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米莉将一串火红的冬青花插在玻璃杯里,还往里面添了一些清水。冬青花开的极艳丽,喜庆的红色彰显着蓬勃的生命力。
“这里的医生跟我说,冬青花代表了生命的可贵,象征着珍惜生命。哥,你喜欢吗?”卡米莉将玻璃杯放在阿龙病床的床头柜上。
“嗯,很好看”阿龙轻轻坐了起来,以前在山林里也能看到这花,回想一下正好是七八月的花期。
“你喜欢就好。哥,我看你今天好像精神好很多啊,是不是木代来治过你了?”卡米莉端来新煮的三七炖鸡汤,递给阿龙。
“……嗯”阿龙用勺舀起汤喝了两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顿了会儿道“卡米莉……你没事不要去烦他,他有自己的事。”
“我知道的。昨天我求了木代,今天你就好多了,他真是太神了。”卡米莉看阿龙正常的喝汤了,立刻开心得不得了。
“你……你怎么求他的……?他有没有让你做什么?”阿龙一听,立刻紧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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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龙回想了一下,在骆文刚的仓库里时,就已经出现过好多次嗓子灼痛和舌头发涩无力。那时候也没多想,现在记起来,也觉得奇怪。“有的,舌头像木头一样,硬邦邦的完全动不了。后来还是抽了水烟袋,才又好起来的。”
柯宏伟深深看了一眼床上的大男孩,心里五味陈杂着。虽然一直是在文职岗位上的军人,但从战争年代走出来的军人,他觉得自己血管里流淌的都不是血液而是火焰。但当第一次见到马成口中所说的那个遭受无数不幸的少年阿龙时,刚毅如他也不免心里暗暗疼惜起来。
“孩子,那种烟,不能抽的。”柯宏伟轻轻抚摸阿龙的额头,先前已经有警察把这个男孩儿录的口供给他看过了。从小在山林里无人知晓的村寨里长大的男孩完全不记得自己遭遇过什么,只记得在准备寨子里的祭祀时从山崖上摔了下去,中间几个月的时间的记忆全都没有了。根据身体上的创伤痕迹,最大可能是缅甸流窜过来的毒品贩子抓住做了一段时间的性奴。从胸口的逆十字架烫伤疤痕来看,很可能还涉及到邪教组织。其实从那些可怕伤痕来看,就已经不奇怪少年为什么会失去记忆了,哪怕没有被重击过脑袋,正常人能逃离那种可以想象出多么恐怖的地狱环境,自我保护意识也会不愿再回忆起任何内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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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过了,而且他的血检报告也出来了,确实有抗乙酰胆碱受体抗体,已经损害了神经肌肉传导。”马成答道“CT结果看病征是有的,好在呼吸肌之类的都还没出现大问题,胸腺有轻微增生,但没看到胸腺瘤的显状。”
“嗯,孩子的状态不算太糟糕,还是早期阶段。”柯宏伟沉吟了会儿,站起来道“我在考虑给上头打个报告,咱们的项目可以拓展一下应用方向,生物神经毒素的解毒转到刺激神经反应上去,不是没有可能性。”
马成有些意外,虽然早先计划中就是希望这位生物神经医学方面的大拿能帮着治好自己的小狗,但没想到这位老先生竟这么快就真的决定帮忙,更没想到的是会动用眼下研究室最前沿的技术。毕竟这项目的主要方向,是防治生化武器的高度机密军工科研项目,马成之前再怎么盘算,都没敢去触及这些东西。但转念一想,是了,这个项目到目前还没出具体的成果,如果能从民用角度出一个药物,也是一个不小的收获。于是明白了柯宏伟的决定,只是不知道项目临时转向到出结果,又需要多少时间。
“孩子,也许你经过了很多糟糕的事情,但是你要相信这个世界是美好的,要相信一切一定都会好起来的。”柯宏伟帮阿龙重新盖好被子,轻轻拍拍少年的肩膀道“你在寨子里也肯定听过类似的故事,有一种人他们不在意自己过的好不好,甚至不在意自己的生命,宁可牺牲自己也要为整个寨子争取利益。他们通过自己的努力建立起的寨子,每个人都能幸福快乐的生活在里面,而每个人生活在寨子里的人,都继续努力着让寨子变得越来越美好。”
阿龙看着眼前的老人,听着的他的话,心里的暖渐渐变成一些微微的波澜。刚才老人没做过任何其他动作,真的只是检查,没有给自己带来痛苦和羞辱,本已心如寒冰的少年再次感受到了真诚的爱怜。
“孩子,你就在这样一个大寨子里,这个国家是无数英雄献出生命建立起来的。这个国家里每个孩子,包括你在内都会快乐的。”柯宏伟轻抚着阿龙的肩膀,他想起了曾经那些血与火的年代,想起了那些早已沉睡地下的战友们。他们一定和自己一样,无法容忍在现在这个时代,竟还有如此悲惨的事情发生在一个这么小的孩子身上。
从老人精光四射的眼睛中,阿龙竟看出了熟悉的战士猎手才有的勇武之气,嘴角渐渐上扬,露出了长久未见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