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郑氏这般筹谋,为自己,为安府,为一双儿女,半点好处不想让虞氏母女沾。
她已是思量过了。
平妻之说,盛行于他们商贾之家。
往常商人常年在外,不着家,家中放着正房,外地再置一房妾室。
那有本事的妾室,在外地一头大,迎娶时用妻礼,平日也是以正妻自居。
故有平妻之说。
但到底她所嫁之人不是商贾,是朝廷命官,她这平妻,在安源县倒也能搪塞过去,入了京,便入不了高门大户的眼,日后还会阻了她一双儿女的前程。
所以这京城,便只能他们一家四口去。
京城安府,只能有一个正妻。
她是打着将虞氏留在安源县,看守安府宅子的算盘,不然也对不住她吐出几笔银钱仔细修葺的院子。
实则如莺那院子花费的银钱与先前为了迎祁尚儒一行修葺、添置所用的花销相比,只是极少的一部分。
欲要留下虞氏,必要有牵制住她的东西。
虞氏虽是孤女,看着无依无靠,姿态却是比小郑氏高得多,这是小郑氏对她恨得牙痒的原因之一。
小郑氏自诩多年助安庆林良多,操持安府,养育一双儿女,功劳苦劳皆占。
那虞氏有甚么呢?
又凭甚么?
多年来对安庆林不理不睬,一旦有事,朝安庆林招招手,他便又乐颠颠去了她那处。
小郑氏看不透虞氏对安庆林是有情还是无情,不过这些都无关紧要。
虞氏总是有在乎的人的。
安如莺如今十三,再两年便及笄了。
趁早在安源寻了人家,早早定下来,虞氏这对母女便可在安源县安度下半生了。
这般一想,真真是余生可期。
待再出门拜访、参加宴饮,小郑氏很是热络地带上安如莺与安如芸姐妹。
看着被安如莺的光彩遮蔽的如同小丫鬟一般的安如芸,虽心中仍有不愉,但到底压了下来,面上做得是无一丝破绽。
私底下隐隐透出话儿,安府那花一般的嫡女在相看人家。
小郑氏的热络如莺也察觉出来,对虞氏道:“母亲,自三年前我搬去自己院子住,与安如芸一同进出,在各家府宅内院走动,小郑氏总是笑得勉强。为何近日她对我总是倍加关切、笑得热忱?”
虞氏道:“她是商贾之家出生,最是精于算计。对你关切,无非是要从你身上得甚么好处,笑得热忱,约莫是觉得你能卖个好价钱吧。”
如莺撒娇道:“娘……”
“再过两年你便及笄了,她是在打你姻缘的主意。”
如莺没了娇态,眼儿睁得圆圆似是炸毛,“如何轮得到她来插手?”
“便是她愿意替你张罗,你且随着她去看看亦是无妨。许是就能遇见了。”
遇见甚么?自是遇见良人。
如莺两靥桃花粉,双目暗含羞,显出女儿家娇态,却将虞氏的话儿听进了心里。
再同小郑氏出门,果遇见这样一人。
那日春风醉暖,桃浓李艳,如莺携了小婢自幽径深处款款行来,迎面立着的一位年轻公子。
如莺不识,垂着头福了福便避在一侧。
春风多情,刹那万紫千红皆失却颜色,年轻公子似是失了魂,立在小径中间,呆呆看着如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