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这纯粹是一场误会……”
“什么误会啊!哎呀埃唐代啦你就不用谦虚啦!快让大家见识一下你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军事才能!”
“可、可是……”
我很尴尬地环顾周围,发现那些将领有的很困惑的看着我,有的则是一副期待我出丑的样子。我忽然听到一声冷哼,那是一名站在莱因哈特身旁的年轻人发出的,他有一头紫色长发和一张苍白清秀的脸。他鄙夷地瞧着我,仿佛我是一个马戏团的小丑。
啊,如今我的处境可真是糟透了!没办法,我尴尬地搔搔脑后,对莱因哈特歉疚地道:“莱因哈特大人,实不相瞒,这纯粹是一场误会,其实我没有做为军师的能力!”
“咦~~?!埃唐代啦你突然说什么傻话?!别忘了可是本大爷任命你为军师的!你这么说就是骂我没有眼光喽?”彼得气得跳了起来。
“彼得大人,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看你就是这个意思!你害我在莱因哈特大人面前出丑!可恶!气死我了!我要回家!真丢人!我不玩了!”彼得气得直转圈圈,
“够了,彼得。”莱因哈特忽然淡淡说道,他的话虽然声音很轻而且短促,但是分量十足,本来正耍小孩子脾气的彼得,听罢立即像老鼠见了猫般安静了下来。
莱因哈特看着我,问道:“埃唐代啦•多拉埃姆,你是格瑞卡帕塔士官学校毕业的吗?”
我摇了摇头:“不是的!”我跟莱因哈特四目相交,莱因哈特有一种王者之气,使我感到胸口有一种沉重的压迫感。
“嗯。”莱因哈特微微颔首,随后像下结论似的说道:“埃唐代啦•多拉埃姆初来乍到,有些紧张,大家不要放在心上。”随后便好像对我失去了兴趣。我顿时松了一口气,不过,现在莱因哈特对我的印象一定不太好……唉!
莱因哈特转向理查德,问道:“理查德,之前你说过要向我举荐一个人,就是格里弗斯吗?”
格里弗斯仰起头,冲莱因哈特行礼,语气还算恭敬地道:“莱因哈特大人,好久不见了。”
莱因哈特微微一笑,就连眼中似乎也带着几分笑意,说道:“你我最后一次见面,应该还是在十年前吧?多年不见,如今你已长大成人,比你父亲当年还要英姿勃发啊。”
此话一出,众皆哗然。“莱因哈特大人,原来你们认识?”一名高级将领问道。
“嗯。格里弗斯的父亲,查尔斯•斯派莱贞特年轻时曾是我的副将。”莱因哈特说,“我以前曾去恩格勒曼兹领地探望过查尔斯,也见过格里弗斯,当时他虽然还是个小孩子,却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身为斯派莱贞特家族的不肖子孙,我从小就让父亲很头疼。”格里弗斯说。
“你谦虚了,查尔斯告诉我,他每星期都有想宰了你的冲动。”
格里弗斯笑了,莱因哈特也笑了笑,然后问道:“查尔斯最近身体可好?”
格里弗斯稍微迟疑了一下,回答道:“家父已经仙逝。”
莱因哈特听到这个消息以后好像并不惊讶,只是目中颇有些落寞,脸上带着复杂的表情,喃喃道:“是嘛……又少了一位故人。看来我活在这世上,注定要像这样孤孤单单的了。”
我发现莱因哈特的面容有那么一瞬间变得异常萧索落寞。
“格里弗斯,理查德对你的印象很好,我也相信你的确是个有才能的人。我的儿子爱德华,手底下一直缺少一名得力副将。你就当他的左膀右臂吧,以后你们两人就像当年我跟查尔斯那样,相互扶持,共同进退,不要让我失望。”
那个站在莱因哈特身旁的年轻人一听,脸上有些不悦。原来他就是莱因哈特的儿子——爱德华•沃特森诺蒂。
底下众将士听完也明显的很有意见。能当莱因哈特爱子的副将,想必不仅是一份美差、一份荣耀,也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借此出人头地的好机会。现在,这个千载难逢的良机居然被随随便便地送给了格里弗斯这初来乍到的新人,简直岂有此理!
只不过,我没想到格里弗斯的反应比爱德华和众将士还要强烈,他说道:“莱因哈特大人,恕我不能从命。”
莱因哈特脸色微微一沉:“为什么?”
“我不能当爱德华大人的副将,因为军衔太小了。”
“哼。格里弗斯,你果然还是像小时候一样桀骜不驯,目空一切。”莱因哈特睨着他:“说吧,你想要什么军衔?”
“将军。”
什么?!
格里弗斯这句话一说出口,在场的人都大吃一惊,就连理查德都诧异地瞪着格里弗斯,觉得他提的要求太过分了。
立刻就有人怒道:“大胆!你算什么东西?刚来这里,寸功未立就想当将军?简直自不量力!”
“太狂妄了!简直是疯子!”
“他胆敢戏耍我们!应该拖出去砍了!”
的确,格里弗斯才刚来到这里,没杀过一个敌兵,甚至连战场都没上过一次,居然一开口就想当将军,他把其他将领置于何地?
——格里弗斯是不是也太狂了些?
爱德华的双眼直如两把剑般盯着格里弗斯,并且冷笑,一看便知是在强忍怒气。
好吧,格里弗斯一上来就成功的激怒了所有人,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这还真符合他的一贯作风……不过格里弗斯当然对此毫不在意,盯着莱因哈特等待他的答复,对将领们对他的冷嘲怒斥充耳不闻。
莱因哈特神色自若。
“可以。”他说,语音微带讥诮之意,“你要当什么,我就给你当,不过,你得要当得来才可以。”
格里弗斯脸上并无狂态,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当然,他嘴角泛起了一种悠然得倨傲的笑意:
“我一定当得来。”
※ ※ ※
之后,理查德命人为我们分配营帐,我跟艾米莉亚被分配到了同一间营帐里。这间营帐离帅帐和其他高级将领的营帐很近。
我们两个人走进去一看,嚯,给我们准备的这间营帐非常宽敞,地面上铺着一大张绣着龙的地毯,上面整齐地摆放着被褥跟枕头,中央还放着一张小木桌,两个正方形的木箱被当做椅子摆放在小木桌旁边。哈哈,看来这真的是军师才能享受到的待遇啊。我为之啼笑皆非。
午饭是由一名小兵送进来的。饭后,艾米莉亚有些倦了,在账内休息,我好不容易“重获自由”,就走到外面去吹吹风。
阳光普照,军营内一片忙碌,士兵们有的在军官的指挥下进行操练,有的在打磨武器、刷洗战马、修补战车,有的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赌钱。还有几个士兵坐在一个大木盆里洗澡,当偶尔有女兵经过时,他们便发出轻佻的口哨声并开一些下流的玩笑,或惹得女兵面红耳赤,或惹得女兵嫣然媚笑。
在我身旁不远处有三根旗杆,中间那根最高的旗杆上是有着剑、盾、战斧,以及麦稻穗、橄榄枝还有龙的拉斯伐瑞托帝国国旗。比它矮一截的是一面红色底色、上面用金线绣着一头雄狮的旗帜,以及另一面绣着一匹黄金战马的旗帜,它们分别代表沃特森诺蒂家族跟菲斯特沃家族。
三面旗帜迎风招展。
“你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
格里弗斯从不远处走过来,脸上带着三分笑意。
“格里弗斯。”
格里弗斯笑了笑,说道:“军队的粗茶淡饭不和你胃口吧?我也一样。看来我应该抓一个小兵问问哪里能搞到酒,我是指将军喝那种。”
“格里弗斯,先不说这个了!你无论如何也得帮帮我!”我焦急地说。
格里弗斯故作不解,好奇地问道:“你要我帮忙?帮什么忙?”
“军师!”我脱口而出,“都怪那个彼得像神经病一样指名要我当军师!啊啊,这可怎么办啊?我对军师到底要做些什么根本一窍不通,我连一本兵书也没读过耶!”
格里弗斯笑道:“既然如此,你不妨什么也不做,吃饱喝足以后调戏一下可爱的女兵不也很好吗?”
“你别开玩笑了!”
“怎么?我还以为你早就该看出来才对:这儿根本就不需要军师。”格里弗斯悠然道。
我眨了眨眼:“哎?”
“那个彼得•帕芬坦索赛兹自大愚蠢又一厢情愿,他此番来纯粹是为了巴结莱因哈特。莱因哈特跟理查德手底下并不缺能够出谋划策的能臣猛将,再加上洛根气数将尽,在这种情况下,哪还用得着军师?本来,多一个人多一份力,莱因哈特只需要他带来的兵马,至于军师,可有可无,反正多一个人不多,就随他去了。”
“呃……也就是说,军师只不过是个摆设?”
“不错。”格里弗斯有点幸灾乐祸地微笑起来,一拍我的肩膀,说道:“不过在开作战会议的时候,你最好还是过去装装样子。如果你觉得开会太无聊,就把画板也带过去,为那些贵族老爷们画几幅画像吧!”
“除非我疯了才会那么做!”
呼……不过,经格里弗斯这么一说,我顿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这时候,之前在帅帐里被格里弗斯的狂态激怒的那些将领中的两名,从我们身边走过。那两人毫不掩饰对格里弗斯的厌恶,用锐利的眼神咬牙切齿地瞪着他。毕竟格里弗斯可是一上来就仅凭几句空话便当上了将军,叫他们这些戎马多年的武将怎么能不嫉妒?
格里弗斯却视若无睹,嘴角还带有一丝傲然不屑的笑意。
他们走后,我不由得忧心忡忡地对格里弗斯说道:“格里弗斯,你刚来这里就树敌,这样不太好吧?你以后还是低调些比较好。”
格里弗斯不屑地道:“怕什么?”
“我是怕他们找机会暗算你……”
格里弗斯傲然道:“就凭他们?不管是来明的还是来暗的,我都可以一边用右手撒尿,一边左手用剑砍翻这群废物,这些小喽啰还不配入我的眼。”顿了一顿,对我说:“话说回来,我是格里弗斯•斯派莱贞特将军,你是埃唐代啦•多拉埃姆军师,没有比这更美好的开头了,不是吗。”
“我应该把瑞贝卡也带来的,好让她掐死彼得那白痴。”我阴郁地说。
格里弗斯微笑起来,负手望天。
“这里是我的起点。我会从这里开始,先赢下这场战争,再赢得属于我的国家。”
秋高气爽,天空碧蓝,阳光灿烂。
忽然起了一阵风,吹乱了格里弗斯的一头金发,他金色的发丝闪闪动人。
我注视着格里弗斯那好像是一张塑像的侧脸,听着他用一种又懒散、又倨傲、又悠然自得般的声音说道:
“你知道吗,埃唐代啦。鹰只有飞翔在广阔的天空里,才会感到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