:“我本来就是。”

  他的左拳依然虚比着对方,毕竟两人现在距离过近,不算十分安全。

  托塔洪一瞪眼说:“你功夫不对。”

  什么不对?

  白浪愣了愣,隔了片刻才恍然说:“我进步了。”

  他一面说,一面揉身退开五公尺,两爪不含劲力,蓦然一连串的比出七、八个式子,正是当年宏仑传他这种功夫的最基本招法。

  托塔洪双目圆睁,猛一跳说:“真是白浪。”

  托塔洪到底要问几次?宏伦又跑哪去了?白浪一肚子又闷又狐疑,但仍耐着性子应声说:“是。”

  托塔洪先露出欣喜的表情,但随即脸一沉说:“上次那个人是你叫来找我的,对不对?”

  白浪心里叹息一声,点头说:“是我请他来的,但……”

  “你说的话不算话,还敢来?”托塔洪怒气冲冲的截断,说:“当初怎么跟我说的?”

  “我正是为此而来。”

  白浪连忙解释:“当时情况有变,但现在--”说到一半,白浪您的觉得托塔洪的言语颇为怪异,自己要周广找的是宏仑,不是托塔洪,而当初答应把泰古剑交给熊族,也是对宏仑说的……

  白浪猛一怔,大声说:“你是宏仑?”

  那名熊族人猛瞪白浪一眼说:“我本来就是宏仑,你以为我是谁?”

  “你……”白浪踏前一步,睁大眼说:“你……变了。”

  宏仑蓦然哈哈一笑说:“你走前,我不是就快要……那个……蜕变了?你不就是为此走的?”

  这话只有白浪听得懂,熊族人出生后数年内会先迅速的成长到一个阶段,跟着体型就不会有太大的变化,但其后随自我的修练,还有可能有另一次的成长,但有人早、有人晚,也有人一辈子没有这种机会。

  若练到了这种阶段,除了身体能力的大幅提升外,体型也会在短时间内有重大的变化,不过这段为期数月的日子里,熊族人身体却会变得极为脆弱,所以必须找个安全的地方隐迹修练,这样的生态,白浪一时没有适当的词汇形容,他当时只好称作“蜕变”,多亏宏仑记得。

  当时宏仑躲起来“蜕变”,白浪在熊族中别无友朋,待着也没意思,加上他 “无伦神爪”已成,白浪遂重回人族,一面挑隐僻处缓缓南行,一面磨练自己的功夫。

  不过白浪虽知宏仑会有所改变,他也万万没想到,蜕变后的宏仑,竟出变得有如他父亲托塔洪一个模样。

  白浪怔怔的说:“我还以为你是族王。”

  宏仑哼声说:“托塔洪死了,我出关时洽好赶上霸王大会……所以你没叫错,我是族王。”熊族人虽有父子亲属的观念,但彼此均以名讳互称。

  “你打赢了?”白浪不可置信的说:“真是太好了。”

  “好什么。”宏仑口气依然不好,他愤愤的说:“你骗了我,我身为族王,也不能交代。”

  “我正是来解释的。”

  白浪叹了一口气说:“现在已经谈妥了,若熊族能帮助二皇子迅速的打下都城,他将会送你们泰古剑。”

  话中添加了“迅速”两字,是白浪的一点私心。

  宏仑脸上的刚毛一阵波动,他蓦然一吼说:“怎么又变了?”

  白浪知道这不代表生气,他顿了顿说:“当时白族人身份被发现,只好投降,也就不能帮你,但现在人族二皇子愿意以此交换,以求得人族与熊族永远的和平,你可愿意?”

  宏仑听着听着,忽然望着白浪说:“你不复国了?当时是说我们帮你复国,你送我们那个……”

  风紫婷还好,这话若给山丘后的陈氏兄弟听到可不妙,白浪连忙止住宏仑的话说:“复国又是一次杀戮,算了吧。”

  这话一面说,白浪心中一面在懊恼,自己过去这二十余年,真不知道为了什么而奔波?

  宏仑可不在乎人族中有多少杀戮,他另在乎熊族会有多少伤亡,他望着白浪说:“随我下去,找其他霸王一起谈。”

  总算有得谈了,白浪松了一口气,与风紫婷对望一眼,随宏仑高大宽阔的身影向着那千万名熊族人走去,至于下去后熊族会不曾翻脸?

  翻脸后如何脱逃?

  现在已经没办法去考量了。

  已经走了大半的行程,离南角城是越来越近,但徐定疆却不怎么开心,在他估计中,两位供奉早该追到,现在还没追到虽然是好消息,但自己的功夫却是一点也没有在这段时间中多所长进。

  两日前地想出了凝劲体外的攻击方式,但揣摩了整整两日,劲力依然无法结实的往外延伸,如在红雾状态下,气劲延伸的范围较远,但那又没什么攻击力,别说对两位供奉无效了,就算是刘方廷、刘礼等功力较高的,只怕也没什么作用。

  上次能借着气雾的延伸,一举打昏何威凡,多少还带着点偷袭的味道,若非如此,说不定也没什么大用;可是气雾一凝结成气脉,那就结结实实的环绕周身,想向外长出一段,似乎是比登天还难,徐定疆试了好几种方法,老是无法达成,眼看着又到了部队休息的时间,徐定疆无可奈何下,再度往前追上部队。

  到了部队,因徐定疆心里有事,也不再四面巡视,旁观部队各自聚集用餐休息,徐定疆走到亲兵队那儿,与甜蜜蜜的赵才、墨琪略打了招呼,跟着静坐沉思起来。

  徐定疆一个人盘坐着,体外气劲不断的游走着,红色光雾凝结成无数有如神经分布般的网路在全身周围,拱得他身躯向上浮起了数寸,惹得附近士兵纷纷交头接耳,揣测徐定疆练的功夫。

  徐定疆心念灌注在右手上,右手外的气脉立即炫亮起来,他又以心念控制着气脉往前,但气脉除了越发红亮之外,可说动也不动,这时只要徐定疆一挥拳,强劲的拳力马上就会脱体而出,但想延伸出去迎敌,却是十分困难。

  徐定疆自然不知道这与本身修练的内劲特性有关,但经过两天毫无成效的尝试,他也有些放弃的念头,想了想,徐定疆散去体外气劲,长叹了一声。

  忽然间,徐定疆其中传来个温柔的声昔:“小王爷,您要不要略作进食?”

  徐定疆一愣,抬起头笑说:“姿儿真不简单,这么辛苦的旅途,还能维持这么清爽。”

  此人正是玳姿,她虽身着一般士兵的戎装,但面白如玉、指净无垢,后盘的乌油油青丝没有一根跳脱,连应有的汗珠也抹得干干净净。

  玳姿见徐定疆称赞,十分高兴的浅笑说:“这是小婢该做到的。”

  “我喝点水就成了。”徐定疆身上带有水壶,喝水不需要玳姿伺候。

  这几天,徐定疆为了等候两位供奉出现,追风刀一直不离身,但追风刀隐在斗篷之后,玳姿并不清楚,她见徐定疆手中没有武器,低声说:“小王爷,紫鳄剑在小婢那儿……”

  徐定疆已经明白玳姿的意思,这倒是个新想法,自练成这种怪怪的功夫后,一直没怎么用兵器,当时拿到追风刀,也只是横劈直砍,借着追风刀的特殊性质发威,若用起一般武器,不知又是如何?

  徐定疆便点头说:“取来吧。”

  以他现在的能力,一般的武器不是不能用,但可发挥的效果难免有限。

  玳姿见徐定疆允诺,她喜孜孜的退下。

  过没片刻,玳姿便将短如匕首的紫鳄剑取来,徐定疆接过,半开玩笑的说: “香儿几天没能洗澡,该是叫苦连天了吧?”

  玳姿摇摇头说:“能随着小王爷走,再大的苦她也不会抱怨的。”

  徐定疆的笑容微敛,缓缓点点头,玳姿十分乖觉,知道徐定疆有事要思考,便静静的退了下去。

  徐定疆望着手中的紫鳄剑,想着无怨无悔随着自己的四婢,想着这群干犯大罪随自己南奔的官兵,想着为了让自己南返,留在都城的母亲,为了这些人,自己一定要应付过这一关。

  过不多久,又到了部队移动的时间,徐定疆望着部队疲乏万端的往前赶,他心里不禁他有些歉意,现在能这么赶,也是因为前方没有敌人,若部队是开拔到南角城去打仗,行程绝不敢这么紧凑。

  徐定疆腾起身子,飘上数十公尺的空中,望着部队越去越远,他缓缓的追随之前,自然而然的往后方望了望,这一望,徐定疆马上整个人转了过来--远远一座山峦上,刚翻过两个迅捷的人影。

  徐定疆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暗想:“终于来了。”他一腾身,向着北方的那两个人影飘去。

  这两人不是别人,当然是远从都城追来的刘尉达、刘尉莽两人,徐定疆此刻决不能规避,不然只要两者与部队相遇,在主帅不在的情况下,只怕没有人敢违逆这两位被视若神明的人物。

  可是徐定疆心里有数,自己这两日没想出什么新功夫,该不是两位供奉的对手,至于见了面之后自己的计画能否施行,也只好硬着头皮先不管了。

  徐定疆一转向迎上,两位供奉马上注意到徐定疆从空中落下,两人连赶了两天,说老实话也实在有几分疲累,两人同时放缓了速度,吐纳之间,暗自调整身体内循环不已的内息。

  徐定疆当然更不急,他在三公里外落到地面,遥遥望着看似缓慢,其实十分迅捷约两人,徐定疆体外的气劲由淡薄而浓艳,跟着又变成了如网络般的炫亮气劲。

  就在这时,一直遥望着两位供奉的徐定疆,忽然觉得身体的气劲与平时有几分不同,低头一看,他不禁楞在那儿,徐定疆这时手中还拿着玳姿交给他的紫鳄剑,而那红色的网路脉络却延伸而出,将整枘紫鳄剑包裹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徐定疆右手伸过去,两边的气脉自然而然的交融起来,又成为另一种网脉,徐定疆双手在气脉中将紫鳄剑拔出鞘外,两边手中物件形状不同,转眼又化成另一种状态。

  有意思!

  徐定疆一面在腰带上别上剑鞘,心中却欣喜万分,每一种不同的气脉结构,该都有不同的特性,若弄清楚了,岂不是大有好处,就可惜两位供奉在这个要命的时候赶来,自已完全没时间多作揣摩。

  确实没时间。虽有数公里远,但刘尉达、刘尉莽两人在几个呼吸之间,已经掠过了这段距离,在徐定疆前方二十公尺处停了下来。

  徐定疆一直挂着笑容,但见两人的表情,他心里不禁微微有些沉重,知道状况恐与自己估计的有些不同,但徐定疆脸上笑容依然灿烂,同着两人躬身说:“见过两位供奉爷爷……”

  “废话不用多说了。”刘尉达手一挥,沉着脸说:“你勾结叛军,领兵私逃,我们只问你愿不愿束手就擒?”

  “领军私逃”还有道理,“勾结叛军”四字可让徐定疆一头雾水,他诧异的说:“我老爸还是死在叛军手中,定疆何时勾结叛军了?”

  这话一说,两为供奉倒是一怔,但刘冥莫名其妙出现的事情先入为主,刘尉莽怒斥一声说:“还好意思说-你父亲尸骨未寒,你就忘了他的大仇,徐王爷一世英名,没想到有你这种子孙。”

  这当真不知从何说起,徐定疆忍不住搔搔头,这种无端端的罪名,饶是他能言善道,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一旁,刘尉达功力催起,沉着脸望着徐定疆手中裹着红色气脉的紫鳄剑说: “你要我动手吗?”

  不动手也不行了,徐定疆叹一口气说:“不知两位供奉爷爷为何误会如此之深 ……但请恕定疆无法束手就缚。”

  “好!”刘尉达身形倏然闪动,天际霹雳一声爆响,一股沛然的劲力由他右掌中催出,配合着他迅疾的身法,相辅相成的向着徐定疆迫来。

  徐定疆见刘尉达掌心中隐现赤紫色的光彩,自然知道是刘尉达驰名人族的“极阳真罡”,这功夫他并不陌生,在现名“幻萃阁”的地底下就见识过一次,不过说老实话,这次与上次必定大不相同,徐定疆也不知道自己接不接得下这一击。

  不过每件事总有个开头,徐定疆左拳的红光突然暴起,炫目的光华流转间,红亮的气劲脱拳而出,同着刘尉达的罡劲轰去。

  徐定疆这招刘尉达也见识过,他重重哼了一声,掌中的赤紫光华突涨,爆出的气劲威力也倏然增大,这股气劲已经不像是掌力,反而像是一股弥天盖地轰击而来的巨大气墙,向着徐定疆兜来。

  而徐定疆拳力既出,自没办法半途加力,但他直觉感到不对劲,两方气劲将要接触的同时,徐定疆一个抽身暴退,这才来得及让左手又击出一拳。

  两股红色拳劲一先一后的向着刘尉达的罡气轰去,两方一遇,除了轰然一声之外,徐定疆的第一道拳劲被击得粉碎而散,“极阳真罡”依然直迫而来,还好第二道拳劲紧接着迎上,两方一抵,这次却是霹雳般更骇人的炸响,空间中两股劲力对消之下,都没有余劲往前再度推进。

  这么一来,徐定疆总算弄清了自己的实力,“红骨神拳”威力虽大,但也要两拳才能抵得过刘尉达的全力一击,而且必须在一定的距离之外,若让对方近身,只怕没时间连挥两拳。

  但徐定疆同时想起,当时刘尉达差点以“极阳具罡”发“透骨击”,还是自己大叫投降才避过一劫,却不知下一招会不会用上?

  而刘尉达、刘尉莽两人却也是心中暗惊,他两人天下无敌以久,虽知徐定疆功力大进,却没想到他能挡得住这一击,刘尉达脸上变色,正想再度举掌的时候,刘尉莽往前走了一步说:“我来试试。”

  刘尉达哼了一声,向后半退了一步,让刘尉莽发挥。

  要知两人同享盛名,但两人间谁高谁低,却是天下无人知道,偶尔试招,兄弟间也不好拼个你死我活,眼前出现了个能与两人对峙的人物,刘尉莽自然会心痒,若他一击间打退了徐定疆,便是比刘尉达高上一筹。

  这两个老兄弟功夫本出自同源,后来硬是各创出了一种类似却又不同的功夫,也就是天下闻名的“极阳真罡”与“厉雷气”,说到底,两人心中难免有些彼此争胜的意味在。

  这时刘尉莽望着徐定疆,他如刘尉达一般只举起右掌,不过手心却是微微内凹,刘尉莽望着徐定疆冷冷的说:“且看你能不能两拳打散我的”厉雷气“。”

  话声未落,刘尉莽的手掌外沿闪现了比“极阳真罡”还浓艳的深紫色,掌心部分却是赤红如血,两种颜色逐渐的转换,果然与“极阳真罡”大不相同。

  刘尉莽手掌一推,随着一声气爆声响,他掌中的劲力猛一个爆出一公尺方圆,随即一面向前急涌,一面住内收束,居然距离越远越是凝缩,但因越趋缩小,除了第一声气爆之外,一路激射只带着隐隐的沉闷破空声响,中心的气劲也被聚纳成一股刚烈的劲力,向着徐定疆前胸轰来。

  若说“极阳真罡”像臣石崩落,“厉雷气”就像是一根无坚不摧的长枪,“红骨神拳”确离越远越散,对付“极阳真罡”可以,对付“厉雷气”就无法先行发劲,而从徐定疆的眼中看来,两种功夫的威力其实差之不远,既然不能左手连发两拳,那就左右开弓,在短距离中来个硬碰。

  徐定疆两拳的劲力正要同时催出,他心里突然一怔,这才想到自己的右手还握着紫鳄剑,但此时劲力已经汇集到了两手,左拳如平时般爆出炫亮的光芒,但右手的长剑外气脉居然也听话的激射红光,一股庞大的气劲蠢蠢欲动的似欲脱出。

  没时间思索了,“厉雷气”在眨眼之间,已经迫到了徐定疆胸前不到两公尺,徐定疆不敢再迟疑,两手同时一挥,左拳那股红色炫亮气劲听话的脱臂而出,但右手气劲脱出之际,徐定疆手腕一振,却是握不住紫鳄剑,紫鳄剑便这么随着涌出的气劲往前直冲。

  徐定疆暗叫糟糕,居然忘了自己身体其实并无劲力,过招时,几乎部是以心念影响气劲拖动自己身躯,手腕自然抵不过这样强大的劲力,怎么握得住紫鳄剑?

  若与刚刚对掌状态相同,两方气劲全部散失,紫鳄剑岂不是得丢在这里?

  徐定疆正焦急时,两股气劲已经向着对方刚猛爆裂的劲力迎去,但就在这时,他察觉到了一个奇异的变化,右手气脉本来是包裹着紫鳄剑,现在气劲涌出,紫鳄剑随之而出的同时,气脉居然随着紫鳄剑的激射而延伸,包裹着紫鳄剑向前方穿去。

  这么一来,因气劲并未完全离体,部分的气脉牵动着徐定疆与紫鳄剑,剑上的劲力自然降了一个层次,但相对的,裹着紫鳄剑的劲力却并未随着离体而散失,依然强横的往前直冲,这么一加一减,威力反而又大上几分。

  而紫鳄剑本就是尖锐的武器,外裹的气劲当然也是尖锐难当,在轰然气爆的同时,裹着红丝般气劲的紫鳄剑硬生生破开刘尉莽的“厉雷气”,有如一道电光般的向着刘尉莽激射。

  刘尉莽万万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变化,一怔间,紫鳄剑已经穿到胸前,他两眼一直,没想到自己居然死在这个地方?

  就在这一瞬间,刘尉莽胸前一个气爆,他往后飞摔时,其中同时听到刘尉达怒吼一声说:“好个狡诈的小子。”

  他一个凝身落地,这才注意到眼前有一道白亮的光华在半空中旋动着,不断向徐定疆冲击,而徐定疆却也夷然不惧,右手一束红光气劲牵引着离他足有数公尺远的紫鳄剑,抵挡着那团炫亮的白光。

  刘尉莽这才醒悟,原来是自己哥哥刘尉达御剑相救?刘尉莽一咬牙心想,没想到对付这小子居然要用到两兄弟从未用过的飞剑?

  原来刚刚刘尉达旁观者清,眼见徐定疆气劲中包裹着一个如匕首般的异物,他已经提高了警觉,但见气劲一散之下,红光稍黯即亮,不知什么东西向着自己兄弟胸口直冲,刘尉达这时什么工夫都来不及用,只能以心念催动右手一提剑诀,激起飞剑阻拦,总算在刘尉莽受伤之前,拦下了徐定疆这一剑。

  既然压箱底的工夫都用出来了,刘尉达不再客气,催动着那股白光向着徐定疆飞绕而攻,左手也缓缓的提起,随时准备着出掌攻击;不过看徐定疆短剑并未化成剑气,又不是以剑诀操控,只能说是以延伸的劲力挥舞刀剑……

  这样三脚猫的功夫也敢在两人面前献丑,一会儿还不是手到擒来?

  刘尉达一时还颇不屑配合掌力攻击。

  御剑的功夫不算稀奇,奇的是刘尉达的武器居然能化为光劲。

  两人早在数十年前已经练成了御剑之术,但随着功力的提升,能达到最好效果的武器却更难找寻,他们两兄弟在二十年前才找到足以修练高段剑气的兵器,又花了数年的时间,逐渐的把兵刃整体结构探明,终于能在一瞬间将剑体散入气劲,又能在攻击的一刹那瞬间化回剑形,这才能可称为“以剑化气、吞吐如电”。

  闲在一旁的刘尉莽自然也认为徐定疆的御剑之术不过尔尔,必败无疑,但他看不了多久,嘴角上隐隐的笑意逐渐的僵硬,没想到徐定疆那半调子的御剑之法,居然能抵挡刘尉莽以剑诀御动的剑气?

  刘尉莽忍不住喝了一声说:“真有你小子的。”

  刘尉达也忍不住了,他怎么催动剑气就是攻不入徐定疆防守的圈子,听得刘尉莽一喝,地也跟着叱说:“小子注意了。”

  一面全力催动着剑气轰击。

  别说了两者惊讶,最吃惊的可算是徐定疆,他手中的紫鳄剑没去已是一奇,能与刘尉达的飞剑之术抗衡又是一奇,他这时也没有什么招法,只望着白光到哪儿就御使着紫鳄剑拦到哪儿,能撑得一时是一时。

  事实上,一般的御剑之术,确实对付不了两老,这有两项最主要的原因,首先就是速度上的差异;两者能将兵器修练到化为剑气,剑气一出,只见白芒闪动、迅如流光,劲力所催、眨眼即至,一般以气御动的长剑,怎来得及应付?

  但徐定疆却不是以劲力御使紫鳄剑,他这时已经熟悉全身劲力的操控方法,无论是东是西,全靠着心念控制。

  说起来,紫鳄剑可说是包裹着气劲的肢体延伸,徐定疆连身躯都能迅疾的移动了,控制一个小小的紫鳄剑,那有什么问题?

  而两老的御剑之术另一个厉害之处,便建立于两人深厚的功力。

  在找到质优兵器的前提下,两老能汇集强大的劲力不断以剑诀气劲联系补充那道剑气,持久不衰,威力惊人,可是他们遇到的紫鳄剑剑劲却非脱体而出,不过是劲力的延伸,徐定疆论起功力可能输给两者,但他却能无穷无尽的把功力输送至右手延伸而出的气劲网络,使紫鳄剑一直保有强大的气劲。

  在这两点都占不到便宜的情况下,若不是刘尉达御剑经验比头一遭脱手飞剑的徐定疆多得多,只怕还会落到下风。

  果然随着剑劲的交击,两人慢慢感到彼此的差异。

  刘尉达的长剑被徐定疆紫鳄剑越逼越远,影响也越来越小,尤其在徐定疆全身功力猬集下,刘尉达心念既与飞剑凝集,每一次碰撞时的震动都与他心灵产生玄妙的牵系,虽然十分不愿相信,但他心里有数,徐定疆的剑劲实在比自己还强,再这么下去,自己说不定还会输了……

  刘尉达怎么也忍不住这口气,他猛地狂吼一声,只见他左手赤紫色的掌心突现煞白,猛然一堆之下,同着徐定疆没头没脑的虱了过去,正是以“极阳真罡”为基,以“透骨击”心法出招的功夫。

  这该如何是好?

  徐定疆的功夫毕竟没有刘尉达这么炉火纯青,他既然气劲不断的往紫鳄剑送,一时之间就没法汇集另一股劲力推出“红骨神拳”,何况“红骨神拳”只怕也挡不住对方这一击。

  他心慌之下,右手一个急振,空中的紫鳄剑猛然一弹,将刘尉达的剑气飞弹得老远,但却已经来不及回防,何况这样的掌乃威力必然强大,紫鳄剑只怕也挡不住刘尉达这一击。

  徐定疆被逼得没有办法,他暗暗叫了一声苦,心念一动间,左手一闪光华突起,他倏然抽出了藏在身后的追风刀,迎着刘尉达的劲力在半空中一个迅疾的绞旋,空间中立即传出一道长而尖锐刺耳的摩擦声。

  徐定疆御使着追风刀一面疾旋一面不断的往后退,终于在离徐定疆牛公尺处,将刘尉达这股威猛迅捷皆备的强大真气给完全磨散。

  刘尉达没想到徐定疆居然还能化解掉这一击,他一个急催,刚被逼开的剑气又当头虱下,这时徐定疆连忙又操控着紫鳄剑与刘尉达的剑气纠缠起来。

  这么一来,刘尉莽终于看不下去了,他双目一瞪,白光蓦然从他身后冲起,剑气一面向着徐定疆飞射,刘尉莽一面沉声说:“追风刀果然在你手中。”

  徐定疆暗暗叫苦,他刚刚一直不取出追风刀,就是因为他心里明白,追风刀一出,两者就能理直气壮约合攻,以两老的功力来说,闪避追风刀的刀气并不怎么困难,而且无论怎么闪避,那两道神出鬼没的剑气总是毫不停歇的攻击。

  剑气已经极难应付,还要提防两老突然轰出的掌劲,这一下徐定疆可真是左支右绌了,纵有追风刀在手,依然是不断的往后退。

  两者功力之深厚可说人族第一,两人这么一联手猛攻,徐定疆纳气的速度快,难免也有些赶不及。

  眼看着紫鳄剑上猬集的红光逐渐的黯淡,徐定疆周身红气助也渐渐的褪色,徐定疆心知肚明,再这么下去,自己恐怕撑不过百招,但……

  现在又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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