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轩轩回过神的时候已经不晓得过了多久了,她还无法消化刚才发生的事和成硕逸说的话。
面对着空无一人的研究室,桌上那两盒还没吃完的便当感觉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季轩轩觉得身体里的力气、感觉、思绪,全都像是被抽空一样,空洞洞的。
她僵硬的把研究室里的东西都收拾好,回家。
回到家里,平常会在家里等着的人不在,死寂和黑暗的气氛在开门的瞬间扑过来。
季轩轩对着空无一人的房子,心里也跟着空荡荡的,她皱眉,心里清楚的很,这才是她的生活“原本”的样子。
而现在她心里感到不习惯的原因,是“意外”闯入的。
走进房间,她把门关上,还上了锁。
隔天是假日,季轩轩睡到中午过后,还赖着床不愿起床。
其实她已经清醒,只是赖着,断断续续的想些连接不起来的思绪,想到不愿意想的就闭上眼睛躲在被窝里迷迷糊糊地睡去,一会儿醒过来后又从下一段开始。
都只是盲目的运转,无法串连。
季轩轩并不是积极的,甚至有些得过且过,只抱持着做好眼前该做的能做的就好,并没有太大的野心。
这样的个性体现在她对这次事件的看法。
尽管梳洗好打开门没有看到成硕逸做好早餐笑脸对她说早安,尽管他房间的门还是开着就如同昨晚回来时一样没有分毫改变,尽管他忽然消失在自己的生活之中,季轩轩是什么都不会做的。
她只能单纯的感受,啊,他不见了。
然后就没了。
其他的,好像有点太重了,她拿不起。
季轩轩没有食欲,只从冰箱拿出从costco买回来的沙拉,让自己没入沙发里,转开电视,木然的啃着。
就只是这样看着电视,天就渐渐暗了下来,等到季轩轩起身要开灯的时候,天已经全暗了。
七点。
季轩轩想起周末的这个时候,他们几乎总是拿着晚餐,或许是麦当劳的全家餐,或是必胜客的大披萨,也吃过外卖寿司的豪华套餐,然后转到电影台一档一档的看到半夜。
她瞪着下午吃完的那一大盒沙拉,虽然没有食欲,但还是不免觉得空虚。
站起身走到冰箱前,打开门,打量着冰箱里还有什么可以解馋,解这样的空白。
季轩轩瞪着冰箱里足足有五分钟之久,最后只拿出了一手啤酒。
她拿到客厅,拿起遥控器转到电影台,拉开啤酒的拉环传来清爽的气泡声,季轩轩就着喝了一口,像要把那口清爽全喝下肚,让她整个人焕然一新。
但想像中的清爽感没有发生,季轩轩只觉得冰冷,只觉得肚子里像有什么磨着,她打开放在客厅的零食,一口饼干一口啤酒,缓慢的吃着喝着,看着电视。
接续着好几档电影,播了些什么剧情季轩轩并不真有印象,那些影像映入眼中,然后动作着,然后就过了,她没有留下什么,也没有感受什么,就只是过了。
季轩轩拿起桌上的酒,到底了,她仰头喝下最后一口,弯下腰要拿起最后一罐,却怎么换都是空的罐子。
季轩轩低头看了桌子旁边那六罐拉环都已经被拉开的铝罐,忽然觉得意兴阑珊,她看着电视发了一下呆,觉得晕呼呼的,就回房间去了。
也许过了今天,就什么都不一样了吧,会好转的。
再张开眼的时候,季轩轩觉得冷,而且头痛。
像是等待着思绪就定位一样,季轩轩维持原本的动作几分钟才复苏过来,自己现在横躺在床上,连被子也没盖,床边的时钟时针指着三,分针也指着三,季轩轩站起来走到浴室,又发了一下呆,才脱下衣服转开热水。
洗过澡后季轩轩清爽多了,但怎么也想不起一整天到底怎么过的,她盘腿坐在床上,很努力的回想一整天到底做了些什么,但却像全然的空白。
此时房间外传来铝罐被踢倒的声音,还听到一个人低声的骂了句Fuck,季轩轩第一个反应是成硕逸,马上跳起来跑到门边,就要拉开门出去。
可是手一碰到门把那冰凉的触感,就像马上把她的心丢入冰水里一样冷却下来,她停住动作。
她到底要出去干嘛?
问他去哪里吗?问他为什么不回家吗?问他为什么现在才回来吗?
她是他的谁?他们现在,顶多也只是,师生或室友而已。
就算她自以为自己对他来说是不一样的,那也只是建构在他对自己的那些“意图”之中而已。
可是她却只是摆着架子,纵容他亲近的同时又划清界线不准许他的太过接近。
其实季轩轩是有察觉的,她本来非常不喜欢和人太过亲近,就算是要好的朋友也会保持着一点距离,不喜欢让人到家里,甚至不喜欢让人知道自己住在哪里,因为那样让她觉得好像自己的空间被侵入。
可是她却让他住进自己的家里,那说明了自己对这个人也是喜欢亲近的。
但她真的没有想过以恋爱的心情去想成硕逸的事,在她眼里,就是视他为学生,再怎么样也是后辈,总是没办法把他视做恋爱对象看待,就算他以前做过那样的事,她也糊里糊涂的跟着起舞过,但对她来说那全都是过去了,她抛下离去,就是句点了。
之后的,他们之间要怎么样的,当然也就不曾再多想过了。
可是季轩轩这才意识到,现在的她尽管已经习惯于生活里有他的存在,却还是抗拒他以这样的姿态在她的生命之中。
她纵容成硕逸的那些亲近,并不是因为她疼他、并不是因为她不懂世事、并不是因为她认为自己是长辈应对晚辈宽容,而是因为她不自觉的私心里,就是喜欢这样的相处,喜欢这样的亲近,喜欢他那些不管基于什么原因的刻意在自己身边徘徊不离去。
一整天像刻意回避着的思绪一下子清晰的浮现,季轩轩再也无法对自己装聋作哑,她还在门把上的手放了下来,轻手轻脚的走回床边,只看着自己房里那面门,像是想看到外面的状况一样,可却再也无法跨出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