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出什么事了吧。”车子已经上路,文问出憋了许久的问题。
“少爷,接下来的事请你做好心理准备。”
许管家咳嗽了几声,“夫人日前病危被送往医院,据说情况不大乐观,希望你尽快赶去。”
“……”文想谈些什么,不过又实在无话可说。
虽然与母亲感情并不深厚,但突逢此事也不好受。
“据说是积劳成疾,她往常太拚命了,但愿能度过这一关。”不知算不算安慰,许管家饱经沧桑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波澜。
当文赶到母亲入住的医院时,东方的天空已是微微发白,医务人员告知母亲尚在进行手术,他只好坐在休息厅中等候。
许管家把他送到机场后便先行离去,文是一个人孤身前往,一路上浑浑噩噩也不晓得睡着了没有,只觉得现在眼皮越来越重,要强打精神才能睁开。
病房外面,等候的人都是肃穆异常,只是从服装的高度统一性来看,应该都是母亲公司的员工,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人了,父亲也没到场。
文与他们自然没有共同话题,不知不觉又想到沈容馨,自己突然跑到A国并没有事先通知她,还是打个电话交代一下好了。
“喂。”“是宫文吗?你到哪里去了,现在几点钟你知不知道。”大概她一直守在手机旁,鸣音未落双方已接通,然后马上是连珠炮似的问话。
“啊,不好意思,我家里有点事,暂时回不去。”
“出了什么事?知道嘛,如果二十四小时后找不到你我可要报警了。”
“别太紧张,是我妈她……”“你吗!她怎么啦?”
一提到宫母沈容馨即刻没有兴致开玩笑了,莫非纸包不住火,与文的事那么快就败露了。
“她前些时候突然急性病发作送到了医院,我还在等下一步的消息。”
“是这样啊,抱歉……”听闻此消息,沈容馨为自己先前所想内疚的同时也很震惊,年初还那么精力充沛的一个人,怎么会说病就病得那么严重了。
“我现今不在国内,暂时可能回不了。”
“你先不用急着回来了,这边我会帮你请假的。放心吧,伯母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照顾好自己呀。”
“我会的,老师你也保重。”
放下电话之后,文蓦地发现周围人众都已起立,而病房的门也徐徐打开,部分急性子的已冲过去围攻医生,叽里呱啦着文一点也听不懂。
“你是病人的家属对吧?”
文正以为没人理会的当口,一位穿白大褂的大夫迳自上前问道,确认他是否为安排中第一个知道结果的人,无论手术完成得如何。
“没错,我妈她怎么样了。”“很遗憾,我尽力了。”医生匆匆交代完这几个字便即走开。
没有拖着医生不放要死要活的场面,空气中静得可怕,而直接当事人文大概天生就是冷血一族,得知母亲之死竟没感到多大伤痛,只觉得脑袋乱糟糟的,稀里糊涂撞出人群,找了家旅馆便睡了过去。
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白天已是来了又离去,夜色底下无灯光的房间黑得连手臂也看不见,只能完全凭触觉找到开关。
由于并非有备而来,文目前的住址没有其他人知道,与外界的联系就只剩一部手机,他从口袋掏出一看,赫然发现屏幕上挂满了未接电话。
他细细一查,里面有一个可以忽略的是许管家打来,而其余的都来自焦急的老师。
该回个电话去了,她也是有权利打探消息的人。
“宫文,伯母怎么样了?”这次电话甫一接通,文还未应声便被抢了话头。
“她去了,嗯,她过世了。”
诊断报告说是长年累月的高负荷工作形成的,对面呆了呆,几秒后才缓缓回话:“没想到,唉,能告诉我是什么引起的吗?”
“呵呵,都不重要了,既然你想知道我就照实说吧,诊断报告写的是死于心肌梗塞,长年累月高负荷工作形成的疾病。”
“宫文,发生这种事我也很难过,但……”沈容馨从手机里听到文的笑声,顿时有点担心文不会傻了吧。
“放心,我没事。下周有个葬礼,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也来一趟。”文忽然发出一个邀请。
“啊,好的,不过你……”不知是否因为体谅他的心情,沈容馨答应得很爽快。
自己该是被人劝要节哀顺变了吧,可是好像根本没有哀,又从何去节,文抢着说道:“具体时间我另外再通知了,现在我想去吃饭,拜拜。”
“等等。”
正要挂断时沈容馨似乎还要再叮咛几句。
“哦,有什么事吗?”
“呃……,需不需要我带些东西过去?”
“不必了,你把自己带过来就好。”
文想起从前打算让母亲见儿媳妇的话,虽然仅仅是在心里随便说说,而且也不认为自己存在去惹她生气的念头了,可总有种要去兑现的欲望,如今她已不再人世,就让她看看自己的准老婆吧。
沈容馨没那么快抵达,文打算一个人在异乡无所事事地四周闲逛,享受一段无人打扰的日子。
可是希望很快破灭,这天傍晚时分,就有几位西装革履的人士找上门来。
“请问您是宫文先生吗?”
“没错,你们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文不喜欢突然闯入的不俗之客,也不清楚他们的目的,但看在敬语的份上应该不是来讨债的,所以没有否认。
“咳,咳,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你母亲的私人律师,来这里是为了宣读她的遗嘱,另外几位则是见证人,请问阁下现在方便吗?”
对方回避了这个可能引起尴尬的问题,直接说明来意。
“我无所谓,那就开始吧。”
这也是迟早要来的,不如快点解决。
文继承了母亲名下的大部分股份。房产以及存款债券等等,对钱财没有多少概念的文这回也听明白这实在是一笔相当惊人的遗产。
“请您在上边签字。”交代完毕后,律师递过一份文件。
“这么说,她把所有的东西都留给我了。”文挥动起笔杆,有点难以置信。
她对自己不能说不好,只可惜她给的并不是自己最想要的。
“当然,您是她唯一的儿子,恭喜您了。如果以后还有问题请找我联系。”
他一边说一边把名片递给文,然后便退了出去。
得知自己成为富翁的文没感到几分喜悦,只是像例行公事般把资产折现转移到国内的帐户,不过股票例外,因为遗嘱有说明是不允许转让的。
宫母还是存着未来让文接手她公司的想法,目前文拥有的股份足够当敲门砖了。
遗憾的是文对此兴趣缺缺,与许管家稍作商量后便委托了一位在公司担任要职的董事代为行使投票等职责,他只要保证定期能有分到手的红利就行。
这些事情看起来简单,可处理的时候显得相当繁琐,毕竟是大规模的资金调动,光是确认就得好几个步骤,等一切办妥,沈容馨也已从国内赶了过来。
突如其来的变故非但没使两人产生隔阂,反而令他们的关系变得更加紧密。
这次刚一见面,沈容馨就扑到文的怀里,眼角隐隐含着泪光。
文不会介意她的动作,只是觉得有点奇怪,这才几天不见,又不是生离死别,好像太夸张了吧,似乎失去亲人的是她而不是自己一样。
“好了好了,大家都没事,我们往这边走吧。”她怎样想文是不明所以,但仍然安慰了几句,搀扶着送入车子里。
车门关闭后,沈容馨才从见面时的激动平复过来,微微脸红着道歉:“不好意思,刚才情绪不知怎么回事,让你笑话了。”
“哪里,我很喜欢呢,没想到这么不起眼的衣服穿在你身上也很协调。”
文不讳言自己的感受,挽住她的肩膀,开始留意她外表上的变化。
沈容馨没有穿学校的职业套装,改成白色上衣加灰色裤子的组合,显得更娇小了些,不变的身躯还是那般惹火,如果没有司机在场,几乎就要给当场正法了,即便如此,文的手也情不自禁地朝她臀部伸展过去。
“宫文!”沈容馨觉得不大对劲,面红耳赤地提醒他。
文心中一凛,这种即将参加葬礼的时刻逞手足之快的确太不像话了,对死者很不尊敬的样子,他可以不在乎,但沈容馨没理由不在乎,所以悻悻地将抬起的手臂又放下。
为免气氛沉闷,沿途文把几天来的活动和葬礼的流程都说明了一下,沈容馨方面没有多大反应,仅偶尔点点头,连文讲到继承大笔遗产时都没有什么表情,眉角间似隐含了几件心事。
在文离去的短暂日子里,沈容馨回到了一个人的生活,起初并不觉得有两样,可很快相思之情就发酵膨胀。
独自在家的时候,时不时莫名其妙地眼睛发酸,投入到这场感情后她的脆弱心理就没转变过,微不足道的小事也常常让她胡思乱想。
后面几天,沈容馨人在此处,心却早已飞到文那边去了,工作都很难集中起精力,清晨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翻日历,希望尽快赶去与文会和。
原本这也算是平静,可就在登机的前一天,一个意外来客打破了既有的生活轨迹。当时沈容馨正在厨房做饭,忽然听见客厅传来的敲门声。
沈容馨对此倒不以为意,毕竟每天这时候间或会有其他人来派发传单广告之类的,便也没放下手中的锅铲就去打开了房门。
只见外面站着的是一位学生模样的女孩,戴着幅墨镜,相貌不能准确描述出来,但给沈容馨的第一感觉是此人曾经见过,却又想不清楚此人是谁。
“你好,请问你是……”“请问宫文是住这里吗?”来者抢先问道。
“啊?他是,呃……不是,总之现在不在这里。”沈容馨不知道会有人来她家找文,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作答。
“他不在呀,可惜白跑一趟了。”对方有点惋惜。
“要不要我通知他一下。”
“谢谢,不过不用了。请问你是谁,和他什么关系?”
“这,我……”沈容馨警觉起来,“在我回答之前应该先介绍你的身份吧。”
“噢,真是不好意思,先前疏忽了。初次见面,我是宫文不曾谋面的未婚妻,是特地来见见他的。”
“你说你是他的未婚妻?”
沈容馨难以置信。
“没错,很小的时候我们母亲就给我们定了娃娃亲。”这句话具有惊人的杀伤力,令沈容馨屏住了呼吸,手上的锅铲刹那间从手指滑落。
来客眼明手快,在“哐啷”声爆发之前就稳稳接住,虽然双眼被遮挡,但仍能从下巴的形状变化看出对方笑得很诡秘。
“哈哈哈,开个玩笑,你不会当真吧,这个先还给你,以后小心一点哦。”
沈容馨稍为迟疑一下,还是拿了回来,忍不住问道:“请问你到底……”“现在已经不重要了。呵呵……也许以后还会见面的,到时再说吧。”
对方莫名其妙地走了,正如她莫名其妙地进来一样。
沈容馨歪着脖子想了半天,也不清楚她的目的是什么,总不可能光是为了逗自己玩吧……
“糟糕,大概已经烧焦了!”沈容馨急急忙忙冲入厨房,从里面传出的“噼啪”声让沈容馨停止了这段漫无头绪的思索。
这件事当然不会到此结束,随着时间慢慢过去,沈容馨越来越在意此事,她被那位女孩带来的困惑搞得心神很不安,导致下飞机时与文碰面的表现有些反常。
现在同坐一车厢的文明显没猜到其中的原因,自己也不知道要不要问,问的话又该从何说起,现在仍然要准备进行丧事,在这些问题上纠缠是否会显得自己很没有大局观念?
旁边文仍在滔滔不绝,算了,等他说完先吧,沈容馨如是想道。
“馨姐,我能想到的我都讲完了,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吗?”
没多久文就觉得口干舌燥,拿起水瓶咕噜咕噜地往嘴里猛灌。
没办法,第三只腿好久没运动过了,难得美食在前却被告知能看不能吃,还得继续忍耐。
沈容馨可没有想那么多,只觉得可以从这里切入慢慢找到答案,便抓紧机会问道:“伯母生前有没有什么特别交代安排你去做的?”
“有啊,她希望我学点管理和销售方面的知识,以便进入她的公司,不过我没什么兴趣就是。”
“除此之外呢?”
“没有了。因为她这次病发实在很突然,我赶到医院的时候她已不能见医生护士之外的任何人,然后就传来手术失败的消息。我根本来不及和她说上一句话。”
文说得很肯定。
“那她对你的人生大事有什么建议吗?”
“人生大事?”
“比如说婚姻之类啦。”
“嗯……虽然这时候举办婚礼有冲喜的说法,不过我们好像不用这么着急吧。”
文正襟危坐,沈容馨的问题使他会错意了。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沈容馨没料到自己居然会给他逼婚的错觉,窘迫得不知要钻进哪里去,吞吞吐吐地说:“我想问,呃,你有没有未婚妻?”
“我?当然有了。”
“她是谁?”
沈容馨心下一紧,莫非那女孩所言非虚,若真是如此,自己在文心目中又是什么地位,候补情妇吗?
“现在坐我隔壁那位不就是。”文打趣道。
“我什么时候……”沈容馨连忙收口,怕一不小心就掉进文的字眼陷阱里去,“别乱讲,我和你说正经的。”
“我可是很正经的。你今晚怎么啦,老是问些很奇怪的问题。”
“啊,对不起……”这方面内容对沈容馨刺激很大,可对文来说则完全不着边际,当下她也觉得自己太莽撞了。
“我们之间何必说这些,还有一段时间才能到达,你在这里躺着休息一下吧。”文拍了拍自己的右肩,让她靠着睡。
虽然沈容馨的提问有些出人意表,但文并没有看作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觉得无非是恋爱期女人的无聊幻想。
未婚妻?
如果有的话自己不可能不知道,父母好多年都没有关心过自己了,根本没理由做这件无聊的安排。
文笑了笑,自己又不是唯父母之命是从的人,就算真有也大可置之不理,不过……
闻到沈容馨秀发飘来的清香,文带着美好的幻想也入睡了。
葬礼如期在一个坟场内的教堂举行,文在其中充当人子的角色倒是很称职,尽管内心并不喜欢这种过分严谨的场合,他的表现也挑不出毛病。
当然,即便有毛病大部分人也不可能觉察出来,因为他们的注意力都被文旁边的美女吸引住。
身穿素装的沈容馨依然是场上的焦点,让男人眼馋女人嫉妒,如果不是顾忌现有的庄重气氛,估计不少人都会上前来搭讪。
参加前沈容馨曾问过文到底自己以什么身份参加葬礼,文的答案也很干脆:“就说是我的未婚妻吧,名正言顺。”
沈容馨推辞不下,也或许是她的内心也有点期盼,总之最终答应了文的提议。
从致辞到行礼她都是按儿媳的要求做的,虽然很繁琐,但压根不觉得累,对自己取代“主角”吸引了更多的目光也没有察觉到。
嘉宾一位位被送走,会堂变得空空荡荡。
文似怜惜又似调情般擦去沈容馨额头上的汗珠:“累坏了吧,刚才很多人都盯着你哟,想要把你吞下去似的。”
“是吗?我今天穿的应该不会太引人注目才对。”
“没办法,天生丽质嘛。还好他们总算消失了。”
“我们什么时候走啊?也差不多了吧。”
“抱歉,大概我得留下来,在教堂这里住一晚。”
文给了个她意想不到的答复。
“为什么?这里连床都没有。“沈容馨无法理解。
“我母亲家的规矩,葬礼过后儿子是要守孝一整夜的。”“那我呢?”沈容馨想了想问道。
“你?当然陪我一起了。”文帮她做了决定。
“可是……”“你今天扮演的角色可是我的妻子哦,记得昨天我和你说的吗,按照规矩应当和我同等待遇。”
文早就把路铺好,牵着她一步步踏进来。
至于所谓的老家规矩其实就是借口罢了,当它有用的时候才是真理,没用的时候则废纸不如。
这一套和鬼神之说类似,只能选择信或不信,根本没法从理论上驳斥,催人就范时挺好使的。
“但我还没有……”文没有让她说完,讲到一半的时候就插嘴进去:“就算是演戏吧,没听到-CUT-的时候就要坚持下去,中途离席是对死者不敬,我妈在天之灵也不会安息的。”
一顶大帽子盖下来,沈容馨只得噤声,虽然她不认为宫母会高兴见到自己,如果真有灵魂一说的话。
算了,就当赎罪吧,自己抢走了他的儿子,为她守夜是应该的。
月亮越飘越高,坟墓周边也越显幽静,放眼四周只有两人落脚处的教堂有点灯光,犹如大海中的一片荒岛。
“真想不到,好端端一个人就这么离世了。”
沈容馨知道现在保持沉默是正常的,可是文接连几小时都没开口还是令她无所适从,另外一想到自己身处坟墓的包围就有种深深的寒意,为转移恐惧心理她开启了话题。
“嗯,她以前总是拚命拚命再拚命,现在倒是可以永远休息下去了,以前我很讨厌她的,但现在她死了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当然啦,母子连心嘛!我自己也曾经失去双亲,就在去年夏天,应该能体会到和你相同的感觉。不过你也不要太悲痛,把她记在心里就是最好的悼念方式了。”
“呵呵,大概是吧。”
文觉得自己的感受和沈容馨所说并不一样,但具体哪里不同霎时之间也分辨不出。
“宫文你比我可要坚强得多了,记得当时我是一直哭一直哭,也不晓得那段日子是怎么熬过去的。”
“你父母在的时候家庭气氛一定很温馨对吧?”
文以前从未深入探讨过这方面的事情,现在却生出好奇之心。
“嗯,我从没看见他们红脸过,从我记事起家庭生活就一直和和睦睦,虽然钱挣得并不多,但日子过得一直很幸福。小时候我去公园玩都是爸妈一起陪我去的,而当时其他孩子一般都没有这么幸运,有的是只有妈妈带着,有的是爷爷或奶奶带着,还有的是保姆带着,很少看见父母同时登场的。上小学的时候,每当有刮风下大雨的日子,不管工作多忙他们都一定会准时带伞把我接回家。到我长大后,那种家人之间的融洽也一直保持着,无论外面发生什么事,家就是最好的避风港,所以我很不能理解代沟的意思。我们把每一位家庭成员生日都记得很清楚,从来不曾冷落过,另外每逢节日……”沈容馨打开了话匣子,一件件述说着埋藏的往事,那里留下了她很多美好的回忆,感情一旦触发后自己也控制不了。
唯一的听众文也没有打搅,由着她尽情发挥。
“可惜他们那么早就离开了我。”说到最后,沈容馨又想起那幕意外,内心又是一阵刺痛,眼圈红肿起来。
“同感身受,你也看开点,就像你刚才说的,把他们记在心里才是最好的悼念。”角色似乎突然反转过来,变成文在劝她了。
“不好意思,麻烦你听我絮絮叨叨这么久。”沈容馨这才想起自己还是在别人的葬礼上,身旁就坐着自己的男友文。
“不会呀,但你说了那么久,口渴了吗?别的饮料已经喝完,用这种将就将就吧。”文从包裹里取出几瓶啤酒。
“是酒啊?”沈容馨并不喜欢酒的味道。
“没错,为熬夜准备的,毕竟第一次在墓园里过夜,可以壮壮胆,驱驱寒。”
“也对。”
沈容馨说了一大堆话,确实需要补充水分,而且心情上确实也有借酒消愁的意愿,所以很痛快地喝了一大口,“咳,咳咳……”不知道是否平时很少喝酒的关系,沈容馨猛地被呛了一下。
“小心点,别着急。”文拍了拍她的背,“现在感觉好多了吧。”“不错,谢谢。”沈容馨缓过劲来。
“无需客气,我也就是随便拍拍而已。”
文把杯子里的啤酒咽下去后接着说道,“现在我明白你的名字为什么叫馨了,原来是因为有一个很温馨的家庭。相比之下我的就乏善可陈了,一家人连一顿友善欢乐的饭都没吃过。”
“……其实我觉得你父母也是很关心你的,只是他们不懂怎么表达。”
沈容馨安慰道。
“谢谢,我敬你一杯。”
文率先一饮而尽,沈容馨见状只好跟上。
两人继续漫无边际地聊着,在酒精的催化作用下情绪都变得很激动,大有不醉不休之势。
“文,再给我来一杯。”沈容馨的脸蛋已是红得发烫,现在啤酒对理智不大清醒的她来说就像白开水一样。
“不行,刚刚说过是最后一次了,不能再喝了。”
现在沈容馨明显已经喝醉,估计被人卖了都不知道,继续灌下去只怕会突然昏倒,文衡量这程度差不多了,便开始强硬干涉,将杯子都夺了回来,“和你在一起真是很愉快,这次喝得够多了,下次有机会再来吧。”
“文,过来陪我一起睡。”
喝醉的沈容馨语不惊人死不休。
“好啦好啦,不过在这之前先和我办一件事,可别睡着哦。”“行,都听你的。”沈容馨托着苹果般通红的脸蛋,百依百顺地趴倒在文身上。
“还能站起来吗?”文还是有点担心她的状态,怕仪式没完成她就先睡着了。
“没问题。”
沈容馨摇摇晃晃地转了一圈,忽然间又跳了过来,神秘兮兮地说:“告诉你一件事哦,知道我听说你妈妈过世后的第一反应是什么吗?”
“是同病相怜吗?”
文猜测道。
“哈哈,不是,猜错了,你肯定没想到,我听见这消息感觉就像压在胸口的一块大石被推了下去,全身从牢笼里释放出来一样轻松。”
“嗯?”
文微微一愣,她怎么会有这种感觉,看她的样子很不庄重,可是刚才说的那一句的思路很清晰,一点不像说胡话的样子,反而类似酒后吐真言。
“你不明白吧,上次寒假来A国旅游的时候,你妈妈就认我作干女儿了,托我好好照顾你,说起来你应该叫我姐姐才对。”
“有这回事?”
文不清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虽然沈容馨的话东一句西一句很难找到要点,但文明显转变态度重视起来,那段自己不在她身边的时间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其实你妈妈已经发现我和你之间的一些苗头了,就是用这些方法提醒我,她是明确反对我和你来往的。”
文恍然,难怪前几个月她对自己总是忽冷忽热的,很难捉摸她的脾气,却原来是自己母亲从中阻挠的缘故,若非如此就不会这么曲折了。
虽说不必和死者苛求计较,但他对自己将要做的事也内疚全无,坚定了送上祭礼的决心。
“所以当我知道你的离开与你妈有关的时候一直提心吊胆的,生怕和你的关系被她发现,不料等来的消息却是她病逝。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再没有人来干涉我们了,甚至有些庆幸,明知道是不对的,但还是忍不住这样想,我是不是很坏啊。”
“简直是坏透顶了。”
文重重地拍了下她的屁股,“快说,你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现在我才清楚她激烈反对的原因,原来她早就给你安排了一位未婚妻,前两天还来过我家一趟,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千金,戴着幅墨镜,很直爽的样子。”
“什么!她说了些什么?”
前面说的也就笑笑算了,但这件事实在太具震撼性,文可不晓得自己什么时候多了名未婚妻,联系到昨天车上沈容馨那些奇怪的问话,有人拜访她的事应当不会有假,唯一的疑问就是那女孩的来历。
“她就是想要见你一面,其他什么都没说。”
“所谓的未婚妻也是她自称的对吧,有什么信物证明吗?”
“好像没有……”沈容馨使劲想了想,然后摇摇头。
“不说她了,说说我们自己的事吧。”
文看看表,预约的时间也差不多了,喝点酒只是为了方便自己行事,能挖掘出这么多秘密是文也预料不到的。
反正来日方长,冒认自己未婚妻的家伙总能查出来,还是赶紧把最重要的事办妥再说。
“我们?我们有什么事?”随着酒精散发,沈容馨醉意越来越重。
“看看我给你准备的服装吧。”
“这是……婚纱!你要干吗?”
“当然是结婚了。”
文理所当然地答道,“刚好这里就是教堂,就举办一场午夜婚礼吧。”
“哈哈,好哇,我还没结过婚呢!”沈容馨思维早已短路,根本考虑不到连带的其他责任和相关问题。
“事不宜迟,马上开始吧。”
之前沈容馨未因酒精麻醉解释清楚时,文只以为那些奇怪的问话都是她恨嫁的表现,为了成全她的愿望,也为了将自己曾立下的志向补充完整,他特意策划了这场别开生面的仪式。
至于那不知真假的未婚妻,很抱歉,他可不会为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陌生人改变主意。
恰巧A国这里结婚手续也特别简单,只要提供身份证件,双方年满十六岁,有公证人主持婚礼就算正式通过。
对文来说,证件不是问题,护照是随身携带的,年龄也满足条件,至于公证人更加简单,他干脆把这家教堂的牧师请来做主持人。
约好的牧师和几个客串嘉宾守时而至,见到漂亮的新娘子赞叹连连,随后才向文询问:“你们都准备好了吗?嘉宾那么少,应该还没来齐吧,要不要再等等?”
这位牧师是国内移民过去的,现年四十多岁,中文非常流利,不用担忧沈容馨出现听不懂的情况。
文扫了一眼大堂,人数的确少了点,不过也不会来更多人了,因为事出突然临时拼凑的,很难模拟出那种豪华盛况。
“就这些来宾了,新娘子不喜欢热闹,人太多反而不好,只要关键人物到了就行。再说,小巧也有小巧的好处嘛,教堂里面用不着太铺张。”“宫先生说得对。”牧师点点头,转而关心起新娘子,“我看她好像酒喝多了,还撑得住吗?
我这里有些醒酒丸,您需不需要?”“谢谢,但我认为没这个必要。她的确喝得脸比较红,不过问题不大,毕竟是人生难得的几个重要日子,喜酒喝多点很正常,还没到醉倒的地步。”“没错,我精神着呢!牧师先生你可要把我们的婚礼主持好哦。”沈容馨主动证明了文的观点。
“呵呵,是我多虑了。放心吧,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完美的婚礼作为纪念。
话说回来,也曾主持过不少婚礼,但都是在外面,在墓园这里的教堂还是第一次,你们的观念确实与众不同。”“这说起来是为了还老人家的一个心愿。我母亲一直希望能够参加我的婚礼,可惜天不随人愿,她没等到这一天就被主召走了,现今就葬在这里,我选择这个地址就是为了能给她看到我结婚的过程,了却从前的遗憾。”“原来宫先生还是孝子啊,实在难得,我祝你们永结同心.白头偕老,哈哈……”“谬赞谬赞,说了这么久,我们都还没结婚呢。”“对对对,我这人老把正事忘记,不叨扰了,我们马上开始。”脑袋迷糊的沈容馨对自己被卖了毫不知情,不仅如此,她自身还在全力配合。婚礼进行得很愉快,文甚至自己都有点怀疑,沈容馨到底是真醉还是假醉,她居然没有任何失礼人前的表现,方方面面都比想像中要好太多了。纯白色的婚纱掩饰不住她的婀娜多姿,姣好的面容宛若坠落人间的天使,听说女人当新娘的那一刻最美丽,文不清楚这句话用在别人身上对不对,但如果印证在沈容馨上面,他能确定自己找不到任何证据来反驳。
明明是早已见惯,每一寸肌肤都很了解的女人,重装上阵后却给了他异常惊艳的感受。
或许就是由于太熟悉了,文在帮她穿上婚纱的时候,牧师大表赞词的时候,都没有好好观察她,所幸还有机会弥补盲目自信带来的遗憾。
望着专属于自己的天使,文再次感叹自己做了无比英明的决定,就算不为了那什么无聊的愿望,就算这场婚姻最后以破碎告终,光凭与她一起踏进围城的过程也是值得的,附近扮演嘉宾的临时演员用他们的钦羡目光做了最好的证明。
关于沈容馨是真醉假醉,现在关心这问题就是傻子了,重要的是尽快完成仪式把她娶进门。
没有任何阻挠,一切都很顺利,完成古老而庄严的对话和交换戒指等手续后,牧师郑重声明:“现在,我宣布,宫文先生和沈容馨小姐结为夫妇……”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虽然人数不多,但在旷野宁静的夜晚显得特别嘹亮,文伸手揽住沈容馨,开始送客:“很感谢大家过来捧场,让我享受到一个精致难忘的婚礼。”
众人也很识趣,为免打搅新郎新娘的好事,纷纷告辞离席而去。
“好了,现在时间只属于我和你两个人了。”“都结束了吗?”沈容馨潜意识里似乎很向往这种把自己嫁出去的场面,希望宴席永远不散才好。
“是的,刚才你不是说要我陪你睡的吗,现在可以如愿了。”
文坏笑,之前他已委托牧师离开时把门锁好,这会儿与外面世界完全隔绝开了。
他租下的场所可以说是做到了物尽其用,举办完葬礼后接着就是婚礼,然后还兼作洞房。
沈容馨不似以往这般啰嗦,从半推半就变成主动迎合,片刻功夫就顺着夫君的意思把婚纱.内衣一一卸下。
站在一旁饥渴难耐的文也是一秒也不愿多等,衣服还未脱光就化身野兽把她扑倒。
空旷的墓地中央,大堂里迷漫着的宴会气息,给了文野战的强烈刺激:高悬壁上的遗像中,母亲精明的双眸像鹰隼般注视着整个会场,令文有被盯着的感觉,这又使他有种叛逆成功的快感:外加用以助性的酒,文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昂扬起来,伴着婚礼进行曲的乐声占领了沈容馨的私密花园。
“对了,你还没有拜见公婆吧?”
发动机忽然止歇,文想起先前还漏了一个重要环节,“我爸不在,我妈可以用这张相片代替。你就在遗像前敬一杯茶,磕几个头好了。”
“快一点。”
文领着半梦半醒的沈容馨到母亲的遗像前,摆成跪姿,然后一手握着她的乳房,一手抓住她的屁股,慢慢往下鞠躬致敬。
“很好!”
快要贴近地面的时候,文一个翻身紧紧包夹住沈容馨的双腿,骑在她的臀部上,采用背后式让坚挺的肉棒穿刺而入,“啊!”
尽管阴道已很湿滑,沈容馨仍因这粗鲁的动作噤不住尖叫出声。
“坚持住,有苦后有甜,等会就能体验到其中的乐趣了。”
文沿着她的秀发抓住她的脑袋使头抬起来,“但这之前先让婆婆好好看看可爱的儿媳吧。”
沈容馨不得不见到一向敬畏的人,她的羞耻意识起了反应,似乎明白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很不雅观,霎时浑身颤抖,剧烈挣扎着想要摆脱。
可是一个喝醉的女人终究没多少力气,文居高临下轻易就把她钳制住,下身一紧一松地抽插。
渐渐地,脚下母兽停止了反抗,眼角渗出似汗似泪的液滴,默默承受着肉棒在体内的摩擦,文终于在母亲遗像前完成和自己妻子的交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