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开的其实很无聊,无非就是请一些所谓的那些打着政策智囊机构幌子的研究所的专家来做做报告,然后就是协会的那批领导对这个行业进行分析,最后还有些什么颁奖什么的。
第一天上午就有协会的工作人员找到我说让我在第三天的时候别离会,到时要领个什么奖。
我就奇怪了,像我们这样的公司小不小大不大的,会有什么奖呢?
我给老贾打电话说这个情况,老贾最关心的是这个奖要不要交钱。
我说还是领导睿智,一下子就抓到问题的要害了,我得问清楚了。
找人一问才知道是年度最佳企业责任奖,还是十佳之一。
他们暗示我们应该给协会一些回馈,我问多少,他们说十万二十万都行。
我跟老贾说,老贾鼻子都气歪了,还是说行,钱很快打他们账上,就当是花钱买个牌子呗。
也算是业界肯定了。
就给他们十五万,叫他们买糖吃去。
除了开会就是和业内的朋友在一起胡吹,其实基本上不谈业务,不谈客户,在这行里,谁都防着谁。
前两天的晚上基本上就是和薛明宇和他的一帮朋友在一起喝酒,其实我的心也不在喝酒上,薛明宇看人还是很有一套,看出我有事,笑说:“别天天净想着不开心的事儿,吃饭后我带你去乐呵乐呵。”
我笑笑摇头:“我才不是想不开心的事,我只是想带我岳母怎么个行程。”
他呵呵笑:“我说,彬哥,你能不能不把自己打扮成十四孝。你这样我是太有压力了。”
我笑了,我可不是什么他嘴里的好人。但是我不能说。
他接着说:“不是明天晚上六点多的飞机到吗?到时候去接下不就行了。明天下午的会也就散了,没什么活动了,不过,我明天下午也就赶回成都了。”
“明下午就走?”
我有点愕然。
“事儿多,你是不知道,我来这开会纯属是偷懒着呢。我得赶回去一大滩事儿呢。明下午我让公司来车接我。”
我点点头,是啊,人家都是忙人,想我这样都不算偷得浮生几日闲,纯属是放大假。
这假放的还不知道怎么和老贾说。
“行吧,我玩个差不多就去成都。”
他夹着烟:“我也不会催你,你好好玩,你岳母不是从成都走吗,确定时间,我在那边订机票方便,记得给我打个电话。”
我真觉得薛明宇身上有的那种东西可能就是四川人常说的“袍哥”风色,还是很仗义的,我不知道他是在报恩呢,还是真把我当成兄弟看,但是我觉得最起码不掩饰造作,是真的。
他突然冒了句:“十天啊,最多十天啊!”
我气笑了:“还说不催我,没走就开始催了。”
会在第三天上午就结束了,中午会议组织了聚餐,我喝了几杯酒,中午在宾馆了睡着,想晚上开着车去机场,其实上午我就打电话给岳母了,但是没有人接听,我也就没再打。
正迷糊着,有人敲门,一看是薛明宇,拎着皮箱说:“我走了,来打个招呼。”
我说:“我送送你。”
他拒绝道:“送什么,又不是不见面了,外面这么热!”
我打趣道:“你可是我未来的老板,我从你那开工资的,老板走,我怎么能不送呢。”
一把将他推出门外。
他讪讪道:“能不能别老板老板的,还有,能不能不提钱,提钱我害臊,就那么点钱,你什么意思我还不知道。你这不是直接飙着年底的‘助人为乐’先进个人去的吗?”
我哈哈笑:“你这么说我还真开心。你也可以喊我雷锋。”
他也跟着笑,我们上电梯去停车场。
我很严肃地说:“其实你说是我帮你,其实在我看来是你帮着我,你给了我一个退路的选择,你还给了我信任,最重要的是你让我感觉我还是有价值的,所以我已经是很感激了,要你的工资我才不好意思呢。”
他皱着眉头说:“要不然,你倒给我钱得了。”
说完也是哈哈大笑。
“彬哥,你不要想多了,古人说英雄无用武之地,现代人说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向你这样的人,别说我觊觎,就是向智威汤逊、尼尔森什么的,要是知道你要赋闲,怎么也得给你个位子。如果你真能来,我才是捡到宝了呢。”
我还是挺喜欢这样无耻的恭维,虽然知道这只是玩笑话,依然面露喜色、乐不可支。
可见高帽子是人人都喜欢戴的。
一路说着到停车场,司机已经迎上来,将他的行李接过去,一个很年轻的女孩跳着出现在我的视野里。
“明宇……”
声音嗲的发腻。
穿着一袭长裙、又蹬着高跟鞋的她倒是显得很高挑漂亮,却好像眼里只有薛明宇一人,完全无视我的存在。
不用问就知道这一定和薛明宇关系不一般。
薛明宇倒是有一些尴尬的神情,一把拉住扑向自己的女孩,说:“佳凝,你怎么还来了?”
所谓的佳凝嗲声说:“你都走了四五天了,人家想你嘛!”
听的我不禁有些鸡皮疙瘩。
薛明宇忙转向我说:“佳凝,我来给你介绍一下,彬哥。”
女孩才转过头,朝我大方地一笑:“彬哥……”
笑得自然是非常职业,我这才看到她的长相,应该说长得还是不错的,瓜子脸、眼儿大大的,很有神,就是脸上擦了不少的粉儿,显得很白,牙齿笑起来也很漂亮。
我也微笑着点点头:“你好,到这么远来接明宇下班啊?”
她嘤咛笑着:“就这她还嫌我烦呢。”
薛明宇打岔道:“她啊,接我是接我,恐怕顺便还得去逛逛街。成都那么大,都没有她能逛的店,非要来重庆。”
气得女孩娇嗔地回头看他。
我是最善于这些场面活的:“天生丽质难自弃啊!古人说的多好,像这么漂亮的女孩不买衣服不就等于放弃自己吗?”
佳凝的理解力无疑还是不错的,至少听懂了,得意地看着薛明宇,回头朝我莞尔。
明宇苦笑着说:“彬哥,您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合着不用你逛街付钱陪笑脸儿,你这叫站着讲话不腰疼啊。”
佳凝说:“我又不让你付钱,我自己付钱。”
拉着他的手意思是快些走明宇也是半推半就地往车里钻
“还没告别呢。”
我摆摆手:“快走快走!”
一把将他推进车。
“好好照顾啊。”
他在车里摇下车窗:“我在成都等你,有啥事给我电话。”
我望着他们远去的车辙,想想也很有意思,在商场上拼得刺刀见红,满脑子都是你死我活的人,其实在生活里不还是一个个成色十足的小男人,小女人,不得不过真实的生活。
记得以前尚涛曾经说过,男人和女人是有差别的,男人在外面是靠上半身,嘴啊,手啊、脑子啊,回家是靠下半身的,女人呢,至少有一些人在外面和在家都是靠下半身的。
现在我有些明白他话的意思了。
从楼层电梯里出来,一拐弯就见走廊尽头站着一个女的,似乎就是站在我的房间门口。
我有点疑惑,但是看她一身米黄色的套装和她的高大丰满的体态我就大约知道正是我的岳母施友兰。
怎么回事?
不是晚上七点多的飞机到么?
我突然觉得自己压制不知心口砰砰的跳动,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过去。
还有七八米远的时候,她也看到了我。
“炎彬?”
“妈,你怎么现在就来了?”
我一下抢在她的身前,她今天的确是化了些妆的,还擦了点口红,恬淡的表情下还是能看出有明显的紧张感。
我掏出房卡刷门进去,又把她的箱子也拎进来。
她似乎长出了一口气,说:“我到酒店问你住在这个房间,来了以后你人又不在,我还不知道你去哪了,心慌慌的。”
我不禁想到了做贼心虚四个字,但没敢说出口。
“心慌个啥?”
她脸上还禁不住泛起了一阵红晕,但是表情倒并没有变化。
“怕被人看见呗。”
我一边给她倒水一边笑说:“妈啊,你太可爱了,没人看你,看见也不会有人说什么的。你不要自己吓自己了。”
她接过水,说:“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就是有点慌。”
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改变不了她已经紧张的现实,反正在重庆,根本没有人认识我们,我们正好可以畅游一番,但是我还是奇怪一件事。
“妈,你不是晚上七点的飞机到吗?怎么现在就来了?”
她这时似乎也平静下来了。
“我昨天打电话到航空公司,改签了。正好我一个在一起培训的同学,润州二中的胡老师她儿子在那公司,就签了呗。”
“那你怎么从机场过来的?打车啊?你给我打个电话我去接你啊。”
“我以为你还在开会呢,再说,那么远,你去也不方便啊。”
“妈啊,你真是的,不管怎样,你都该先打个电话的,我也很方便,我一个朋友留了辆车给我用,这些天我们都可以开车去玩的。”
她眼睛一亮:“那你这朋友还真是好。”
她放下茶杯说:“我先去洗一下。”
看她进洗手间,我看看表,三点了。
等她洗完出来我说:“妈,你这一路也辛苦了,您先休息会儿,晚上我们一起出去吃重庆火锅。”
洗完了感觉精神不少,也自然许多。
“哎呀,我刚才把脸上抹的都洗掉了,早知道留着呢。”
听出来她还是很兴奋的。
我笑笑说:“你不化妆我觉得更好看些,我也更习惯些呢。”
她看看我,没说话,笑笑,环顾起这间房子。
我说:“你不休息那?不累么?”
“现在都几点了,也睡不着。”
她一边摸着床上的被子一边说:“这么漂亮的房间,我还是第一次住呢,35层,我也还是第一次住这么高的宾馆呢。”
我拉开窗帘:“还好吧,你看那边——凯宾斯基、创富大厦,都不低啊,妈你是住宾馆住少了,我啊,经常出差,在外面跑,住再好的宾馆都不舒服,都不如住家里。”
她回头看着我笑:“我也就是说一下啊,谁都想住在家里。其实我并不是很想旅游呢,还到处跑,累了。”
她确实是家居型的中年女人,这我知道,我说:“妈,你要是喜欢就在这多住两天。”
她又摇头:“那哪行,来都来了,当然还是要玩玩的。”
顿顿又问:“你想好,我们怎么玩呢?”
“要不我们下午去解放碑、洪崖洞、朝天门看看去?”
她又是一喜,可旋即又坐下说:“想是想,可还是觉得身体有些累。”
我是知道长途旅行的累,尤其是她一个人坐火车到省城,又坐飞机又打车的,怎能不累?
“好啊,妈,要不你就换个衣服休息会儿,晚上咱们出去吃饭看重庆夜景也挺好的。”
她点点头:“好啊,这样也好,我不睡觉,就是靠会儿就行。”
一边从自己箱子里拿出睡衣来,往洗手间走。
我笑说:“有必要么?在这换不就行了。”
她看看我,似乎还思考了下:“算了,还是进去换,安全。”
我也不拦她,等她出来时,已穿上一身丝棉的睡衣,十足的一个家庭妇女样,我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她倚在床上:“这床还真是挺舒服的。”
“是啊,很舒服。”
“我就睡这张床啊?”
她拍打着靠枕。
“睡哪张都行,反正今天上午才换过。”
我眼睛一亮:“要不我去跟前台说一下,咱们换一间大床房吧。”
“一张床啊?”
她睁大了眼睛,瞬间又摇摇头:“不行,不行,那多不好。”
我笑笑也就不再坚持。
住都住在一个房间,还在乎什么一张床两张床。
“我下周末就得回去了。学校要开学了。”
我点点头,是快要开学了。
“那好,我就订在周六的机票,从成都走吧。”
她说:“那咱们还去成都啊?”
我忽然想起跟薛明宇的约定:“妈啊,我恐怕是不能和你一起回去了。”
她很吃惊地看着我,我把薛明宇要我帮他的事说了一下。
她以前没听我说过我在公司的情况,这可能是第一次听见,不仅有些愕然。
“那你以后要在成都了?”
“不一定,但至少是一个退路。”
“那你跟晗悦?”
虽没说完,但我知道她的意思。
“妈,我现在什么都没做呢,你就别多想了。我就是做决定,也肯定要先跟晗悦谈呢。到时候怎么样再说吧。”
她沉吟一会,可能也觉得有道理。
“我怎么觉得心里慌慌的呢。”
我不知道她是担心我和吴晗悦的事,还是其他什么:“妈,别想那么多,八字还没一撇呢。”
她不再说话,闭上眼,似乎是累了,半晌冒出一句:“那咱后面怎么安排啊?”
我不知道她说的后面到底指的是什么意思?
是未来几天还是未来几年呢?
我只能打岔说:“明儿要不咱们去磁器口,去吃毛血旺,正宗的,回来逛逛重庆市区,后天咱们就去九寨沟,怎么样?”
她原本面无表情,继而笑笑说:“好啊,既然你都想好了,都听你的。”
我觉得一进门就告诉她一个不确定的未来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我深深地为自己的这个决定后悔,要是能在离开成都之前跟她说就好了,至少在玩的过程中能有一个好心情。
现在我觉得坐下去有点尴尬,忙说:“妈,你先休息,我正好有几个朋友要送,我去看看。过会就回来。”
她还是很温婉地笑笑,身子侧在床上。
我没有什么朋友要送,于是就坐在酒店大堂的沙发上,抽着烟,是啊,人有的时候好像很多决定看似是自己做的,其实都是环境和别人帮你做的选择,你自己似乎没有一点办法。
其实就是老贾的一个决定就改变了我一辈子。
我的潜意识里也已经做好了应对,就是离开,寻找自己的未来,但是这个代价就是要改变我曾经熟悉的和现在正在经历的生活,这个代价大吗?
值得吗?
换个角度想,我的决定是不是又改变了岳母的生活呢?
在吐出的青灰色的烟雾里,我甚至有一种在幻梦中的感觉,我现在居然和岳母在重庆旅游,几天之前我们还是恭敬严谨的母子关系,转眼的现在我们竟然有了那样一种不为世俗接受的关系,甚至现在就像热恋中的情侣,连今天在宾馆里的小情绪都有点恋人斗气的味道。
我忽然想: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真的是因为我爱岳母吗?
还是仅仅为了体会不伦恋情的刺激感?
我这么做真的对吗?
不是害了她啊?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些问题,或者其实我的潜意识里早有答案,但我还是不想停留在自己的思维里,表达在自己的语言上。
尽管我知道我所做的事情为世俗不容,但我并不觉得自己是一个道德感缺失的人,相反,我认为自己其实最多不过是一个享乐主义者,而并没有想去伤害谁。
我不想伤害吴晗悦,也不想伤害岳母。
是啊,站在她的立场上想想,她一定是克服了自己心理上巨大的障碍才最终决定走出一步,就像是一个女孩子决定把自己交给一个人去托付终生,现在她又面临在很短的时间就丧失掉一切的可能,她的心情能会是怎样呢?
我确实是一晌贪欢,但是我不能让自己变成一个混蛋。
不是吗?
我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子的,但是至少在我能做的范围里,我得做一个好人,做一个负责任的人。
这才是我想看到的自己!
享乐就享乐,快活就快活,该到什么时候就做什么样的事儿吧!
我似乎想明白了许多问题,身子似乎也格外地轻快起来,不自觉地我已经从沙发上跳起直奔电梯间。
打开房门,电视还开着,床上却没有人,我敲敲厕所的门,岳母说:“请进。”
我推门看到岳母已经把衣服换回了正装,鹅黄色的职业套裙。
头发也挽成了纉,正对着镜子抹口红呢。
我刚想说你没休息啊。
她抢先说:“你回来的正好,我都准备好了,就可以出发了。”
我愣愣地说:“去哪儿?”
“你不是说要请我去吃正宗的重庆火锅吗?”
我惊讶于她的转变之快。
甚至我觉得她不会是一种应激反应吧。
我拉她走出卫生间,她顺从地跟着。
我说:“妈,我想说,以后我不管做什么决定,都不想伤害你。我谁都不想伤害,我其实想让大家都开开心心的。尤其是你。我这样说,你明白吗?”
岳母听出了我的认真,表情也严肃下来:“你刚才走了以后,我在屋里想了半天,我其实是没权力要求你做什么的,也没有权力要求你改变什么。”
“妈,您别这么说。”
“不是,你听我说,你的生活不是我的,是你自己的,我的生活也不是你的,是我自己的,只不过我们在某个时间的生活重迭在了一起,但是我不能要求这会持续一辈子,这不可能,也不现实,我其实问问自己我这些天过的快乐吗?我很快乐,我觉得好多年没这么快活了。就像是回到了二十岁的年纪似的。好吧,我想,既然发生了,既然快乐,就继续好好地,不是来玩的吗?就好好玩。可是这段事情长久不了,就不要长久,不去想长久,就不失望,其实我们这样的关系见不得人,所以肯定没法长久的,所以你该干嘛干嘛?别瞻前顾后的。”
她看着我的眼睛,眼神里自有一丝哀怨,却也有一丝坚毅。
“回去,你和晗悦还能过呢,我就还是你妈。要是你和晗悦过不下去了呢,我们就是旧亲戚。你说是不是。”
真想不到,在我思考的这会儿,岳母想的这么多,还这么透彻。
我不禁觉得她其实并不是我平时看到的那个只会烧饭洗衣服的家庭妇女。
我忙说:“妈,我刚才也想了。我觉得我们俩的事是有感情的,我不觉得我做错了,也不后悔,所以我想只要你也高兴,我们能走多远就走多远。我们俩高高兴兴的,就算是对自己负责,对对方负责。”
她一直在看着我的眼睛,似乎想从我的眼睛里找到她的答案。
听了我的话,她还是温婉地笑:“可别说什么责任,我们的事谁也负不了责,你负不了,我也负不了。我们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知道就兜不住了。但是你刚才说的对,高兴比什么都重要,我说了我很久没这么高兴了。所以我还想高高兴兴地在这儿玩几天。回去我还做我的老师,照顾你爸。”
她的眼神中透出了笑的光芒,我也笑了。
我觉得在很多时候我和岳母之间的情感和思维是相通的,而不是和吴晗悦。
“妈,要不咱们还去稻城、康定看看?”
“康定?”
她的表情里透着向往。
“好啊,你说去哪儿就去哪儿……我想过,这是我最快乐的一个夏天,以后就不会有了,所以我听你的……出了门我就成傻子了。”
她咯咯笑笑出声了。
我觉得她的豁达里似乎有种无奈。
但就是这种无奈的豁达却有着一种令人拒绝不了的魅力。
此刻我觉得她怎么这么好,以前我怎么不知道。
“走。带我吃火锅去。”
她挽起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