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晓川这边,却是已经赶到了那佛塔处,只见和前几夜一般,已是空空如也,并无人看守。
莫晓川再三确认之后,方才小心翼翼的赶到那佛塔之前,把门推开,走了进去。
莫晓川面色慎重,不敢放松警惕。
这佛塔之内并不宽敞,里边也并无烛火,只有窗边透下来一点昏暗的月光。
莫晓川接着月华举目望去,这佛塔之中,竟是一个个的笼子,有的已经空了,有的里面还有人熟睡。
莫晓川只闻得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心急如焚,终于是在一个笼子之中寻到了慧空。
莫晓川低声唤道:“慧空,醒醒!醒醒!”
慧空转醒之后,发现竟是莫晓川找到了自己,又惊又喜,道:“莫施主,你怎么——”
莫晓川急切地问道:“我得知你被抓,心急如焚,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你是否有恙?”
慧空笑道:“我暂时无恙。这帮邪魔外道,竟还想拉我入道,还妄言什么‘无上密’,当真是可笑之极。”
莫晓川斥道:“你还笑!我现在是来想办法救你出去的!”
慧空此时收住了笑容,一脸凝重的说:“莫施主,这密教之中,三位法王恐怕都是真气境的高手!”
莫晓川惊道:“什么?我听这邪教弟子所述,这法王的明妃之中,也有一人是武林高手,只怕……”
“此教一教竟有足足四个真气高手,为何还在这地方暗中作恶,而非将之迁出这大辽,免受牵掣?”
莫晓川想了想,慎重的道:“此地必然有着秘密,否则这密教不会始终在此地呆着。若是有一天大周大辽相战,这碎叶城将会成为最先被战争席卷的地方!”
就在此时,周围笼子里的人竟被两人吵醒了过来,大声喊道:“放我出去!”
莫晓川面色难看,沉声道:“我放诸位出去,诸位也难以逃离这碎叶城。”
旁边的人哪能管这么多,不停摇晃着笼子,只道:“这不用你管,把我放出去便是!”
莫晓川细细打量着笼子,发现这笼子乃是铁质,仅凭自己的修为和宝剑,根本无法将铁笼弄开。
莫晓川只得对慧空道:“我先将你的束缚解开,你到时候见机行事!”
慧空面色严肃,道:“莫施主,迟则生变,不若你先想办法离开这碎叶城中,昭告天下!”
莫晓川拔出宝剑,将慧空背后缚手的绳索给挑断了,低声 道:“我会想办法,将你救出来的!”
慧空摇摇头,道:“这密教不仅暗中发展势力,而且更与大辽、大周的高层人物有联系,只怕图谋甚大!那法王口中还有一个所谓‘大人’,只是不知这大人究竟是何人?”
莫晓川一边走到旁边的笼子之中,一边将那人给解绑,一边道:“这铁笼我也没办法弄开,你们见机行事,我必会想办法解救的!”
慧空道:“这密教的藏经阁二楼,恐怕有大秘密,我上次前去竟是被这密教法王发觉……如若有机会,定要去那最西边的藏经阁一探!”
莫晓川想了想,咬牙道:“今晚是那法王灌顶的时候,几乎没有守备,恐怕今晚才是最好的时机!”
慧空还想劝诫莫晓川,最后只是叹道:“莫施主,切记小心为上!如遇变故,定要逃离这碎叶城!”
莫晓川点点头,道:“我会想办法的,保重!”
莫晓川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先行离去。
说罢,出了佛塔,往外奔去。
这一路上,确实没有守卫,莫晓川倒是很快来到了这藏经阁中。
阁中倒是没有别人,只不过这大门紧锁,莫晓川转了一圈,最后只得从二楼翻窗而入。
莫晓川刚刚翻进窗来,竟听得一声惊呼在这寂静的楼阁之中响起:“有贼人?!”
莫晓川吓得亡魂皆冒,还以为是有法王坐镇,定睛望去,原来只是一个密教的普通弟子,悬着的心猛然放了下来。
这密教的和尚,都是大奸大恶之辈,想到慧空还在那佛塔之中被关押着,更是没有丝毫留情,从腰间抽出宝剑,便是一个箭步朝那和尚冲了上去。
那和尚不过二十五六岁,竟然有了内力修为,莫说是在这偏僻之地,就是在北斗剑派,也算是天才人物了。
莫晓川看得暗自心惊,原本并不打算拔剑,但是仅凭拳脚恐怕无法胜之,只得拔剑对敌。
“贼人,受死!”
那和尚倒是丝毫不惧,不退反进,朝着莫晓川奔来。
剑尖离得不到几寸长时,身形一扭,以一个险而又险的时机躲掉了这朝向面门的一剑。
莫晓川并不气馁,宝剑一收一刺,再度朝着那和尚攻杀而去。
和尚也不敢有丝毫大意,脸上已经写满了凝重,仿佛意识到了眼前的少年乃是一个劲敌,身形又是一扭,再次躲过了莫晓川的攻击。
莫晓川深知进攻即是最好的防御,猛地转变了突刺的方向,从面门转移到了胸口,一剑刺去。
那和尚身形猛然后退,方才躲过这惊险的一剑;随即化掌为拳,以一个极快的速度朝莫晓川冲来。
莫晓川哪能让他如愿,手腕一抖,落星长剑便是一个斜挑,欲要将那和尚的手斩成两截。
那和尚脸上闪过一丝笑意,竟又化拳为掌,朝着莫晓川的手臂抓去;同时左手一拳朝着莫晓川的胸口打出。
莫晓川见到那一拳,动如雷霆;剑客的优势本就不在防御,倘若真打在胸口,即便修出内力,也要吃上一壶,右手猛的止住动作,改挑为劈,身形猛然后退,躲过了那和尚的铁拳。
那和尚见状,竟是一拳接着一拳朝着莫晓川打来,每一拳都动如雷霆,直欲朝着莫晓川的胸口和面门打来。
莫晓川被这般攻势弄的连挥剑的空档都没有,只能身形往后急退,欲要躲过这和尚的进攻。
那和尚步步紧逼,转守为攻,一拳打空又是一拳,一路紧逼。
不过数息时间,莫晓川便被逼到窗边,咬咬牙,一个侧身翻滚,躲过那重拳;旋即一剑往右横扫,欲要将那和尚拦腰斩成两截。
那和尚虽最后一拳打在空中,但余光也瞥见了莫晓川的动作,只得往反方向一个侧身,躲过这致命的一剑。
两人互相对峙,中间隔着藏经阁的那扇窗户,窗外一轮明月高悬,往这屋内洒下清辉;屋内二人隔窗而立,互相喘着粗气,眼中皆是杀意。
莫晓川一声低吼,提起剑来,再度朝着那和尚攻去。
那和尚竟是身形后仰,弯成一个惊人的弧度,只感到凛冽的剑气擦着自己的鼻子略过。
躲过这一剑,那和尚一声冷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弹起身躯,一掌朝着莫晓川拍去。
这般变故实在太快,莫晓川也没有想到这密教和尚竟可用这般方式躲掉进攻,还能反攻自己,一时躲闪不急,已然挨了一掌。
莫晓川刚挨着一掌,便是身形一震,只感觉体内翻江倒海。
那和尚这一掌不过是仓促间拍出,其实也并未动用全力,不然莫晓川可不会这么好受。
莫晓川吃了一记,忽然想到这之前碰到的贼人,竟是灵感突现,虽还是一剑刺出,却暗含变招,正是他最熟悉的剑法。
那和尚还欲侧身躲避,只见莫晓川露出一丝冷笑,那剑招突生变化,一剑撩去,变将那和尚的手臂给从中削去。
鲜血喷涌,一瞬间就洒的地上、窗沿上到处都是。
莫晓川也管不了这血液之事了,一把提起那密宗弟子,冷声问道:“你是何人?”
那人被断一臂,此时血如泉涌,面色惨白,哪里还能回答?
那密教和尚怨毒而又不甘的看了一眼莫晓川,直接倒了下去。
如今这藏经阁内,窗边、地上已经全是血迹,莫晓川脸色很是难看。
刚刚倘若不拔剑对敌,根本无法将这和尚制服,无论如何,也只能动手。
莫晓川暗骂道:“该死……这恐怕明天就会发现,这可如何是好?”
莫晓川越想越气,只得先在这二楼的藏经阁中开始寻找起来。
一番搜索之后,莫晓川倒是有了一点发现。
这二楼的东西,几乎都是以书籍和竹简为主,唯独在一个隐秘的角落里,放着一些卷轴。
这藏经阁中又没有烛火,如果不是自己再三搜寻,恐怕真注意不到这些卷轴。
莫晓川想了一会儿,还是带着这些卷轴,翻出了这藏经阁。
一是光线实在不好,二是害怕有人前来,无从观看这些卷轴。
等奔回到院子里,莫晓川这才感觉一阵虚脱。
刚刚与那密教弟子一战,实在太过耗费精力,自己又一路带着卷轴回来,生怕被人发现,如今安全抵达,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借着月光,莫晓川开始细细阅读其这些卷轴的内容来。
……
莫晓川看完了这卷轴,脸上却浮现了更多的疑惑。
这卷轴,数量并不少,足足有着十来卷,只不过每一份卷轴的体积都并不大,其中记载的内容也并不多。
这些卷轴,宛如信件一般,应当是某人写给这密教的法王的。
这卷轴中的语气并不客气,甚至可以用“命令”一词来形容,其中的要求,更是令人触目惊心,竟都是与人命有关的要求。
就在月余之前,这卷轴之中,竟然提出了又要献祭人命的要求,卷内所言,人命至少需有五十之数,无论男女老少,不得减少人数。
莫晓川暗暗回想,那不就是自己和慧空遇到那帮强盗之后么?
莫晓川又拿起旁边的那卷轴一看,过不其然,竟是那卷轴里斥骂法王为“废物”,预定的献祭并没有按时奉上,要求这密教“一周之内,必要将献祭人数尽数补齐”!
莫晓川没有料到自己阻止了那波贼人后,竟又有别的无辜之人惨遭毒手,不由对这书写卷轴之人怒火中烧。
莫晓川接着往之前的卷轴看去,那卷轴主人似乎非常满意,夸赞密教“做得甚好”。
莫晓川忍着怒火继续阅读,这卷轴主人的口气竟是极大,按他所言,只要密教好好为他做那什么“献祭”,便可让他们“尽皆满足”。
但是也警告他们,不得向任何人泄露这献祭相关之事,也不得透露这卷轴之中的内容,不然“必让尔等后悔来到这世上”。
好一会儿,莫晓川才从这密教的卷轴之中回过神来,心中暗道:“这卷轴主人好大的口气,只是他为何频频要这人命献祭,莫非是在修炼什么奇功?”
莫晓川看完卷轴,卷轴主人从头到尾并未提及半点关于自己的事,不过倒是三令五申,让这密教给他提供“献祭”,尤其是今年来,已经越来越频繁,几乎是每隔三月,就要一次“献祭”。
莫晓川没想到天底下竟有如此冷血之人,同时也暗自心惊,这等恶人竟有能让人变成高手的能力,当真是匪夷所思,闻所未闻。
转念想到那藏经阁中的尸体与血迹,恐怕明天就会被发现,莫晓川更是露出了一丝阴霾,思索着明天该如何是好,只怕这密教对慧空动手。
“羽儿……”
越想越烦,莫晓川一边擦拭着剑上的血迹,一边望向夜空,想到了远在大周的羽圣女。
不知道羽圣女在大周,此时是否也对着明月想着自己呢?
“娘…爹…”
莫晓川又回想起了在北斗剑派的日子,虽然只是日复一日的练剑,但是却也安逸,虽然未曾下过山,但也不会卷入这么多事件之中,不知父亲的情况好转了没有?
不知娘亲在北斗剑派过得还好吗?
“绿……绿烟……”
莫晓川不自觉地又想到了绿烟,心里隐隐作痛,也许正如许平所说吧,自己和她有缘无分,在错误的时间和地点遇见……想到此景,竟是有泪流了出来,没想到始终还是忘不掉她……
突然,莫晓川的闹海中竟然浮现了一个娇媚的女子,女子以轻纱遮面,一双桃花眼仿佛会说话一般,整个人天生媚骨又不显艳俗,正是自己第一次见柔莞的样子。
柔莞毕竟和莫晓川有着几次鱼水之欢,若说心里没有一点绮念,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莫晓川想到羽圣女和娘亲临行前对自己的期盼和教诲,自己将这一点点淡淡的绮念给压了下去。
莫晓川其实倒是没有大周那么严格的礼法观念。
他也不是说女子必须是处子才可以,倒是在莫晓川的观念里,若是两人相爱,他也不会去过于苛求是否是处子;但是倘若女子心中还有着别人,甚至还和别人藕断丝连,那是莫晓川决计容忍不了的。
莫晓川其实可以今夜连夜出城,但慧空还被关押在那佛塔之中,或许会有人笑他这般太蠢,但莫晓川还是无法抛弃掉慧空,做不到这般无情。
清冽的月光洒在身上,莫晓川还是决定见机行事,明天再做打算。
……
由于昨夜的仪式举止到天微微亮才结束,整个上午,整个密教竟是无一人发现这藏经阁中的异样。
“师兄,交班了!”
一个密教的弟子正一脸满足之色地走进藏经阁,衣衫还有些凌乱,显然是刚刚又在那些可怜的女子身上“享受”过。
喊了几声都无人回应,那密教和尚还没有意识到事态的严重,反而喊道:“师兄,睡着了?法王知道,可饶不了你!”
这和尚刚一上楼,脸上的表情就凝固住了,被吓得瘫软在地上。
只见那二楼的窗边,一具尸体正倒在地上,地上全是凝固的血迹。
那弟子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往法王修行的大殿奔去了。
二法王得知到消息后,竟然浮现出了一抹阴翳的微笑。
三法王见状,连怀中的女子都不操弄了,问道:“二法王,这是怎么一回事?”
二法王冷笑道:“我早知活佛这般,必然会引来一些有心之人的注意,故而最近几月加强了附近小镇的戒备。那和尚并非一人来到此地,和他一同前来的还有一名约莫二十上下的青年。那青年气度不凡,想必也是有来头的人。”
三法王一把将怀中的女子推开,惊声道:“莫非……大辽已经注意到了我们?”
老人并未停止和怀中女子的欢好,不急不缓地说道:“二人虽是从大辽而来,那和尚不知身份,但大辽并无大的佛门,想必这和尚乃是大周之人;那小子既然和大周之人亲近,只怕也是大周之人。”
三法王道:“那既是如此,还留着那和尚做什么?”
二法王笑道:“我特意在藏经阁中留守了一个内力期的弟子,为的就是大概估摸下那小子的实力,若是能生擒最好;没想到那个废物这么不争气,竟然被那小子所杀。”
“那和尚,虽是年纪轻轻,但已是内力高手了,更是牙尖嘴利,我倒是想着将他纳入我密宗之中。”
三法王这才将那女子一把拉到怀里,笑道:“怎么,那和尚还不肯就范?”
二法王笑道:“无妨。不出一月,他必会皈依我佛!倒是下午,我俩需找到那剩下的小子,弄清楚他们来的目的。”
三法王疑惑道:“你找的到那小子吗?”
二法王笑道:“我早吩咐那名弟子将特制的药液涂在手上,没个一两日根本消散不了,到时候涂在那小子身上。只需用特定的猎犬或养虫一闻,便知那小子在哪。”
三法王赞道:“妙!妙!”说着,开始征伐起身上的女子来。
很快,殿中又想起了女子的娇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