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Chap.1 入狱的公主
上午八点,娜奈尔为自己泡了一杯咖啡,准备开始一天的摸鱼。作为一名皇家学院毕业生,还算优秀但不是最优秀的她不愿意离开自己生长多年的首都,于是凭借自己的语言天赋和出色表现而被都城的监狱录用,成为第三监区的一名管理人员。
坐落于都城的东南角的监狱并不大。这里由曾经的兵营改建而成,所关押的所有囚犯都是女性,工作人员也同样是。西楼关押的是违反法律的首都市民,东楼则是用来临时关押一些各地押送到都城受审,或即将被流放到边境的囚犯。而位于北楼的第三监区,则是关押一些有特殊身份的人物,比如作为本国贵族或商人的大小姐,或者被俘的外国贵族甚至公主。
本来呢,在都城监狱任职应该是一份美差事,可是作为新人的娜奈尔被丢到了完全闲置的第三层,又因为牢房闲置,而被额外安排了本应由管理员们轮流值守的门厅岗位。
哒、哒哒
这一天,大约上午九点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口响起了一阵敲门声,不知道又是哪位大小姐的家人来探视,娜奈尔慵懒的喊了一声“请-进-”
……
可能是由于双手都拿着东西,少女无法作出完整的提裙礼,她在娜奈尔面前站定后颔首屈膝,以示问候。“日安,我是长公主铃兰,因丢失王室重要信物而被判入狱服刑一个月,这些是我的判决书和身份证明,请您查验。”铃兰半蹲下来,将右手拿着的藤箱暂时放在脚边,双手恭敬地递上了随身的文件袋。
如果说见到她的那一刻娜奈尔的感觉还是惊艳,那么此刻她的心中已经被讶异填满了。虽然长公主只在重要节庆或祭典时偶尔出现,但是关于她的传说却流传已久,相传她作为最年轻的学者,虽然不会魔法,但是在魔导科技和蒸汽科技上都有相当的造诣,除此之外,还有她会在平日里带着她的亲信姐妹游历全国各地,帮助当地百姓的同时还会为王国选拔人才的传说,而被她选中的标志,就是发现一支可能出现在自己身边任何地方,但只有自己能察觉到的铃兰花。虽然这场见面并不足以让娜奈尔确认这些传说的真伪,但至少此刻,她确实能感受到这种与之身份相称的气质。
“公主殿下……请您,先、先坐一下……抱歉,这里实在简陋,请您在那边的访客椅上稍作等候。”
“不必,你依照正常囚犯入监的程序对待我就好,请不要因为我的身份而对我太过照顾。”
如若是平常,娜奈尔是绝不敢将高贵的公主像囚犯一样对待的,就算有公主本人的首肯也不可能。只是今天,不知为何,铃兰的目光和语气,似乎有一种神秘的力量,以至于她甚至没有察觉到,此刻本应十分紧张的自己,却在从容地与公主对话。
“那……失礼了,请您……”娜奈尔说着,打开了房间边上的铁栅栏门,“请您先进入这里,稍作等候,等候时请面朝我跪坐,双手放在膝上,未经许可不得有其它动作。”
“好的。”铃兰没再说什么,只是提起裙摆,向铁门内走去。进入隔间后,铃兰就乖巧地面朝外面跪坐在了地上,好像真的代入了囚犯的身份。另一边的娜奈尔则开始确认文件,时不时还会偷瞄几眼铃兰,并不是看她有没有擅自活动,而是因为现在的铃兰实在是太美了。她的公主殿下隔着铁栏跪坐在自己面前,微闭双眼,柔顺的铂金长发有两缕鬓角落在两颊,其余则在简单的编发后垂落在后背,装点着她的优雅与高贵。
“狱警小姐?请问我该如何称呼您呢?”就在娜奈尔看着铃兰入迷的时候,她没有发现一旁跪坐的铃兰已经睁开了双眼,用一种温柔的目光也看着她。“啊!公主殿下!我是,娜奈尔·罗莎塞依,嗯,您叫我娜奈尔就好。”
“谢谢,娜奈尔小姐,如果不介意的话,你也可以直接称呼我为‘铃兰’,嗯。”而对于铃兰的邀请,娜奈尔不敢接受也不敢拒绝,只好假装没听到,低下头填写表格。铃兰没再多少什么,只是叹了口气,继续闭目养神。
“殿下,这里,请您签一下字。”娜奈尔从小窗口为铃兰递进一张表格和一支羽毛笔,“抱歉,按照规定,钢笔是不能被传递进…”
“好了。”铃兰并保持着跪坐的姿势,抬起双手将表格和羽毛笔抬到尽可能高的位置,交还给娜奈尔。
“公主殿下,在将您押,哦不,带入牢房前,可以允许我问您一个问题吗?”
“当然,只要不涉及王室秘密,我都可以回答你。”
“请问,您为何要来这里服刑?”
“我的判决书有什么问题吗?”
“殿下,我无意冒犯,只是……”
“娜奈尔小姐,看来对我很好奇呢”铃兰似乎是要抬起双手,又放下了,“请继续接下来的步骤吧,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的。”
“抱歉……”娜奈尔再次表示歉意,然后从架子上取过一个丝绒内衬的小木盒,递进隔间里,“殿下,请您将身上的所有饰品,您的王冠,项链,发卡,还有手镯,都取下来,放到这个箱子里,我现在去为您,唔,拿身衣服。”
“嗯,衣服也要换吗?”
“是的,因为……公主殿下!您……”
随着铃兰的双手捧起头上去王冠,将其轻轻取下,她那一头耀眼的铂金色长发也随之飞速的暗淡下来。在娜奈尔慌张的目光中,铃兰将自己的王冠递过了栅栏。娜奈尔呆呆的看着铃兰,犹豫了几分钟,还是接下了铃兰的王冠。
“我没事的哦,娜奈尔小姐,如果我说我这次入狱服刑,有我自愿请求的原因呢?”
“殿、殿下……这是为何?”
“唔……可能是想休息一下,顺便体验一下狱中的生活吧?或者,邂逅一位温柔又贤淑的狱警小姐,这个理由如何呢?”
“殿下……”
“也许在我服刑的某一天,我会告诉你我的罪名的真实含义哦,在此之前,请照常为我安排前期的刑罚和之后的狱中工作,我绝不会为此而怪罪于你,好吗?”
“好、好的。”
“如果准备好了就将王冠放下吧,除了我之外的人在放下王冠后,只会记住她从接触到放下王冠这段时间里相信的结论,而会遗忘产生这些结论的过程,真是方便呢。”
“当然,你也可以试试将王冠戴在头上,也许你也会成为‘公主殿下’哦,不过那样的话,‘擅自将王室信物借予她人’,还是在刑期刚开始的第一天就再犯,我的刑期怕是要延长很久了呢~”
铃兰自顾自的说着,目光也不再盯着娜奈尔,继续一点点摘下自己身上的首饰,依次放进盒子里。
“殿下,您的王冠。”
“抱歉,刚刚没拿稳,不小心掉出去了,麻烦你了。”
“殿下请小心一点哦,我猜您的王冠,也属于王室信物吧?”
“是的呢,谢谢。”
“没关系,我去为您拿衣服吧。”
铃兰接下王冠,待娜奈尔转过身后,悄悄与王冠共鸣了一下,随后将王冠也放入盒子中收好。
几分钟后,娜奈尔双手捧着一套衣裙回到房间,衣服上面还放着一个精致的粉色小盒子。铃兰已经按照要求摘除了身上所有的首饰,灰色的长发自然披散在脑后,反而让她看起来比刚刚温柔亲切。
“殿下,您在狱中是不能再穿着自己的小裙子的,这里是两套衣服,可供您在狱中穿着与换洗,然后这个小盒子是为您准备的一些隐私用品,您可以自行决定佩戴和使用”
“多谢了。”
铃兰直起腰身,双手接过娜奈尔递来的一套衣物,又重新回到跪坐的姿势,“去牢房里换吗?还是就在这里?”
“请您在这里就换好衣服,除内衣之外您自己的服装是禁止穿入或带入监区的,另外您的内衣,我也要看一下。请您先将您的连衣裙脱下来,我会帮您保存好,直到您出狱那天。啊,您现在可以站起来了。”
“请把门关一下,然后转过身去,好吗?”
“抱歉,是我疏忽了。”
娜奈尔关上房门并锁好,然后礼貌地坐回自己的座位上,侧身被对着铃兰。跪了大约有二十分钟,铃兰的双腿已经有点麻木了,扶着栏杆休息了一会,她的双腿才恢复正常。娜奈尔并没有理会这边的动静,只是安安静静地背对着她,给她留下了更衣的空间。
铃兰慢慢解下自己身上的衣裙。初秋的温度还稍微有点热,裙子的内衬已经沾上了些许汗水,突然失去了衣服的温度又让铃兰感到了丝丝凉意。铃兰将裙子叠好放在脚边,叹了口气,以尽可能冷静的语气唤醒了娜奈尔,“娜奈尔小姐,可以检查了。”
娜奈尔转过身,看到了只着内衣和裤袜的铃兰就隔着栅栏站在自己面前,让她有那么一瞬间产生了一点想把铃兰吃干抹净的幻想,“殿下,请您将双手尽可能的举高伸直,让我能看清您全身,然后,请慢慢地,转一圈。”
铃兰听话地照做,她举高双手,微闭双眼,仿佛此刻不在狱中,而是在王室的舞会上。从容的步伐连娜奈尔都有些入迷了。“啊……殿下,您可以换上衣服了,然后您的鞋子,也请脱下来给我,这个是需要检查一下的。”
可能是因为刚刚的目视检查让双方都变得不那么拘谨,这一次铃兰没有主动要求,娜奈尔也干脆就等在铁栏的另一侧,侧身看着铃兰展开衬衣,穿在自己身上,接着铃兰双脚轮流半跪在地,脱下自己的小皮鞋摆好。这时娜奈尔才注意带,铃兰今天穿的鞋子也是与自己此刻的发色相近的灰色,哑光的表面即使对于监狱来说也不显张扬,估计是对于今天要经历的过程早有预料吧。接下来,铃兰换上了娜奈尔为她准备的衣裙,同样也是灰色,但比前述两种更深一点,衣物的材质就是朴素的棉布,穿在身上肯定不如公主的衣服那么舒适,但至少也是干净整洁。
“殿下,您的箱子里边是什么?如果要带进去的话,也要接受检查。”娜奈尔将铃兰的藤箱拿到桌子上,等待铃兰同意后进行开箱检查。
“只是一些贴身的衣物,内衣,内裤,还有袜子,请您检查吧。”
“好的,检查之后就可以带您去牢房了。”
“娜奈尔小姐?”
“殿下。”
“不用为我戴上镣铐吗?”
“是这样的,殿下,以您的身份,我相信您绝没有在刑期中反抗或逃脱的可能,符合这一条件的话,您是不需要被戴上镣铐的。”
娜奈尔还在老实的回答着,全然没有察觉到铃兰真实的想法。
“娜奈尔小姐。”
“嗯嗯……嗯?”
“我入狱后,你会照顾好我的,对吗?”
“诶?殿下,我,我会……我一定会照顾好您的。”
“那么……麻烦你为我戴上镣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