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固图纪元二一O一年十五月二十四日
蛇族后援大军一到,吓人的办法就不能再用,三日前蛇族便开始围城,不但想攻下南角城,还不打算放任何人出城,可以看得出,蛇人目的当然是抢回蛇族至宝。
不过蛇人虽众,想打下城厚墙高的南角城却不是易事,虽说新征召的兵力一时还不能灵活运用,但就算以原有的五万兵力,在徐定疆、安赐满等人适当的调度下,一样能不断击退来犯蛇人。
而蛇族虽来了四位大将,但有周广与徐定疆在,高手对拼下,蛇人也占不了便宜,这么打了三日,蛇人还吃了不少的亏。
两日前,周广终于搞清楚蛇族的目的不是报仇,他便打算归还蛇族至宝,却为徐定疆所劝阻。
原来徐定疆眼见蛇族一时来不及调集大军,索性借此机会练兵,逐渐安排新兵防守较安全的位置。
在这种情况下,也许不出二十日,这些兵员的素质便会大幅提升,到时就算蛇人再来一、两万,可能也应付得来,要是真的不行了,再把蛇族至宝还回去就是了。
现在赶来的蛇族,想必足驻留北半边的大部分蛇人,其他的部队应该在蛇族西面与鱼族对峙,想派过来,只怕还得等上好一阵子。
此时的南角城恰好与习回河城相同,在外患情况下,征兵格外容易,何况这时四野大部分的人民都逃入南角城避难。
不过几日间,南角城兵力已经突破十五万,只不过为了防守城墙,能带领新兵训练的将领颇有些不足。
这时蛇人才刚狠扑西面城墙两个小时,正要退去,站在城头的徐定疆,眼见蛇人攻扑失败至少会休息一阵子,他转过头向身旁骑着卓卡的周广说:“休息休息吧,周伯。”
周广望望城下大军,突然发笑说:“徐小子,你借着蛇人练兵,这可有些不厚道。”
“确实如此。”徐定疆也笑着说:“不过这件事还是周伯引起的,不可以都怪在我的头上。”
周广怪叫一声说:“还说我?那条软橡皮给你好了。”
周广说的“软橡皮”正是蛇族至宝。
据周广所言,他取得那团紫光后,才发现是一条被盘起会发光的紫色条状物,至于何谓橡皮,徐定疆自然不明白。
这时听周广这么说,徐定疆立即笑着摇手说:“还是周伯带着安全。”
“若是现在取出来摇上两摇,他们会不会发狂?”周广比比城外蛇人,咧嘴笑说。
“大有可能。”徐定疆一本正经的说:“所以周伯最好藏好些。”
“暂时还是我保管吧。”周广忽然面色一正说:“卓卡说那东西很奇怪,不但质料不明,而且有辐射,长期带着身体会出毛病。”
徐定疆虽然听不懂何谓辐射,却听得懂最后一句话,他脸色微变的说:“那周伯怎么能一直带着?”
“我也没一直带着。”
周广哈哈一笑说:“抢到手中不久就交给卓卡了,后来都在它肚子里,它的皮可厚了,辐射透不进去,自然也透不出来,到时候再跟它要就得了。”
被卓卡吃掉了?
到时候它能吐出来?
一直没弄清卓卡到底是啥东西的徐定疆,思忖不可以用常理来解释,便也就不提此事。
但转念一想间,徐定疆讶异的说:
“莫非八族至宝都会伤人?”
“大有可能。”
周广连连点头说:“什么八宝合一?那八成是你们祖先开你们玩笑,或者是一代代传错了。不然我俩合力,大可搜集看看。”
他跟着拍拍卓卡笑说:“只不过卓卡可不能跟了。”
“那谁帮你带这种东西?”卓卡不甘寂寞的说。
“只带着个几天该不会有事吧?”周广笑说:“你不是说这辐射量还算轻微?”
徐定疆不管周广的奇思妙想,他对搜集八宝可没有兴趣,若惹得牧固图大陆上的其他五族合力攻击人族,那可是灭亡之祸。
徐定疆只一面思忖一面说:“难怪先皇身为如此高手,晚年却会被怪病纠缠……也难怪白氏皇朝的历代帝皇一向不带着泰古剑。”
“这件事情最好跟你们那个倒楣皇上说一声。”周广哼声说:“想活久一点,就别一天到晚带着。”说完,周广迳自去了。
想到刘然,徐定疆就想到刘芳华,眉头跟着又皱了起来。
这几天刘芳华一点消息都没有,偶尔得空仔细思量,也曾想到一、两个地方可以试着找寻,但这两天蛇族频频攻城,自己根本抽不开身,只能在这儿空自心焦,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启禀小王爷。”
徐定强身后忽然传来声音:“北面的蛇族部队有些骚动,一队队往外派,似乎在擒捉什么人物,杜龙将怀疑是芳华公主遭困,命小人前来禀告,请小王爷定夺。”
不该是芳华。
徐定疆暗暗摇头,南角城可不小,几千蛇族如何能包得密实?
以刘芳华的功夫,想一溜眼的冲回南角城说不定都能办得到……
但除了刘芳华外,现在该没有人会来南角城才对,莫非是蛇族的计谋?
徐定疆只略为沉吟,便点头说:“知道了,我这就去北城一看。”说完,徐定疆由城西沿城墙往北奔,无论如何,这件事总是要弄清楚。
话说几日前,刘芳华眼见徐定疆扑出,她的心整个凉了下来,这一瞬间,她莫名的有些生气。
她心里虽然知道事实不是如此,但不知为何就是觉得有股闷气宣泄不掉。
而徐定疆离开之前,两人间的对话也让她心动神摇。
相交二十年,没想到绕了这么远的路,才弄懂两人间那份潜藏的情愫,当自己想通的时候,别说自己已经心有所属,徐定疆何尝不也是已有爱侣?
想到这里,刘芳华猛一怔,白玫也是白家人,这一次岂不是也叛了?
这么说来,徐定疆这份感情岂不是也没着落?
一时之间,七、八个念头在心上此去彼来,不过刘芳华没时间好好思索,心力转而注意到飞射出的徐定疆,不管徐定疆怎么说,若真需要支援,自己绝不能任他一个人死在这里。
见没过两招,徐定疆便无力的摔落,刘芳华吃了一惊,顾不得该不该怪罪徐定疆,正想冲出之时,却见周广适时的一个支援,徐定疆随即回过气来、脱离险境,刘芳华这才压抑住自己前赴援手的念头。
之后徐定疆与周广两人终于找出适当的逃命办法,旁观的刘芳华这才安下了心。
她见蛇人大举追击,现在若是北返反而危险,何况刚刚对徐定疆说出那番话,刘芳华这时真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徐定疆,她思忖片刻,转过方向、隐着身形,朝东面的海岸飞掠。
其实刘芳华能忍住不冲出,最大的原因便是为了体内那一点白浪的骨血。
想到肚子里那刚成形的一团肉,刘芳华心里不禁又爱又气,与白浪欢好的日子实在并不多,没想到会这么精准的受孕成胎?
说起来真下知是幸还是不幸。
不过话说回来,功力已成的青年男女,除体质较为健壮之外,身体的适应性更是奇高,真在危险期间行房,受孕的机会确实极大;相对的,因对身体的控制有一定的水准,若想避孕,却也不是件困难的事情。
不过刘、白两人自然没有机会向任何人请教这些道理,想避也不知道从何避起,何况两人那时浓情蜜意,根本没想到这档子事。
当时开始修练“幻灵大法”,刘芳华发觉月事迟迟未来,一开始还以为是修练的关系,许多武学本会影响到这方面的身体机能,也不怎么令人意外;但经练习了刘冥所传的心法,仔细观察自己身体状态后,刘芳华这才发觉大事不妙,自己体内居然已有身孕?
刘芳华与白浪现在形同决绝,两人之间已不可能有未来,按照道理,受孕不久,刘芳华只要内息一催,简简单单的就能还我本来。
但她毕竟依然深爱着白浪,一知道自己怀有身孕时,对白浪的爱,马上转移到了这未出世的胎儿身上,几经思考,终于还是狠不下心。
但“幻灵大法”若修练下去,胎儿非僵死不可,刘芳华顾不得自己对刘冥曾有承诺,觑了个空就往南逃,后来更选择随徐定疆南返,这时候能让她安安稳稳产下宝宝的,恐怕只有南角城了。
没想到在徐定疆的生死之间,刘芳华终于发现自己对徐定疆的感情,但这时岂非已经来不及?
就算不说白浪与白玫,这未出世的宝宝,何尝不是两人间的阻碍?
但若要为了自己的幸福而舍弃这个小生命,刘芳华怎么也办不到。
若不回南角城,天地虽大,何处可为自己容身之所?
这里是蛇族地境,终究不能久待,若北上都城,日后肚子渐大,父亲刘然想也知道这是白氏后裔,不逼自己打掉才怪。
刘芳华第二日抵达蛇族东岸,她望着大海思忖良久,忽然想到了一个地点,刘芳华凄苦的一笑,伐木作舟,以气催桨,出海直驶东北,她的目的地,正是当年白族盘据的那座“复兴岛”。
刘芳华既然潜踪往东,徐定疆再怎么飞来飞去,自然是找不到人,何况刘芳华还有些打算避着徐定疆。
一路上风平浪静的到了“复兴岛”,刘芳华进入那座小山谷,略为拾掇了一番,就此住了下来。
这里毕竟经过白氏一族五十年的开拓,该有的器具倒也十分齐全,由于地境偏南,气候温和,各种果实也十分富足,刘芳华自然也不需要担心食物。
在南角城时,为了思念白浪,刘芳华百无聊赖的过了十天,但这时她弄清楚自己也不是只专情于白浪,虽增添了困惑,反倒没有之前的痛苦,闲了两天,刘芳华穷极无聊下,忽然动了修练功力的念头。
这时候该练什么?
当然是一直没有时间体悟的先天心诀,现在自己内力已经提升,欠缺的便是耐久的能力,当内息能直接与天地交感,想必是一个新的境界。
再说,自己既已有身孕,再过几个月想练也练不成了。
问题是这儿毕竟是白氏巢穴,会不会突然有人出现也十分难说,刘芳华在岛上寻觅了一日,一直找不到一个适当的闭关地点,她眼见四野寂然,看来久无人迹,便横了心,寻了个干净的洞窟略为遮挡一下之后,即坐下修练。
修练先天之法,首要之务便是把内息散出体外,在若有若无极为松散的情形下,取得与天地之能的联系。
刘芳华定下心来,运行了祖传心法两遍后,便开始将内息往外敌出。
一开始十分顺利,内息迅速的在体外散失,但却又隐隐的有一丝细微的牵绊,刘芳华心念专注之下,不知时日的流逝,一心三思等待着内息在空间中感应到本元。
这种功夫,其实也未必一次就能成功,反正时间颇多,刘芳华十分有耐性的等候应有的感应。
过了不知道多久,她忽感到身体外一阵奇异的波动,刘芳华心一动,知道这是天地大能即将无边无尽的涌入,不但会充盈自己的气络,还有易筋伐髓的效用,对身体也大有奸处,只不过那一段易筋伐髓的过程颇为难挨而已。
刘芳华等待着冲击,过了好片刻,预想的冲击却没有出现,奇异的波动却依然不断的出现,而且波动的情况十分怪异,不单力道忽大忽小,连频率都十分杂乱,与传说中大为不同。
刘芳华满头雾水,祖先早巳探出后天转先天的修练过程间的奥秘,相关的步骤以及修练方式也不乏描述,现在明明已接近成功,怎么一直卡在这儿?
隔了好片刻,刘芳华等不到应有的反应,总不能这么无休无止的耗下去吧?刘芳华终于停了修练,重新吸纳起真气。
不过这么一来可就费工夫了,若能顺利的将后天转入先天、纳入天地劲力自然不用半天,但这时的状态却是全身功力尽失,想缓缓补足,可得等上两、三天了。
但若刘芳华想要重新试练,倒是无须等候气劲补足,反正先天之术首先需散尽体内内息,只要回复个两、三成,大可重斩开始。
下过这时刘芳华已不敢再度贸然修练,气转先天之术虽是这百余年才发展成熟,但各家各派都已十分熟练,没有不成之理,自己在无论足功力、心诀都没有问题的情况下,练不成功必有自己下明白的道理在。
刘芳华思忖着自己刚刚修练的异状,她心念一动,症结恐怕就在那怪异的波动,据刘氏先祖代代所传,纳入的天地气息十分纯粹,感受到的震荡与频率自然也该十分单纯,怎么会变得如此混乱?
这时刘芳华不免有些担忧,莫非是因自己练了几日的“幻灵大法”,终于产生了不可测的影响?
刘芳华越想越对,“幻灵大法”能感受到空间中许多的能量,与修练先天之法的感应单一契合能量根本足背道而驰,而自己刚刚的感觉,岂不是与修练“幻灵大法”时颇有些相似?
再说刘冥一直逼自己修练,最大的原因就是自己尚未转入先天,莫非这两种功夫本有相斥之处?
这么一来可有些不妙,却不知能不能借着逐渐的修练,慢慢减除“幻灵大法”
的影响,恢复到原有的状态?
刘芳华正思索间,忽然一惊,整个人从地面蹦了起来,正要闪身之际,双足的红光一闪即没,体内真气毕竟不足,刘芳华一个舱踉跌回地面。
刘芳华知道以现在的状态,自己脱逃无望,她咬牙回头,望着身后无端端出现的青灰脸色中年人,她忍不住一个跺脚,“居然追到这儿来?”
在刘芳华身后出现的不是别人,正是当时被刘尉达、刘尉莽两老赶走的刘冥,他见刘芳华这次居然不逃,意外之下仔细打量片刻,刘冥脸上露出了阴阴的笑容说:“连堂叔祖都不叫了?”
他却是已经察觉了刘芳华体内真力不足,这会儿已经大为宽心。
刘芳华已经懒得答话了,就算刘冥不施展幻灵大法,单凭真功夫现在自己也逃不出去,没想到隔了这么老远,刘冥还能察觉到自己的位置?
这时刘冥周身的气氛波动了一下,过没多久,四周又逐渐的浮出了人影,却是久未见面的五位尊者。
原来刘冥深怕刘芳华重施故技,一个劲的逃命,纵然不失踪迹,想追上却并不容易,这次特别北上把五人带了下来,分从五个方位埋伏,只没想到刘芳华现在却连脱逃的能力也没有了。
见五位尊者也到齐了,刘芳华更明白没有指望,两方对峙了片刻,刘芳华心中一直转着脱逃的念头,毕竟一练“幻灵大法”,全身生机断绝,肚子里的小生命非完蛋不可,得先耗上数日,等体内内息充沛再说。
刘芳华正想说话,却听刘冥哼了一声说:“这次由不得你了。”刘冥话一说完,刘芳华只觉脑中一阵刺痛,她全身一软,就此人事不知。
却说徐定疆赶到北城,果然见到蛇人的北面部队正往更北的方向调兵遣将,虽有些大张旗鼓的模样,但看来北上的蛇人也不多,最多是五、六组二十余人的小部队,而且看样子,真有人的地方还远得很,蛇人想无声无息的派人出去也不是难事,这么装模作样,反而显得他们心怀不轨。
但料想蛇人还不至于聪明到派疑兵,应该真的有人来了。
那到底是谁?
徐定疆更是疑惑,若是刘芳华,在百余人围攻下固然讨不了好,却也绝留不下她,蛇人不会不知此事。
到底是谁来了?
徐定疆一转念,心中蓦然一动,莫非是梦羽赶回来了?
她可是孤身一人,这下可麻烦了。
杜如卡等防守北城的将领这时自然在徐定强身侧,这几日蛇族莫名其妙的大举攻城,除了必须好生应付之外,徐定疆又想顺便练兵,可把几个龙将累翻了,若非有南苏、唐灵等熟悉军旅调度的将领帮手,情势可能更难控制。
这时的杜如卡虽仍是精神奕奕,但脸上却是颇有几分憔悴,他望着北方说:
“小王爷,我们要派兵出城吗?”
派兵出城容易,想一路平安的打到北面却不简单。徐定疆皱眉说:“只怕远水救不了近火……”
除杜如卡原有的下属外,增派来协助的便是杨失与杜给两人,杜给本是杜如卡的子侄辈,两人相处自然没有问题。
杜如卡问两人说:“你们有什么意见?”
无论谁都知道,杨失足个打死下开口的闷葫芦,杜如卡问的自然是杜给,杜给思忖片刻,谨慎的说:“敌众我寡,此时下宜出城。”
这是比较保守的做法。
杜如卡点点头,不厌其烦的向杨失追问一句:“杨副将可有意见?”
前两日,徐定疆已经将来自东极城的四名管带升为副龙将,杜如卡这时便这么称呼。
杨失果然摇摇头说:“卑职没有意见。”
杜如卡回过头,向徐定疆回复说:“启禀小王爷,以情势看来,不该是芳华公主。”
“我也这么认为。”
徐定疆点头说:“我本以为是梦羽,回头一想又不对,她这时应该才赶到刀轮城不久,没这么快赶回来,真不知道到底是谁?”
徐定疆一面说的同时,闻讯而来的安赐满领着胖子孟启、钟名古走近,听得徐定疆最后两句,安赐满脸带微笑说:“小王爷,莫非足从都城来的劝降使者?”
若真是如此,事情可大有转圆。
“若真是这样,就不用急着管了,反正不是我们不愿见他们。”
徐定疆嘻嘻一笑说:“既然不用派兵出城,我且过去看看。”
话一说完,徐定疆全身冒起红雾,整个人轻飘飘的向着空中飞起,直往北面飘去。
既然判断来的不是重要的人物,徐定疆整个人自然轻松起来,他刻意飞得高些,想避开蛇人的注意。
不过蛇人早巳知道人族出现了个会飞的怪物,加上现在又是万里无云,徐定疆飞出不到百公尺,就被蛇人盯上了,马上又有一大批蛇人向着北方急奔,其中似乎还不乏高手,徐定疆见状暗中偷笑,自己反正不落下,你们能奈我何?
他不再遮掩,以心神御气,加速往前飞行。
飞出十余公里,徐定疆远远望见下方数公里外有两人骑着龙马正急急往北奔,后面一、两公里外则是百余名蛇人衔尾狂追,眼看距离越来越近,已经不到数百公尺,想来在不久之后,那两人的下场将颇为凄惨。
看方向,前方三、五公里外的一座小密林应是两人的目标,因占地不广,想借此逃生虽未必可行,但机会总是大增,只不知逃不逃得到那儿。
徐定疆这时还看不清两人的形貌,只觉得龙马背上的身影似乎颇为娇小,虽说浑身上下包得密密麻麻的,一时看不出足不是光头,但实在像是一般士族。
徐定疆这可有些莫名其妙了,都城想派说客,不大可能派土族吧?
而且怎么会只有两人?
徐定疆既然不打算插手,速度也跟着放慢了下来。
不过徐定疆这么飞来,急追的蛇人早巳注意,他们更是加快了速度向着那两个小身影急追,而人族的那两匹龙马似乎十分疲累,虽感到身后蛇人越来越近,却仍是无法加快脚步,反而更加慢了。
当徐定疆还距离约两公里远的时候,一个看来似乎是蛇人小队将领的身形粗大蛇人已经追近,他嘶吼一声,猛一个疾蹦,身子在半空一旋,长尾向着稍稍落后的一人拦腰扫去。
那人身后似乎长了眼睛,一个急跃腾空,在半空中翻了一转,闪过了这一击,而龙马在身子一轻之间,先赶过了另一个奔逃的骑士,这人才准准的落回龙马,身手竟是不弱。
这虽然不是什么高深的功夫,但远在上空的徐定疆也不禁暗喝了一声采,一个士族有此功力实在十分难得。
徐定疆蓦然间起了施以援手的念头,但回头一望,蛇族几个高手的速度可没比自己慢上多少,此时若是落下就要糟糕,徐定疆马上又打消了念头。
那名粗壮的蛇人似乎也十分意外,没想到这下居然扫了个空,蛇人一顿之间,又被两匹龙马拉远了些,不过其他的蛇人却已纷纷赶过,毫不迟疑的急追前方两人。
转眼间,第二波的袭击再度展开,这次攻击的蛇人记取前一人的教训,他不急着飞空横扫,直追到探爪可及处,这才一把向着龙马长尾疾捞,打着先毁去坐骑的主意。
这次轰的是另一个人的坐骑,那人也十分警觉,倏然急扯龙马的缰绳,龙马头一歪,尾巴跟着一甩,险险的甩过了蛇人的抓击,但相对的,这么一转方向之下速度自然减慢,那名虻人刚一挥空,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缩短了只有一公尺远,蛇人大喜过望,两爪一改去势,向着那人的侧腰腿间抓去。
同时另有一名蛇人也已经赶到,他见机不可失,翻身往前直跃,打算先拦住此人的去路再说。
这人陷入险境的同时,先一匹龙马上的骑士眼见不对,蓦然一个掠起回飞,而陷入险境的那人也跟着弹起,半空中寒光一闪,两人同时拔出长剑,刷刷两下在蛇人身上各留了一道口子,点地闪身的同时往前一腾,两人会合著携手往北方急奔,速度居然比龙马还快。
上方的徐定疆看得暗暗可惜,这两人身法、剑法都不错,内力却有些不足,不然这两剑攻其不备,怎么蛇人没流多少血?
而他们速度虽然快,长力显然不及蛇人,更没有比追来的蛇族高手快,这么下去终究会被追上。
徐定疆心中一动,忍下住下冲十余公尺,但终于又停了下来,他心中十分挣扎,自己当时出其下意的救出周广,现在蛇人一定已经想到了对付自己的办法,若贸贸然下去可说是自投罗网。
但见这两人明明是一对英才,这么撒手不管又过意下去,徐定疆这才在空中忽上忽下的迟疑,一时无法决定。
徐定疆刚刚才一往下冲,那些蛇人高手马上眼睛一亮,速度立即一提,但见徐定疆又顿了下来,他们则如斯响应的接着缓了下来,每双细长的蛇眼都直溜溜的瞟着徐定疆。
徐定疆见状更是心下笃定,蛇人根本就希望自己下去,看来他们早可追上,正是故意等着自己下去支援,下去的自然足笨蛋无疑,只可惜了这两人。
可是蛇人高手虽然放慢了速度,那两个矮小的身影却越奔速度越慢,慢慢的与那一大批恶狠狠追来的蛇人又逐渐拉近距离,那两人话也不说,一个劲的向北奔逃,眼看一公里外有个小树林,两人若能逃到那儿,逃生的机会大增。
平时一公里还不是转眼能达?
但这时蛇人越追越近,两人奔到约莫还有四百公尺处,身后疾风暴起,又有一名蛇人赶至,向着右首的那人探爪急挥。
无论是闪身或是回头周旋,想逃入树林中的机会岂非更小?
携手的两人似乎心意相通,左首那人右手猛地一扯,右方那人同时间一个暴起加速,在左方那人一顿之下,右方那人险险的闪过这一爪。
蛇人没想到这样还给两人逃过,不过这时左首那人距他却已经极近,蛇人怒挥左爪,直掠向那人的脑门。
只要纠缠了一招,两人便大势已去,这时却是右首那人一个急拉,扯着左首的人闪开,不过在蛇人已经十分接近的情况下,那人终究还是没能完全避开,裹住脑门的头巾被蛇人爪风带到,一把抓了下来。
这下徐定疆可不禁瞠目结舌,怎么有一头青丝恍若流瀑般的洒了下来?
不是士族,竟是个上族少女!
不知是不是怜花惜玉的脾气发作,徐定疆不及细思,立即往下急飞,同一时间,蛇人高手也加速前奔,看来会与徐定疆同时抵达。
头巾一被抓落,少女似乎十分光火,长剑倏忽间闪出,向着蛇人的眼睛就刺了过去,而另一个不知是男是女的小个子几乎在同一时间拔出长剑,两人同时向着那个倒楣的蛇人挥剑。
那蛇人虽知道对方必会拼命,却也没想到两柄长剑来得如此之快!
若是一把还好办,两柄剑配合无间的闪来,躲得这支躲不得那柄;蛇人猛吼一声,一个翻身往后急退,还挡住了两、三名追来的蛇人。
不过其他的蛇人却已经拦住了两人的去路,眼看无路可逃,还带着头巾的那个小个子哼了一声挥去碍事的头巾,又是一滩飞瀑洒落,不过这个却是短发。
距离已经不远的徐定疆同时也看清了两人的面貌,这不是右相的两个孙女-- 徐昙如、徐杏如姊妹吗?
他不由得大吃一惊,这两个小丫头跑来做什么?
蛇人既然围定了两人,也就不急着攻击,只眼中闪着怪异的绿光凝视两人,徐氏姊妹被盯得全身不对劲,正想发火,短发的徐杏如忽然望见空中的徐定疆,连忙一扯身旁的姐姐叫道:“是定疆大哥。”
徐昙如转头见徐定疆正迅疾的赶来,她美目一红,虽是一句话也不说,长剑握得却是更紧了一些。
虽不知原因,但两人八成是为了自己而来。
徐定疆顾不得下方布好了圈套,他飞掠到两人身畔的同时,蛇族的几位高手群也相对着围上,领头的自然是曾交过手的几位大公,这些蛇人见徐定疆已经身陷重围,难免露出几分喜悦的目光,在三人身上转来转去。
这下真的完蛋了,虽然蛇人长得都差不多,但徐定疆观察蛇人的气度与威势,可以肯定至少来了三位大公,比较易认的“速比忽”没出现,而以这些人的气势来看,蛇族第一高手“蚀稣”也没追来,算来也刚好是三个。
可是这三人的功力只怕都不比自己差,自己一落下地,想逃是很困难了。
两个小丫头不知轻重,见徐定疆赶到,同时喜上层梢,以为不会再有危险,徐杏如首先嘘了一口气说:“终于来了……可把我累惨了,这里怎么到处是蛇人?”
之后还有得累呢。徐定疆没好气的回头望了徐杏如一眼,随即又转回头,思忖着该如何应付这次的险局。
因都城与南角城已经翻脸,一般的讯息不易流通,何况徐氏姊妹年纪还小,也没人告诉她们这件事,所以这趟南来两人根本不知道蛇族北犯的事情,加上南角城北面大道两旁百余公里内的居民都已迁入南角城内,两人一路上也遇不到乡民,就这么糊里糊涂的闯过来。
“南角王?”一个身材虽不甚高,但却异常宽胖的蛇人长舌吞吐了两下,生硬的说:“你是?”
“不。”徐定疆脸上露出笑容,似乎彼此并非敌对,他和气的说:“我是安国使。你是谁?这人该是蛇族大将之一。徐定疆搜寻着记忆,虽然人族早知道蛇族共有五位大将,但其中有几位一向留守西南与鱼族对峙,人族对他们的了解少得可怜,否则此人的形貌不会比速比忽大公难认。
听徐定疆说自己并非南角之王,那名蛇人露出怀疑的目光,顿了顿说:“我是鱼屠大公。”
鱼屠?岂不是专门杀鱼的?难怪一向在西南方,徐定疆的笑容更灿烂了,呵呵笑说:“幸会幸会。”
“姓会?”鱼屠听不懂徐定疆的意思,也不做再做理会,目光一转说:“我们要我们的东西,换你。”
原来想换回蛇族至宝?难怪没立即动手。徐定疆也并不意外,点头说:“对,你们想拿回东西十分正常。”
听徐定疆似乎赞成自己的看法,鱼屠反而十分意外,他愣了愣才说:“你要还我们?”
“还。”徐定疆一脸正经的说:“当然还,拿你们东西做什么?”
这下鱼屠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他望了望其他两位大将,目光中露出征询的神色,一个浑身皮甲微带铁灰色的蛇人突然咻咻索索的念了一串话。
鱼屠大公听完之后,随即转过头说:“你派人去拿来。”
“问题是……”徐定疆脸上转为疑惑的神色说:“什么东西在我们那里?”
说来说去,原来在耍人?
蛇族几位大将的脸色立即难看起来,三个人分据一角围住徐定疆,澎湃的气势同时泛体而出,向着徐定疆兜头而去,这可不是第一次见识,徐定疆立即提起劲力往外直滚,红雾霎时弥漫而出,只要谁一有动作,非立即打起来不可。
但徐定疆心里是暗暗叫苦,自己就算挡得住,那两个小女孩怎能承受?
无奈之下,他将红雾随着心念扩张,含入两姊妹,这可是第一次这么做,会不会有问题只有天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