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之后,景文帝和小萌各自回宫而去,伺候的宫人对下午的事情讳莫如深,闭口不言。
永寿宫浴池内,热气在池中蒸腾,散发出缭绕的云雾,如轻纱一般,池面洒满了玫瑰花瓣,馨香扑鼻。
小萌脱下衣物,玉足踩在琉璃石上,走到池边,伸出足尖试试水温,然后踏入其中,将身子浸没在池水之中,墨色青丝漂浮在水面形成一张妖异的网。
“呼!好舒服!”热水浸泡整个身体,消除他一天的疲惫。
池边搁着水果盘子,是专门为小萌放置的。
捡了个葡萄扔进嘴中,小萌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向乖乖趴在软榻上睁眼看他的小乖招招手,“小乖,过来!粑粑给你洗澡!”
平日里,小乖的清洁问题都是由专门宫女负责的,但是今天小萌心血来潮,想要自己亲自动手,顺便跟小乖来个父子共浴。
小乖听到主人的呼唤,欢快地摇晃着雪白的尾巴,却没有起身走过去。
将口中的葡萄皮吐出,小萌起身,从池中走了过去。
少年漫步而行,带着满身的湿气,水珠子顺着他凝脂般的肌肤顺滑而下,落在挺巧的玉臀之上。
纤细诱人的玉体步步靠近,小乖不断摇晃的尾巴停住了,黑漆漆的眸子倒映着他雌雄莫辨的脸。
“小宝贝,抓住你了!哈哈!”小萌笑得得意极了,将小乖抱入怀中,身上的水汽浸湿了它的毛发,丝毫没有发觉小乖僵硬的身体。
尽管养了这么久,小乖的身形仍然小巧的很,所以小萌一手托着小乖,一手用水打湿它的身体。
小乖乖乖地保持身子不动,即使小萌动作生涩将水珠弄入它的眼中,也只是反射性地眨了眨眼睛,没有任何反抗迹象。
“小宝贝真是好乖好乖啊!”小萌带着泡沫的手指点了点小乖的鼻子,眼里是满满的宠溺,不愧是他养的宠物,就是辣么屌!
小乖应景地旺了几声,睁着那双大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小萌,眼神幽暗深刻。
小萌之前没养过宠物,也没发觉这有哪里不对劲,继续乐颠颠地为小乖洗澡。
洗完澡后,将小乖裹在毛巾里面,然后开始清洗身体。
自从那日太后见过谢音后,德妃暂时放下了折磨她的计划,每日虽然依旧给她立规矩,让她抄宫规,但是却不敢在任意打骂。
德妃在观测太后的态度到底如何。
原本被折磨得透不气来的谢音总算能轻松一些,在永寿宫大哭一场后,她感觉舒服多了,压抑已久的委屈似乎一泻而出。
尽管她面对德妃的时候,依旧心里不舒服,但是较之以前是沉稳多了。
她原想着以后就这样了,靠着太后娘娘的一点点庇佑,在德妃手下战战兢兢地活着。
她不敢再奢望突然有一天皇上如同神祗一般降临在她的面前,救她如水火之间。
所以当她跪在地上,接过让她迁宫的圣旨时,整个人都是懵的。
“谢采女,该接旨了!”周顺提醒道。
谢音回过神来,接过圣旨激动道:“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周顺捎带了一句,“其实这是太后娘娘的意思,往后有时间可别忘了去永寿宫谢过太后娘娘!”
“奴婢省的!多谢公公提醒!”谢音抱着圣旨激动不已,却也没忘记给周顺塞红包,“小小心意,希望公公不要嫌弃!”她只是个采女,俸禄不高,进宫又没带多少银钱,囊中羞涩的很!
做到大内总管的职位,周顺自然是不怎么在乎谢采女给的银子有多少,“那奴才就先行告退了!”
“好的,公公慢走!”
周顺走后,谢音又打开圣旨,细细研读了一遍,最后将之抱在怀里,大笑失声,太好了,太好了,虽然这暖音苑地处偏远,但是能逃离德妃的魔爪,就算住猪圈她也愿意。
这事一出来,大家必然都知道她是太后娘娘罩的人,虽无皇帝恩宠,但是却不会再怠慢欺负她。
真是太好了!
她总算明白什么叫做阳光总在风雨后了!
乐颜宫主殿,德妃听闻圣旨一事,气的砸碎了好几个名贵花瓶。
“啪!”地一声,德妃坐在镂空雕花椅上,手狠狠地拍在扶手上,火冒三丈,“这太后什么意思?把谢采女迁出乐颜宫不是明晃晃地在打本宫的脸吗?”
德妃脾气暴躁,她一发火,苦的就是做奴才的。
贴身大宫女翡翠立马上前劝道:“娘娘何必如此生气,这谢采女迁出乐颜宫可是好事!”
“哦?你倒是说说这算哪门子的好事?”德妃仍是气愤难耐。
翡翠口齿伶俐道:“娘娘你想啊,既然太后娘娘都知道您对谢采女的事了,保不齐皇上也暗暗记在心里了,这无疑是对娘娘的不利。若是哪一天皇上来了乐颜宫,见到了那谢采女,起了怜惜之情,那可就得不偿失啊!”
德妃若有所思,道:“继续!”
见德妃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翡翠稍稍心安,继续道:“太后娘娘虽为谢采女迁了宫,但是却是搬到了那地处偏远的暖音苑,娘娘,您觉得皇上路过那的几率都多大?再者,出了乐颜宫,娘娘日后施个小计惩罚她,撇清关系可是容易多了!”
德妃心里一计较,觉得翡翠说的还挺有道理,不过,“这太后站在谢采女身后,即使谢采女搬到暖音苑,太后都发话了,皇上能不从吗?”
翡翠道:“娘娘,这太后既不是皇上的生母,又不是皇上的养母。皇上对太后存着几分尊敬,说好听点是孝敬嫡母,但事实上,谁不知道是因为太后手上的兵权。迁宫是小事,皇上自然不会不给太后面子。但是,若是太后插手后宫的事情,皇上未免会答应。没有哪个男人会忍受地了别人对自己指手画脚。更何况是皇上!”
德妃拨弄染上蔻丹的指甲,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说的没错!太后算是个什么东西!等到皇上拿到她手中的兵权,看她还怎么蹦跶!”
翡翠心一紧,娘娘说话就是不经大脑,这殿里还有其他奴才在,若是传出去了,太后岂会饶了她?
“娘娘,慎言啊!”
德妃不耐烦地看了心急的翡翠一眼,“本宫知道,不用你多言!”
“奴婢遵命!”翡翠默默退回原位,暗自心焦,娘娘这脾性如何在这后宫生存。
温言软语相劝,但娘娘却总是不耐烦相听。
她是府上带来的丫头,跟着德妃数年,早已知晓她的性格,正是因为知晓,才会担忧。
德妃做事向来冲动没大脑,又不听劝,每每弄得她心力交瘁。
这谢采女之事,娘娘每每可以暗地里小心行事,不被别人抓住把柄。
可她偏偏不,还任由宫女太监们将这事流传出去。
她知道后,虽然拼命阻止,严禁乐颜宫的奴才们讨论此事,违令者,板子伺候。
然而,流言窜到太快,她没办法补救。
偏偏德妃娘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真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啊!
霁月殿里,方婉棠正在书房练字,墨香飘散在空气中,淡淡的,非常好闻。
宣纸上,一手簪花小楷跃然于纸上,高逸清婉,流畅瘦洁。
她还记得景文帝曾夸过她的字如美女登台,仙娥弄影,又若红莲映水,碧治浮霞。
她放下笔,拿起宣纸,轻吹了纸上的未干的墨迹,望着上面的诗句出神。
惜起残红泪满衣,它生莫作有情痴,天地无处着相思。
花若再开非故树,云能暂驻亦哀丝,不成消遣只成悲。
良久,她幽幽地叹了口气,将宣纸卷成一团,扔掉。
她该牢牢记住的,再来一世的她,与情爱不该再有关系,登上后位才是她该做的。
青璃揭开帘子,疾步而入,待到方婉棠身后站住,道:“娘娘,大消息,谢采女迁宫了,皇上下旨让她搬到了暖音苑!”
“哦?”方婉棠挑眉,她还以为自己送的荷包派不上用场了,没想到兜兜转转又回到原处了!
“听说是太后替谢采女求得皇上,娘娘,你说这谢采女多大的脸面啊?居然能让太后亲自出马帮她求情!”青璃百思不得其解。
方婉棠冷笑,这谢音可是向来的好运!
这在前世,她就知道了。
有些人,天生就是气运好!
不知道这一世,谢音她还能不能一路好运到底?
“太后的心思谁猜得准啊!”
青璃幸灾乐祸道:“听说那德妃娘娘大发雷霆,这下子谢采女跟德妃娘娘的梁子可是结大了。话又说回来,这暖音苑如此偏远,这太后娘娘为何会给谢采女安排这样一个地方呢?离皇上的养心殿更近,难道不好吗?”
方婉棠也不太明白太后的用意,若是她想扶持谢音把持后宫,不该让谢音更靠近皇上吗?
为什么却恰恰相反?
难道说太后这是以退为进?
未免皇上反感,所以现将谢音放在一旁晾一晾,等这事的热度过了之后,就可以理所当然地提分位,迁寝宫了!
若太后真是这种想法,那她还真的是要谢谢太后了!
她一想到谢音知道自己无法受孕的表情,心里就满意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