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黛玉卧在潇湘馆中,秋霞暖帐之内,芙蓉绣塌之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一时但觉胸口闷闷的,身子弱弱柔柔,脊背又硌得有些痛楚,略有些喘咳,缓过气来呆呆闭目了一阵,脑海里轰鸣声响便如奔潮烈马一般。
一时是思念早已去世之父母亲堂。
想自己母亲贾氏闺名敏,论起其端庄贤良,温婉和惠,仿佛便如观音垂幕西母问莲一般,合府上下俱是交口称道;幼时不觉着,如今反思,母亲不仅有慈母贤妻之德,论其妩媚娇弱,兰心蕙质也是十分动人之情怀。
只父亲林如海,书生节气,厌弃权贵,虽然得外祖父钟爱,特意许配母亲于他,到底不懂得操持世务,终使家道中落,难继钟鼎。
只可怜自己自幼丧母,其后丧父,才寄居贾府,托养舅族,依人篱下,虽说上下贾母、王夫人、凤姐等也是一般的贴心照料,更有那宝玉和贾府三春善待,然到底是冷眼隔世,舅舅府上虽然富贵,又如何比得父怀母恩。
只如今亲族崩塌,母亲如此贤惠贞良,父亲如此诗书旻德,地下若有知,知道自己这掌上明珠芙蓉之质,此时沦为他人性奴,要做个以身子取悦男子谋生之道之女子,又不知九泉之下,何等辱没羞惭。
思及父母,但觉几颗晶莹的泪珠又缓缓淌下,忙拭了,轻轻咳嗽几声,摇头又欲卧眠,又忽然,想起早先宝钗来看自己,送来燕窝替自己润肺清痰,又送来书稿让自己解闷。
这一份金兰慧心,也着实让人感动。
偏偏自己也知道自己是个尖刻的性子,只是看着这宝钗珠圆玉润,倾国之色,似在自己之上,却一时又有些嫉妒之情起来。
说上几句话,自己又不免有些呛人之语,待到宝钗大方笑着也只去了,自己又白白后悔起来。
只是想着宝姐姐如此绝代佳人,有牡丹之色,仙妃之姿,昭君之才,娥皇之志,如今却已经被主子奸污过身子,赐了小主的封号,为人泄欲之玩物。
只可怜往日也是要强的一片女儿心,如今又做何想来,也是可叹。
想起宝钗,又思及湘云,这云丫头娇憨开朗,其实园里上下都已尽知,她一心救母,顾不得廉耻羞惭,恨不得将身子百般奉上弘昼,只愿自己的得宠,即便不能将母族救出牢狱,也至少能换取母亲的平安。
想到这层,又轻轻抽噎,落下泪来,思及这云丫头年纪小小,其实也是可怜可敬之人。
倘或自己母亲贾敏还在……
若自己母亲还在,一般命运,自己能否丢下孤傲,一心奉主,求得母女平安呢?
一时觉着自己清洁女儿家,也常自羡仙子般清洁不俗,岂容人如此玷污,不如和母亲一起同赴黄泉,落得个干干净净来去无牵挂也就罢了,一时又觉着,甚至还应当求主子不要嫌弃母亲年长,连母亲一并收进来淫污。
说什么贞操节气,至少也可以母女团圆,母亲韶华佳人,也至少不堕下黄泉。
再不论什么廉耻人伦。
哪顾得什么贞洁操守。
只可惜自己母亲已是阴阳两隔,便是自己要效仿湘云又从效仿而来。
但觉窗外阴风阵阵,树影摇曳,花枝如魅,云遮残月,知道自己若只顾着思及母亲便又是一夜哭泣难眠了,便又强行收敛心神,拭去香腮边几颗小泪;一时又念起白昼所见惜春之事。
想着只可怜贾府四春,本是为王妃的为王妃,守闺贞的守闺贞,敏灵秀的敏灵秀,稚幼怀的稚幼怀;这色色般般柔弱清净女儿骨肉,居然如今落得这般凄凉下场。
外头的峨眉男子不能护得族中幼妹周全富贵也就罢了。
居然还要恬不知耻,求幼妹争宠魅主,只为自己苟且偷生。
上苍何其有眼无珠,既生下我们女儿家水一般之骨肉,花一般之容颜,冰一般之洁净,玉一般之温润,又何必偏偏要生下这些个污浊男子来脏了这人世间。
琢磨起那贾琏之信函,提到凤姐,想来也是求着凤姐努力献身主子,好搭救自己,可怜他和凤姐毕竟是结发夫妻,竟然不念同床恩情,寡廉少耻,只想着献妻媚上求生;即是提到贾蓉,那情妃可卿又何尝不曾是他的新婚枕边人。
人曾言道薄情二字,今日自己也算见识了。
一时翻来覆去,听得窗外阵阵秋虫悲鸣,又觉着似乎有些凉意。
扯了扯身上的锦缎绸被。
又不由恨起弘昼来。
虽说这园子里的女孩子的性命是弘昼救的。
论起来,若非弘昼,自己等少不得充为军妓,也难护得清白,自己柔弱女儿家,不知要被人糟蹋成什么样子。
偶尔偷偷瞻仰,见那弘昼也是气宇轩昂,风采翩翩之龙种,贾府上下岂有这样男儿。
只是怎么这般的荒淫好色,将自己这一干清白女孩子拘在园子里充为禁脔,只顾淫乐悦己。
就连曾有丈夫的少妇也不肯放过。
这些个男子,究竟存的什么心思,为什么个个如此,只要想着能摸一摸我们这细腻白嫩的肌肤,亲一口我们这温润甜美的唇舌,逗一逗我们这坚挺丰腴的胸乳,甚至……
甚至插一插我们这……
猛想到这里,又是惊醒,前胸脊背上仿佛冒得丝丝冷汗……
但想自己这是什么魔障……
居然想起这等羞耻之事。
想来虽说自己成日躲在潇湘馆中称病,到底是耳濡目染,居然夜夜难眠,思绪一个收拾不起,就想起这等事体来。
使不得……
使不得……
自己虽然入了牢笼,做了主子的性奴,身不由己,心却洁净,到底是要自珍自爱,岂可思索那等肮脏之事,作践自己之品格。
只是又想,若说那等事体肮脏,又偏偏世人难免,有时想来,究竟也是滋味难知。
自己身为主子的性奴,其实也自深知,岂有清白一生的道理。
终有一日难免要侍寝失身。
到那时,究竟是何等的滋味。
必然是辱极……
痛极……
哀极……
耻极……
生不如死,羞愤难尽……
只是,会不会也有一丝慰藉呢。
父母亡故,人生悲凉,亲族崩离,若能得一份安慰充实……
也是足矣了。
若那时,主子必要玷污自己的身子,摸舔自己的胴体,淫弄自己的胸乳,奸玩自己的……
又一惊,自己究竟是怎么个不妥,怎么又堪堪想起这等事来。
人说温饱思淫欲,想来其实悲凉时更容易从这等事找寻找快意安慰。
自己不要……
不可……
再思及这等事情来。
自己到底是个闺中小姐,名门珍质,仙子一般的人品,不可……
不可如此自甘堕落,虽然命运多悲,沦为他人性奴,也不可自己思及那等伤风败俗无耻淫荡之事。
自己立志刚强,若是弘昼来奸污自己,自己便一头撞死就是了……
也不知离恨天外,灌愁海中,可有自己这薄命红颜魂魄容身之所。
弘昼若来……不要来……要来……不要来……来……
正自胡思乱想,忽然竟然觉着有一只手似乎攀摸上了自己的衣被。
一时大惊,半醒半梦中只道是弘昼来奸玩自己了。
居然忍耐不住,惊声哭叫出来:“不要!!!!”
……
然后整个身子裹着锦被儿,缩成一团,藏到了床延靠着木几之角落里,战战兢兢抖抖潺潺不敢抬头,泪珠儿便如断线珍珠一般滴滴答答淌下,气喘不已,胸口起起伏伏难以平复……
只吓得那紫鹃忙不叠喊道:“姑娘……姑娘……”
黛玉茫茫然抬头一望,月色下,才见是奴儿紫鹃,却只穿了一身轻薄的白纱睡衣,一脸心伤挂怀得看着自己,才知是自己梦魇难眠,紫鹃来探视自己。
想到自己这般凄凉,一阵伤心不能自已,才哭着上去,扑到紫鹃胸怀之中,又喘咳着抽泣起来。
紫鹃也是眼眶里泛出泪花来,无奈,轻轻抚着黛玉柔嫩的香肩,轻声道:“姑娘……都四更了……还不能睡着……姑娘……你这么下去可怎么是好……”
黛玉泣了一阵,抽抽噎噎道:“罢了……就是难眠……”一时抬头,本是要看看紫鹃脸庞,不想抬得猛了,紫鹃衣衫又自单薄,黛玉的耳垂擦过紫鹃胸前那一颗乳豆花蕊……
紫鹃脸一红也不好说什么,黛玉本无心,只是适才正在胡思乱想,顿时也觉着了,只道:“我……我没事的……你且去吧……我也就睡了……”
紫鹃心下也是揪着难受,咬牙再劝道:“姑娘……你就是心事太多……万事只往开处想才是。姑娘的心思我最明白,只是如今已经如此,姑娘就不要自己给自己找痛楚了……有时看着姑娘这样,还不如劝姑娘就依顺了主子……你看看那里淑小主,云小主,不也过得好好的……姑娘……”
“别说了……”黛玉掩面只顾摇头微泣,道“你只去吧……我要睡了……”
紫鹃叹息无奈,便道:“罢了,既然如此,姑娘且躺下,我替姑娘掖掖被”。
黛玉点点头,且和身躺下,侧着身子对着内墙,紫鹃替黛玉理好被脖,轻轻挂下纱幔帐子,也就去了。
这紫鹃一颗痴心也只在黛玉身上,知道黛玉今夜如此伤心,又必然是一夜无眠了,叹息一阵,也在外面配房,草草睡了个把时辰,见天蒙蒙亮,便起来唤另一个奴儿雪雁打点黛玉的早点。
本想让黛玉好歹睡会子,就不去内房里打扰。
却又听得黛玉唤,只得过去,装出笑颜道:“姑娘起了?昨夜没睡好,何不多睡一会子……”
黛玉果然一夜未曾深眠,形容有些憔悴,黄黄眼圈儿略略泛着红丝,呆呆了一阵,道:“罢了……睡不好了……你且服侍我起来吧……”
紫鹃便去床边取来粉桃色的落地纱裙,扶着黛玉一条雪白细嫩裸着的臂膀,将黛玉从被中扶起,那锦被缓缓滑下,但见黛玉身上那袭粉色的芙蓉出水肚兜,却是极其精细之绣工,凸凹纹理千回百转,罩这黛玉一片雪白无暇的胸肌,娇滴滴拱起两个动人心魄的半球,衬托着此时略有些喘咳艳红的脸庞,未施脂粉,眼圈儿也是红扑扑的,云鬓散乱,一抿青丝从耳旁斜斜挂在胸前,堪堪直到胸乳之上。
饶是紫鹃是女子,又是近身服侍黛玉,也看得心神摇曳,有些呆傻。
黛玉见她看自己胸脯,顿时知晓,脸刷得通红,啐道:“傻丫头,还不服侍我起来……”
紫鹃惊觉,便一笑替黛玉披上衣衫,服侍黛玉只管梳洗,用青盐刷过牙,只穿一件落地纱裙,在妆镜前替黛玉梳头,片刻后,见雪雁端了一个乌漆托盘进来,内里有一小碗碧玉粳米燕窝粥,又有一小碟酸枝芙蓉片。
黛玉微微抿上几口,不由展颜道:“这芙蓉片倒还不错,哪里来这等稀罕物……”
雪雁笑道:“是淑小主那日差人送来的。”
黛玉恩了一声,片刻道:“前日还送燕窝来,难为她又想着……如今尊卑有别,论起来也是难为她一片心意。雪雁……回头你就把那日得的几方雨花石送去献给宝姐姐……哦……淑小主,替我一并谢谢她。”
雪雁才要答应,紫鹃想了想,道:“要不我去吧……”黛玉歪头看了紫鹃一眼,便合眼不作声,半日才道也好。
原来紫鹃见黛玉夜夜难眠,只恐黛玉身子难经受得住,又百般无计可施,见宝钗如此关怀,她自己不识字看书,也不懂个病理,便借着由头,去见宝钗求个指点。
午后,到蘅芜苑和宝钗说了半日这黛玉的情形。
宝钗也是端着牡丹瓷的茶杯,低头沉思品茶,半晌无语。
紫鹃急着道:“我是没个见识,只求小主替我们小姐想个主意……或者,求个大夫进来瞧瞧也好……”
宝钗一声长叹,搁下手中茶盅,道:“颦儿是心病,听你说来,我也冷眼瞧着,她就是心太细,放不下,大夫又如何能治……,我只怕……只怕……只怕主子哪日回园子,要颦儿侍奉……她心思如此,如整出个好歹来开罪了主子,却要有祸……”
紫鹃也道:“我也是这么想着的,有时病急乱投医,甚至只盼着主子快来……就……就这么着了……兴许我们姑娘就看开了,又有时只盼主子一辈子莫来……放过我们姑娘也就是了……”她一心急“姑娘”这惯称又带了出来。
宝钗低头一惨笑,道:“你莫糊涂乱想,更不可对着你们小姐乱讲这些个……主子……总归是会来的……我也是看颦儿这样心疼她。只是若说躲着主子……连念头都不能起。如今颦儿虽然还未侍奉……可是论起来已经是主子的性奴,怎么能存了躲着主子的心。颦儿我知道,性子是倔了些,但是却也是最知礼的。我们身为主子的性奴,只有想着法子讨主子的欢心,岂有回避的年头,更何况,若想在这园子里挣活下去,只有想着讨好主子才是……”紫鹃摇头道“这些话,其实我也劝过我们姑娘……只是她就是……我又能如何……”想着半日,忽然一咬牙,跪了下去,就地对着宝钗叩了个头。
宝钗奇道:“你且起来,这是做什么……”
紫鹃略略泣道:“我也是实在没法子了……想着我们姑娘这么下去必然有个好歹,或者就请淑小主……不……就请宝姑娘,看着往日的情分上,下次见主子,就请主子移步来潇湘馆,干脆就让主子……用了我们姑娘……我们的姑娘的身子……兴许用这等法子猛药……或许就……”
宝钗扶着紫鹃起来,思索一番道:“你个傻丫头……我对颦儿,一如亲姐妹的心,再没个不替她着想的……你说的法子,也不是不能试,只是主子要去哪屋,难道我真的能左右?你别胡想了……月姝姑娘的话,我是一刻也没忘记……我们不论尊卑,都只是主子的性奴,不是主子的妻妾,万事不能逾越的。这是一层。另一层上,这么做也太险,颦儿性子骨子里刚烈的紧,要是有个好歹,冲撞了主子,要万劫不复了……如今我却有一个计较……”
紫鹃忙问“小主请讲……”
宝钗顺手取过炕桌上一张桂香纸,从笔架上摘下一支玉貂小毫,在纸上点点划划,写了几十个字。
将纸递给紫鹃道:“你拿着这纸,去一趟……栊翠庵,见了妙玉,只把这纸给她便是……”
紫鹃奇道“小主?”
宝钗道“你莫问……我也是一试……妙玉见了这信,必是明白的……”
紫鹃也只得点头应个是,便就栊翠庵送函去不表。
却说是夜,乌云层开,月色渐浓,潇湘馆里晚风轻漾,黛玉看了一会子《梨园早雅集》,觉得略有些眼迷,便让紫鹃服侍自己且躺下,换上一件轻绸粉色芙蓉肚兜做睡衣,知道自己昨夜又未睡,便要强自己入眠。
奈何头儿就枕,又一阵思绪飞扬起来。
才要翻来覆去,又开始奔马潮涌。
却忽然听得窗棂外,幽幽荡荡,似乎有花歌月舞之片片魔音。
一愣之下,略略从被中钻出,半起着身子,侧耳细听,竟然是一阵飘飘荡荡的箫声,不由得一愣,所谓琴棋书画笙管笛箫,这园中本是小姐身份的女子多少会一些,只是玩意当不得真,但是论起乐理通达,实在唯推妙玉,比之滴翠亭里的芳官等人更有境界。
只是这妙玉每多司琴,不曾听她吹箫,只如今耳畔这箫声催魂摄魄,化骨愁肠,若非妙玉,实在又难知园中有何等人,能有这等天工魔妃之才。
再细听一阵,居然心神就随着箫声宫羽飞扬起来,但闻那箫声似有似无,若即若离,便如空谷之中,有一仙子细语,缠缠绵绵,蜿蜿蜒蜒,便如小楼之上,有一佳人轻叹,哀哀怨怨,离离散散;一时仿佛是呻吟之声,一时仿佛是喘息之声,一时仿佛是九天奔雷,一时仿佛是月下潺溪,一时仿佛是浣花笑语,一时仿佛是断肠悲泣……
再细听,箫声仿佛在悠悠荡荡之中消逝无声,若说无声,却又和着风转月浓,渐渐起来……
黛玉年方十七,真是怀春之龄,一直以来,不过以礼法闺贞自束,以纯洁无暇自爱,但论起性子来又不肯被俗念所拘,此时被这箫声所动,心情虽不平静,又仿佛格外的宁和,思索的已经是天外之事了。
心中只道一声苍天,自己竟是个痴人……
,既被王法皇权约束为他人性奴,竟然还想着什么冰清玉洁,贞操节烈。
岂非自欺欺人,岂非俗不可耐。
听这箫声缠绵,想来凤妃,情妃,侍奉主人之时,虽如箫声一般,有着无穷的苦楚耻辱,也岂非正如这羽音起时,有着无穷欢愉。
这深宫寂寞,男子薄情,上天生的我等女儿家,如此玉骨冰肌、花容月貌,难道不正是让我等受用这滚滚红尘的么?
这人生苦短,没随悲欢,岂非正如这房中之事,屈辱悲哀羞耻,正是伴随着最畅怀之欢乐一般而生。
自己也曾,偷偷轻轻,触摸抚弄过自己的胸乳,那一片软腻羊脂,何等舒软弹绵;自己也曾,偷偷轻轻,撩拨探索过自己的下体,那一道深谷幽远,何等激荡淫秘……
既上天赐自己这等催魂夺魄之色,岂非有意自己悲欢一世……
此时但觉口干舌燥,伴着箫声渐渐浓之而来,淡之而去,百转千回,仿佛人已经是昏昏沉沉,心已经是乱乱纷纷,一时眼前光影起伏,竟然仿佛都是人影飘过,有宝钗,有紫鹃,有弘昼,也有熙凤,可卿……
颤颤巍巍,手儿再也忍耐不住,从肚兜下探下去轻轻触摸到了自己的乳头。
正要举动……
却感觉身后有一个温暖的身子依靠了上来,一股甜香袭来,箫声仿佛和此场景,又略略轻诉,耳边有一个熟悉的女声轻轻道:“姑娘……”
黛玉此时要呵斥呵斥不动,要说话口干舌燥,要啐啐不得,要哭哭不出,心中挣扎了半日,才堪堪喯出一个字来“恩……”身后的紫鹃,此时身上和黛玉一样,只穿了一身肚兜,只是她所穿,今日特地挑了一件娇小贴体的紧身弹棉所制的淡紫色胸兜,这等紧身之衣,能将女子的身上起伏勾包得清晰强烈,本就是内务府伺候宫里嫔妃所用,此时着在紫鹃身上,若非月色黯淡,真可看到小脸儿已经羞耻得通红。
那紫鹃堪堪柔身而上,不顾得羞耻,轻轻用自己的臂环绕着黛玉的腰肢,用自己那包裹在弹兜之下的胸乳尖尖儿轻轻触碰黛玉那肚兜背后裸着一片背脊肌肤,两人的青丝都是缠乱轻垂,箫声缠绵,竟让这等淫靡之境便如自然一般,紫鹃在黛玉耳边只轻声细语:“姑娘莫要忍着,让我……让我来尽尽房里奴儿的本分,来……来伺候姑娘吧……”
这“伺候”两字,便如电闪雷鸣一般,伴随着窗外箫声越来越细密,在黛玉脑中轰鸣,也不知怎得,觉着自己总有一日要“伺候”弘昼,居然可以此时被其他女子“伺候”是何等刺激舒服之事,明知此事有悖礼法,不应闺贞,居然口中再也忍耐不住,又道个“恩”字,又仿佛自己那头颅,也略略点了一点。
紫鹃心下一阵惊喜,她其实比黛玉还小一岁,只是黛玉一向身子不好,历来起居饮食,都是紫鹃伺候,她一片痴心忠诚,只事事为黛玉着想,以前在贾府,便求得是黛玉安生立命,也盼望过能嫁得王孙公子;如今却只求黛玉能平复心结,畅怀品欲,至少可不再夜夜难眠。
她也知黛玉此时入了魔障,心下欲念丛生,只是若能让黛玉和自己欢好,想来自可以慰藉黛玉身心一二,自己的脸面身子又算得了什么,一并奉献给黛玉也总是有的。
这是一层,另一层上,最近几年,紫鹃贴身照料,也曾胡思乱想,但觉黛玉身形体态,风流委婉,实在是人世间难得的尤物。
也不知怎得,就撩拨得心下也是乱乱。
进了园子,月姝一声“女女欢好,下位者服侍上位者”,就想着自己是黛玉房中奴儿,用自己身子慰藉黛玉岂非是理所当然,也夜夜盼着黛玉召自己陪侍。
不想这黛玉却是冰清玉洁,不思淫事。
今日既然道出一个“恩”来。
怎能不喜出望外,又一阵惊讶羞耻。
紫鹃将身子紧紧贴着黛玉,两条裸着得长腿,一左一右盘绕在黛玉玉臀的两侧。
两人成一个比字之形。
紫鹃便一边开始轻轻挪动自己的身子,用隔着肚兜的胸乳去摩擦黛玉的后背,一边开始轻轻吻着黛玉的耳垂。
黛玉但觉耳上一阵酸麻,从耳垂上传来的刺激,直接到了自己之心窝里。
一时有些吃痒,几乎要笑出声来,心想这捉狭蹄子,哪里学来这等事,不想自己的耳垂上那块小肉肉,居然如此挠心。
而紫鹃的两只环绕着黛玉的小手,开始顺着黛玉的双臂慢慢上下爱抚,黛玉的两根小臂极为细巧,摸上去滑滑腻腻,又仿佛能触及到骨骼明显,煞是舒服。
黛玉但觉背后所触及两颗被包裹着本是软软的乳豆,伴随一次次的厮磨,慢慢硬了起来。
不知怎么得,就觉着自己的翅胸也开始酸痒渴求起来。
她和紫鹃自小相处,本不分彼此,此时心下有欲念一起,再也由不得自己,口中呜咽呢喃仿佛有声,身子开始左右摇摆,内心深处已经是在渴求紫鹃那正在婆娑自己双臂的手儿,能够触及自己胸前那麻麻痒痒的所在。
只是那紫鹃也是幼稚女孩,虽然铁了心要慰藉黛玉,褪了衣衫到绣塌上来和黛玉缠绵,到底不解风月,一时也只敢慢慢自黛玉的两条臂膀上下抚动,却慢慢沉下,到了黛玉那一双柔若无骨的手掌。
黛玉的十指葱葱此时已经酸软得下垂在玉臀两侧,紫鹃的手儿触摸上去,倒激灵灵拉伸挺拔起来。
紫鹃也将自己的十根手指从黛玉的两指缝隙中插入,两人十指相扣,指骨触碰在一起,仿佛擦起了阵阵火花一般。
黛玉十指被紫鹃扣住。
顿时仿佛充实起来,轻轻手臂摆动,将紫鹃的手掌环扣着微微举起。
紫鹃仿佛也是寻着了灵感,借力使力,指引着黛玉的十指,终于,将两人四只手掌,都慢慢按下,按到了黛玉那薄绸芙蓉肚兜上,环握起黛玉的那一对羊脂玉乳起来。
黛玉自己的手掌在内,紫鹃的手掌微微在外侧。
一触上玉乳,顿时,两人都觉着口干舌燥,也不用人教,就开始转着圈儿,蹭动那乳儿来。
一时是顺,一时是逆,两人的手指,都时不时摩擦到肚兜那织绣纹路下的乳头儿。
这两粒凸起,居然就有这般神奇之妙,被隔着绸衫触碰,都能泛起心下无边之波澜,顿时,黛玉的口中已经忍耐不住,咬着牙关,才免得呻吟出声响来。
紫鹃自小伺候黛玉,自当忍羞主动,见黛玉羞涩,便伏在黛玉肩膀上,下巴轻轻磨磨黛玉肚兜上根月白色的绸缎吊带,一边在黛玉耳边且是呢喃:“姑娘……姑娘……莫羞……姑娘若受用,只管说出来就是了……”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姑娘真是美人儿,便是画上,也再没有姑娘这般颜色的……”
黛玉心下一荡,要斥责两句,到底是胸前麻痒痒传来快意,淫荡荡的意头上来,却竟然到了嘴边是句:“傻丫头……没听过美人薄命么?……”一句话出口,心下一酸,泪珠儿又流淌了下来,只是也终于如同爆发一般,仿佛是认命了想开了,只顾着心下凄凉,回过头去便吻上了紫鹃那薄薄的双唇。
两人的唇儿一交,仿佛都品尝到了个中说不尽的滋味。
黛玉便觉着唇皮上一股香香甜甜软软湿润的滋味汹涌上来。
唇儿揉动辗转,伴随着胸前的乳豆,此时已经是黛玉握着紫鹃的手,在顺着自己的感受,伴随着窗外的箫声沉浮,在黛玉的乳房上辗转搓揉。
紫鹃见黛玉开始主动,便只顾着迎合,她其实也不懂怎生做,只是那窗外箫声仿佛有指引一般,呜咽低泣,伴随一种泉水叮咚流淌之音色,竟指引着两个小处子,懂得了伸出舌头来,绕到了对方的舌胎上缠绵。
两人都是爱极了清洁之人,不想此时将对方口中的唾液交换来去,吸吮舔弄,竟然难以自已,不能抗拒这其中如同挠心抓肺一般的快意舒坦。
紫鹃但觉手上,黛玉那小淘气一般的乳房,虽然不巨,但是隔着肚兜上凸起的纹丝绣路,却实在是弹性十足,每一次轻揉紧搓,都能变幻其形回到那挺起的形状,最妙处在,那颗乳豆却是渐渐坚挺。
真不知肚兜下是何等的情形,何等的颜色,和自己胸兜下那一对妙物相比,又有几多不同。
想着,那正在摩擦黛玉肩膀上那根绸缎吊带的下巴,顺着黛玉的缠吻越发用力起来,一个磨弄,居然将那根缎带,轻轻顺着黛玉的香肩拨弄到了臂膀上,黛玉的芙蓉绸缎肚兜并不贴紧,顿时,便堪堪的滑了下去,谁知,那肚兜下滑的力度,竟然是不能足够,顺势不能,一侧的肚兜居然就挂在了黛玉左胸的乳头之上。
绕是如此,黛玉左胸那盈盈一握的乳形,在月光下一般洁白得亮眼,紫鹃难耐,手指儿用力在那乳头上侧已经完全裸露的乳肉上用力一抓,连指甲都陷到肉里,虽说不曾用上十成气力,到底让黛玉吃到痛楚,一声“嘤咛”呻吟出来。
紫鹃忙收了力,略略有些歉意的用自己的乳房用力摩擦几下黛玉的后背,有些不知所措,不知是该继续还是怎的。
黛玉见她茫然了,倒有些不过意,忍着羞道:“傻丫头……我……舒坦的……你且……莫停就是了……”
紫鹃闻言顿时心下一松弛,口中应道:“极是的……姑娘……我只求姑娘快活受用……旁的……都不计较的……”说着,黛玉已经是自己轻轻转过身来,和紫鹃面面相对。
这一转身运势,那娇滴滴嫩扑扑的乳房再也挂不住肚兜,顿时肚兜一侧滑下,那左面的胸乳顿时整个暴露出来,月色下细看,黛玉的乳房当真是洁白娇嫩,妙在乳肌之上寸寸细腻,几乎不可见得毛孔,却只有一阵晕浪隆波,乳晕极小几近于无,只此时情动意漾,才泛起一阵娇嫩之潮红,那乳头却额外娇小也就罢了,竟然是微微向上翘起之形体,圆溜溜细濡濡只是娇小一点,泛出一种粉红颜色,真让人有一口咬下之欲。
紫鹃轻声调笑道:“姑娘的胸儿……真正叫美……我若是男人,平生能一见这等颜色,想来也要迷死了……”
黛玉脸儿早已醉红,此时听紫鹃叙言,虽说羞恼,心下也自羡自己绝世美色,口中也应道:“有什么分别……你这小蹄子的胸儿……莫非没长着?”
紫鹃噗嗤一笑,黛玉也就伸手过去,也顺着紫鹃的肩膀解她的贴身肚兜,紫鹃的肚兜却是用一根略有弹性的绕花紫扣绳挂在脖颈上,此时紫鹃轻转肩头,配合着黛玉的动作,将自己的肚兜吊带解下,这堪堪一放,却两只淘气的娇小玉兔从紫色的胸兜下都蹦了出来。
细看颜色,倒和黛玉有几分类似,只是略略更呈尖笋之型,略差黛玉圆润无双。
紫鹃也上前去,将黛玉另一侧的吊带解下,两人凑近身子,口鼻中闻到对方兰麝之气,又不禁缠吻起来,一边缠吻,吞吐对方的香津美汁,一边将对方的肚兜解下,两人仿佛心有灵犀,将黛玉的粉白色芙蓉秋水绸缎肚兜和紫鹃的蓝紫色贴身棉絮肚兜都整齐得平放在床榻一旁,仿佛要让这一主一仆两件贴身小衣,见识得两人之今宵缠绵。
窗棂外,箫声渐行渐远……
这真是:
痴痴仙子凝泪霜
片片月华弄绣床
竹深如有魔音起
奴意微满在潇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