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我是你
你是我·我是你
夏日的空气里,弥散着慵懒的温暖氲息。
尽管课堂中仍然清晰地回响着老师的讲课声,陆遥仍然感到一阵阵的睡意仿佛从空气中渗透进肌肤,又步调一致地集中到头脑。她不自觉的挥手撩了一下额前的碎发,好像要驱赶掉沉浸的懒倦,却只是适得其反地让眼皮更加沉重。
伴随着一阵无力感,用力摇了摇头,打起了一点精神。
其实自己真的没有什么好抱怨不满——刚刚进入高中生活大半年的陆遥这样想着。一直成绩平平的她却在中考走了仅此一次的运气,成功挤进市重点的大门,得知消息的自己开心了足足一整个暑假。至于入学以后……好吧,入学以后身处市内精选出的学霸当中,外加老师的课堂也是按照学霸的接受度推行的,陆遥着实有些不知所措。
想到这里,陆遥不由得偷笑起来:如果没有遇到她,也许自己真的要无力感十足了吧。也许是上天眷顾笨小孩,埋没在学霸中间仿佛一只丑小鸭的陆遥却交到了非常合得来的朋友;成绩突出,运动万能,容貌姣好,身姿娉婷,各方面都无可挑剔,完美小姐班长大人——更重要的是,如此光芒四射的她却心甘情愿又不厌其烦地协助辅导着陆遥的学习,也正是因为她的关照和帮忙,陆遥才总算磕磕绊绊地追赶着课堂的进度。
没错,她是个各方面都是完美无缺又细心温柔的姑娘。
或许,除了……
云游天外的想象戛然而止。陆遥的腰间突如其来地一阵酥痒,惊得她抖了一下,睡意也消散了。
而身边的始作俑者正略带玩味地挑眉斜视着陆遥,一只手伸到了她的腰间,纤白的五指恶作剧般轻轻划弄起了陆遥肋下的软肉。陆遥只觉得一阵阵酸酸软软的痒感惹得她浑身发麻,赶紧拍开了这只任意施为的手:“莉莉你别在课堂上弄我啊,我憋不住笑出来怎么办!”
“你还知道是课堂上?我要是不叫醒你,再过一会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吧。”邻桌的女孩板起了脸,趁其不备又伸手去戳了一下陆遥的肋骨,才坏笑一下重新将目光投向讲台。
……没错。陆遥的邻桌李莉璐,或许真的可以称得上是个完美小姐。
除了她这个不为人知的恶趣味癖好。
陆遥无力地叹了口气:自从无意掉进了陷阱,她已经被这位完美小姐变着法地在全身上下蹂躏了不知多少次。但最令她牙痒痒的是,自己却连一点反击的能力都没有:完美小姐李莉璐居然连身体都如字面意义一样没有弱点,她是不怕痒的。
要细说来龙去脉,还要从陆遥刚刚进入这所学校开始。
如果说有什么事能让陆遥感到比“作为学渣的自己掉进了学霸中间”更加紧张窘迫的话,大概就是:与自己近在咫尺的邻桌,碰巧就是学霸当中最闪亮的完美小姐。很长一段时间中陆遥都是将头埋在书本和习题中度过的: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这位完美小姐,也不知道对方会以什么样的眼神看待她,只希望在这个本不属于自己的集体里,自己能够像蚂蚁一样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直到很偶然的一天。对陆遥而言追赶重点高校的学习进度早已吃力到不切实际,逐渐从一知半解向着茫然不知滑落着;而不知道是图新鲜还是单纯的想不开,那个古板的数学教师居然在课堂上提问起了陆遥问题。陆遥如遭雷击,手足无措地站立着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但全班集中在她身上的目光和讲台上那位老男人略显不耐烦的眉头紧锁,又无声地催促着她开口解答让课堂继续平稳地进行下去。这位教师的脾气陆遥略知一二:他并不是那种简单一句“不明白”或“不知道”就能结束问题的人。
大腿上传来了异样的戳点触感。陆遥本能地移眼看去:邻桌的完美小姐李莉璐微微斜视对她使了个眼色,而自己的桌角处则多出了一张撕得略显急促的字条。笔迹娟秀,但却有些潦草,显然是匆忙写就。
这是什么意思?
完美小姐在为自己解围?还是要让自己闹笑话?
自己……应该相信这张字条上写的是正确答案吗?
陆遥咬了咬嘴唇。罢了,总算是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她定了定心神,硬着头皮将这些她实际上看不太懂的答案念了出来;意外的是,数学教师却点了点头,示意她坐下并继续讲起了课。
逃过一劫?那么……这位光彩照人的完美小姐,是在帮不起眼的自己解围?
陆遥有点难以置信,迷糊地抬起头第一次认真看向了身边的姑娘。
适逢午后,鹅黄色的日光闪烁在女孩子精致的侧脸上,将那个同样面对着陆遥的微笑映衬得缱绻又温柔。
人和人之间的缘分如同引力,一经破冰便互相吸引。陆遥很快便发现了自己是多么幸运:李莉璐不仅没有像她担心的一般会歧视或嘲笑她,反而在知道了陆遥的窘迫后,细心地为她讲解起课本上的知识点,事无巨细又不厌其烦;原本在陆遥眼中如同天书一般的各类概念,经过李莉璐的拆解详述则变得清晰明白。两人的关系也很快地熟络起来,更惊喜地发现她们竟有诸多爱好志趣相投:她们同样喜欢王菲,喜欢京极夏彦和斯蒂芬金,喜欢各种各样的动画和漫画,于是除了每日必备的补课之外,两位姑娘也有了诸多的话题可谈。本来恨不得将头埋进书本变成鸵鸟的她不由得欢呼雀跃:老天保佑我竟然交到了一个这么好的朋友!
尽管在同班的其他同学看来,这或许有些不可思议:那位如同星辰之中的满月一般光彩照人的完美小姐李莉璐,居然会和其貌不扬毫无存在感的陆遥整日粘在一起有说有笑。陆遥自己却只觉得欣然欢喜,经常感叹着自己的幸运,这样优秀的李莉璐居然和自己如此合得来。
周末将至的星期五下午,学生们上着最后的一节自习。纵使是重点中学的教室中,也弥漫着一股跃动不安,无心学习的气氛。
“小遥,”身边的轻呼让陆遥从对周末的幻想中清醒过来,“这周末你有什么打算吗?”
“嗯……没啊。”陆遥苦着脸回应着李莉璐,“虽然有你帮忙总算得救了,但我那成绩你也看到了一副惨兮兮的样子……虽然我是很想放飞自我痛快一下,但是大概还是得挣扎在课桌边吧。哎,莉莉啊,我要是有和你一样聪明的脑袋就好咯。”陆遥仿佛心有不甘一般,调皮地伸手故意揉乱了李莉璐的披肩长发。
“噗。”李莉璐被陆遥孩子气的样子逗得莞尔一笑,却趁着陆遥揉自己头发的同时迅速将手伸向了陆遥打开的胳膊,在她的腋窝处轻轻挠了一把。
“唔哇!”陆遥闪电般缩手,用力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才没有惊叫出声引起其他人的注意。“莉莉!!”她睁圆了大眼睛瞪向李莉璐;而后者正将半个脑袋埋在臂弯里偷笑,一对弯弯的杏眼笑意盎然。
放学的铃声就在此时响起,教室中传出了一阵欢呼和长叹的骚动声。
“嘻嘻嘻……放学铃也响了真乃天助我也,莉莉你这个坏人,让你也尝尝滋味!”陆遥得意地笑着,毫无顾忌地扑向李莉璐,趁对方还不及反应,双手插进她的腋窝里手指乱动起来。
……然而,李莉璐只是一脸玩味得看着满脸难以置信的陆遥,张开双臂任陆遥的十指随意抓弄,却没有一丝一毫因痒感而大笑躲避的样子。
“小遥啊,我不怕痒的。”李莉璐微微笑了一下。
“……我不相信!看招,看招看招!”
陆遥无法相信世界上竟然有任人蹂躏腋下却毫无反应的女孩子,情急之下抽出双手在李莉璐的腰腹和肋骨上戳点抓挠了起来。但令她泄气的是,无论她如何施为,李莉璐的神态都没有一丝变化。
“……败给你了。第一次见到世界上会有人不怕痒,看来莉莉你真的是个完美小姐啊。”
陆遥无力地停止了挠痒,一脸委屈不甘地瞪着李莉璐。
李莉璐的眼神却似乎有了变化。本来云淡风轻的眼底,似乎泛起了黑色的波澜;但却只是短暂的转瞬即逝,陆遥甚至不能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又不能看明白那波澜里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神情。
“这么说……”李莉璐眼波流转,透露出一丝狡黠,“小遥你难不成,喜欢挠别人的痒痒?”
“没有啦……我才没有那么奇怪的爱好。”
又来了。陆遥不知自己是不是眼花,李莉璐的眼中仿佛有一点失落一闪而逝。
“小遥,”二人正在收拾书本准备回家,李莉璐仿佛想起了什么一般发言,“不然你周末就来我家吧。你自己在课桌前啃书本可能也没什么效率,有我在的话,还可以帮帮你。”
“诶?”陆遥欣喜,“好啊好啊!莉莉你真是我的救星!不过……”转念一想,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这样是不是太麻烦你啦,平时就经常让你帮我辅导课程,好不容易到周末了还来劳烦你好像有点过分哦。”
“没什么啊。”李莉璐微微一笑,“说实话吧,我家这个周末没有人,借机骗你来陪陪我好不好啊?”
“好啊!那莉莉明天等我!”
和父母打了招呼说明自己周末不回家;即将出门的陆遥第十次站在镜子前,仔细研究着自己的着装。
虽然已经不是什么新闻,但她每次照镜子都还会默默感叹自己小小一只这个现实:作为一名高一的女学生,1米5左右的身高显得娇小玲珑,让陆遥看起来比实际的年龄还要再小几岁。一头细碎的短发在额前散成刘海,皮肤虽不算白皙却也细嫩;一张小小的瓜子脸,鼻子和嘴巴都小巧纤细,弯眉下一对桃花眼却颇大,一副稚气未脱的形容。
“我会不会这辈子看起来都像是个十岁的小孩儿啊……”陆遥哀叹起来。
她再次从头到脚扫视了一圈自己的衣服。上身白色短袖衬衣,下身修身七分牛仔裤,天蓝的斜纹棉布上泛着做旧的灰白色;脚上一双白色的板鞋,夏日天气仍然有些炎热又不想磨脚,于是在脚上又穿了一双薄薄的短款透明丝袜。
嗯,还行,蛮适合自己的。陆遥满意地点了点头:她希望在莉莉面前,自己能够好看一些。
李莉璐的家并不远,陆遥跟着地图导航徒步二十分钟便到达了。她本以为像李莉璐这样气质不凡的姑娘,即使不是住在别墅区也至少是高档住宅区;然而很意外的是,李莉璐的家也只是在普通的小区居民楼里。心怀忐忑不安又有一丝跃动的期待,陆遥按响了李莉璐家门的门铃。
“来啦。”轻柔的嗓音传来,伴随着清脆的转动声门锁打开。
“莉莉!”陆遥笑眯眯地蹦进了门,“哇你家……好漂亮啊!”
这也不完全是客套的礼貌用语。李莉璐家中的装饰虽然并不如何豪奢华美,却精简典雅颇有风格,昭示着主人应当是很有些品位和文化素养的人。而假日在家的班长也脱了往常的校服,上身一件简单的黑色蝙蝠衫,下身白色热裤裸露出修长笔直的双腿,瘦长的裸足踩着一双白凉拖。散在肩头湿漉漉的长发如同黑色的海藻,衬得李莉璐白皙的鹅蛋脸更显温润,柳叶眉下杏眼含笑,温柔地注视着在她家里蹦蹦跳跳,左右张望的陆遥。
“啧啧啧,莉莉你换掉那身校服以后简直让人迷醉啊。”陆遥跳累了便夸张地一头倒在身材高挑的李莉璐怀里,手指不安分地轻轻拉扯着对方的长发。
“你也一样啊,小遥穿上常服以后可爱得就像……”李莉璐故意停顿了一下,伸手捏了捏陆遥的脸,“就像个十岁的邻家小妹妹啊。”看着陆遥一脸的不服,她笑得狡黠。
“我才不像!莉莉你……竟然调戏本姑娘,让我~给你做个新发型!”
“哎呀!喂!小遥你放手啊我刚刚才洗的头发……”
笑闹了一阵子,两位姑娘收拾好课本和书桌,准备按计划开始她们的补课行动。
“那我就不客气啦,全指望你咯。”陆遥眨巴着大眼睛对李莉璐卖萌。
李莉璐被陆遥逗得笑了出来,又微微正色道:“小遥啊,为了激发你的潜能提高学习效率,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我们应该换个方法。”
“诶?”陆遥不解。
“说起来也很简单,就是奖罚分明。”李莉璐一本正经地叙述着,“我想如果以这样的形式来给你一个合适的刺激,也许就能让你在危机感里引出更多的潜能,对未来的学习可能也有帮助。所以,如果你不反对的话,今天我们增加一个课后测验:答得出来有奖,答不出来就相应地有惩罚。怎么样?”
陆遥不得其解,却总觉得认真讲述着这些的李莉璐神情中却带着一点点的局促和紧张。
“嗯……我也不是很懂学习潜能这样的东西啦……”她吞吞吐吐地迟疑着。“……不过,既然是莉莉你说的方法,应该就是有道理的吧。”
“那么你同意了?”
“嗯……可以啊。”陆遥总觉得有些莫名的不安;而直到后来她才意识到,这是自第六感而来,对陷阱和危险的本能警告。
一边辅导补课一边笑闹聊天,周六的上午就这样度过了。最终的课后测试结果,陆遥三题正确二题错误,尽管对她而言已经是很有起色的成绩,但也同时意味着她要接受李莉璐的两次未知惩罚。她总觉得有些忐忑不安,也不知李莉璐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莉莉啊……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准备一下午饭吧。”
原本斜倚在沙发上抱着手机刷剧的李莉璐突然明显地身形一僵。
“……莉莉?”陆遥疑惑不解,凑到沙发前看着李莉璐。
她还从未见过这样的李莉璐。在陆遥的印象中,李莉璐从来都是落落大方从容不迫,无论怎样的难题都能轻而易举地化解;而现在的李莉璐却不安地挺直背僵坐在沙发上,双手不自觉地互相搓动,一派紧张又无力的样子。
“……那个……”李莉璐眼神游移,面露窘迫,“小遥你……会做饭吗?”
“噗……哈哈哈哈哈!” 看着手足无措面色绯红的完美小姐,陆遥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别担心我会啦,虽然只会一点简单的菜……不过莉莉你不会啊?这下被我发现了,完美小姐居然也有无能为力的地方呀哈哈哈哈哈哈……”
李莉璐双颊窘得通红,抓起一个抱枕对着笑翻在沙发上的陆遥用力丢了出去。
“小遥你做菜还蛮不错嘛。”将最后一个盘子洗净装柜,李莉璐转身对陆遥笑了笑。
“过奖啦,我也就会这么几道了。”陆遥有些不好意思地摸着头发,嘻嘻笑着。
其实她内心深处总是希望把惩罚的事情含混过去的。尽管自己也有三次获奖的机会,但陆遥总莫名地有种不祥的预感。
“好啦,那么……我们是不是也该按照规定,结算一下奖惩了?”
陆遥暗暗叫苦。果然,在完美小姐李莉璐身上,是不存在犯迷糊和健忘的。
“……嗯,好吧。那莉莉你想怎么样?”
李莉璐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嗯……这样吧,错两道题,罚二十分钟仰卧起坐,不过分吧。”
陆遥心中悬而未决的危机感总算烟消云散。
“呼……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莉莉你要出什么折腾人的花招呢。好吧好吧愿赌服输,可你看人家身娇体弱哪里承受得起剧烈运动,要是累倒了你可要对人家负责啊!”一边说着她一边夸张地让身躯软倒在李莉璐的肩上,故作可怜地对李莉璐眨眨眼。
“嘻。”李莉璐被陆遥逗得不禁莞尔,“那好,只要小遥你按承诺完成这二十分钟的惩罚,我保证伺候你全身按摩直到消解疲乏,总可以了吧。”
她将趴在肩头的小遥轻轻扶起,示意对方和自己一起去卧室。
“诶嘿嘿嘿,当然好啊,昔日的完美小姐如今却要给本姑娘捏肩捶腿,哪怕让我今天下不了床也是稳赚不亏啊。”陆遥得意地笑个不停,三步并作两步蹦进了李莉璐的卧室,顺势倒在床上伸了个懒腰。
“等会儿啊,找个东西帮你固定住脚腕。”李莉璐打开衣柜,略加思索后从最底下的一格里翻找出几条黑色长袜,“嗯,就这个吧。丝袜比较软又有韧性,能拉住脚腕不乱动,也不会磨伤皮肤。”
“行啊~反正有完美小姐莉莉为我服务,当然你说怎样就怎样啦。”陆遥索性将脑袋舒舒服服地埋进松软的枕头,跷起两条纤瘦的小腿任李莉璐随意施为。而李莉璐则有条不紊地抽出几条丝袜,将它们两条一组地交织缠绕在陆遥的脚踝上。
柔软的织物触感顺滑又带着一丝麻麻的摩擦感,完全没有因捆绑带来的酸痛。
每只小脚上的两条丝袜各打结捆绑成一股后,李莉璐又将陆遥的双足并到一起,微微拉紧袜口,在双足中间缠起一个结扣,将两条腿固定起来。做完这些,她又找出两条过膝棉袜,一边一条地缠在陆遥的脚踝上,另一端则略略用力拉扯到床脚的木柱上,紧紧绑缚在一起。
陆遥旁观着在自己脚腕上娴熟穿梭的十指,不由暗暗惊叹:尽管只是简单的捆绑打结,李莉璐的力道手法也是恰到好处。自己的双脚被四层丝袜和两条棉袜牢牢固定半分也不得动,却没有一点因拉扯和勒缚而产生的刺痛。“果然完美小姐就是完美小姐,真的没什么是她不能做的啊。”
“好啦。”李莉璐拍拍陆遥的脚背,“那小遥快点开始吧,别想偷懒哦我可会尽职尽责地监督你。”她晃晃手中调出计时秒表的手机,得意地笑了笑。
陆遥摆出一副苦兮兮的表情,对李莉璐做了个鬼脸。
“好嘛……落在你手里,愿赌服输咯。”她平躺下身子,双手枕到脑后,深吸一口气将力道集中在腰腹。
“……一!……二!……三!……”
“……二十一……二十二……哎哟天哪我不行了……”
“少来,连十分钟都还没到,起床起床别想偷懒。”
“……莉莉你好严格啊哇……二十三……二十……二十四……不行了真的不行了……”
“躺在床上不动的时间我可不会算进惩罚时间里哦。”
“……天哪……救命啊……”
陆遥感到自己已经软成了一团泥。在李莉璐的威逼利诱之下,她还是伴随着悲声哀嚎被强迫做完了20分钟的仰卧起坐;现在只觉得周身发软,腰腹酸痛无力,连再次从床上坐起的力气都没了。
“莉莉你这个没良心的魔鬼,奴隶主,周扒皮……”
听着陆遥怨愤十足的碎碎念,尤其越往后的用词越是不明所以,李莉璐不禁捂嘴偷笑。
“是你亲口答应了奖罚分明的呀,这可怪不得我。”
“哼!没良心的臭莉莉……”陆遥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满脸的委屈一扫而光,露出了得意的坏笑,“说起来,莉莉你好像也答应了乖乖的给本小姐全身按摩吧?快来快来,哀家凤体欠安正需要一个小奴婢来好生伺候!”她嘚瑟地拍打着床单。
然而,李莉璐并未像陆遥期待的一样走上前来帮她按捏酸痛的身体。
相反的是,她露出一抹捉摸不透的微笑,俯下身去,从衣柜中又抽出了两条长筒丝袜。
“诶?”陆遥不解。“莉莉?你……你要干嘛?”
李莉璐一言不发,唇角的弧度却勾得更加明媚,一双杏眼也微微眯了起来。她轻轻摩挲着手里的袜子,目光来回打量起无力平躺在床上,双脚还被固定着的陆遥。
陆遥被盯得有些心慌意乱:李莉璐那满足又略带玩味的神情,让她想起乡下奶奶家的花猫将绝望的老鼠按在爪间戏谑玩弄的姿态。
“莉……莉莉你怎么了啊,我……我不要你按摩了我们接着去补课吧。”
她费力地挣扎着试图坐起来,去解开自己脚腕上的捆绑。
一只手却突然推在了肩头,将她用力按回了床上;而陆遥还不及反应,自己的双手就被另一只手抓在一起并紧紧扣住。陆遥惊慌地甩动着双臂,但体力几乎耗尽的她浑身酸痛麻木,绵软无力的手腕怎样挣扎也只是杯水车薪,逃不开对方的控制。
“莉莉?!莉莉!你做什么,放开我呀!”陆遥慌张失措,用力扭动着身体。
卧室的空气中潜伏着诡秘的躁动。苍白的日光照亮半边屋子,投出迷离的光影。
李莉璐牢牢按着陆遥挣扎的双手,慢慢伏下身子,脸上的笑容越加迷离和暧昧。
“小遥啊,你不是叫着喊着让我来给你全身按摩吗?”她将双唇贴近陆遥的耳朵,游丝般轻声低语。
幕帘般的长发散在肌肤上,被轻言巧语的气流扰动,让陆遥感到若有若无的刺痒。
无视陆遥的抗议,李莉璐将一双丝袜牢牢地捆在了陆遥的手腕上,另一端与床头两边的柱子绑在一起。
“那么……我遵守承诺,就来好好的,细心地照顾你啦。”
几乎就在话音响起的同时,一根纤细的手指隔着微微汗湿的衬衣,划在了陆遥的腋窝上。
刺心的痒感顿时传来。
“呀——!”陆遥不由得尖叫出声,本能地抽搐了一下;但手脚都被李莉璐牢牢绑住,她的身体除了像脱水活鱼一样无力扭动之外,完全逃离不掉对方的施为。
腋窝上的手指恶作剧般地跳动着:有时又轻又慢地画着圆圈,有时如弹钢琴一样轻快地跳动弹拨,有时更撩开轻薄的衬衣短袖,用指甲轻轻刮蹭着因双手被绑缚拉直而暴露的嫩肉。
无论哪一种,都让陆遥叫苦不迭,一阵一阵酸酥难受的触感直冲头皮,不由自主地放声大笑:
“啊哈哈哈哈哈……莉……哎哟莉莉哈哈哈哈……你做什么呀哈哈哈哈哈……快停噗……嘻嘻嘻嘻……哎呀哈哈哈哈好……好痒啊……不行哎哈哈哈哈哈……别……噗嘿嘿嘿别刮啊哈哈哈哈……哎嘿嘿嘿放开那里啊哈哈哈……”
李莉璐却丝毫没有要停止的意思。她眼中的玩味之色愈重,更故意以言语挑逗起陆遥:
“小遥啊,你的腋窝真干净,连腋毛的样子,多好看呀。”
一边说着,一边故意竖起了手指,用指甲来回戳弄陆遥腋下的软肉。
“啊哈哈哈哈……不嘻嘻嘻嘻不要啊哈哈哈哈哈……快停手呀嘿嘿哈哈哈哈哈哈……痒嘻嘻嘻嘻痒痒啊哈哈哈哈……好难过噗哈哈哈哈哈哈哈……”腋窝中一波一波的酥痒混着微微刺痛,刺激着陆遥的头脑:陆遥简直要抓狂了,用力搓动着双手企图将绑缚自己的结扣弄松,双臂更是本能地拼命回缩,企图保护被迫拉伸挺直的腋窝;然而手腕上缠绕的织物看似纤薄脆弱,却实是韧性十足,李莉璐打上的结扣更加紧实难解,纵使陆遥绝望地拼命挣扎,结扣丝毫也没有松动,拉伸得紧绷拉直的丝袜也没有丝毫要破裂的迹象,两条胳膊仍然被无奈地紧紧拉直,将腋下娇嫩敏感的软肉暴露给肆意妄为的手指。
陆遥又急又恼,几乎要哭出来了。她从未经受过如此的酷刑折磨:先前虽然也曾有过被搔腋窝的经历,却只不过是同学友人间的打闹,况且一经施为她便已痒得缩成一团护住腋窝;如今这折磨人的手法比寻常玩闹不知厉害了多少倍,而自己更被丝袜牢牢捆住,不得不将敏感部位一览无余地暴露在对方面前,这彷徨无力的绝望感更催得她委屈不已。
“哎呀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好噗嘻嘻嘻好难过啊哈哈哈哈哈……”陆遥奇痒钻心又苦于身体被绑无法发泄,只得本能地用力甩动着头颈,一头碎发被弄得凌乱不堪。夏日的气温本就有些炎热,纵然李莉璐家中开启着空调也未能全然缓解,外加二十分钟的运动和当前这一顿苦不堪言的折腾,陆遥的肌肤上已经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这却似乎令她的境况变得更糟:汗湿的衬衣贴在身体上粘腻麻痒颇为不适,体温的升高和汗水的润滑却让腋窝更加敏感娇弱不堪刺激,陆遥只觉得腋下的痒感一波强似一波愈加难忍,先前尚能在大笑中勉强挤出断断续续的求饶,如今却几乎要说不出话,只有绝望地大笑,还有在脑海中冲荡不止的痒感。
李莉璐却愈加欢喜得意。她将空闲的另一只手按在陆遥的身侧,轻声笑道:“小遥别急,再让你开心开心。”说着略略用力向下按去,指尖陷进包覆肋骨的薄薄一层肌肉之间,抵住底下的肋骨;随后五指巧妙施力,在陆遥的肋侧揉捏了起来。
“啊!!!唔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陆遥全身如同触电般猛烈地抽搐了一下,力度之大甚至震得床板吱嘎作响;随后爆发出一阵抑制不住的大笑。如果说腋窝的挠痒让她几近抓狂,兼备肋骨的双管齐下则令陆遥意识空白,只有一个概念不断地在脑海中回响着:痒!痒!痒!
陆遥拼命地扭动挣扎着,身体两侧痛苦难忍的触感让她陷入绝望的深渊。她这时候才亲身体会到了“1+1>2”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说法:腋下和肋侧本来就都是敏感地带,一方被搔弄已觉酸酥难耐,而它们偏偏又分为两处更难顾此及彼,这来自两方的攻击令陆遥仅存的耐力彻底失守。
“啊哈哈,哎呀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噗……呵呵哈哈哈哈哈哈……痒……痒啊嘿嘿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咕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肆意妄为的十指仿佛不够过瘾,扩张了自己的攻击范围:一边从肋骨逐渐下移,捏弄起了陆遥腰间的软肉,又轻轻刮挠她的小腹和肚脐,痒得陆遥腰腹一阵一阵的抽动;另一边则更加露骨,不仅抓挠起了腋窝和肋骨,更隔着汗湿的轻薄衬衣轻刮着陆遥的侧胸。陆遥只觉周身上下无不酥软酸痒,如同千万只蚂蚁在肌肤和骨肉之间由浅入深地爬动噬咬;无法停止的抽搐和大笑让她的呼吸有些困难,笑声中夹杂了越来越多上气不接下气的咳嗽声。
陆遥早已被折磨得泪水涟涟,胸膛很闷,更带着剧烈的刺痛感。她觉得自己仿佛要窒息了。
空白模糊的脑海中,仅存的一点点意识也只是充满绝望地祈求着李莉璐能尽早停手。
仿佛是感知到了她的祈求,李莉璐的挠痒频率逐渐降低,最终放开了被折磨得涕泪满面的陆遥。陆遥如获大赦,瘫软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意识中仅存的一点清明逐渐恢复。
“莉……莉莉你……好狠啊……”陆遥的嗓音带着哭腔。“你到底……你到底要做什么啊……我……我都要痒疯了你也不停手……已经喘不上气了,很难过的你知道嘛……呜呜呜……”
出乎意料的是,温存的触感从面颊传来。
李莉璐坐在床头,用手背轻轻擦拭着陆遥脸上的泪痕,又轻轻帮她整理着散乱的碎发。她的眼中已经看不到方才的欲念和暧昧,只有怜惜和宠溺在眼底化开。
“……小遥,对不起。我是有些做过火了。”李莉璐轻轻抚摸着陆遥的头发,双眉紧蹙,满面歉疚,语气有些生涩哀伤,“……本来我只是想和你……玩玩闹闹,结果一不留神就……对不起,是我太失态了,将你折磨成这样。……你……你能不能原谅我?无论……无论让我怎么致歉,怎么补偿你都可以。”
陆遥一时无言。
在她的记忆当中,似乎从来没有见过这位完美小姐有过道歉和服软的姿态。
毕竟李莉璐是那么优秀,成绩突出,体育万能,外貌精致,能力出众;无论在怎样的境况下也没有见过她出错,这样的李莉璐从来都只是被仰望、被赞赏、被崇拜的存在。
但如今在她身上却看不到一丝的光彩与骄傲,低声下气小心翼翼,如同一个失手打破了贵重宝物的小孩子,畏畏缩缩地祈求着家长的原谅。
而本来委屈羞恼的陆遥,却也发现自己如何也无法对这样的李莉璐再生气了。只是……自己的内心始终有个小小的疑问,如同一只小虫轻轻挑逗着心尖。
“咳……嗯,莉莉你……你是做得很过分啦,不过我原谅你咯。”她清了清嗓子,板起脸来故作严肃得说道,“但是……那个……莉莉,你要老实告诉我,你从周五约我到你家,到制定那个惩罚游戏,再到把我骗……骗到你床上绑着,是不是就是为了像刚才那样找个机会挠我痒痒!”
陆遥努力让自己的脸上不暴露任何心理变化,直视着李莉璐。
李莉璐垂下眼帘,沉默不语。她似乎有些不知所措,面色也阴晴不定,仿佛在对什么事犹豫不决。
许久无言过后,李莉璐咬了咬嘴唇,似乎是下定决心一般抬起头和陆遥对视。
“……小遥,请原谅我没有一开始就对你坦白。我怕,我不知道如果我对你说了实话,你会怎么看待我,又会不会还愿意交我这个朋友。”她的嗓音沙哑,似乎在强抑着哭腔。
“其实我……从很久以前开始,就……就发现自己有了一个特殊的癖好:我……喜欢挠其他人的痒痒,看到……看到别人被痒得不得不笑的样子,我……就会有一种……快感。”
“所以我……对你的确是,有点目的不纯的。但是小遥,我保证……我从来没有想伤害过你,也没有想对你做什么过分的事。一直以来,也只有和你偶尔打闹的时候,会……会趁机胳肢你一下。只是你那天的反应……被我胳肢痒了以后,居然反过来……反过来拼命的挠我,虽然我不怕痒,但……但我……好像觉得,再也没有办法忍得住了……”
李莉璐说着说着又低下了头,不仅吞吞吐吐声音也越来越低,显然是羞于和盘托出所有的事实。
是的……自从经历过那些事情,自己就从此改变了。
虽然变得焕然一新光彩照人,却也同时深深沾染上了这个嗜好。她清楚明白这是异于常人的,也是不会被大众所认可的,所以一直深深藏在心底,不对任何人表露心迹。
直到陆遥……陆遥。
其实以她的智慧,就算想折腾一顿陆遥再全身而退,也并非想不出办法;但李莉璐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姑娘对自己有着如此的魔力。在她面前,自己无法控制内心的欲念,更无法维持优雅从容的“完美小姐”外壳;好像……那个藏匿许久的“自己”,在这个姑娘面前竟然无所遁形。
但是……也到此为止了吧?李莉璐苦笑了一下,有些酸涩地想着。陆遥自然不会忍受自己刚才的欺凌,而自己的癖好也鬼使神差地全都告诉了她。以后会怎么样呢?会和陆遥不相往来?还是更糟……自己的癖好被就此曝光?
“……没关系啊,莉莉。”
唯独这个答案,是李莉璐从未想到的。
她有些难以置信地抬起头。陆遥的眼中并无厌恶和恶心,只有真诚的一片清明。
“……虽然……莉莉你这个爱好……真的蛮奇怪啦。”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着,“但是……每个人也许都有点特殊的小癖好吧。更何况,莉莉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啊……一直以来都是我在受你照顾,那么……满足一下你的这种恶趣味……也不算什么吧。……但不可以像今天这么过分。”
“好啦莉莉,别摆出那种表情了,完美小姐今天有点太失态啦。”陆遥玩笑得说着,甩了甩仍然被捆绑的双手,“给我解开吧,绑我这么久,胳膊酸死了。”
李莉璐如梦方醒,急忙伸手去解陆遥手腕上捆绑的丝袜;然而手伸到半空,却又突然停住了。
她脸上的紧张和苦涩也逐渐消失,乌溜溜的瞳孔转了转,嘴角又勾起了一抹坏笑。
“……诶?莉莉?!莉莉你……你不会是……”陆遥突然明白过来,顿时惊慌失措,“喂少女你的想法很危险啊!快停下来啊!”
“小遥啊,我可是真的很感激你,没想到你居然能这样理解并接纳我。”李莉璐站起身来,踱着步子向床脚走去,“可是……我真的太久没有这样解放过自己了,所以请原谅我的任性吧!”
“喂!喂喂!!莉莉你快解开我呀不可以这样呀!”
李莉璐却不作理睬,在陆遥挣扎的双脚边又坐了下来。“小遥呀……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好像一直冷落了一个很重要的部位呢?”
她狡黠地笑着,双手却已经不老实地伸出,抚摸起了陆遥的双足。
陆遥的双足十分小巧,李莉璐觉得自己单手轻轻一握便能将一只小脚握于掌中;足尖玲珑,足弓深陷,五个细细小小的脚趾如同落入渔网的一群白嫩小鱼正紧张地乱动着,整只脚虽然娇小却曲线顺滑有致,被一层纤薄的丝袜朦朦胧胧地包覆,挑动着李莉璐不安的心。
“小遥,你的脚小小的又这么精致,真像小猫的爪子呢。”她柔声细语地说着,轻轻捏了捏软软的脚掌。
“喂!!莉莉你不能这样呀,我的脚很怕痒的!”只是轻轻一捏,陆遥就觉得脚底传来一阵酥麻,急得她忙高声阻止李莉璐的施为。
“别怕,不会像刚才那样难过,我会下手轻点的。”李莉璐安慰着,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慢慢地顺着陆遥足底的曲线自上而下刮挠起来。陆遥觉得那阵酥麻的触感顿时变得酸酸软软,虽然对方着实手下留情了只是最低限度地轻轻刺激,仍然挑弄得她挣扎不止,娇笑连连:
“诶嘿嘿哈哈……噗嘻嘻……嘻嘻……莉莉……哎哟莉莉轻点儿……哎哈哈哈哈哈哈哈那里好痒……”
掌中的小脚不安分地乱动着,却苦于被层层丝袜拉扯无法逃脱挠痒的刺激。
李莉璐变换手法,二指轻快地刮弄起脚掌,顺着足弓一路向下抵达脚心,又在脚心上轻轻地弹拨着。
这可苦了陆遥:脚心从来都是她的命门,自己洗脚时搓弄起来尚且有些酸痒,外人更是碰都碰不得;幼时母亲便常用挠脚心这招惩治赖床不起的陆遥,每次都痒得她大笑不止泪流满面,从床上滚到床下。如今这挠痒的手法更比年幼时磨人得多,两根纤细的手指却仿佛挑动撩拨着陆遥的心脏,每刮一下都带出一阵自下而上贯及全身的酥软,一颗心更是躁动不安,仿佛要从胸口跳了出来一般;陆遥被折腾得翻来覆去,娇笑着求起饶来:
“呀哈哈哈……莉莉……哎哟嘿嘿嘿哈哈哈哈哈……莉莉住手……哎哈哈哈哈哈那儿不行……噗哈哈哈哈哈哈……讨……哎哟嘿嘿嘿嘿讨饶了啊……啊哈哈哈哈哈哈不要……停下来啊嘻嘻嘻哈哈哈哈哈……”
“不要停下来嘛?那我可就答应你的要求,继续了哦。”李莉璐故作不明,言语调戏起陆遥来。
“哎哈哈哈哈哈哈……不不不嘿嘿哈哈哈哈哈哈……不是呵哈哈哈哈哈……别挠了呀哈哈哈哈哈哈……不行了要嘻嘻嘻嘻要死了哈哈哈哈哈……”
虽然隔着一层会增加痒感的丝袜,但只拿捏着力道进行最小限度的刺激,陆遥却笑得话都讲不出来,李莉璐也心知她的脚心想必是着实怕痒。也怕真痒坏了自己的好朋友,她停了手,轻轻放下陆遥如同猫爪般小巧玲珑的双足;又仿佛心有不舍,抓了抓陆遥的足尖和趾缝,引得陆遥又是一阵娇笑才罢手。
“好啦,不折腾你了。”李莉璐拢了拢有些散乱的长发,将捆缚着陆遥手脚的丝袜一层一层解开。
重获自由的陆遥长出一口气,活动着酸软的四肢,晃晃悠悠从床上坐起身来。
“莉莉你可真狠,挠得我都快笑岔气了……哎呀!”
她本想起身下床,却未料到双腿刚刚触地便自足底传来一阵酥麻,惊呼一声绵软无力地向前摔去。
李莉璐不由一惊,急忙扑上前去一把接住马上要倒地的陆遥,忙乱之中脚却在凉拖上打了滑,伴随着一声惊叫她和陆遥一起倾倒下去,倒在地板上摔作一团。
“哎哟……疼死我了,我的腿怎么会……站不起来啊……”
“……笨蛋啊你,绑起来那么久,又刚刚被我抓过痒,当然没有力气了。……嘶,真痛。”
两人都摔得七荤八素,陆遥的身体本就酸麻绵软,加上摔了一跤更是无法起身;李莉璐虽挣扎着有心扶起自己的朋友,怎奈自己摔了一跤也正酸痛无力,双方纤瘦的手臂和腿脚更绞在一起又彼此压制,如何挣扎也无法单方面起身。
隔着两层汗湿的衣服,肌肤相接的温度清晰可感。
彼此的气息在耳边传出回音,距离那么近,连心跳声都仿佛听得清楚。
陆遥觉得自己的面颊有些发热,一阵莫名的羞耻感浮上心头;她也不知从哪里涌出一点力气,手忙脚乱地挣扎着想爬起身,却因过度紧张而动作全无章法,弄得被她压在身下的李莉璐痛叫不止:
“哎呀!哎呀小遥别踢我呀!哎哟……别动打到胸口了好痛……小遥你别着急,慢点儿啊!”
一阵混乱过后,在李莉璐的帮助之下陆遥重新坐回到了床上。而李莉璐则痛得嘶嘶吸气,小心揉着身上的摔伤以及被陆遥挣扎时的拳打脚踢波及的部位。
“……莉莉,对不起啊。”陆遥歉疚地面色泛红。“我……那个……真的不是故意的。”
“好啦,总算我今天欺负你那么久,嘶……看来是得到报应了。”李莉璐一脸苦笑,“没想到你看着小小一只,打起人来这么痛……唉,腿上这块发青了,看来一时半刻消不掉了。好在你总算没有毁我的容,不然我下周可不知道怎么见人了。”
陆遥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双眼上转偷偷看着李莉璐,手指委屈地搓着衣角。
“噗。”李莉璐被她那又委屈又紧张的姿态逗笑了,“没事啦,你今天都没怪我,我也一样不怪你。先躺会儿吧,之前约定好的奖励我也该兑现一下啦。”
“诶?”陆遥全然已经忘了自己还有“答对三题”的奖励可以兑现这件事。
“小遥不会是忘了吧。好了别怕,这次是真的给你做个三十分钟的按摩,就当作是把你弄得那么惨的赔礼吧。”李莉璐微笑着揉了揉陆遥的头发。
“……你是不是怕我如果到了晚上还是恢复不好,家里就没有人做饭给你吃了?”
“……少啰嗦!”
陆遥不得不承认的是,李莉璐的按摩技巧和她挠痒的手法也许是同等高超的。
又或者,这二者本就是同出同源;通晓如何让人舒适,才明白怎样使人痛苦。
十指在她后背的肌肤上轻柔地按捏,每一下都让陆遥感到一阵酸痛尽消的快感,随之又是一阵满足而倦怠的睡意;她索性闭起了眼睛,任李莉璐任意按捏,自己则放松身心,沉入半梦半醒的迷醉状态。
……歌声。
非常轻柔又清脆的歌声;旋律简单,却悦耳动听。
……只不过,歌词完全听不出是什么。似乎并不是中文。
陆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莉莉……是你在唱歌吗?”
“……嗯。”
背后传来简短的回答;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陆遥隐隐觉得李莉璐有些消沉。
“很好听啊……虽然我听不懂。是什么歌啊……”
“日文歌。听不懂也没关系,改天我教给你呀。”李莉璐的嗓音温柔轻巧,“好好睡吧,你也被我折腾这么久了。”
陆遥总觉得有些意味不明;但沉沉的睡意催促而来,她也不再多想而陷入甜美的梦乡。在完全入梦之前,她懵懵懂懂地似乎听到了悠扬清脆的音节:
hi to tsu me wa ai
a na ta to wa ta shi wa hi to tsu
fu ta tsu me ni ne gai
a na ta wa a na ta
wa ta shi wa wa ta shi
mi tsu me ni o mo u
a na ta wa na ni
wa ta shi wa na ni……
每当回想一切起始的这个周末,陆遥都觉得自己经历了一场甜蜜的噩梦。既已意外袒露心迹,李莉璐也索性不再掩饰自己露骨的恶趣味:接下来的一天二夜当中,只要得到空当她便偷偷出手袭击陆遥的腋窝和腰肋,更在晚间借着二人共同窝在沙发里看电视休息的机会,将陆遥的双足压在身下尽情调戏了一阵。陆遥被李莉璐诡变娴熟的挠痒手法折腾得翻滚狂笑,怎奈天生身材娇小,无论力气还是灵活度都比不上身材高挑又运动万能的班长,纵然绝望地挣扎翻覆也无法躲避在她全身上下尽情肆虐的十指。
在淹没脑海的无助和委屈中,陆遥也曾孤注一掷地实行反击:以意识中残留的最后一点理性极力控制着因周身酥痒而直欲蜷缩翻滚的肢体,双手瞄准李莉璐的腰肋和腋窝,笨拙地胡乱抓捏着。然而这最后的一点希望之火也在陆遥的惊惶无措下逐渐熄灭:无论自己如何抓狂地攻击那些对寻常女孩而言不堪一触的敏感软肉,李莉璐却始终毫无破绽,一丝挣扎娇笑的样子都没有显露。
不如说这无力的反击却令陆遥在痛苦无助的境地中越陷越深:意识到身下伊人仍然企图逆转形势抢出主动权,反令李莉璐更不肯放过陆遥——将一只倔强反抗的猎物彻底征服,带来的快感自然比在奄奄一息的猎物身上任意妄为要更盛百倍。陆遥只觉得身上一阵一阵难忍的酥痒如同附骨之疽,萦绕盘旋永无止境,个中滋味有如千虫百蚁顺着血管和神经在全身爬动叮咬,一点一点地侵噬着她的意志和自尊。初时只是单纯的娇笑不止,逐渐进阶到涕泪满面,最终连求饶的话语和反击的动作都做不出了,娇躯酥软无力地来回抽动,伴随着意识不清的轻声呻吟,宣告着防线的彻底失守。
如果说在这噩梦般的酷刑之中,还有什么是令陆遥略感甜美的,大概就是千般蹂躏过后的万种温柔。虽然每次挠痒都会弄得陆遥苦不堪言,李莉璐却俨然自有分寸,总能在陆遥即将彻底崩溃昏死过去的前一瞬间精确地放开双手。随后又会怀抱着惊惶不安、如同寒风中的一只小兽般无助颤抖的她,一边在陆遥耳边轻声细语地安慰哄劝,一边轻柔地抚弄按捏着陆遥酸软的肌肤,将骨肉之间残存未消的酸酥痒感逐渐化解。虽然耻于承认,陆遥却不得不面对自己心底的真相:莉莉这软硬兼施的玩弄虽令她畏惧又绝望,深陷于彷徨又无措的深渊之中,却更使得她在那温香软玉的抚慰和呵护中不可自拔,对这甜蜜中混合着苦涩的滋味无可救药地上了瘾,甚至暗暗期待莉莉动手戏弄自己。
纵然羞耻不已、难以承认,这欲念却是清晰明朗的。陆遥有些不安地想起了那些在网络上偶然看到的只言片语:
“调教”,“虐待”,“驯服”……
那么自己是被诱骗了吗?以甜蜜的诱饵勾引自己坠入陷阱,再恩威并施地在自己心头的最后一道防线插上大获全胜的旗帜?陆遥想不明白,只觉得头脑纷乱。只有一件事她始终确信不疑:至少莉莉平日对自己的关心宠爱太真切、太实诚,不可能是伪装的假象。
那么,就算了吧……
令陆遥庆幸的是,往后自己再也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对待。虽然李莉璐自从暴露了本性之后就在自己面前完全卸下了完美小姐的伪装,恶趣味依旧,无论课堂上还是放学后,总抓着每一个陆遥分心的机会玩弄她的痒痒肉;但大多不过点到即止,令陆遥不至于在人前露出狼狈不堪的丑态。这奇妙的游戏似乎反而令二人之间更多了一层朦朦胧胧、说不清道不明的甜美牵绊,虽然弥漫着一丝异常的苦涩,苦涩中的甜蜜却更令人不可自拔。
时间的流逝总是触手不觉,伴随气温的升高昭示夏日时光愈演愈烈。紧张感仿若一种特异的病毒,在高中的少男少女之间无声地蔓延起来:月考和期中考两大测验的临近,令每个人的举手投足之间都带上了急迫与仓忙。说到完美小姐李莉璐,她本就成绩优异基础扎实,对考试自然举重若轻,不算怎样一回事;然而陆遥却焦虑不安手足无措,对她而言即使是在李莉璐的帮助之下跟上教学的进度已经是磕磕绊绊,如今大考将至的复习工作更令她毫无头绪不知如何着手。
在挣扎无果又经过一番天人交战的矛盾之后,陆遥还是灰溜溜地在书本面前败下阵来,不得不求助于得意的李莉璐。自然,李莉璐欣然应允,只不过不出所料又一脸狡黠地以“奖罚分明的游戏”作为附加条件;万般无奈的陆遥虽然呼天号地,却也不得不面对自己如同砧板上的鱼肉,除了逆来顺受没有第二个选择的现状。两位姑娘便定下了以单双日为分隔符,每晚在彼此家中共同巩固复习的约定……自然,还有躲不过去的甜蜜折磨,快意与无奈共同借着欢声笑语混为一体,飘散在夏日的夜晚。
“嗯,化学现在也差不多了,剩下零零散散的琐碎知识自己看看给你准备的笔记就好。”李莉璐推着单车不急不忙地行走在放学归家的路途上,一边目不转睛认真看着身边的陆遥,“我想从这个晚上开始,就可以着手对数学进行全心全意的攻关了。别小看了这一科,它会触类旁通地影响你对其他科目的理解,小遥你就是数学基础太差了才会拖累得物理化学都惨不忍睹。月考时间太近可能是来不及了,但在期中之前我有信心给你制定出一个全面的计划,把这一科遗留的漏洞填补扎实。”
“唉……我只要看到那一个一个的诡异符号和复杂公式,就觉得脑袋都大了。”陆遥以手抚额唉声叹气,“从初中开始就对数学完全没辙,每次交出的作业都搞得老师头痛不已;莉莉你千万别嫌弃我笨嫌弃我领会慢啊。”
“嘻嘻嘻……我呀,可不怕小遥听不懂记不住,不如说那样对我才是最好的结果;就能痛痛快快的过足瘾了。”李莉璐杏眼盈起一弯得意,捂着嘴角偷笑起来。陆遥一时语塞,回忆起前一日晚上因背错了四个知识点被李莉璐按在身下一顿胳肢,无论怎样祈求告饶也不肯放松的惨痛教训;不由觉得,纵然这个夏日的傍晚温暖明媚,自己却如身处数九,从头到脚一阵恶寒。
正认命得垂着头哀叹自己无可逃避的命运,陆遥却被马路旁边的一样东西吸引了目光。一个破旧的牛皮纸箱被丢在道路旁,纸箱打开着,虽从陆遥的视线角度看不到其中的内容物,却隐约听到断断续续的抓挠声和轻微柔软的啼叫声,扰动得纸箱震颤不止。她有些疑惑地走上前去:纸箱中俨然蜷缩着一只毛绒绒的小猫,黑白相间的花色,细小的身躯不过巴掌大小,显然是刚刚出生不久的奶猫。看到有人靠近,奶猫更加急迫地喵喵叫着,挪动着软软的猫爪向陆遥的方向爬动过去,眼中满是渴望与祈求的神色。
“哎呀莉莉你看……是被人扔掉的小猫。”陆遥心疼得急忙蹲下身去,小心翼翼地伸出双手将奶猫带出纸箱,抱在怀里。小猫仿佛也明白自己获得了解救,头颈轻轻蹭着陆遥的手背,不时伸出粉红的小舌头舔一舔;陆遥感到自己被猫咪的亲昵行为弄得有些酥痒,忍着笑意急忙将奶猫轻轻放在李莉璐单车的车筐里。
“这些人真是不负责任。”李莉璐眉头微蹙,面带怜惜地逗弄着细小的奶猫。“不肯做绝育又不愿好生抚养,降生的小猫就这样扔出门去自生自灭,简直毫无良知。”
“既然我们看到就不能不管了吧……莉莉,你家里能不能多养一只猫啊?”陆遥询问着。
李莉璐摇了摇头。“不行,我妈妈对猫的毛发过敏。小遥你可以养吗?放学后我可以陪你一起照顾它。”
“好吧……那也只有这样了。希望能顺利说服爸爸妈妈,把小奶猫留在家里。”陆遥点了点头,“那今天改变原计划,还是去我家吧。等会把猫安顿好再去宠物店买点必备品,这么小的猫肯定很需要照顾。”
“好啊。不过去你家的话,如果徒步就未免远了一点。”李莉璐将长发撩到脑后,长腿一扬跨上了自行车,“上来吧,我带着你。”
这个温暖又缱绻的傍晚,忙于奔波的路人却不由得驻足转目,赞叹着这一抹绮丽的青春风景:两位面容姣好的少女依偎在自行车上,一位身材高挑、长发披肩,另一位则娇小玲珑、惹人怜爱。身形娇小的女孩侧腿坐在单车的后座上,紧紧以双臂环绕着高挑女孩的纤腰;高个女孩则不时偏头看一看紧贴自己后背的玲珑娇躯,眼中盈满宠溺的笑意。车筐中一只奶猫好奇又不安分地左右张望着,憨态可掬。
如何说服父母收养奶猫,陆遥自己其实也毫无头绪。然而事态却远远比她想象的要简单许多:李莉璐充分利用了那层完美小姐的伪装,一边嫣然而笑将一句又一句的奉承不露声色地传进对方耳中令他们眉开眼笑,又见缝插针巧言相劝极力形容着奶猫的无助可怜及丢弃人的放纵无德,最终说得二老心悦诚服,一边赞赏着陆遥朋友的优秀和善良,一边满心欢喜地将奶猫抱进了屋子。
陆遥在一边哑口无言。看着李莉璐那气定神闲、落落大方的姿态,唇齿轻启之间却将对方的心态和思维完全玩弄于股掌之上,暗暗下定决心,以后千万不可得罪这个披着人畜无害小羊皮的腹黑女。李莉璐则趁二老不注意,调皮地对陆遥眨了一下眼睛,无声地以口型念着“搞定啦”。也许完美小姐真的是无懈可击的,除了对烹饪毫无天赋这一点;这样想着的陆遥顿觉有些自卑。
为奶猫找好暂时栖身的箱子,又赶着关门前的最后一点时间奔波去宠物店购买必备品,安顿好一切之后已经夜幕降临了。骑车载着陆遥东奔西走的李莉璐干脆软倒在床上叫着疲累,而陆遥则忙于为奶猫整理窝巢清洗身体,又要抽空研究着各类猫食的适用与否,围着兴奋不已的猫团团转。
“莉莉啊,你说这么小的猫猫到底喂什么好啊?”陆遥扫视着一股脑买回来的各色猫粮,感到头晕脑胀。
“……宠物店老板好像是说,没有断奶的猫就先喂羊奶或者奶粉吧。”床上传来有气无力的声音,“小遥不要跟我说话……为了赶时间在关门前杀到宠物店玩命蹬车,现在我浑身酸痛感觉自己连讲话的力气都不够了。”
“诶嘿嘿……对不起嘛,我一定尽早去学自行车。”陆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着头,一边跑去厨房给奶猫准备起了饲料。李莉璐有心帮忙却觉得手脚实是绵软无力,索性任她去独自忙碌,心安理得地将自己的身体埋进被窝,鼻翼微张感受着残留在被褥之间,来自陆遥的淡淡气息。气味很平淡,若非细心探究几乎嗅闻不到;湿润的轻微汗味混合着少女的清淡体香,在鼻翼间若有若无地逗弄,令李莉璐的头脑有些迷醉。她满足地做了个深呼吸,索性闭上眼睛,任意识向着暧昧的方向深深陷进去。
忙碌归来的陆遥却不知道李莉璐此时的想法,看到对方躺卧在床上眼帘微阖,只以为是疲累过度所致。想起李莉璐辛苦载着自己来回奔波的姿态,陆遥也觉得有些歉疚不安:她将煮好的羊奶喂给饥肠辘辘的小猫后,便踱步来到床边,小心翼翼抬起李莉璐纤长的小腿,五指轻柔地按捏着白里泛红的脚腕和足底为她消解疲乏;陆遥的动作是那么轻盈又小心,生怕碰醒了沉入梦乡的莉莉。
纤细的五指有些生涩地在白皙柔软的足底轻轻按捏,每次施为都带起一小片红润的涟漪。
李莉璐的神情却似乎不再那么平静,双眉似蹙非蹙,睫毛轻轻抖动着,唇角也不自觉地轻轻上扬又回落。也不知是好是坏,专心为她按摩腿脚的陆遥未曾发觉这细枝末节的变化,反而因李莉璐未曾被惊醒而放心大胆地略略加了一点手劲。
“嗯……嗯呼……”
李莉璐似乎有些不安,头颈微微摆动,轻声呻吟着。
那声音实在太过微小又娇柔,陆遥未曾注意到真相,只不过以为是猫咪在撒娇。
她轻轻捶打着柔嫩的脚背,拇指在软软的足掌上又施加了一点力道。
“噗……噗嘻嘻……”李莉璐的呻吟声突然增大,双足猛力一抽,从陆遥的手中解脱开来。陆遥被这突然的变故吓了一大跳,手足无措地看着蜷缩成一团的李莉璐;而李莉璐也从睡眠中苏醒,揉着眼睛费力坐起,疑惑不解地看了看自己的足心。
“……小遥,那个……我刚才不小心睡着了,所以……”李莉璐有些不好意思。
“不不不,莉莉你刚才载我肯定很累,睡一觉休息一下是理所当然的。”弄醒了疲乏的友人,陆遥有些慌张,“那个……我本来想帮你按摩一下腿脚,结果没想到手法太差,弄醒你了。”
李莉璐的神态有些不自然的慌张。
“……哦,谢谢你啦。不过不必这么客气,我也没有多累,自己休息下就好。”她的目光左顾右盼,好像不知道该看往那里;即使陆遥再迟钝,在莉莉这心虚的神态下,也总算意识到了什么。
“莉莉……”她有些试探地问道,“难不成你……你的脚其实是很怕痒的?”
李莉璐浑身一颤,一片绯红浮现在脸颊上。“没有!”纵使口中断然否定,慌乱的眼神和紧张的神情也早已出卖了她。
“诶~此地无银三百两啊。”陆遥仿佛发现了新大陆,偷笑起来,“我之前还以为莉莉真的是一个全不怕痒的完美小姐呢,想~不~到~”她这下可找到了复仇的法门,饿虎扑食般向李莉璐的小腿扑去。
李莉璐慌张失色,急忙缩着双腿躲避陆遥的袭击;陆遥却不依不饶,借着自己房间的地利对李莉璐围追堵截,一心要将这两条在自己床上仓皇闪躲的大白鱼抓进掌中好好地蹂躏一番,以报自己一直以来被欺压折磨的旧恨。
“别跑别跑!你逃不掉的啊哈哈哈!”陆遥眼看李莉璐已经缩到床角两条长腿避无可避,发出阴谋得逞的奸笑双手向那对骨节分明的纤细脚踝扣了过去。
然而不经她对落入掌中的猎物任意施为,却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力量作用在了自己的胸前,随后便是一阵天旋地转;待陆遥反应过来才意识到自己被李莉璐掀翻在了床上,后者则趁机将自己压在身下又牢牢握住陆遥的手腕,反过来将这冒失的猎人逼进了绝境。
“小遥啊……看来不教训你一下,你还真的得意起来了呢。”
李莉璐的嗓音明明轻柔娇媚,听在陆遥耳中却如同催命的魔音。
“……莉,莉莉……那个,我是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啦,哈哈,哈哈哈……你不会当真了吧……”陆遥觉得颈后都起了一层冷汗,惊慌地口述着蹩脚的谎言。
“可惜你的如意算盘是落空了,我的脚其实也是不怕痒的。”李莉璐毫不放松,目光开始上下打量起无力挣扎的娇躯,“只不过今天实在太累腿脚酸软,被你那样一弄就有点刺激罢了。没想到,居然就让小遥因此得意起来,忘记了自己是如何被我按在身下,欺辱蹂躏又无法还手的呢。”
“喂喂!我错了,我错了呀!不要啊哈哈哈哈哈哈……”
奶猫在一旁舔舐完了牛奶,歪着头困惑不解得看着在床上笑闹成一团的两位主人。小主人大笑不止,似乎是有什么颇为开心的事;但又为什么,她的脸上透露出如此的痛苦呢?
对一只猫而言,也许理解这些真的太困难了。
所谓的“忙碌却充实”,也许就是这样的情况吧。
自从收养了花色黑白相间却被李莉璐故意取名“小白”的奶猫,生活对两位姑娘而言就有些措手不及的匆忙:原本家庭学校两点一线、复习与辅导穿插的节奏,现在又多出了照顾新生的柔弱生命这一项。小白虽然乖巧温顺,毕竟是刚刚降生还未断奶的幼猫,万事万物都需要他人细心耐心照料教导;两个毫无经验的女孩只得一边搜寻着幼猫的饲养方案,一边在宠物店间往返奔波。
但陆遥却丝毫不讨厌这样的生活,或者说心中有些幸福的歉疚。也许“完美小姐”对李莉璐而言真的是恰如其分的称号:虽然两人都是第一次照料幼猫,她却表现得冷静沉着毫不忙乱,不仅在浩如烟海的养猫专栏间准确定位出最合适的信息,更在总结方案研究一天后便驾轻就熟,有模有样地照顾起了小白的饮食起居。亲自收养的陆遥反倒显得像个甩手掌柜,除了偶尔帮助李莉璐打打下手、做些煮奶清扫等简单的工作,并没有太多需要费心的。原本是分为单双日交换在彼此家中共同复习,如今却变成了李莉璐越来越频繁地往陆遥家跑;偶尔实在太过疲累无力返程,也就干脆借住在家中客房。在这样的匆忙之间,李莉璐仍然没有松懈对陆遥的补课任务,自然,那奖罚分明的游戏也一直未曾中止。
虽然和友人相处的时间多了起来,但这位友人却同时又是个爱挠自己痒痒的小恶魔,正可谓福祸相依。陆遥虽被折腾得叫苦不迭难以忍受,但看到李莉璐原本娟秀温润、神采奕然的面孔这几日却疲态尽显,天生丽质从不化妆的她也抹起了淡淡的眼妆,只为了遮盖体力透支又兼睡眠不足浮出的黑眼圈;歉疚心疼之下便也随她调戏捉弄,只当作是一点点自己的补偿,满足她这个除自己外也无处安放的小趣味。
纵然琐事繁多千头万绪,所幸身边始终有一位可靠的友人,事无巨细地尽心帮助着自己。
世界上还会有第二个非亲非故,却如此关照自己的人存在吗?
想至此处,陆遥便心怀感激,庆幸着上天牵引的缘分让她和莉莉得以相遇。
“呀!!”
感激不花一秒时间便被腋下的刺激冲得烟消云散。陆遥本能地夹紧手臂,腋下的两根手指却不依不饶,巧妙地一会勾挑一会戳弄,痒得陆遥嘻嘻哈哈笑个没完,身躯不住地颤抖挣扎。
“走什么神,等会要过马路呢。”李莉璐总算抽回了手指,又轻轻戳了一下陆遥的脑门,仿佛在惩责这个神不守舍的冒失朋友。
“坏莉莉!过十字路口都不忘了要欺负我!!”陆遥不忿地大喊,伸手想去揉乱李莉璐的长发,“哎呀哈哈哈哈……噗嘻嘻嘻!”话音未落便败下阵来,一边娇笑不止一边闪躲着在自己腰身上弹琴般轻点的五指。
李莉璐得意地挑眉莞尔。“怎么样啊小遥,还骂不骂我呀?”
陆遥笑得浑身有些脱力,缓缓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呼……呼……哼,坏莉莉,不理你了。”她索性扭过头,作出一副孩子气的撒娇模样。
视线内一闪而过的某些东西却吸引了陆遥的注意。
街道远远的另一边,站立着一名身着黑色连衣裙的少女。尽管夏日清晨的气温还未变得酷热难当,那位少女的穿着也未免太过违反季节——不,不如说与其关注这细枝末节的事情,那种衣着本身就足够特别而引人注意。通体的黑色绸缎,肩部的布料蓬开,其下的袖筒却型式修身紧贴在纤细的手臂上,直至小臂处又再度如扇子般散开,袖口开叉露出内衬上的镂空花纹;盘卷繁复如同黑玫瑰的蕾丝边以顺滑的曲线自裙摆缠绕至胸前,又隐没在一枚蝴蝶结之下,蝴蝶结上闪亮着一抹银色光点,似乎是带了什么饰物;腰身纤细,直至小腿的裙摆与半透明的镂空纱网交织在一起,纱网上的纹路如同荆棘。
整件黑裙款式精美繁复,浓烈的哥特风格衬得那纤细的身影有一些虚幻感。
如同展柜中的人偶,又如同古堡里的吸血鬼。
陆遥有些不解:这条自家中去学校的道路,自己已经熟得不能再熟。但外形如此独特只见一眼便难以忘记的少女,还从未见到过。
“小遥,别走神啦,绿灯了哦。”头顶传来轻微的拍打触感,友人在催促自己。
“莉莉?你看那边……”陆遥正欲指给李莉璐看那从未见过的洋装少女;然而只是这一转念的功夫,那少女的身影却已经不知所踪。
陆遥隐约觉得,那遥远的视线刚才也正在看向自己这边。而且,少女的脸上仿佛绽开了一个模模糊糊的笑容。
随着月考和期中的逐步临近,重点高中课堂与课间的区别逐渐变得暧昧不清。所有人都在潜心准备考试,本应休息的十分钟也鲜有闲声;而教师们也逐渐放松了教学进度,引领着自己的班级回顾复习接近半个学年的知识。对重点高中的学霸而言,复习或许只需要捋着知识点的顺序轻轻一点;对陆遥而言,这蜻蜓点水般的课堂却让她觉得云里雾里不得其法。最终便索性不听这令她头痛的讲课,将李莉璐准备的复习材料翻出来从头到尾细细地研究着。
“……好。那么同学们,这位就是从今天开始转入我们班级,与大家一起度过高中学习生活的白雪同学。希望大家互相包容互相促进,彼此之间相处愉快。”
直到耳中掠过一句令她无法忽略的话语。
转学生?陆遥有些好奇地抬起头来。
讲台上的班主任似乎并不想掩饰他的一脸不悦,眉头紧锁嘴角下撇。而这原因也是显而易见的:站在他身边的那位少女,无论从哪个角度而言,其外貌都远远偏离了一般教师心目中的【优等中学生】理应遵守的形象模板。
少女也不过十六七岁左右,身材清瘦,一身洋装连衣裙。漆黑的绸缎上蕾丝与纱网交合缠绕,百褶裙摆下两条纤长的小腿被镂空的黑色长袜所包覆,轻薄的织物在素白的肌肤上勾勒出大团的荆棘与玫瑰,而脚上那双半高跟黑色皮鞋,则是最令讲台上的教师厌恶而不满的——纵使洛丽塔裙可以用暧昧的划分法排除在“奇装异服”之外,学生禁止穿高跟鞋却是一条已经被坚决执行了数年之久的校规。
肩头覆盖着一层纱质披肩,纤薄如网;领口的蝴蝶结上别着一枚蜘蛛造型的胸针。那胸针也不知出自哪位能工巧匠之手,其形其态活灵活现,蛛腹上扬,爪足大张,匍匐在领结之上。
仿若是一只蜘蛛露出了滴着毒液的獠牙,噬咬着在罗网中挣扎的无助蝴蝶。
但比衣着更吸引人的却是女孩的外貌。以陆遥的认知而言,莉莉的皮肤已经是白皙娇润无可挑剔,豆蔻年华的少女中难得一见的美丽;而这女孩的脸,却比李莉璐还要更白上几分,肌肤清淡素白,只能隐隐看出一点浅粉的血色,如同墨点滴在水中的晕染,又如同飘落在大雪之间的冬梅;纤细的双眉泛着黛色,睫毛浓密如同小扇子一般,其下一双美目弧度狭长,微微上挑的眼角在肌肤间抹出一点粉红,眼波流转之间泄露出天生的娇柔与魅惑;鼻子小巧挺拔,双唇泛着桃花般的浅粉色,唇角上勾出一点玩味的神态;细小的下颌曲线有些惊心动魄得收了起来,将少女的脸庞勾勒得且小而尖如同一枚瓜子。
这张面孔……完全没有一丝瑕疵可言,仿若一个精致的瓷娃娃,完美到令人产生了脆弱的幻视。
“这肯定就是我早上看到的那个女孩子了。原来是刚刚转来的,难怪从来没有见过她。”陆遥理所当然地推理着,忍不住又多打量了几眼那张精致的脸孔。她转头想向莉莉赞叹一下这从未见过的美丽,话语在冲出嘴边的一刹那,却不由自主地戛然而止:
李莉璐双肩微微颤抖,身形不自然地僵坐着,目光直直盯着那黑裙少女。她的脸上是一种复杂又难以言明的神情:双眉微蹙,唇角微张,一双眼睛圆睁着仿佛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现象,眼底轻轻颤抖,似是在极力忍耐着泪水的夺眶而出。
陆遥被李莉璐的异样神情吓到了。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神态在李莉璐脸上出现:平日的她从来都是优雅从容落落大方,偶尔也不过是狡黠聪慧透出一丝孩子气的调皮,纵使是对陆遥坦言她心中小小癖好的时候,也未曾像如今这般全然失态:如同风中摇曳的一片枯叶,随时便会崩溃倾覆。
那是什么样的神态呢?
紧张?畏惧?心如乱麻?
但是……为什么,明明同时浮现着如此多的负面神态,在莉莉的眼底却看不到半分恐惧,似乎……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感动呢?
叩。叩。
鞋跟敲打地板的清脆声响回荡在安静的自习教室,名为白雪的转学生不急不慢地走向自己的新座位;
擦肩而过的一瞬间,二人的目光交融。
陆遥清晰地看到,少女笑了。
并且以几不可闻的轻柔嗓音,说出了一句话。
“好久不见呐,丽璐璐。”
不需要多么敏锐的神经就能察觉到这项异样:陆遥明显地感到,整整一天李莉璐都处于一种魂不守舍的不安状态。虽然低着头沉默地面对着桌上的复习材料,却只是在目无焦点地放空着,陆遥几次转头观察都发现材料的页数仍然停在第一页从未动过;教师在课堂上梳理脉络总结重点的时候,这个从来不会在课堂上走神开小差的学霸姑娘却也丝毫没有抬头;甚至每当陆遥小心翼翼呼唤她,轻声询问自己复习中的不解之处,李莉璐的回应也不似往常温柔耐心,反而有些迟钝混乱的语无伦次,显然心思不在此处。
陆遥感到心中有些空落落的不安:她从未见过如此心神不宁又失落颓丧的李莉璐。自她们相识开始,自己眼中的莉莉便如同高贵典雅的女王,镇定从容,落落大方,无论怎样的难题都被她淡然化解在举手投足之间;如今却仿佛堕入泥尘,王座崩毁,王冠碎裂,从前众人仰望的荣光一朝之间烟消云散,只留下一脸无助的女孩孤零零地蜷缩着,全身染满黯淡的污泥。
——这到底是怎么了?陆遥紧张地思索着。好像自从白雪今天出现在班级,莉莉整日便如同变了个人般失魂落魄。
……是因为白雪?可是……那又为什么呢?
那个白雪叫她“丽璐璐”……这代表着什么吗?
她有些烦躁地晃了晃头。自己无论怎样猜想也显然猜不出个所以然,不如干脆等到晚上好好问问莉莉本人吧。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放学铃声却也在此时恰如其分地巧合响起。
“呼……总算是放学啦。”陆遥在座位上伸伸懒腰,长出一口气,“莉莉,我们走吧,今晚要不要也去看小白?前些日子它没见到你,急得喵喵直叫呢。”
但她并未得到往常的回应。
李莉璐如梦方醒一般,抬起头来微微张口却欲言又止。
“……小遥,对不起,我……我今天不太舒服。下次吧,对不起。”沉默片刻后,她以艰涩的嗓音说出了这样的话语,胡乱将桌上的书本装进背包,匆忙起身踉跄着步子小跑逃离了教室。
陆遥迷惑不解,只觉得自己心中那种空落落的感觉逐渐加深;仿若心底裂开了一个黑洞,黑暗一片,深不见底,仓惶和不安藏匿在黑洞中,发出一声声的嘲笑和尖啸。她发现了,李莉璐的眼神闪闪烁烁飘移不定,在故意回避着自己的目光。
她一时之间竟有些惶然失措。
叩。叩。叩。
纵然放学时的声音如此喧嚷吵闹,清脆的高跟声却如同敲击在心上,令不安的女孩不由自主地一阵阵颤抖。
清瘦的后背紧紧地贴着墙壁,按在墙面的指关节因用力而有些发白。曾经有着“完美小姐”之称的女孩低垂着头,单薄的身子不自觉地瑟缩着,两条纤长的腿往日在运动场也是屡获佳绩,如今却连支持起主人身躯的力气都仿佛流失得一干二净;却还是倔强咬牙借背后清凉坚硬的墙壁支撑着自己,不至于毫无尊严地倒下。
轻笑声在空气中振荡。女孩缓慢却坚定地抬起了头,眼中流转着难以言明的复杂神色,直视着对面的黑裙少女。
“……为什么?”
黑裙少女仍然在微微轻笑。嘴角上挑,眉眼轻眯。
“没有为什么呐。我回来了,就这样而已;其余的呢……也不要问了吧。不过……丽璐璐你啊,成长得比我想象中还要惹眼呢。”
“……你……我……你想怎样?……”伶牙俐齿的女孩却觉得口齿似乎不是自己的一般,只得语无伦次地挤出断断续续的几个字词。
少女的眼中仿佛突然起了一层氤氲的雾气,变得暧昧不清。嘴角的笑容更加张扬,她将脸贴上前去,在女孩耳边轻若游丝地说道:
“何必如此冷淡呢?……我想怎样,丽璐璐你明明最清楚呀。”
窗外夕阳西下,肆意张狂的霞光将天空染得鲜红。
夜幕降临,将喧闹的街道笼上了沉静的帷幕。
陆遥将头埋进书堆,不甘心又无能为力地叹息着。一路奔波回家,晚饭后又忙于为幼猫小白洗澡、做饭、喂食、清理猫窝等诸多杂务,如今坐到书桌前再看到那些晦涩高深的公式,只觉全身脱力。
“没有莉莉真是不行……这些事一个人做好累啊。”她哀怨地碎碎念着。“莉莉今天怎么了……一整天都反常成那个样子,连补课计划和照顾小白这些她从来没有中断过的事情都放弃了;到底是为什么呢……”
幼猫围着陆遥的脚踝来回走动着,不停地喵喵直叫;似乎对见不到它的另一位主人而感到颇为不满。
“好啦好啦……她没有来我也很难过啊,但我又有什么办法。”陆遥叹了口气,俯下身去将小白抱起搂在怀中。软绵绵的毛发蹭在胸口,酥酥麻麻的微痒。
她心不在焉地摩挲着小白柔软的头顶,一边担忧着整日失魂落魄的李莉璐。小白淘气地伸出舌头舔舐着陆遥抚摸它头顶的手心,猫舌上湿润的肉刺令陆遥只觉得掌心传来一阵阵酸酸软软的痒感,憋着笑急忙将手抽回,俯身将幼猫重放回地上。
恍惚之间,陆遥却突然意识到了,李莉璐的那种神态……自己似曾相识的。
没错。如同将小白捡回家的那一天,它蜷缩在纸箱中,渴望救助的眼神。
被抛弃、被遗落,重又意外得到拯救,惊惶中混杂一丝欣慰的眼神。
倘若处在高空俯视,夜幕之中星星点点的万家灯火,都没有什么两样;但同样闪烁着温暖黄光的灯下,又或许每一盏都有一个完全不同的故事。
在陆遥忙于各线琐事之际,相距半个多市区的一幢别墅中,则是截然不同的光景。
米色印花墙纸包裹的墙壁上,挂着一张画技精巧的蜘蛛捕蝶油画,漆黑的毒蜘蛛张狂扬开八只勾爪,垂涎欲滴地扑向落入隐形罗网,奋力挣扎却无力逃脱的蝴蝶。晶莹剔透的水晶吊灯透射出细碎的光点,将房间照射出一片昏黄。柔软的棕色地毯本应平整光洁一尘不染,却唯独在地板的中央处有着一长串不合群的凹痕;凹痕纤细颀长,自门口断断续续延伸而来,直至那张双人大床的床脚,却就戛然而止。
身形纤瘦的女孩端坐在床边。她身着附近重高的夏季制服,上身一件轻薄的白衬衣,下身则是暗红色的格子百褶裙;十指绞缠在膝盖上,微微抖动仿若不安,裙下纤长白皙的小腿紧紧并在一起,一双瘦长的裸足仿佛无所适从地在地毯上前后磨蹭——在刚刚进门的时候,看着那别墅中四处铺满的绵软地毯,女孩就不得不将鞋袜脱掉留在门口了;但这别墅的主人却颇为恶趣味地并未为她寻找合适的拖鞋,只让女孩赤着一对纤足四处走动。纵然只是失去了休闲鞋和棉袜的包覆,女孩却觉得心中倍添了一份彷徨与失措,双臂下意识地靠紧自己的身躯,目光紧张又警觉地打量着紧闭着的卧室大门。
女孩当然是李莉璐——只不过,在她身上却丝毫看不出“完美小姐”的优雅了。
如今的她显得脆弱无力却又倔强警觉,如同一只被猎人包围的孤单小兽,藏匿在最后的一小片灌木丛中,紧咬牙齿;然而小兽当然清楚,纵然有着片刻的安宁,但自己躲不掉,也逃不了,当灌木另一边的猎人放出猛犬端起猎枪,一切都将随之终结。
鼻翼间流转不止的气息令李莉璐有些头昏:别墅的主人在离开卧室之前,特意点上了一盏香薰炉。如今馥郁的香气萦绕在整间卧室,不放过任何一个边角,那淡淡的异香刺激令她感到自己的头仿佛比先前重了一倍,又有一阵阵无法拒绝的昏沉和晕眩感自大脑中心缓慢向周边侵袭开来;李莉璐烦躁地摇着头,却丝毫无法驱逐那逐步从头脑扩张,缱绻在周身的难受倦意。
——不行。……不能在这里昏睡过去;否则,自己……就真的要万劫不复了。
心中这样的念头支撑着自己的意识清醒,女孩轻轻咬住了唇角,对抗着那股萦绕不止的昏沉感。
但她越是用力甩头挥手企图将倦意驱逐出体外,却越加无助地发现不仅倦意依旧,连自己的体力也开始飞速地流失,手脚都逐渐变得绵软无力,鼻翼间跳动的异香和逐渐蔓延在全身的无力感仿佛一种劝诱,蛊惑着李莉璐向近在咫尺,松软舒适的大床倒去。
——不……不,无论如何……绝不能在这里认输……
纵然越来越无力的身躯令她倍感仓惶,却还是紧守着脑海清明,不让自己就此倒下。
周边寂静一片,渺无人声。那位“主人”自离开房间已有许久,却不知有何事务,更不知何时回归。无助的少女只有紧咬牙关,用力掐捏着酥软无力的小臂,拼命坚守着最后的阵地。
终于,在李莉璐觉得自己即将支持不住的时候,门锁处传来了清脆的转动声。大门洞开,无色无味的新鲜空气汹涌而入,李莉璐如获大赦地抬起头来用力呼吸了几口清凉的空气,深入骨髓的疲倦感也被冲散了不少。意识略微清醒了一些,她便整理了一下坐姿,紧张而警觉地直视着门口那清瘦纤细的身影。
“嘻嘻嘻……看来我去忙碌的时候,丽璐璐很享受这房间中的宁神香薰呐。”白雪掩口轻笑。她已经脱去了那身繁复厚重的黑色洋装——不如说,如今的她根本就没有穿着正经能称作“衣服”的东西:除了一条挽起长发的毛巾及一件松松系起的黑色浴袍,全身上下再无其他衣物,白嫩纤细的脖颈和锁骨处的紧致线条暴露在空气中,一双娇小的裸足同李莉璐一样未着鞋袜,伴随着轻盈的踩踏陷入松软的地毯。
白雪轻移莲步,慢慢向李莉璐走去,胸前双手环抱着一件宽大松软的毛绒织物:她抖抖双臂将那织物展开又铺垫在床上,是一件修长的浴袍,浓烈的鲜红色刺激着李莉璐的目光。
她纤腰轻扭贴着李莉璐坐下身来,右臂暧昧地搭上了李莉璐的肩头,五指轻轻慢慢地挑弄着女孩纤细的后颈,又不老实地顺着颈部线条轻盈跳动,不时滑到前方戳一戳凛冽的锁骨。李莉璐有些不自在地轻轻扭动着身子,目光游离,躲避白雪暧昧迷离的眼神。
“今天可真是热呐。自称是什么重点高校,教室里却连空调也没有;闷了一天的丽璐璐大概也全身是汗了吧。虽然被汗水润湿的丽璐璐,我也同样喜欢……不过呐,还是来洗个澡轻松一下最好的对吧?”
媚若无骨的轻柔嗓音贴着李莉璐的耳朵响起。双唇之间吹出若有若无的气息,在耳道中扰动,令女孩感到说不出的麻痒。
那语音中强烈的妖媚气息自耳道瞬间弥散至全身,仿佛具有魔力,令女孩意识混沌,口不随心,无法辩解,更无法反抗。
“我……不,我……嗯,好的……好的。”李莉璐嗓音艰涩,全身抑制不住地瑟缩着;那片在小兽与猎人间相隔的灌木,如今已经灼烧殆尽。
“这样才是乖孩子嘛。”白雪满意地眯起了眼睛,“那么……我来帮你换上浴袍吧。就当作是久别重逢,对丽璐璐的迎接好啦。”
十指轻柔地搭在了她的胸口,缓慢却不容置疑地解开着一粒一粒的纽扣。
轻薄的衬衫飘落在床单上,百褶裙也无力垂落向地毯。
无视女孩轻微的抽泣和低吟声,最后一丝遮掩尊严的布料也被解开,赤红色的长袍如同一张罗网,将瑟缩不止的女孩包裹其中。
猎人端起了黑洞洞的枪口;小兽已经无处遁形。
明亮的光点在大理石间跳动。乳白色的蒸汽透过层层帷幔氤氲开来,在整间浴室充盈。温热的触感直扑口鼻,其间更混杂着一股醉人的香气,令迈进浴室的女孩感到意识昏沉。女孩反感地甩了甩头,下意识地想要转身离开,手腕处却传来一阵阻力;轻柔纤弱,然而带有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
“别紧张嘛,丽璐璐……只不过是新点了些宁神香薰罢了。”白雪的柔媚嗓音自盘绕升腾的雾气间传来,“这香薰对初次使用的人而言,是会有点刺激;但只要稍稍习惯一下,很快丽璐璐就要赞赏它为世界上最美妙的气味了呐。”纤瘦而骨节分明的手虚握着李莉璐的手腕;明明只是将五指随意搭在腕口,没有多用一丝一毫的蛮力来制约女孩的活动,然而指肚每一次漫不经心的摩挲却仿若侵入神经的麻药,令女孩周身的力气都如同被抽走一般施展不出,只能顺从地迈着步子,随对方的牵引踏进氤氲的蒸汽之中。
即使以豪宅的标准而言,这间浴室也着实太大了。光洁的大理石在浴室四周被搭砌成庄严的石柱,多盏仿作成花枝形的壁灯沿着柱子缠卷而上,含苞待放的花蕾透射出晶莹的鹅黄色微光。一张松软的浴毯自门边铺垫开来,直覆盖住半间浴室之多,其上繁复华美的纹路配合着这浴室的古典装潢,不由得让人无端联想起神话传说中,为了将不可告人的罪孽与隐秘尽数封锁,而在克里特岛上修建的那有去无回的迷宫。浴毯的另一边则俨然是一扇形容古旧的拱门,虽雕工稚拙质感残旧,却自有一股大巧不工的古拙之风,紫色的半透明帷幕自拱门的四周垂下,其后便是浮动着重重热气的水池。
纵然身处如此微妙又危险的境地,李莉璐还是被吸引了注意,不禁暗暗赞叹浴室的豪奢华美。看着她如孩童般洋溢着天真热情的面庞,白雪不由莞尔;手下却并未停歇,轻轻将李莉璐拉至浴室墙边的长椅上。
“那么……浴袍就脱在这里吧,丽璐璐。”柔媚的嗓音如同恶魔的低语,散发着蛊惑人心的魔力,“脱得一干二净之后,才可以去那边的浴池里好好地洗净风尘呐……丽璐璐是听话的乖孩子,要自己一个人先下水哦。其他的事情就由我来准备,丽璐璐只要乖乖泡澡,好好缓解一下身心的疲乏,就可以了呐。”
暖湿的蒸汽混合着比卧室中更加浓郁的异香刺激着女孩的头脑,令她只觉得意识愈加昏沉迷醉;往日那清高优雅的尊严与冷静从容的理性,似乎也随着漫布此间的水汽一起,逐渐蒸发得一干二净。李莉璐只觉得懵懵懂懂之间自己似乎变成了任人操控的提线木偶,伴着耳边似有还无的催促和鼓励声,手脚受着看不见的丝线牵引,一点点将娇躯上最后的遮羞衣物小心翼翼地卸下。
如同剥开一只饱满多汁的荔枝:鲜红色的外壳一点一点地褪下,裸露出洁白嫩滑、吹弹可破的果肉。
而口味挑剔的食客则满意地端坐在一旁,细细打量着鲜嫩的果实,眼中闪亮着一道炽热火光。
自上次分别已有多久了?旧日回忆中的伊人竟已成长至此。被蒸汽打湿的长发如海藻般散在肩头,凌乱的发丝之间若隐若现凛冽的锁骨曲线,紧致的人鱼线顺着小腹一路下滑,将白雪的视线引向修长结实的双腿和纤瘦骨感的裸足。身材高挑,骨肉匀亭,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又不至弱不禁风,顺滑紧致的曼妙曲线充斥着少女独有的活力与尚存的青涩。
不过……白雪玩味地舔舐了一下双唇。要说最令人不舍的,果然还是胸前那一对楚楚可怜的小白兔。虽然尺寸仍显小了一些,盈盈一握便足以掌控在手心;但胜在挺翘饱满,曲线玲珑,素白当中淡淡泛出的一点嫣红更令人想入非非。
不过这小丫头……似乎总算还有些理性呢。白雪似乎被逗笑了一般,挑眉打量着女孩:虽然已经温顺地将浴袍脱掉在自己面前裸露出一丝不挂的娇躯,双臂却仍然仿佛下意识地紧紧抱在胸前,半遮半掩着小巧的温香软玉。纵然早已双目迷乱面色空茫,紧蹙的双眉和抖动的睫毛间,似乎隐约可见一点点尚未消失的清明在拼命维护着最后的一点隐私。
“嗯……明明已经独自吸了那么久的香薰,为防万一还特地把浴室里的香薰弄得更浓了一些;居然还是没能完全将她驯服成温顺的小猫咪呐。”白雪若有所思,自言自语。
“不过啊……“
她慢慢站起身来,唇角对着已经意乱神迷的女孩凑了上去。
“这样才称得上是我最爱的丽璐璐呐。”
似乎是本能地察觉到危机来临,本已半醉半醒的女孩微微颤抖着甩动脑袋,试图避开那对暧昧的双唇。
正欲拥上的白雪,竟也随女孩的动作而中止。
“……真是的,让我看到这样在沉醉迷幻之间还能保持不屈的丽璐璐,差点就操之过急了呐。美味的食品如果不在火候最佳的时候品尝,只不过是暴殄天物罢了。”
她终于只是不甘地轻轻舐舐唇角,随即绽开一个宠溺的微笑,轻拍女孩单薄的肩背示意她去往浴池。
——毕竟是令堪称尝尽万花的自己,也深深沦陷不可自拔的美味。来日方长。
似乎双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一般,李莉璐意识迷乱,步履摇曳,却还是如同木偶般机械地向前走去。
通过帷幔,便到了尺寸庞大,宛如泳池的浴池。仿佛是因为水汽的蒸腾,浴池前的香气显然不如旁处那般浓郁缱绻;下意识地深吸了几口暖热的空气,李莉璐甩了甩头,将那令人绝望又无力抗拒的迷醉感解脱了一点,一片混沌的脑海中自主意识的影子也渐渐清晰起来。
从模糊记忆中的只言片语推断,她略感庆幸,至少自己尚且在吞噬身心的迷醉之间残留了一丝神智,没有表现出什么无地自容的丑态,并且勉强保留了一点隐私。不过这短暂的庆幸之情很快便烟消云散:毕竟如今自己的处境仍然如同陷阱中的小兽,丝毫看不到改变的希望。虽然恢复了些许的神智,浑身上下的无力感以及头脑的昏沉酸痛仍然没有减轻,那股醉人的混沌感仍然盘旋在体内,冲荡着她好不容易取回的一点点防线。
“……好难受。这香薰……也不知是什么鬼东西,弄得我一点力气都没有,精神也不太清醒……”
她有些脱力地蹲下身去,突然深切地意识到一个事实以及它的危险意味:自己如今全然一丝不挂,毫无保留地和白雪同处在一间浴室中。骤然而起的羞耻心令李莉璐周身一阵恶寒;她慌乱地挥舞双手试图拉紧周边的帷幔,却发觉手臂绵软无力根本无法举起,头脑也是一阵眩晕。
“该死……这莫名其妙的香气整间屋子到处都是,体力根本恢复不起来。”李莉璐以手扶额缓解突如其来的晕眩,有些焦急地喃喃自语。她拼命运转着仍有些昏乱的头脑,试图寻找足以遮体的东西,可浴池周边只有光洁的大理石,空荡荡的地板上再无一物。
即使不愿承认这个事实,李莉璐还是绝望地摇了摇头。
要使自己的裸体不至于暴露在白雪面前无处遮掩,唯一的办法……也只有乖乖下水一条路了。
认命地叹了口气,怀着忐忑不安的无助心情,女孩深吸一口气放松双腿,沉入了温热的水池之中。
看着女孩那副如梦方醒的迷茫神情,后又如惊弓之鸟般手忙脚乱的焦急姿态,侧卧在长椅上的白雪掩口而笑。女孩恢复意识自然是在她意料之中的:自李莉璐向着浴池走去开始,自己便已经动手将房间里的香薰炉熄灭了。醉人的香薰未能将女孩的意识完全压倒磨灭,这反倒更令白雪生出了强烈的征服欲:原本这香薰就不过是自己最近得到从未尝试的新玩具,一时玩心大起拿来试验罢了,倘若真被它全盘抢了风头,自己未免反要大呼扫兴了。至于那单单因为摆脱了迷醉感,就如获大赦的天真姑娘……不需多久便能让她回想起来,从前那无数次的时光中,自己是如何不借任何道具也能将她牢牢控制在手心的。
想到这里,白雪回旋了一下身子从长椅上坐起,轻解袍带,如同黑猫般优雅得舒展了一下柔若无骨的身子;伴随着娇躯轻摆,漆黑的长袍顺势滑落开来,堆叠在椅面之上。
她从来都是个自信的猎人。在数之不尽的狩猎之中,还没有遇到过不能驯服的猎物。
躯体被温热的水流包覆,李莉璐也着实感到舒服了许多。热水泡澡本来就是一种舒筋活血消解疲乏的活动,暖热的触感和清淡的水气更一点点驱散着香薰在体内残留的昏沉感,令李莉璐觉得流失殆尽的气力正随着水流的波动一点点返回体内,意志也越来越明晰清醒,不再身陷那阵恼人的迷醉。
身心舒畅的女孩不由欢喜地在水中打了个旋,双臂轻甩双腿翻动,在偌大的浴池中缓慢地游动起来;纵然心知自己仍未脱出困境,然而失而复得的活力还是令她欢欣不已。
李莉璐尽情舒展纤细的腰肢和背脊,偶尔还翻个个儿从蝶泳转为仰泳,如同一条优雅的热带鱼在水波之间沉浮不止。
然而,水面卷起了漩涡。
娇媚的嗓音在她身侧响起:“丽璐璐啊,许久不见你的游泳姿态还是这么好看。”
女孩惊恐地全身一颤,正欲用力蹬水从这柔媚惑人的气息边逃开;一只纤瘦的手臂却环绕在了她的肩头,将惊惶退避的女孩轻轻挽住,无法逃脱。女孩本能地挣扎着,娇躯轻扭,纤长的双腿在水波间来回踢蹬,双手在束缚自己的小臂上不断地拉扯;然而纵然她百般阻挠,那条看似纤弱的手臂却始终毫不松动地紧贴在女孩的肩颈,任女孩在水中如何翻滚挣扎也无法将其甩开。
轻搭在白皙肌肤上的五指,也逐渐地不安分起来:顺着肩膀顺滑的曲线缓缓划动,拨弄了一下锁骨,向上而去勾了勾纤细的脖颈,随后又回旋而下,在锁骨和颈项之间轻柔地划着圆圈。明明看起来只是轻微的调戏,李莉璐却觉得被那手指划过的部位传来一阵贯彻心扉的酥软,伴随着微微的酸麻和无力感,仿佛体内残留的香薰效力又被勾起一般;她咬了咬牙阻止喉咙中下意识浮出的一声低吟,伸手试图阻挡在自己颈肩拨弄的食指。那条手臂却颇为灵巧,轻盈地拨动着水波四处游荡,无论如何挥舞双手也抓不到它的踪迹;反而是李莉璐体内那好不容易回复的气力,在这轻描淡写的挑弄之下正再次一点一点地软化流失。对方的五指如同调皮的鱼儿,一边闪躲着女孩的捕捉一边在她身周四处游动,不时蜻蜓点水地拨弄一下女孩的肌肤,抚摸一下后背,轻点着侧腰,又在小腹上沿马甲线轻轻刮挠着。
李莉璐是个不怕痒的姑娘——几乎在所有人的印象中,都是这样认为的。
无论怎样抓挠那些对他人而言敏感至极的软肉,都不会令这个女孩有丝毫的失态和挣扎。
然而如今,这看似稚拙又轻微的调戏,却令她感到一阵阵蚀骨销魂的酥软在周身萦绕,心中油然而生一阵强烈的焦躁与彷徨。她痛苦地扭着身子躲避,纤细的五指却好似粘在了身上一样如何也甩不掉;又慌乱地试图蹬腿游开,但那条手臂看似柔弱无力,上下游移之间却始终牢牢环在自己的躯体之上,无论怎样挣扎也半分逃脱不得。
将她弄得如此失态的始作俑者白雪正仰躺着浮在李莉璐的身侧,一边兴味盎然地眯起眼睛打量着在自己怀中无助挣扎的女孩,一边继续在对方的娇躯上若有若无地轻轻拨弄着。
这轻慢柔和的拨弄令李莉璐几乎要抓狂了。即使被用力抓痒也毫无反应的身躯如今却溃不成军,每一次抚摸都会给她带来一阵深入骨髓的酥麻,怎样也躲不了,喉中震荡的欲望一波高过一波,只得紧咬牙关强迫着自己不发出声音,以免就此失态。最要命的是……李莉璐非常惊恐地发觉,不仅是全身酥软无力,这蜻蜓点水、似有若无的轻柔撩拨更惹得自己的身躯躁动不安,仿佛体内逐渐烧起了一团炽热的烈火,火舌在每一寸肌肤上舔舐刺激,弄得喉咙中那阵压抑不住的震荡越加强烈,周身更多了一种急躁的异样感。
仿佛……自己的肌肤在不满于那若有若无的撩拨。
它们在本能地渴求更干脆利落的刺激:渴望被触碰,被爱护,被狠狠地蹂躏。
无法压制的原始反应令女孩羞耻而惊惶,用尽力气拼命挣扎着;然而本就尚未恢复的体力又因周身肌骨徘徊不止的阵阵酥软而流失开去,推挡翻腾的幅度越来越小,白雪对她的控制则越来越牢。
愈加无助的处境令女孩上下两排紧咬的银牙不住颤抖,被体内热流激起一片绯红的面颊上,一对杏眼已经泪水涟涟,随时便要决堤而出。
“不……唔……不要……”她痛苦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无助地向恶魔求饶。
但恶魔是不会放过无助的人类的。惹得女孩痛苦万分的手指趁虚而入,抵达胸前的一点嫣红,又以尖尖的指甲刮了下去。
“唔……咕……啊啊啊啊!!”
欢愉与痛苦的热流瞬间攻破了防线。
本已濒临崩溃的女孩尖叫出声,身躯不住地胡乱翻动,搅得浴池水波翻滚。
“噫……噫唔……啊啊啊……不要……不……放开我……”
耳边再次传来了柔媚的低语声。
“哦呀……可是,即使你这么说着,身体却意外诚实得很呐?”
另一只始终闲置的手也慢慢爬上了女孩的身躯,纤细的指尖轻轻捏住峰尖上的红豆。
“不!不要!住手……白雪,住手!”
最后的几个音节,已经是在近乎破音的哭泣中尖叫出的。
“住手?可你明明不是这样想的呢……”暖热的气息搔弄着耳道,令女孩再次尖叫出声。“如果真的很讨厌的话……就像一开始那样高冷又倔强地看着我吧?优雅、从容、保持冷静,就像我曾经告诉你的那样,我的‘完美小姐’丽璐璐……”
“好不容易再见了,却令我吃了一惊呐……丽璐璐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居然成长得如此美丽。但是……虽然为蜕变的丽璐璐开心,也无法抑制真实的失落,因为很陌生啊。如此清高,如此素雅,一点都不像是当年那个有点畏畏缩缩的小女孩了……唯独到了现在,看着丽璐璐从未改变的身体反应,才能欣喜地安慰自己,丽璐璐还是丽璐璐啊。无论过了多久,无论发生了多少事,丽璐璐都还是会同样地,回到我的身边呐。”
轻声细语的同时,手底也未曾放松。指尖微微用力,在那一点温软的顶端揉捏。
“呜……呜……啊啊啊!!”刺痛与快感相互交合的刺激,终于令女孩抑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
迷乱的眼神中已经泪水涟涟,瞳孔放大,在声声低语的蛊惑之下陷入了名为“过去”的黑洞。
“不要!……不要弄了……也不要……不要说下去啊……”
“我……不……我不是什么‘完美小姐’,我也不要独自一个人……从来都不是,但从那以后,我……就只有……一个人了……”
“……可我不想这样……从来……都……不想这样……我不要只有自己一个人,也不想做什么……万事皆通的‘完美小姐’……我……我想你……虽然不敢承认,哪怕对自己都不敢,我怕一旦承认就不可自拔……可我想你……只想永远和那个时候一样,永远呆在你的身边……”
白雪终于满意地停下了手。痛哭不止的女孩颓然软倒在浴池中,伏在白雪的肩头抽泣。
“好孩子……好孩子。别怕……我回来啦。”怀抱着在自己肩上抽泣的李莉璐,白雪轻轻念着。
柔软的肌肤在蒸腾不止的暖热蒸汽间紧密相接,仿佛渴求着来自他人的温度。
曾经被誉为“完美小姐”的女孩蜷缩四肢,埋进白雪的怀中;如同初生婴儿因畏惧陌生的世界,贪恋着来自它幼稚的认知中,唯一能确认为亲人的呵护。
“从前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但从今以后,无论何时都不会让丽璐璐一个人啦。”
清冷的月光如同水流一般氤氲起来。也许再过短短的几个小时,朝阳便会不可抗拒地升起;然而纵使是短暂的旖旎夜色,也足以令贪恋着爱的生物沉浸不已。
——也许第二天再见的时候,一切都会有所不同吧——经历了一晚辗转反侧的陆遥这样想着。
然而根本不需要多久,自己就意识到了这个想法的天真与一厢情愿;今日的李莉璐,仍然显得异常反常。
如果要说有所改变的话,李莉璐的确不再像昨日那般神不守舍,颓丧张惶;但她依旧默然寡语,整日埋头在书本之间漫不经心地忙碌着,陆遥几次开口欲言,却又因空气中充斥的冷淡气息而止语。
“是我的错觉吗……还是,莉莉她真的在故意回避着我?……”
渺小轻微的声音在心间发出空洞的回响;尽管有心抗拒否定,却仍旧无法消除这质疑的心音。如同细小的伤痕,伴随着几不可辨的细碎声响,在本该永不崩塌的石壁上开裂。
“……为什么自己会这样胡思乱想啊。我还真是……”
尽管自身也对这无端的质疑而歉疚着,还是无法忍耐这僵硬气氛的陆遥,终于硬着头皮开口问道:
“莉莉?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了吗?”
伏案的身影没有丝毫波动。披肩的长发散在面庞周围,令女孩的神情变得无法辨识。
“莉莉?……你不舒服吗,还是为什么事而困扰不已吗……如果有什么麻烦的话,也许我可以帮上忙啊。”小心翼翼地揣测着友人的心情,陆遥轻声询问着。
“不。……没什么,我只是……有点不舒服,不想讲话而已。”回应的声音颇为平静而低沉。
——不对。不是这样的。陆遥几乎想要脱口而出。
莉莉在回应自己的时候,从来不会像这样连头都不抬,拒绝着自己的目光。
——为什么?……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不肯告诉我?什么样的事情是连亲密无间的朋友,也需要讳莫如深的呢?
“……哦。好吧,那莉莉你注意休息啊,如果你的身体出了问题……至少我会很难过啊。”
激荡不止的心之音,抵达嘴边却最终变成了这样的话语。
——自己又怎么能真的将质疑说出口呢?无论如何,毕竟是最珍惜的人啊。
陆遥转头过去,强迫自己将意识集中于艰涩的书本和习题之间,不去注意那些在自己心间叫嚷不止的小小声音。
但这样的境况,该说是可惜还是万幸呢?
因为若她晚一点移开目光,便能清晰地看到,女孩原本沉默平静的姿态已不攻自破,双肩控制不住地颤抖,喉咙之中,也回响着若有若无的抽噎之声。
涓涓水流在指间激荡。手掌合拢,将一抹沁人的清凉捧起,又轻轻扑散到面庞之上,感受着水花携裹着冷气在肌肤上迸溅开来;惬意地在这水汽中甩甩头发,将空气中充盈的炎热驱逐开去。
陆遥用力地深深吐气,期望随着呼吸将脑内那混乱不宁的思绪也一起逐出体外。她已经被内心深处那些响个不停的喋喋不休吵得无法将心思继续集中在复习上了,索性便趁着课间休息一路奔去水房尽情地洗了把脸,试图平复七上八下的心态。
“完全搞不懂啊……总不会,真的是我想多了吧。”目光毫不聚焦地放空着,陆遥放松地倚靠在水房的墙壁之上,心烦意乱喃喃自语。
“莉莉她不可能会不理我的啊……可是连续两天都躲躲闪闪的到底怎么说呢?就算想说是我想太多……也不可能,莉莉不管从哪个角度看来都实在反常得不像她。难道我做错了什么……可是那天早上还是好好的啊。天哪……好烦啊,怎么想都毫无头绪,可就算问了莉莉也不太像是会好好告诉我的样子。”她脱力地揉了揉碎发,又附身捧了一把凉水,泼洒在头颈之间。
即使以凉水刺激再多次,似乎也毫无缓解——意识到这一点的陆遥有些灰心,烦躁地叹了口气迈步转身,准备快步赶回教室以免错过课前的预备铃声。
刚刚推开房门,却有出人意料的画面就此映入眼帘。
空茫的逆光之间,两个熟悉的身影就盈盈站立在楼道的不远处,背对着陆遥所在的方向,轻声细语地交谈着。
尽管只有隐约的背影,陆遥仍然清晰辨认出了李莉璐纤瘦高挑的身形。另一位……从那独特的穿着看来,大概就是新转来的白雪。这个新来的转学生似乎没有丝毫想穿上校服的意思,继第一日的洋装出场之后,又换上了一身黑色印花衬衣和磨白的蓝色热裤,脚踩黑色高帮球鞋,裸露着一双修长笔直的腿。
……她们似乎在交谈着什么。陆遥小心翼翼地将身形隐藏在门缝之后,将手掌支在耳后仔细聆听着。
“……我说过的。根本没有什么。”
“嗯?……就算丽璐璐你说得这么言之凿凿,可那位小姑娘对你的关注和忧心,已经明显到连盲人都能轻易察觉了吧。”
“……她是我的朋友,仅此而已。……你未免想太多了。”
“是嘛?也许真的是我多虑了呐……丽璐璐不要这么生气嘛,人家还不是爱你爱到不可自拔才会吃这无来头的飞醋嘛。笑一个笑一个,原谅我嘛。”
白雪的双手轻轻戳弄着李莉璐的腰腹,惹得她急忙躲避。
“诶诶!嘻!……总之,真的没有什么。别多想了,我们……现在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吧。”
“嗯……‘真的没有什么’呐。算了,退一万步也是因为我的错才导致分开了嘛……那么就算丽璐璐不知情地勾搭了其他的女孩子,我也没什么发脾气的理由了呐。不过要好好补偿人家受伤的心灵哦……以我们都明白的方式?”
“……喂!别贴这么紧啦,等下会被别人看到的。”
“人家才不管呐……反正这个学校的老师又不能教训我。”
两个身影一边打打闹闹,一边离开了陆遥的视线。
呆立在水房门后的陆遥,似乎一时失去了思考与感知的能力,连清脆而响的预备铃声也没有听到。
似乎毫不意外地,李莉璐今晚也没有和陆遥结伴回家。
只不过意识混沌的陆遥,也暂时没有太多心思去注意这样的细节了。
——那些话语代表什么意思?
果然莉莉……从前,就和那个白雪是认识的?
而且她们话语间隐隐透露的关系……为什么总给自己一种,异常的特殊感呢?
少女心乱如麻,但却隐隐约约察觉到某种不祥的预感:某种十分不吉,令人心底发寒的东西,好像正在缓缓地在黑暗中露出一个模模糊糊的面目。
直至归家晚饭后,陆遥都始终是一副心事重重神不守舍的状态,甚至惹得幼猫小白也发觉了小主人反常的紧张与仓惶,乖巧地蜷缩在陆遥的脚边,绒绒软软的脑袋轻轻蹭着小腿。陆遥漫不经心地俯身抱起小白,在怀中轻轻捋起它浑身的短软毛发。
“连小白都看得出我不开心……恐怕今天整整一天,我的脸色都像死人一样可怕吧。”陆遥沮丧地叹了口气,放开小白任它在床单上打滚,轻按手机,盯着熟悉的头像发起了呆。
圆框中一位粉色长发的卡通少女碧眼含笑,百般温柔地注视着指间轻捏的一颗绿色星星,晶莹剔透,如同水晶。
然而此刻却失去了颜色,只有一片黯淡的黑白灰。
“莉莉这两天都没有上线……连小白都来安慰我,为什么莉莉你就突然对我这么冷淡啊。”陆遥看着仍然一片灰暗的友人头像,有些委屈地抱怨着。
手机突然轻微振动了起来。
消息提示的红点不停闪烁,提醒着陆遥一条新的好友申请信息。
“……诶?”
……是自己不认识的人。陆遥疑惑地观察着提示消息中的头像:一只圆滚滚看似黄色小鸡的幼鸟,头顶半个破碎的蓝球,一脸陶醉地张开着小小的翅膀,似乎在引吭高歌。头像下的昵称写着意味不明的“比波儿”。
“谁啊……不像是认识的人,但按理说我也没有在网络上留过个人号啊。”不解地摇了摇头,陆遥手指轻按通过了好友申请。
几乎是在通过申请的一瞬间,黄色的小鸟便跳动起来。
——是陆遥吗?
“……怎么回事啊,好像还知道我的本名……”越发一头雾水的陆遥全然搞不清目前的状况。
——是我啊。请问你是?
对方的回复很迅捷,不过几秒消息提醒便再次闪烁。
——小遥妹妹你好,我是白雪。
“……啊?”
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突然发来好友申请的会是她。明明自她转学进班,两人都还没说过一句话呢……
……等一下。莫非……
不及陆遥细想,新的消息却已发送过来。
——虽然有点突然,但为了避免误会,我想还是开门见山地告诉小遥妹妹你吧。我是丽璐璐……嗯,也就是你口中“莉莉”的恋人。
仿若无声爆炸的霹雳,发散出刺眼的光芒。
陆遥觉得自己有些头晕目眩,身形摇晃,一时甚至拿不稳掌中的手机。
仿佛并不怎么期待自己的回复,消息仍然一条一条地发过来。
——也许很难相信,但我并没有骗小遥妹妹哦。
——我们从相识到相恋是几年前的事了,从此以后也一直都在一起;只不过……出了某些意外,后来才彼此天各一方。
——也许丽璐璐她以为从此不会相见了吧,所以才会找上了小遥妹妹你;虽然这件事本来我也不该评头论足,但我和她毕竟是从未真正说过分手的。
——只不过,如今我回来了;即使丽璐璐看起来不想承认,但我也看得出你们之间的关系恐怕不止是她口中的“朋友”那么单纯。
——别误会啊,我不是在故意逼迫小遥妹妹,也不是为了做出那种小女生一样的争风吃醋行为。我只不过是想告诉你……也许你并不那么了解丽璐璐。像我和丽璐璐这样的人,与小遥妹妹你这样单纯天真的女孩子是不一样的;即使不论我个人的感受,如果小遥妹妹一定要坚持接近丽璐璐,恐怕最后受到伤害的仍然是你。
“……等下。……在那边自说自话什么啊,这个家伙……”
拼命摇了摇头将脑中恼人的烦扰感驱逐开来,陆遥有些恼怒地按着手机屏幕。
——……自说自话也差不多一点吧,白雪同学。你和莉莉过去有些什么,也许我是不知道,但也不想知道;何况我真想知道的话,大可以直接询问莉莉本人。
按下发送键的瞬间,她却有一丝的心虚。
询问莉莉本人……但……
而对方的回复,宛如一根细针,恰如其分地刺在了她心中的那一丝迷惘之上。
——哦?我可没有嘲笑的意思,但小遥妹妹说你可以询问丽璐璐本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最近两天她大概不仅是没有怎么和你讲过话,连手机联系也石沉大海不再显示上线更无任何回复了吧。
陆遥轻轻咬住下唇,试图压抑控制不住的颤抖。
即使不愿相信也不愿承认,白雪的消息却完美地命中了真相。
——这么久都不回复,看来被我说中了。小遥妹妹你也不必太难过,丽璐璐……她其实也不是那样凉薄冷淡的人,只不过这个傻孩子一时之间也难以释怀自己的复杂情感,所以不知道如何面对你罢了。
拼命抑制着指尖的抖动,费力地在键盘上敲击。
——不要在那里说得好像你什么都懂一样啊。即使相处的时间不如你们那么长,但莉莉也是我最好的朋友,她是个怎么样的人我总不至于一点都不明白。莉莉最近只不过是一时有些反常而已,说什么让我远离莉莉,未免太过分了吧。
按下发送键,用力呼吸着清凉的空气,拼命寻找着在心底散落一地的信心,又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拼接起来,牢牢守护。
……没错。相处之间那些真挚的快乐,都不可能是假的。莉莉是怎样的人,自己不可能会不清楚。
这次却过了更久一些的时间,对面的消息提醒才开始闪烁。
——对不起,还是要提前声明我并没有嘲笑的意思。小遥妹妹,你说她是你最好的朋友……那么从你们相识开始到现在的事情,请允许我冒昧地猜想一下吧。
——她是不是在某种尴尬或者急迫的危机里对你及时伸出了援手,从此才发展起了你们双方的关系?
——而小遥妹妹你,是不是成绩不佳或气质不特出,总之有着在所处群体之间毫不起眼的困扰?并且丽璐璐如同一个温柔的大姐姐,尽心尽力地帮助着你?
——如果我猜得差不多……大概她连那个异常的小癖好,也已经一起告诉你了吧?而且大概是以某种巧妙的诡计欺骗你在被缚住四肢不能行动的状况下,任她随心所欲地施为了一通……
——之后的话,虽然不知道你们是如何达成理解的,但想必从此以后她就会借着对小遥妹妹实行帮助的借口,满足丽璐璐自己的那个小癖好了吧?
颤抖的手指已经握不住冰凉的单薄机器。
周身都开始颤抖不止的少女,用力紧咬着下唇将眼底阵阵涌起的酸楚强力憋下。
——不回复我,看来我的猜想即使不至全然命中,也是八九不离十吧。也许小遥妹妹你现在受到了一点刺激,但我想清楚真相的痛苦总好过蒙在鼓里的迷茫:我会明白得这么清楚,是因为这些都是我曾经对丽璐璐做过的事。
——拿捏弱点,恩威并施……解释起来,也许就是这些简单的小手段吧。虽然按我的猜想,丽璐璐这个傻孩子始终不可能像我一样驾轻就熟,和小遥妹妹你在一起的时候,大多数时间的她应该还是真诚善良,不作伪装的。
——只不过,你并不真正理解她。现在不仅是小遥妹妹,你们所有人眼中的丽璐璐,都已经不是她本有的姿态。唉……虽然这些话要是被丽璐璐看到一定会大发脾气,但是为了让小遥妹妹搞清状况,还是告诉你吧。所谓的“完美小姐”,某种程度上算是我的杰作吧。一直以来,都是我在教她提升成绩、打扮自己、养成气质,为她培育出这无懈可击的一层外衣……
——她大概也在对你做着类似的事吧?事无巨细地帮助小遥妹妹提升成绩,大概就是诸如此类的事情吧。毕竟那个傻孩子跟了我这么久,还是对化妆打扮、衣着搭配之类的事情没多少天赋可言……
“……骗人。骗人……这不可能,不可能是这样……”
少女终于抑制不住,两行清泪划过了面颊。耳边仿佛回响着宏大空洞的破碎声,似乎自己所在的世界正在粉碎崩塌。
——啊……好像我也说得太多了。小遥妹妹不知该回复什么的话就算了,把眼泪擦干,好好休息,让这件事过去吧。虽然有些多话,还是劝你一句,不要来插手我们的事为好。今天晚上的聊天更让我确定,你实在太单纯了。那么我也要早点休息啦,Bye~
黄色的幼鸟头像暗了下去。
颓坐在床边的少女放声痛哭起来,仿佛天真无知的幼童与父母走失,独自一人在川流不息的人群间无助地失声啼哭。
最后一次按下发送键,白雪将手机丢在一旁,慵懒地伸展腰肢在床上打滚。
尽管没有亲眼所见,她业已心知肚明屏幕另一边的陆遥是怎样的神情。
“如果被丽璐璐知道我这样刺激小遥的话,大概会很生气的吧……”白雪拢起长发,将脑袋埋在柔软的枕头里喃喃自语。
像陆遥这样涉世未深的单纯女孩,对白雪而言便如同水晶玻璃一般,晶莹剔透却一目了然,只要轻轻伸手一推,便会自桌子上摔落下去,破裂粉碎。
只不过出于同情和怜惜,白雪也从不对这样的女孩子出手太狠;唯独此次,她违心地把握着陆遥心底最敏感脆弱的丝微裂痕,以语言巧施刺激,将那裂痕慢慢扩大,直至让女孩纯洁却脆弱的内心破裂崩塌。
想象着陆遥此刻宛如世界崩溃的绝望与颓丧,她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在微微抽搐,泛出一阵浅浅的酸楚。
“对不起啊……小遥妹妹。”白雪微蹙双眉,歉疚地自言自语。
“可是……请原谅我吧。原谅我不能告诉你真相,丽璐璐她连你的目光都不敢接触,是因为她不知道如何面对已经在她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你啊……”
“我从来不会故意伤害单纯天真的小姑娘……但只有这次,我真的怕了啊。我见过太多的女孩子,太清楚她们一往情深之时是怎样的神情……如果不对丽璐璐使出我所知的全部手段,如果不违背自己的原则对小遥你出手,就真的……再也无法留住丽璐璐了。”
——可我不能允许,她再一次地从我身边消失了。没有丽璐璐的那段时光……想起来仿佛一场噩梦,整个人如同坠入无底的枯井,目不能视,耳不能闻,只有了无生趣令人疯狂的寂寞。
——所以……上天啊,就请原谅我这唯一一次的,肆意妄为吧。
这个难熬的夜晚对于两位姑娘,或许都注定不会平静。
陆遥已经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迎接次日的清晨;她也全然无法想象,在听到了一切的真相之后,她又能以怎样的表情来面对李莉璐。
也许只是牵强附会的巧合,利用某些特殊的话术来蒙骗自己——她也曾经如此考量过白雪传来的信息,然而最终还是不得不承认,这不过是一厢情愿的自我欺骗。
……莉莉,从一开始就心怀着特殊的目的在接近自己。
曾经比阳光更闪耀的记忆,现今却如同梗在心头的一根刺针,一经提及便隐隐作痛。
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的陆遥反复几次抓起手机打开粉发少女的消息框,却每次都在消息发送前的瞬间又匆忙地删除了。手机屏幕透射出浅蓝色的幽光,映亮陆遥眼角两道湿润的泪痕。
——莉莉,你真的从一开始,就抱着让我成为玩具的心态才接近的吗?
简短的一句询问,她却始终无法真正点按键盘发送出去。
第三日的气氛仍然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不如说,反而比前两日更加糟糕。
李莉璐依然沉默不语地低头看书,而陆遥也心神复杂地埋头对着复习材料发呆。
她仍然心神不定,不知道自己究竟该不该鼓起勇气去询问莉莉本人;不如说,是无法想象一旦真的得到了确定答案,会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当场失态。
不知经历了几番天人交战的斗争,陆遥轻轻吞咽了一口口水,感到喉咙一阵苦涩。
“……莉莉。”很奇怪地,她感到自己口中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彼方传来,虚幻而不真实。
“我……也许有些冒失,但有件事我果然还是必须亲口向你问清楚。”
身边的女孩并没有抬头。幽长的发帘将整张脸遮盖得严严实实。
“……你,真的如我听说的传闻一样……从一开始,就根本没有想让我做你的朋友,只不过是希望寻找一个满足癖好的玩具,所以才对我施加援手的吗?”
心跳的节奏漏空了一拍。
——终于,这到了嘴边无数次的话,还是这样说出来了啊。
但女孩仍然沉默不语。黑色水笔在纸间轻快地划出娟秀的字体,平静如常,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
“……不,我不是在质疑你的。”陆遥有些急促地说着,“我只是……听说了,一些事情……当然,我从来都不会相信的,莉莉你对我一直以来都那么好……只是……我就想……找你亲口确认一下,你已经有两天不理我了……”
声音逐渐变得艰涩而微小。陆遥感到自己的胸腔好像被堵上了一块石头,令她喘不上气,也说不出话。
但女孩却开口了。
尽管若有若无,在陆遥的耳中听来却是如此清晰。
“——没错。”
“——我……的确是从一开始,就只不过是……希望找到一个能满足我的人而已。”
“——既然你终于还是知道了……那么,陆遥,一直以来,对不起了。虽然,我也不真的奢求你的原谅。”
本来只不过是简洁明了的话语。
陆遥却觉得,每一字每一句都如同尖锐的噪音,刺得鼓膜疼痛;眼前的景象突然间如同隔绝了一层透明的玻璃,如此疏离而又不真实。
心中一阵莫名的空荡感弥散全身。
仿佛一个无形的空洞穿透了身躯,寂静的冷风从心脏中呼啸而过。
一片模糊的视界中,她听到自己如此说着。
“……诶,不。果然……真的是这样啊。……哈哈,是啊,用脑袋想一想就觉得,完美小姐为什么要接近像我这样的人呢……不如说,嗯,这样说出来以后,我反而松了口气啊。……没关系的。真的。”
“我们结束吧。”不带一丝感情波动,干脆利落的话语传达到了陆遥的耳边。
“……诶?”
一直将面庞掩藏在书堆和发帘之下的女孩,终于抬起了头直视着陆遥,神情淡漠却坚定。
“……什……什么啊,你说……”
“我们结束吧。”重复话语的女孩仍然面色冷静淡然,“这两天……不,不止是这两天,从很久以前我就在想,这样的关系对你未免太不公平。而现在……既然你知道了那些事,大概也明白转学的白雪和我是怎样的关系了。我想……恐怕我也,没有太多的立场和精力再去维持我们的关系了。所以……就这样吧。对双方或许都是最好的选择。”
陆遥有些头晕目眩,天地似乎都在自己的周围旋转起来。
“……嗯。好啊。的确……对双方或许……都是最好的选择。”低下头去,不看女孩的眼睛,陆遥艰涩地说出了这句话。随后便不等对方回应,一跃而起跑出教室之外,不顾周围或惊讶或诧异的目光。
直至步入空无一人的楼顶走道,确定所有的班级都距离遥远没有人听得到自己的声音,陆遥才如同断线木偶般颓然坐倒在地板上,双手掩面哽咽而泣。
只不过,如果她在临走之前能够多看一眼邻座的女孩,就能发现对方眼底也同样是泪水涟涟。
深邃的轰鸣声在地下穿梭。
身形随着机械的震荡而轻轻晃动,白雪百无聊赖地倚靠在地铁栏杆上。纤细的耳机线隐藏在长发之间,一手环绕着栏杆一手漫不经心地上下划动手机屏幕,音乐软件的歌单随着玉指轻挑而上下翻动。
“也没什么想听的……大部分都听厌了。”她有些倦怠地说着,取下耳机线潇洒甩进口袋,“丽璐璐啊,不如你唱个歌儿给我听吧,好无聊啊。”
“别闹了……地铁上我怎么唱啊。太闹要遭人白眼的,我可不像你是天生的混世魔女,对别人的眼光毫不在意。”身侧同样抓握着扶手盈盈而立的李莉璐轻声责怪。
“没关系嘛……小声点儿不就行啦。像这样……”白雪恶作剧般地坏笑着,轻轻挪着步子将身形向李莉璐蹭了过去。“喏,这样我不就听得到丽璐璐甜美的歌声啦,而且也不会让你成为别人注目的焦点。”她撒娇般地倚贴在了李莉璐的身上,扬起脑袋指了指正对着对方嘴角的耳朵。
“喂!……走开啦,热死了。”李莉璐有些手足无措,面颊微微泛红,用自由的一只手臂推挡着在她身上如同猫咪般蹭来蹭去的白雪。
“唱嘛唱嘛~人家都闲得快要枯萎了呐。离我家还有很久路程呐……一直这么下去我要无聊死的。美丽善良的丽璐璐总不至于看着人家无聊至死还不心疼吧。”白雪嗲起嗓子撒娇,全然无视李莉璐的闪躲和推阻,将脑袋干脆埋在了女伴的胸前。
“……别闹啦。今天真的没心情,不想唱啊。改天吧。”李莉璐对白雪也有些无可奈何,轻叹一口气摇了摇头。
敏锐地捕捉到了同伴话语间的失落和烦扰,白雪在李莉璐的怀中抬起头,仰视着她的面庞。
“……是因为小遥吧。”她脸上不再挂着往常那丝略带玩味的妩媚微笑,一脸认真地观察着李莉璐的神情。
“……虽然人家有点吃醋,丽璐璐居然在我身边还想着其他的女孩子……但是想必她对你也很重要吧?而且又是因为我的错才分开了这么久,也没办法批评丽璐璐和别人暧昧了呐。所以……”
怀中的身形动了动,将彼此仅仅相隔一层薄薄夏装的肌肤贴得更紧。皮肤间传导着少女暖热的体温,轻薄的织物微微刮蹭着身躯,带来一点几不可察的酥麻。
白雪轻伸纤手,抚摸着李莉璐的脸颊。
“所以啊……我允许丽璐璐今天可以走一个小时的神,这一小时呢心思都可以不在我这里。但是等我们回了家,等到了夜幕降临约定好补偿人家的时刻,不仅是上次的份连这次也要一起加进去哦。毕竟人家对丽璐璐是这么体谅宽容对不对呀。”
温热的鼻息喷在纤细的颈项和锁骨之间。女孩感到两颊发烫,有些不知所措。
“好啦……反正就算我拒绝了,到了床上被绑起来以后你还是会私自胡来的吧。”李莉璐苦笑着看向怀中扭动撒娇如同一只猫咪的白雪,“说真的放开我啦,车里本来就不凉快,你总贴着要热死了。”
“就不……人家都允许丽璐璐的意识开小差了,还不让我好好占有一下丽璐璐的身体。”白雪不满地嘟哝着,又往李莉璐的怀里蹭了蹭。
“还有!”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白雪圆睁双眼瞪着李莉璐。
“人家就是要听歌!先唱给我听再去开小差!”
“好吧好吧……败给你了。”李莉璐颇为勉强地笑了笑,拍打了一下白雪的头顶。“那请大小姐点歌吧,不过就一首哦。今天真的不怎么想唱。”
“嘻嘻……说什么点歌,我们两人都最爱的,明明也只有那一首吧。”白雪偷笑着,将耳朵凑近李莉璐的双唇。“来吧,快点快点。”
双唇轻启,柔美的嗓音勾勒出悠扬婉转的音节。
聆听的白雪也一脸陶醉地合上双眼,嘴角上扬。
以只有她们两人能听到的轻微分贝,李莉璐轻声哼唱着异国的旋律:
hi to tsu me wa ai
a na ta to wa ta shi wa hi to tsu
fu ta tsu me ni ne gai
a na ta wa a na ta
wa ta shi wa wa ta shi
mi tsu me ni o mo u
a na ta wa na ni
wa ta shi wa na ni……
“嗯~果然丽璐璐的歌喉最棒了呐,人家简直从耳朵一直舒服到脚尖啦。”白雪一脸心满意足地在李莉璐的怀中翻转磨蹭,无视对方的反应撒起娇来。
对自己的女伴毫无办法,李莉璐也只有无视白雪的撒娇,转头将目光投向空荡的地铁车顶。
明明也是为了不让小遥在这种不平等的关系里受到伤害。
而且自己始终深爱着的,是身边已经共处数年的白雪。
但是……
为什么,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轻松起来,心口更好像在隐隐作痛呢?
……尽管两人的关系似乎已恢复如常,在白雪拿出锁铐的瞬间,李莉璐还是感到有些紧张和慌乱。
经历了许久的地铁路程,最终她们来到的仍然是与前天相同的白家别墅;只不过这次白雪却拒绝了准备将鞋袜脱在门口的李莉璐,允许她穿着帆布鞋踩在豪华的地毯之上。李莉璐有些歉疚和尴尬,别墅的主人白雪反而不以为意,对地毯上浅浅的鞋印视若无睹。
将她引进卧室之后,白雪便从房内的小柜子中取出了两副锁铐。铐具是皮质的,黑色的厚质皮革首尾相接环绕成一个宽宽的圆圈,质地柔软却坚韧;内侧更贴心地附带了一层松软的棉绒,防止勒伤佩戴者的肌肤。皮具一共两对,两圈为一组,中间以闪亮的金属环扣相结,又附带了一个将皮圈扣紧的锁扣;整件锁铐设计精致,看来结实坚韧,却也不致令佩戴者的肌肤被勒缚而受伤。
“丽璐璐要乖哦,这可是我们约定好的补偿。好好躺下别动,我来帮你带好它们。”白雪将锁铐悬在指间把玩着,一边露出暧昧的微笑示意李莉璐伸展躯体卧倒在床上。
李莉璐有些不情不愿,却还是认命地叹了口气。她抬起纤长的小腿,伸手去拉开脚上的鞋带。
“不要。鞋袜不需要亲自脱掉,由我来替丽璐璐脱就好了。”白雪狡黠地笑着,“上一次人家只顾着安抚丽璐璐的身心了,这一次要享受到亲手剥除猎物伪装,再吃干抹净的快乐才能满足呐。”
“……喂,别说这种奇怪的话啊,弄得我心里都有点发毛。”李莉璐微微颤抖了一下,虽然有些不情愿却仍然顺从地将身体慢慢平放到柔软的床垫上,四肢放松地伸开,等待着即将来临的处置。
白雪却也不急于安装锁铐,只是侧身坐在床边,五指在李莉璐曲线悠长的身躯上轻轻地抚摸着;顺着凛冽的颈项和锁骨,在挺翘的胸前调皮地刮蹭一下,经过消瘦的纤腰,再在修长白皙的双腿上来回摩挲。
“我们多久不见了呐……大概有一年多了吧。还真是女大十八变,我的丽璐璐居然都出落得这么漂亮啦。”她有些陶醉地以手支颐,轻声赞美道。这若有若无的轻抚却弄得李莉璐有些不自在,她摆动着腰身,双腿轻微扭动,下意识地回避着白雪的指尖。
“也该开始了吧……来,手放好。”白雪温柔地抬起李莉璐的双臂,高举过头顶,又轻轻将两个手腕拢在一起。她打开手中的一对锁铐,将皮革轻轻包覆在纤细柔白的手腕上,略略拉紧,又轻推锁扣使其闭合,将李莉璐的双手牢牢束缚住无法自行解脱,却又将锁铐松紧控制得恰如其分不至弄伤女孩素白娇弱的肌肤。
“好啦。乖孩子乖孩子……不会痛吧?我已经尽量小心地控制手铐松紧了,如果会痛要说出来哦。”白雪一边回身整理着李莉璐的双腿,一边柔声询问着。
“……嗯。还好,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尽管白雪的手法确实熟练而轻柔,自己被束缚的全程中也没有丝毫不适的感觉;但自己的双手被腕间不可抗拒的力量牢牢拘束在一起,不能任意移动的状态,还是令李莉璐感到有些不自然的羞耻,面颊微微发热,说话的声音也小了一些。
白雪则对着她的双足忙碌起来。两指轻捏住纤细的鞋带,轻柔缓慢地向外拉扯,曾经紧紧缠绕在一起保护着鞋子不从脚上脱落的结扣在一点一点施加而来,宛若劝诱的力道之下,原本牢密严实的防线逐渐松懈,一点一点地放松开紧贴着足踝的鞋口。另一只素白的纤手则小心翼翼地爬到了鞋跟之上,只轻盈地以几点指尖轻拈在质感绵密的帆布上,动作之优雅谨慎仿佛被她轻轻托在掌心的是一只脆弱而华美的琉璃杯。指尖微微发力,将本就渐渐松脱的鞋口拉伸开去;间隙中丝丝缕缕的凉意提醒着其中的纤足,自己的鞋子正在一点点离开足底,仿佛是有些紧张而无所适从,整只脚轻轻地摆动着。白雪察觉到手中的异样触感,安抚般地轻轻拍拍鞋背,手底拉伸的力道又减弱了半分,如同对待稀世的珍宝金银般轻缓谨慎又小心翼翼地将一只鞋子从脚上剥离开来。
长度及踝的洁白柔软织物,温和地簇拥着纤瘦修长的脚。没有过多的等待,白雪轻轻捻起袜口,如同一位挑剔的食客在尝试将水果的外皮毫无损伤地完整剥下,轻柔却坚定地一点点顺着足部柔顺的线条将袜子向下拉去。薄弱的织物逐渐离开肌肤,其下的足部也一点一点地褪去犹抱琵琶的伪装,展现在白雪的眼前:肌肤白皙,曲线悠长,整只脚和李莉璐本人清秀绮丽的外貌相合,形状纤瘦而修长;虽然因为太过苗条而在足踝和足趾处显得有些骨节分明,对它的纤美之姿却丝毫无损,反倒增添了几分骨感的魅力。
有些不舍地将手中的裸足放回到床上,白雪又如法炮制地解去了另一只脚的鞋袜。亲手将贴身的衣物剥离而去,仿若征服的快感仍然残余在指间,她贪恋不舍地最后摩挲了几下柔滑的足背,随后将一对裸足并到一起,小心地包覆上皮具,再将这对尤物如双手一般地扣在一起。
“……我的脚有那么好玩儿吗。脱个鞋子而已,被你弄得好像……好像……什么怪异的事一样。”李莉璐被白雪的暧昧施为弄得面红耳赤,语言卡壳了一下最终却仍然未能说出心中真正所想的羞耻词语。
“当然有呐……看来丽璐璐真的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在人家的眼中,是多么美味呢。”白雪掩口微笑,手指不老实地在李莉璐深高的足弓处沿着足底肌肤上的浅浅线条刮弄了一下。原本女孩的纤足即使被人用力抓挠,也未必会有多少感觉;此刻只是看似随意的轻轻一搔却引出一阵直冲心底的酥痒,惹得李莉璐全身一颤,紧咬嘴唇硬生生憋住了喉咙中突然涌起的一丝笑意。
虽然心知肚明自己落在白雪手里,最后必然会被折腾得又哭又笑,挣扎不止,毫无尊严可言;但她还是不想在一开始就这么早地认输。
“唔……看来丽璐璐很倔强呐。”看着床上美人明明痒得钻心却强忍笑意的姿态,白雪颇为玩味地轻笑起来,“不过也没什么关系,反正人家今晚是一定要让优雅从容的‘完美小姐’变成只能求饶的卑微女仆的。”
“……别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啊……虽然很想说自己绝不会做出那种羞耻的事情,但却不能理直气壮的说出口真是不甘心啊。”李莉璐不忿地说着,却因过往的回忆对白雪的手段心知肚明,无法硬气地反驳这次挑逗。
白雪对她充满不甘的反击不以为意,只是从床下抽出了两条拘束带。她将带搭扣的带子拉长,两端的锁扣一端和手铐间的锁链连结在一起,另一端则扣在床头凸出的一根金属钩之上;脚腕上的锁铐也得到了同样的待遇,以另一根拘束带与床脚凸出的钩子固定在一起。
李莉璐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脚。手腕和脚腕上的触感虽然绵软柔顺,但不出所料固定自己的力道却是坚定不移,任她如何辗转腾挪,双手和双足的活动范围都不过被束缚在几厘米之内,整个身子被拉伸成一字形,结结实实地固定在床上。她索性将头仰起,长出了一口气:既然自己已经被无助地绑缚牢固,也就只有逆来顺受地迎接小魔女白雪的肆意妄为了。
看着一脸坚贞不屈仿佛英勇就义的李莉璐,白雪不由被逗得忍俊不禁。
这傻姑娘……明明从来都坚持不了几分钟,却还是每次都摆出这副倔强的样子,还真的是可爱呐。
“那我就不客气啦,丽璐璐。”白雪慢条斯理地说着,一边轻手轻脚地在地毯上踱步,“可是呢……你看,今晚我们回来得这么急,都没来得及吃晚饭呢。现在丽璐璐饿不饿呀?人家可饿得头晕眼花了呢。所以啊……就算不甘心,人家也只有先去做好今天的晚饭,才能回到丽璐璐的身边好好呵护你的身体了吧?”
李莉璐有些不得其解。虽然听起来游戏延后带来的短暂休憩令她有些“晚一分是一分”的鸵鸟式庆幸,白雪狡黠暧昧的娇笑却令她心里有些发毛,隐约觉得这小魔女的主意只怕不是这么简单。
“所以呐……人家现在就要去为丽璐璐做爱的晚餐了哦。”白雪自顾自地说着,“亲爱的丽璐璐想吃些什么呢?是咖喱饭?还是意大利海鲜面?或者……将人家作为主菜,一口口地吃下也不错哦?”
“……我说你在那边说什么令人羞耻的话呀!”实在忍耐不下白雪显而易见的调戏,李莉璐放声高喊,面颊一阵红一阵白。“晚饭而已怎样都好的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让你准备吃的了……”
“嘻嘻……丽璐璐的反应还真可爱呐。”白雪转身,“那么,人家也就不多耽搁去准备爱的晚餐啦。不过呢……你也知道人家做菜速度从来都不快,准备一顿晚餐无论如何也要半小时以上了。可人家不忍心最爱的丽璐璐就只能在这里受着饥饿的折磨呐……所以呢,只有让丽璐璐先品尝一下,人家准备好的饭前点心啦。”
她拎起了小桌上的一个陶瓷壶,轻迈莲步向李莉璐走来。
“这前菜呢,颇有些异国风情,可不是随时随地都能吃到的呐。”
白雪揭开了壶盖,素手深入壶中似乎在翻找着什么。
“喂,那个……不必了,我……我也没有多么饿的,还是等下一起吃吧。”李莉璐隐隐有些不祥的预感。
“那可不行……这是人家为丽璐璐安排好的前菜呢。它的名字叫做……”
轻抬纤手,从壶里提出了一样柔软滑腻的物件。
“章鱼刺身哟。”
细小的软体生物在白雪的指间缓缓蠕动着。滑腻的触手慢慢伸缩,露出底下的肉质吸盘。
李莉璐顿时觉得浑身上下如同遭到电击般一阵强烈的恶寒感:她顿时明白了白雪要做什么。
“喂!那个,那个不可以呀!别胡来啊白雪!”
“嗯~这样的反应真可爱呐。可是……既然是人家精心准备的爱之前餐,就没有不去认真享用的道理吧?”白雪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解开了李莉璐上身的校服衣扣。
“停手!别……别用那种东西呀!”李莉璐惊恐失措,拼命扭动着身子;然而手脚处的锁铐已将她拘束得半分难动,无论如何挣扎也是毫无作用。
“那么就请尽情享用吧……我最爱的‘完美小姐’丽璐璐。”
黏滑柔腻的生物,轻轻降落在了起伏不止的肌肤之上。
混杂着粘腻液体的冰凉松软触感,刺激得小腹寒毛收紧凸起,一层细小的疙瘩顺着肌肤蔓延开来。
“咿……!喂,拿……嗯……拿开它呀!”李莉璐紧咬银牙令自己不至失态地呻吟出声,艰难地从牙缝间挤出几个字句对白雪昭示着自己的焦急。
“拿开?怎么可能呢……不如说,章鱼刺身只有一只可是不会饱腹的。”白雪娇娆的笑容在如今的李莉璐看来如同恶魔一般可怕,她焦躁地扭动着身子,却只能于事无补地眼睁睁看着白雪从壶中又提出了两只章鱼。
“嗯……虽然人家也很想看到被刺激得仪态尽失的丽璐璐,可是还是有些不忍心弄得太过火呐。”白雪将章鱼轻轻夹在指间,目光上下打量着李莉璐痉挛扭动的躯体,“那么就这样吧……一只在小腹,一只在腋窝,最后一只就在腿上?如果只是这些部位的话……人家相信坚强的丽璐璐,还不至于会彻底崩溃呐。”
“喂!……唔咕……住……住手呀!……啊!……别……别再放了……呜!……”
小腹传来的阵阵恶寒和酥痒惹得李莉璐有苦难言。白雪却俨然不为所动,将另外的两只章鱼也轻轻放置在了女孩的娇躯之上。
“那么我就走啦……好好享用前菜吧,最爱的丽璐璐。”
“咿!……啊啊啊!……呜嘻……走……走开呀!不要……咕……不要在我身上爬动呀!”
冰凉柔软的触角在肌肤上缓缓卷曲,涂抹着湿滑柔腻的粘液;蜷伸之间亦不时无心地蹭在敏感娇柔的所在,惹得身下娇躯一阵阵颤抖,拼命地扭动着,却无法将粘在身上的软体生物甩开。
李莉璐感到自己几乎要抓狂了:皮肉上冰冷湿滑的触感已经让她浑身寒毛乍起脊背生出阵阵恶寒,偏生几只章鱼又被放置在了不经施为的敏感部位,此时与平日又是大有不同:平日她与陆遥打闹至多不过是被稚拙的手法在身上抓挠几下,且不提经常抓在了毫无感觉的部位,纵使碰对了运气,也因为手法的单纯导致并没有多少痒感传到心头;然而此时章鱼贴身的异样质地已令李莉璐周身发软,由触手在身上抓挠抚弄造就出的触感更是从未体验过,她全然无计可施更无法抵御,只觉一阵阵苦楚裹挟着酸痒在心中翻江倒海。这诡异的感觉不同于那种令人想要高声大笑宣泄而出的痒感,却如同跗骨之蛆一点点在骨肉之间腐蚀啃咬,令李莉璐越来越觉得苦不堪言,痛苦难耐地呻吟着。
“唔……咿……嗯啊啊啊!……白雪……白雪……呀!……别这样呀……拿掉它们呀……嗯!我……我不行了……好……好痛苦啊……”
只经过数分钟,李莉璐便觉再也无法忍耐,强忍着蔓延在周身的酥软酸麻放声大喊着向白雪告起饶来。
然而空荡荡的卧室仍然只是一片寂静。白雪自离开卧室,便不知去了何处,丝毫没有要回归的迹象。
——她自称去准备晚餐了……若这确实是出自真心的真实话语,尚且要等上少说半个小时才能结束……若这不过是对自己的调戏之言,自己又会被她无助地放置在此处多久?
无论如何思考,对李莉璐而言似乎都是充满绝望的结局。
仿佛是逐渐适应了环境,章鱼也逐渐放松了起来,触手下的肉质吸盘轻轻收紧,细小的吸盘吸吮提捏着柔嫩的肌肤。李莉璐顿时觉得一阵钻心的酥软感自小腹、腋窝和大腿顺着神经利落地直刺进心房,激得她高叫出声:
“呀!……什么……什么呀……啊啊啊啊!不要……噫唔……不要吸啊……呀啊啊啊啊啊!!”
她痛苦地挣扎着,却被锁铐牢牢固定,怎样也无法逃脱。
更加糟糕的是,腋窝处的章鱼不知是单纯觉得所处环境新奇异常,还是对轻轻拨动便颤抖不已的肌肤起了玩心,竟开始扭动着触角在李莉璐的腋窝中心钻动刮蹭起来,吸盘也毫不放松地在腋窝处一吸一松。
“呀哈……噗哈哈哈哈哈!别……别挠我啊……噫唔哈哈哈哈哈哈……你……呀哈哈哈哈哈哈……你这章鱼……难道成精了啊哈哈哈哈哈……”刺心的滑痒感在腋下肆虐,李莉璐被弄得娇笑不止,头颈上下左右地拼命甩动,散乱飞扬的长发遮掩着潮红的面庞,却无法真正发泄出这股钻心的奇痒。
最要命的则是双腿处传来的触感。不仅仅是单纯的湿滑和酸痒,她隐约感觉到章鱼抽动着吸盘在自己的大腿上缓缓爬动,似乎对裙下的一片黑暗充满兴趣,想要以自己的触手一探究竟。想到倘若那隐秘之处被章鱼湿滑的粘液和柔韧的触手侵犯,李莉璐就觉得羞愤不已宁可干脆一头撞死,急忙忍耐着那透彻骨髓的痒感拼命将双腿夹紧,阻止着章鱼的探究和深入。
小腹处的酥软感觉也许不如另外两处那般要命,但却也一刻不停地持续刺激着自己的肌肤;每一次划弄都惹得小腹肌肉本能地抽搐痉挛,至今已因频繁抽搐而酸痛不已,更因自己受痒而呼吸逐渐急促,伴随每次胸部的起伏扯动着酸痛的小腹肌肉,令李莉璐觉得又酥又痒又痛,个中滋味难以言表。
“喂!……呀哈哈……咿……有没有……啊哈哈哈哈……人在啊……我……我不行了……噫唔……谁来……谁来救救我啊……呀哈哈哈哈哈哈……”
绝望地挣扎娇笑着,李莉璐独自一人在空荡的卧室中品尝着无助与痛苦。
将锅中的鸡块和土豆炒得半熟,又加好早已准备的温水和咖喱,白雪扣上盖子松了口气。
——好久以来都没有亲自做饭了呢。不知道那个傻姑娘,她还吃不吃得惯。
说到那个傻姑娘……白雪拿起手机,划开锁屏看了看时间。
——已经接近十分钟了,她大概被那三只要命的章鱼折腾得快要哭出来了吧?按理说,自己也该去帮她拿掉那些章鱼,从这个痛苦的地狱中解脱出来了呢。
但是……
不行。
白雪压抑下心中的不忍情绪,坚定强硬地想着。
——如果不能在今晚将她逼迫到极限,再充分进行安抚和爱护的话,自己是绝不可能彻底抹消掉陆遥在丽璐璐心中残留下的痕迹的。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丽璐璐再次离开自己了。
所以。
——只有今晚,要委屈她一下才行。不仅仅是像现在这样……还需要更加深刻的刺激。让丽璐璐陷入完全的绝望,再从中拯救她。
“……我还真是个,有够恶劣的人呐。”白雪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
已不知流逝了多少时间。
李莉璐只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崩溃了。
章鱼的肆虐丝毫没有要减轻的迹象,而自己的肌肤甚至也没有因长期的搔痒和刮挠而变得麻木,仿佛是因为那层滑腻冷粘的液体,让身体始终维持着敏感度,甚至还隐隐有逐渐增加的趋势。
“呀……呀哈哈哈哈……咕哈哈哈哈咳咳……好……好痛苦……咿……咳咳……喘……啊哈哈哈哈咳咳……喘不上……气……咕哈哈哈哈哈……谁……谁能……咳咳……救救我啊……”
此时的大笑已经不再是一种发泄,反变成了痛苦的折磨。
痉挛的小腹越加剧痛难忍,呼吸更加急促而艰难。不受控制的长期狂笑透支着肺部的空气,让李莉璐的每次呼吸都变得费神费力,喉头更咳嗽不止,已有些头晕目眩的她感觉自己随时可能缺氧昏厥过去。
“咿……唔哈哈哈哈哈……咳咳……不行了……好难过……咳咳……好像……要死了……”
啪。
天花板上的吊灯骤然熄灭,孤单一人的李莉璐陷入了完全的黑暗。
“喂!……呀哈哈哈……什么……怎么回事啊……”惊慌失措的李莉璐极力忍着笑意,在黑暗中用力呼喊着。
“灯……啊哈哈哈……咳咳……灯怎么……灭了啊……噫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咳……别……别吓我啊……是……啊哈哈哈哈哈……是谁……求你了……咳咳……至少……开着灯啊……”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没有一丝声响。
唯一能感受到的东西,只有在身上尽情施为的章鱼触手。
无助又委屈的少女,终于在绝望的黑暗中流下了恐惧的泪水。她拼命地哭喊着,高叫着;然而寂静一片的黑暗中,却不曾传来半分的回应。
正仔细研究着锅中翻炒的番茄、蘑菇和虾仁,白雪却隐约听到清脆的铃声在别墅的走廊间回响。
“嗯?……”
是别墅的座机铃声。但是按理说,这里已是有一年之久未曾住人的房子了。
“奇怪……怎么会有人打这个电话。”白雪不解地摇摇头,将炉火的开关关闭,擦擦手向门外走去。
轻盈地倚靠在走廊墙边,拎起了响个没完的电话听筒。
“喂?这里是白家旧居,如果要找白总或者夫人的话,打这个号可是找不到的哦。”她轻快地说着。
“大小姐好,我是别墅区的保安。”陌生的嗓音顺着电话传来,“虽然有点唐突,可找的就是您。请您暂且留在别墅中,锁好门窗不要出门,发生了些异常事态我们正在紧急处理。”
“哦?什么事儿啊,总不会是有色胆包天的强盗不知从哪儿听说本小姐独自一人回了别墅,所以贸然冲了过来企图对我用强,顺便敲诈一笔钱财吧。”白雪仿佛不以为意,甚至在电话中玩笑起来。
“哈哈,大小姐您可真幽默。也不算什么大事儿,只不过刚才我们这边发现有个年轻的小姑娘不知怎么混进了别墅区大门,在您宅子的窗外探头探脑的。虽然看起来也不太像是什么坏人,出于安全考虑还是通告您一声,我们正在安排相关人手估计不用多久就能抓住她了。”
——小姑娘……?莫非……
“等一下。”白雪喝止了对面的保安,一字一句清晰地问道,“那小姑娘是不是看来十五六岁,身材娇小纤瘦,一头碎刘海短发,瓜子脸,长相挺秀气的,而且……大概穿着重高的夏季校服?”
“诶?……大小姐您倒知道得真清楚。怎么,您刚才也看到了吗?她有做什么对您不利的事情吗?”
——……原来是她。本以为只是个单纯唯诺的小丫头,没想到胆子意外的还挺大的。
——不过来我这里又要做什么……
“算了。是我朋友,也怪我没有提前跟你们打个招呼。”白雪轻松地说道,“别管她了,各位大叔都散了去忙自己的事儿吧,也辛苦你们了呐。那小姑娘叫陆遥,麻烦你们记一下她的外貌,下次再来的话就不要劳师动众地阻拦啦。”
“可别这么说,无意冒犯了大小姐的朋友,是我们该道歉才对。”电话对面的声音也明显轻快起来,“那就不打扰您了,我也得去通知一下弟兄们,让他们赶紧收手别吓坏了小姑娘啊。大小姐晚安,祝您和朋友玩得开心。”
轻轻将电话挂好,白雪有些迷惑不解地轻轻敲打着脑门。
——陆遥……她怎么会找到这里?而且……又是来做什么的?
是对她的莉莉仍然不肯死心吗?可……总不至于想要这么简单地单刀直入,直接将她抢走吧?
——罢了。
重新向厨房走去的白雪,露出了一抹自信的微笑。
——反正无论如何……凭她的那点能耐,也不可能从自己手中夺去丽璐璐的。不如说……这小丫头莫名其妙的作为,反而能成为不错的余兴节目吧。
身经百战的猎人总是对自己和猎物的能力有着充分的准确认知的;而白雪,就是一名经验丰富的优秀猎人。
不知自己已在深沉死寂的黑暗中哭喊了多久。
身上传来的异样感觉越来越难以忍受,想要挣扎逃避却又不得解脱;被折磨得几乎发疯的女孩满面涕泪,疯狂而无助地甩动着长发,哽咽不止。
几乎已经丧失了所有希望的此刻,却被突然点亮的灯光刺到眼睛。
“喂!……呜呜……噫……噫哈哈哈……有……有人吗……呜……不管……咳咳……不管是谁……求你了……救……救救我……咳咳……”
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女孩拼命地呼喊挣扎着。
随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哎呀,请原谅人家准备饭菜准备得久了些呢。”白雪推着餐车款款而来,面带一丝捉摸不透的微笑,“不过看这个样子……丽璐璐似乎对前菜也享受得很呢。是不是人家进门的时机有点突兀,打断了丽璐璐的用餐呐?”
“不!不,别走……噫哈哈哈哈哈……别走……”床上被折磨到几乎崩溃的女孩哭喊着,“白雪……求……咳,咳咳……求你,帮我拿走……拿走它们吧……噫呜呜呜啊啊啊!……我……我真的……受不了了……咳咳……”
白雪玩味得打量着李莉璐,一边出言调笑道:“真的吗?可人家看来,丽璐璐对这章鱼刺身的滋味却是颇为喜爱呐,居然只是三只放置在腋窝、小腹和大腿的小章鱼,就能让丽璐璐如此开心。”
“不……咳咳……我……好……难过……咿……真的……受不住了……要死了……咳咳,咳咳……白雪……求求你……求求你……”
“好吧,既然如此也该把前菜撤除了。”白雪在床边侧身坐下,“不过呢……在丽璐璐享用着美味前菜的同时,人家却只能忙于烹饪一口饭菜都没吃过呐。所以,人家真的是好饿呢……如果要撤掉前菜的话,丽璐璐也要满足人家的一个请求,让我尽情地将你吃干抹净,吞进肚里呐?”
本以为终于获救的女孩,心中又涌起一阵惊惶。
“不……不要这样啊……咳咳,咳咳……咿……白雪,白……雪……我真的要……不行了……求你……放过我吧,我……咕咳,咳咳……我真的什么都……受不住了……”
“诶……可是这也只是一个小小的请求啊,况且明明是和人家约定要好好补偿人家的嘛。”白雪嗔怪地撒起娇来,故意伸出手指搭在章鱼的肚腹上,有意无意地把玩着,“那……就稍微退一步,人家不玩你玩得太狠,只弄丽璐璐目前还没被章鱼调戏过的双脚,好不好?”
李莉璐觉得自己已经濒临疯狂了。狂乱混沌的意识已然无法冷静思考,唯一的念头只有期望着将那可怕的章鱼尽早除去。
“好……好……咳咳,咳咳……快点……快点拿走啊……呜……好……难过……”长时间的挣扎和大笑已经令她严重缺氧,声音也逐渐小了下来。
“Thank you!这才是最关心人家的丽璐璐嘛~”白雪拍掌轻笑,伸手微微用力将盘卷在李莉璐肌肤上的章鱼摘掉,又重新放回了水壶之中。如获大赦的女孩瘫软在床上,贪婪地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浑身上下仍然本能地抽搐着,仿佛那令人疯狂的痒感还残留在身体之中。
看着狼狈至此的李莉璐,白雪竟一时觉得心口酸楚,不忍心再继续施为。
但她很快地定了定心神:只是如此,还不够。
——还要更加深入才行。然后才能将她完完全全、毫无保留地拉回到身边。
这样想着的白雪,俯身到床脚处,松开了固定着李莉璐腿脚的拘束带,却并未将脚踝上的脚铐也一并解除。
“看丽璐璐这么凄惨,我也有点于心不忍了呐。不再绑你的腿了,这样能够挣扎或许会好受一点……不过,双手那边可不会就这样帮丽璐璐解开的哦?”
“呼,呼……随便啦。别……太过分就好,我真的……有点不行了。”
经过短暂的休息,李莉璐也略略回复了心神,有气无力地回应着。
“好啦……那我开始了哦。”
话音未落,一片纤细坚硬的指甲便轻轻划在了李莉璐的足弓外侧。
“呀!……诶……嘻嘻……呵呵哈哈……”被章鱼折磨到崩溃的意志防线尚未完全恢复,白雪的手法偏生又看似平淡无奇实则诡谲精妙,力道不大不小地正好刺激在足底的敏感点上,惹得被绑起的脚踝一颤,女孩也忍不住娇笑起来。
白雪却丝毫不肯松放了手下的纤足,指甲轻巧地在足弓间翻飞起来,一时轻挑一下足掌,一时在足底内侧的嫩肉上快速刮动,一时轻轻在趾缝之间调戏几下,一时又翻转着手指在足心处旋转着画圈儿;纵然被束缚的双足被痒得颤抖退缩,白雪的指尖却如影随形,始终不离足底方寸,手下的力道亦是有轻有重,恰如其分地将隐藏的痒点引导而出。
这娴熟老练的手法令李莉璐觉得足底传来的阵阵酥痒比之章鱼在身上无规则的乱爬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仿佛平时隐匿在层层皮肉之间不为人知的敏感痒穴此时却被白雪事无巨细地尽数照顾着,本已虚弱不堪的精神更是无法忍耐抵御,只得放声大笑着求起饶来:
“呀哈哈……噗嘻嘻哈哈哈哈哈哈……怎么……哈哈哈哈哈……这么痒啊……哎呀呵呵哈哈哈哈哈哈……不行了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好痒啊……白雪……呀哈哈哈哈哈白雪住手呀哈哈哈哈哈……输了……我认输了呀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边笑个不停一边用力踢蹬着修长结实的双腿,却无论如何都躲不开如影随形的指尖。
白雪只是面带玩味,继续挑弄着李莉璐的足心,手下不紧不慢,井然有序。
“哎呀哈哈哈哈……白雪住手呀嘻嘻哈哈哈哈哈……轻哎哟哈哈哈哈轻点儿啊……都……嘻嘻哈哈哈哈都说了认输了呀……呀哈哈哈哈哈不要刮我脚心啊嘻嘻哈哈哈哈……”
“这样就不行了嘛?可是人家一直以来,都只是玩弄了丽璐璐一边的脚呢……”白雪眼瞳一转,伸出另一只闲置的手用力握住脚铐间的锁环,紧紧拉住李莉璐的双足之后伸出五指在她的两脚之上同时抓弄起来。
如同遭到雷击一般,女孩的娇躯猛烈抽动起来。
“呀……咿哈哈哈哈哈……不要啊啊哈哈哈哈哈哈……白哈哈哈哈哈哈哈白雪呀嘻嘻哈哈哈哈……”狂烈的娇笑之间夹杂的话语变得越来越破碎,女孩的身躯如同一条脱离河水的大白鱼,拼命地翻腾挣扎,却摆脱不开脚铐的束缚,更摆脱不掉毫无遗漏地在她双足的痒穴上任意妄为的五指。
白雪不为所动,手底下又微微加了点力度,刺激得女孩更加疯狂地挣扎起来,娇笑间也带上了哭腔。
“啊哈哈哈哈哈哈……呀哈哈哈哈哈……呜呜……停……停下呀嘻嘻哈哈……呜呜呜……真……真的不行了呀哈哈哈哈哈……呜……呜呜……放……放开我吧求你了啊哈哈哈哈哈……”
看着涕泪满面又大笑不止的李莉璐,白雪烦恼地叹了口气。
——……真是的。明明应该再将她逼入绝境一点才最好……但看到这样的丽璐璐,我却实在不愿再下手了呀。
挫败地摇了摇头,白雪还是放松了握着锁环的手,挠痒的五指也收了回去。
李莉璐在被弄得一团凌乱的床单间蜷成一团,头埋进臂弯里轻声抽泣着。
“别哭了嘛……人家这不是也停手了嘛。我怎么忍心真的伤害最爱的丽璐璐呐。”
轻轻抱住抽动不止的双肩,白雪柔声细语地安慰着怀中的女孩。
“……少来,走开!知不知道我刚才……被那些章鱼弄得……有多惨……”女孩一边抽泣一边委屈地嗔怒着。“章鱼……粘液……吸盘……它们让我几乎崩溃就算了……你还……还把灯关掉了……一片黑暗,什么都……都看不见,听不见……只有那些没完没了的章鱼……不断在我身上……我……我都觉得……自己要就这样死掉了……这样你还折磨……我的脚……装什么好人,走开啦!”
“好吧好吧……人家错了嘛。丽璐璐别生气啦,我保证以后再也不玩得这么出格了好不好?”
“……少来!走开!不要碰我!”
“就不……你是人家最爱的丽璐璐,我们已经分开一年不能相见了,怎么会让你这么轻松地推开我呐。你知不知道这一年……我都是怎样过来的呀?那失去了你的寂寞,如影随形无时无刻地缠着我,简直能让人发疯……直到现在回想起来,都仿佛是一场噩梦一样呐。”
“所以我回来了……即使和家人大吵了一架,自己一个人拎着箱子孤身跑回了这个城市,连管家田叔都没跟来……只要能见到你,能和你在一起,我真的想付出一切代价。你也知道的嘛,我以前的自理能力有多糟糕,为了和丽璐璐重聚才逼迫自己快速独立起来……”
“终于,还是让我见到你了,出落得如此美丽、如此独特的丽璐璐……我一时之间都有些害怕,怕你不再是我的了。看到你和小遥在一起的样子,人家的心痛得仿佛要滴血啊……就算没有立场说这些话,可我如此嫉妒,嫉妒小遥她能和你一起度过这对我而言度日如年的一年啊。”
“还好……你还是我的丽璐璐啊。即使短暂地离开了,最终还是会回到我的身边,我最爱的丽璐璐呐。所以……求求你,不要离开,也不要推开我。我真的好想你……一年以来,没有一分一秒不在思念着你呐。”
紧紧拥抱着李莉璐的双肩,将头埋在李莉璐的颈项之间,白雪如同梦呓一般轻声念叨着这些话语。
一时语塞的她,也只能移动头颈紧紧依偎着白雪的面庞,感受着她的肌肤温度,还有喷在颈项上的温热鼻息。
“嗯……好像一时之间也说得太多了吧。”白雪长出一口气,拢拢头发坐起身来。“那么丽璐璐……折腾了这么久,是不是也饿了?我刚刚真的去做了饭菜哦,咖喱饭和意粉……虽然好久没有费心思做过了,但是希望还和以前一样能讨你欢喜吧。”
将餐车拉到床边,她轻轻揭开了两个托盘的盖子。
热气升腾的食物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刺激着两个女孩的鼻翼。
“……还不错嘛……好像和以前一样的好吃。”李莉璐微微一笑,“那白雪给我解开手铐吧,不然我怎么吃东西呢?”
“不要。”白雪又将双唇凑到李莉璐的耳边,轻声细语地说道:“我喂你。”
脸颊飞起一片绯红,女孩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最终羞涩地点了点头,顺从地轻张小口。
白家别墅中的这一幕被任何人看到,都会油然而生一种诡异却旖旎的感觉吧:在凌乱的大床上,一个高挑纤瘦的女孩被锁铐捆住手脚,双手又被拘束在床头,只能顺从地一动不动躺卧在床上;另一位少女却轻启餐具一点点舀起盘中的食物,在嘴边轻轻吹凉,随后极尽谨慎又温柔地送进女孩的口中。
“喂,有点……稍微有点用力啦。戳到牙齿了。”
“嗯……人家会小心点的啦。来,张开嘴吃一口意面~”
“嗯……噗,咳咳!咳咳!……白雪你……你想谋杀我呀,居然把面往鼻孔里塞!”
“噗……嘻嘻,哈哈哈哈!丽璐璐……你真该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满脸都是番茄酱……”
“……还不是你害的啦。还笑,帮我擦干净。”
明明是如此柔情的场景。
但李莉璐却总有些心神不宁。
因为有一件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的事:
在那深沉又寂静的黑暗之中,当她陷入了完全无助的绝望之时。
已经没有理智的自己,呼喊着一个名字。
小遥……小遥。
李莉璐觉得迷惘不已,在自己目前为止的人生中,第一次觉得看不透自己的内心。
无法控制的急促呼吸令陆遥有些头晕目眩,胸口也传来阵阵仿佛要炸开的剧痛;她打起精神谨慎地环顾四周,确认一切如常,才脱力地在人行道上蹲下身来,一点点舒缓着自己的气息。
“呼,呼……那些保安好像放弃了,没有再追过来了。”陆遥轻轻捶打酸软的双腿,“虽然……有点奇怪,他们好像是突然之间就转头离开,对我完全没有兴趣了……但现在也实在没心情去想这些事了啊。”
她抬手按揉起额头,晕眩感略微减轻了一些。
……但是。
脑中仍然不依不饶地传来,某种紧张不安的刺激感。
在那间别墅中见到的光景,依然在意识间闪烁不定,带来如同针刺的阵阵恶寒。
若要追根溯源,其实也许不过是一次心烦意乱之下的偶发奇想:在今日放学的黄昏,情绪沮丧又意识混沌的陆遥,看着莉莉和白雪并肩离去的身影,仿若鬼使神差般地跟随而去,若即若离又亦步亦趋,一直踏进了同一列地铁。
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是出于怎样的目的:或许是单纯的心血来潮,或许是心有不甘的情意难平,又或许,是两者皆有并蕴含着某些更加复杂难言的情愫。总而言之,仿若是某种来自躯壳深处的本能在自动驱使着心神不定的陆遥,令她小心翼翼地隐藏在人群之间,又始终追随着两名少女的身影,朝向未知的路途终点。
直到离开地铁口,亲眼目睹豪华的别墅区,陆遥才如梦方醒地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本质。
——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呢?又有什么立场这样做呢?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来,陆遥都无可否认,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不折不扣的跟踪。
两名少女正并肩而行,其中一名不时靠在另一名身上撒娇调笑,说说笑笑迈步走进别墅区大门。
此时,如果自己仍然坚持这冒昧无礼的行为……毫无疑问,事态就不再能以一般的一时兴起作结,而将被认定为更加恶质的私闯民宅。
更何况……陆遥感到胸腔泛起一阵酸涩:她们是相爱已久的恋人,自己更没有立场去干涉些什么。
“算了……我到底在干嘛啊。也该走了吧。”
她试图转身向相反的方向离去,两只脚却不受控制地纹丝不动。
好像有某种不甘的细小声音在心灵的空洞中呼喊,催促,空茫的回音在偌大的空洞间振荡不止,搅动得陆遥六神无主。
——即使如此,但……
“……为什么啊,感觉……好不甘心。”陆遥低垂着头喃喃自语。
“明明……和莉莉已经不再是朋友了不是吗。而且……仔细想一想,也觉得莉莉这样光芒四射的女孩子,果然是不可能和我产生什么友谊的……而白雪和我也根本没有什么交集可言……但是,到底为什么……会如此的不甘离去呢。”
她感到自己的身体如同一个空壳。
细小的声音在空腔中不断鸣叫,余音不绝。即使试图忽略,也无法充耳不闻。
“……算了……也许今天真的是受了刺激有点不正常吧。”认命地低语着,陆遥小心谨慎地将身影隐藏在树篱的后面,一点点向大门接近。
一切却出乎意料地顺利:陆遥本以为别墅会有重重的保卫措施,实际却平凡无奇,门口只不过有一名保安漫不经心地坐在门卫室内,而庭院里巡视的保安似乎也并不很多。借着身形娇小的便利,她趁着门卫有些走神的一个瞬间,偷偷从门卫室的窗子下爬了过去;又艰难地在浓密的观赏植物间隐藏着身形,躲开巡视的目光,一路追随两位少女到了白家的别墅周边。
防止被巡视的保安发觉,陆遥蹲伏在一小片灌木丛中隐匿身形;抬眼望去,正对自己的刚好是一扇落地窗。窗户的另一边似乎是卧室,两位少女在进门不久之后便走进了卧室,其中一名暧昧地微笑着,将另一名少女以皮铐和拘束带固定在大床之上。
不过多久,便看到了令她头脑空白的那一幕。
柔韧湿滑的触角在颤抖不止的白皙肌肤上卷动着,每一次轻柔的拨动都令被拘束的女孩发出痛苦的呻吟和哀叫。女孩拼命搓动着手腕和脚腕,挣扎着试图从困境中解脱;拘束的器具却纹丝不动,身上的章鱼更加摆脱不掉。任意施为又无法阻挡的刺激惹得女孩苦不堪言,身躯的异样和心理的羞愤令她面颊潮红,阵阵呻吟和娇笑之间夹杂着拼命从喉咙里挤出的求饶,空空荡荡的卧室中却毫无反应,只有孤单无助的女孩一人在痛苦的折磨中挣扎。
“什么……这是……莉莉,莉莉怎么会……!”
陆遥感到自己的头脑暂时性地失去了思考能力。血流在脉搏间轰鸣,震荡着太阳穴下的血管。
“白雪,白雪她竟然……莉莉,等下,我去救你!”
一时间全然忘记了自己所处境地的陆遥,从灌木丛中一跃而起,拔腿便准备奔向那扇落地窗。
身后却传来了高声喊叫:
“谁在那边!不许动!”
正欲扑向别墅的陆遥脑海轰然一震,才意识到自己做了多么不理智的疯狂举动。
“糟了……被抓到就死了,跑!”
不及多想的她,迅速掉转方向顺着层层观赏树丛,向保安奔走而来的反方向逃去。
一边拼命迈动着纤瘦的小腿,一边拼命伏低身子在树叶间隐藏身形,陆遥跌跌撞撞,狼狈不堪地躲避着身后的追逐;或许幸运女神也真的站在她这一边,尽管是在匆忙之间不及思考,全凭本能选择的一条路线,却意外钻进了一片错综复杂的浓密树篱,令身后的保安一时之间竟然也无法顺利突破。
陆遥微微松了口气,却随即惊恐地发现,更多的巡逻保安被吸引了注意力,正从四面八方朝着自己的方向包围而来。惊惶的少女如同步入陷阱的小兽,慌不择路地顺着尚未形成的包围圈缺口奔逃而去;然而慌乱的步伐却使得她越来越难将身形隐藏在难以闯入的树篱小径之间,但一位豆蔻年华的娇弱少女又有多少体力?陆遥只觉得双腿一阵阵发软,沉重得几乎迈不开,耳边追逐的步伐声则愈来愈近逐渐变响。
“完了……这下死定了,不知道被抓起来会怎么样……”
绝望之中的陆遥,开始不受控制地妄想起自己即将面临的后果。
——被他们抓住的话……自己会被殴打一顿丢出门吗?还是当作小偷送往警局?
——或者……更糟……
意识间骤然迸发的一个念头令陆遥从头到脚一阵恶寒,脊背上的寒毛根根竖起。
——这里……是白雪的家。
——那么说来,假如这些保安干脆将自己拘束起来,再把不能反抗逃脱的自己交给白雪……
别墅中那光怪陆离的场景历历在目。
“不……不行,绝对不要!”
酸痛无力的四肢百骸仿佛又因这令人发指的妄想而涌出了一股新的力量,呼吸急促的陆遥拖着身体拼命地奔逃。
……尽管她其实已经不抱什么期望能从这样的包围中逃脱出去。
但是,要让自己毫不反抗地落入那个虐待狂手中,是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结局。
非常意外的是,保安们似乎突然之间失去了围追堵截的兴趣,安然放陆遥离去了。
纵然不得其解,总算看到了脱困希望的陆遥更加奋力地迈步奔跑,跌跌撞撞狼狈不堪地从别墅区中逃离而去;直至奔逃至几条街外,又确认没有保安跟随而来,脱力的她才索性软在了人行道上。
蹲坐许久过后,陆遥才觉得头脑的阵阵晕眩逐渐好转,胸口也不再如同即将爆裂一般剧痛不已。费力地站起身来,一点点活动着仍旧酸软无力的双腿,陆遥摇摇晃晃地离开陌生的街区向地铁口走去,准备安心回家。
“真是吓死人……或许今晚我也实在是疯了,才会做出潜伏偷窥这种莫名其妙的事吧。还好没有被抓到就是了……”
虽然不由自主地如此庆幸。
但仍然无法忘记,那令自己头脑空白周身发冷的一幕。
陆遥轻轻握起了拳头。
——莉莉。
虽然你也许从未真心重视过我,但我没有办法丢下那样的你不管。
——因为我看得出来,那个时候你的眼中只有痛苦和无助,没有半分的快乐可言。
所以,没有办法丢下你不管。
“因为……无论发生了什么,对我而言,你都是我最珍惜的人啊。”
第四日,正午。
夏日时光愈演愈烈,炽烈的光影将世界划分为黑与白,干燥而温热的气息在空气中蔓延着。
重高的学生们一反常态地没有着手准备午餐休息或争分夺秒的继续复习,而是整理起自己的书本,挑挑选选地装入随身书包之中;由于学校被某大考选作考场,便索性连同周末一起为他们放了两日半的假期。尽管月考和期中业已不远,这难得的假期仍然令年轻的心中生出了一点小小欣喜;一直以来紧锣密鼓的复习也令他们有所疲惫了。
白雪则全然无视周围的骚动,自顾自地俯身趴在桌上将脑袋半埋进臂弯之间,戴着耳机线漫不经心地听起歌来。她似乎真的丝毫没有乖乖遵守校规穿好校服的意思:上身一件简简单单的黑色无袖,胸前泼墨似的勾画着一只蜘蛛,纤瘦素白的双臂裸露在外;下身则是一条烟灰色的阔腿牛仔裤,宽厚的漆黑色皮带松松地系在腰上,皮带间挂着一串纤细的银链,松垮的裤脚盖住黑色的帆布鞋面。
正百无聊赖地一边听歌一边轻声哼唱的她,突然间感到桌面传来短促却有节奏的震感,仿佛是有人轻敲桌角提醒着自己的注意。
“嗯?”白雪慵懒地抬抬眼,眼角余光顺着震动传来的方向勾了勾。
是陆遥。虽然双眉微蹙,眼角也轻轻抽搐着昭示本人的紧张不安,仍然神色坚定地凝视着白雪,双目圆睁,嘴角紧抿,小小的双拳微微握起,一副蓄势待发之态,似乎心怀着某种危险却强硬的决心。
“哦?小遥妹妹啊。”白雪微微一笑,坐起身来顺便懒懒地伸展了一下腰肢,“怎么,来为昨晚私闯我家却未能成功的事情道歉吗?”
陆遥仿佛对这直截了当的一句发言毫无准备,一时间哑口无言;原本坚定不屈的神态,也崩出了一丝尴尬与羞怯。
“不……我……那个……昨晚的事,你……你知道啊。” 一时语塞的她面红耳赤了一阵子,才终于略显慌乱地开口回应。“那件事……是我不对,不该……连招呼都不打就私自去……隔着窗户偷看的。”
看着少女因窘迫尴尬而手足无措、满面绯红的反应,白雪不禁被逗得轻笑出声。
“嘻嘻……小遥妹妹你可真可爱,我也没有责备你呀。我跟保安们说过了,如果你还想再来的话,随时欢迎啊,只不过好好的从正门走进来就可以啦,何必要偷窥人家的卧室呢?还是说……小遥妹妹,难道是觉得在人家更衣就寝的卧室里面,会出现什么令你期待的画面吗……?”
陆遥感到自己的面颊发烫,不愿去幻想如今自己的脸庞红成了什么样子。白雪那语带暧昧、眼含桃花的娇媚调笑令她全然无法招架,只得低下头去避免对视白雪狡黠玩味的目光;原本经历一番斗争才鼓起勇气下定决心,打算从一开始就摆出强硬姿态在白雪面前抢得主动权的她,如今却在对方轻言巧语的几句调戏之下便败下阵来,不禁令陆遥又羞又恼,暗自抱怨着自己的糟糕表现。
“……那个……我……我有些话要对白雪同学你亲口说清楚。”
纵然气场全无,陆遥还是强打精神,硬着头皮说出了早已在心中排演数遍的话语。
“哦?好啊,洗耳恭听。”白雪的眼波故意顺着少女绯红的脸颊来回流转,惹得陆遥不敢抬头,慌张地闪躲着她的目光。
“……我想……我们去人少点的地方再谈吧,反正也已经放学了吧。”陆遥感到自己有些语无伦次。
“好啊~小遥妹妹特意邀请我去说悄悄话,我怎么可能不接受呢。”全然不顾对方双颊烧得通红,白雪仍然毫不客气地出言调戏。“那小遥妹妹我们去楼顶吧?反正那里从来都没有人的……一直以来,不仅是说一两句悄悄话,即使是其他不为人知的事情,也一样是最合适的地方哦。”
她一边说着一边不等陆遥回应,自顾自地便起身走开,招手示意陆遥跟上。
“……主动权全然没有了……”
羞恼难言的陆遥却也没有其他选择,只得顺应白雪的示意跟随而去。
轻柔的踏地声在空无一人的楼道间回响。苍白的逆光从窗间散射开来,融化在发丝之间,将少女的背影映照得模糊而暧昧。
“好啦,那么……小遥妹妹你想说什么呢?即使是表白的话……只要认真的说出来,或许真的能感动到人家哦。”白雪一脸轻松地双手抱臂,斜倚在窗台前挑眉打量着陆遥。
有些出乎意料的是,陆遥并未被她不依不饶的调戏而再次激得羞涩难当。
她的面庞上一反常态地看不出一丝唯诺和怯懦,紧握双拳,双眉收紧,毫不退缩地直视着白雪流转妖娆的双瞳。
“呀……何必这么严肃呢?看来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呐。”
陆遥纤细的颈项微微颤抖。清了清嗓子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缓慢却清晰地说着:
“白雪同学。尽管你说过,让我远离莉莉;但是很抱歉,我做不到。即使……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但我清楚看到了,你根本不算是什么莉莉的恋人,只不过是将莉莉控制在手中任意玩弄。所以……我不会放弃她。无论这样一来会经历多少的困难,我都绝对不会就此丢下莉莉不管。”
尽管嘴角有些颤抖,身形也不太稳定,陆遥依然毫不退避,倔强地仰头直视着白雪的目光。
听到这意外发言的白雪,竟然因从未想到的状况而一时语滞。
——哦?……似乎自己真的对这个小姑娘有些看走眼了呐。白雪暗自想着。
原本只以为她是个长年被家庭保护未经风雨,而自身各方面都不算特出,又不合时宜地闯入了优秀生的群体间,导致性格发展得畏畏缩缩的幼稚丫头……不过一天一夜之间,竟然连续爆发了出人意料的勇气。
——看来,闯入别墅的也毫无疑问就是她了呢。还真是个为爱不顾一切的傻姑娘呐……即使,现在的她大概还不肯承认自己内心那点倔强顽强的小情愫吧?
白雪却毫不慌张,唇角轻轻勾起。
——但是……即使如此,这未经风雨的小丫头,又怎么可能斗得过自己呢。
“小遥妹妹啊……你这么严厉的指控,还真让我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呢。”沉默片刻之后,白雪才不紧不慢地轻声回应,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看来,昨晚我和丽璐璐的小小秘密,是被小遥妹妹看光了啊。嗯……这样一想还真是有些羞耻……”
“不过啊。”
话锋一转,白雪收敛了笑容。
“小遥妹妹你为什么这么确定,这一切不是出于丽璐璐本人的兴趣呢?”
轻柔的话语落下,陆遥一时语塞。
她本已在心中设想了无数个白雪可能做出的反击,却还是被命中了自己毫无防备的盲区。
“嗯……不回应我呐。所以我才会说小遥妹妹太单纯了呀,只是匆匆一瞥看到了些零散的画面,却就这样想当然地认定成了唯一的真相……”
白雪不等回应,自顾自地说着。
“小遥妹妹,有些事情你可能不太懂……这个世界上,是存在着一类会在旁人看似痛苦折磨的行为之间,获得欢愉和快乐的人呐。虽然在单纯的你看来,有些难以理解吧……但是丽璐璐和我,毫无疑问就是这样的人呐。即使看起来是在被痛苦地折磨着,但丽璐璐却是很开心的;甚至在很多你没看到的时候,她也会对我做着相似的事情呐……只不过,这归根结底是我们的隐私,本来也不该告诉你的哟。要保密哦,知道了嘛?”
调皮地眨了一下眼睛,白雪伸手轻轻揉着陆遥的碎发。
看到陆遥不知所措的窘迫神情,她心知肚明自己已经取胜了。
“嗯~楼顶这里还真凉快呀,不愧是常年没什么人的地方。”白雪用力地伸了个懒腰,“那么小遥妹妹还有没有其他的事情呐?如果没有的话就放我走吧,原谅我不舍得让丽璐璐独自在教室等太久呐。”
正准备自顾自走向楼梯,白雪却突然听到了回音。
虽然有些软弱,却依然坚定的回音。
“……不对。”
有些诧异地回头。陆遥虽然面带犹豫,身形也有些轻微颤抖,却依然以坚定的眼神面对着白雪。
“不是这样的。即使……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如此清楚;但是不是这样的。莉莉……昨晚莉莉的眼中,没有丝毫的欢乐和愉悦;即使只有一瞬间的匆忙对视,我却完全确定,她那样的神态里是没有一丝快乐可言的,只有令人畏惧的绝望和无助。所以……”
仿佛颇为用力地挺直着脊背,陆遥微微仰头。
“对不起,白雪同学。虽然你的解释不像是假话……但我还是不能就这样放弃莉莉。”
白雪有些惊诧。
“……不会吧……这小丫头明明看起来天真得就像一张白纸,为什么……为什么她会如此敏锐地感应到丽璐璐的心情?”
原本胸有成竹冷静沉着的白雪,一时恍惚之间竟然感到心底严密的防线上,仿佛碎裂了一道浅浅的间隙。
“白雪同学的表情似乎出卖了自己的真实想法呢。果然,莉莉她根本不像你说的那样乐在其中吧?那么,白雪同学,尽管我这样说或许有些冒昧:也许连莉莉自己都没能认清自己的心情,但我不可能放任莉莉无助地挣扎。我会……从你身边,将她解脱出来的。”
连陆遥自己都说不清,为何自己仿佛突然变得心境通透。无论是白雪细微的神情变化还是意识中混沌不清的千头万绪,在一瞬之间都变得如此清晰,澄澈透明;似乎在意识顺利思考之前,嘴巴就已经自然而然地说出了那些话语,仿佛是一直以来盘旋在心头的回音,在恰如其分的境况之下自动地出现了。
白雪有些意识恍惚。
……这真的是那个被自己三言两语便挑破心理防线,失魂落魄的小姑娘吗?
如此敏锐地察觉了自己在刹那间的破绽,随后逻辑清晰地进行了反驳;即使是自己……在这种心爱之人却与他人彼此厮磨的悲伤境况下,也未必会应对得如此优秀吧?
心底的裂隙在逐渐扩大,白雪几乎能够听到那一点点崩解的细碎声音。
本以为已经摆脱的恐惧感,正从裂隙之间的一片黑暗中苏醒,蠢蠢欲动地残食着她的理智。
——不……不行。她恼怒地眨了眨眼,以急促的动作警醒自己逐渐混沌的意识。
“这个时候,不反击是不行的……况且,我本来也没什么好怕的。”
只不过在片刻之间,白雪便重又安定了心神。
“嗯……小遥妹妹啊,你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她语态慵懒地说着,“也许昨晚是玩得有点过火……但是,丽璐璐可没有因此而指责我哦。所以小遥妹妹你未免有点多事了吧?这归根结底还是我们两个人的隐私呐……你要一厢情愿的做什么倒是无所谓,但也该考虑一下丽璐璐她的意见吧?何况对我贸然做出这样的指责,还是会觉得有点不开心呐。”
“……对不起,白雪同学。虽然有些无礼,但只有在这件事上,我是不可以退让的。”
丝毫没有退缩的陆遥,仍然目光炯炯地直视着白雪。
白雪感到自己的心情再也无法平静,难以忍耐的烦乱在心间翻腾不止,搅得她周身躁动,无法压抑。
“算了……你自己想些什么,我也没有办法干涉。只不过,丽璐璐是我的,我也不会那么简单的让给你。”
简单利落地丢下这一句话,白雪便自顾自地转身离去,不再回头看陆遥的反应。
她有一点轻微的失措。
——隐隐约约意识到,自己如果再继续说下去,就会失去冷静而焦躁发怒了。
纵然迷惑不解,李莉璐还是不得不承认:今天的白雪显而易见的不对劲。
从放学后开始,她便一反常态的安静沉默,不仅没有如往常一般贴在自己身边撒娇亲热,甚至连嘴角常带的那丝娇媚微笑也不见踪影。一路上白雪只是微蹙双眉,抿起嘴角,一脸不悦地塞起耳机自顾自地听着音乐,甚至都没有多看自己一眼。
“白雪?……”始终对反常的女友有点担心,李莉璐谨慎地轻轻呼唤。
“……唔。丽璐璐,怎么了呀。”
白雪漫不经心地回应着,仍然没有摘下耳机,目光也随意地望向某个未知的方向。
“你……今天怎么了?我记得早晨还好好的,发生什么了吗?”
“也没什么……被一些小事搅了心情,现在有点心烦意乱而已。别多想了,我睡会儿,到站叫醒我哦。”白雪伸手摘下前胸口袋中的一副墨镜,将烟雾般浓黑的镜片遮盖住眼睛,随后便在地铁座上打起盹来。
李莉璐虽然仍心怀疑惑,见白雪显然不愿多谈便也收敛了心思,独自发起呆来。
闭目养神的白雪,却始终无法驱散心中的不安;一阵一阵焦躁的恼怒感在心头萦绕不止,不肯退避又无法驱逐,久违的无力感惹得她心烦意乱,连平日的娇颜媚态也无心维持。
——明明只不过是个无知的小丫头吧……就算意外地说中了丽璐璐的心意又一反常态地誓不罢休,也不会对自己有什么威胁才是。
但是……
隔着墨镜偷瞄了一眼身边的李莉璐,确认对方正在望着天花板出神并未顾忌自己,白雪才小心翼翼又用力不已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仿佛要将那令人恼怒的无力感发泄出来。
……内心仍然是如此的惶惶不安,仿若悬在半空又无处安放。
就好像……
纵然白雪拼命尝试着将这个念头驱逐到意识之外,只要略有松懈,它便见缝插针地在自己耳边发出若有如无的轻语,叙述着一个毫无因果却令自己恐惧不安的消息。
——就好像,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丽璐璐,马上要不可抗拒地离开了一样……
不知是幸运亦或是不幸,由于墨镜的遮掩,此时此刻没有任何人能看到,少女的眼波之间流转起了从未有过的忧伤与无助。在无人所见的黑影之中,那双本该烟视媚行的美目,如今却疲态尽显。
直到两位姑娘离开地铁站口沐浴在慵懒而和煦的午后日光之下,白雪才似乎又恢复了一往如常的媚态。
“丽璐璐啊……接下来可是有两天一夜的假期呐。上次吃完‘章鱼刺身’过后,就因为不忍心看你太过痛苦,而始终未让人家尽兴……那么在这漫长的周末,丽璐璐打算怎样补偿人家蠢蠢欲动的心灵呢?”
白雪双臂环抱在李莉璐的肩头,将脑袋埋进她的脖颈和锁骨之间。轻柔温暖的鼻息在肌肤之上萦绕不止,刺激得李莉璐一阵阵微痒。
“喂……放开我啦,天这么热。”她有些无奈地抱怨着,纵然明知徒劳还是轻轻推挡白雪纤细的腰肢,“而且你的呼吸弄得我好痒……真是要命,明明在其他人看来我都完全不怕痒,怎样刺激都没有反应;只有你哪怕简简单单的吹口气都惹得我又痒又麻,躲不开逃不掉的。”
“那当然啦……丽璐璐的身体,只有我一个人是最了解的啊。”白雪娇娆一笑,恶作剧般地故意将一只手摸到了李莉璐的腋下,顽皮地戳了戳。
“哎呀!……呀哈哈哈……别闹,好痒……”抑制不住地娇笑出声,李莉璐轻扭娇躯本能地躲避着白雪的袭击;白雪似乎也并没有乘胜追击的意思,只在她的腋窝里又轻轻抓了两把便作罢了。
“光彩照人的‘完美小姐’丽璐璐啊……只有在我的面前,才是从身到心都毫无伪装的呐。”白雪心满意足地低语着,脑袋在对方肩上用力蹭了蹭;鼻翼轻轻翕张,少女清淡温香的气息在呼吸之间若隐若现,仿若一种挑逗引得她有些入迷,索性闭起双眼深深吸气,沉醉在一片温润之中。被女伴的任性妄为惹得毫无脾气,李莉璐只得轻轻揽住白雪的纤腰,引导着这闭目养神的姑娘慢慢前行,不至摔倒在地。
“丽璐璐啊……”
许久的沉默无言过后,白雪仿若梦呓般在她的肩上轻轻呼唤。
“怎么啦?等会儿就到你家了哦。”李莉璐停止了前行的步子,伸手揉揉白雪柔顺的长发。
“……你是我的丽璐璐吧……所以,不会再次离开了吧。”
仿佛小孩子一般,白雪将身躯蜷缩在李莉璐的怀中,轻声细语地询问着。
这有些没头没尾的询问惹得李莉璐无奈地一笑。
“我当然是你的啊……一直都是。”
将双唇贴近女伴的耳朵,轻声耳语地安慰着。
——一直都是。
一直……都是。……
吗?
李莉璐有些不愿面对自己心中空荡荡的一小块缺口。
因为那缺口中,始终回响着细微却顽固的呼唤声。
——莉莉;莉莉。
不是丽璐璐。
而是,莉莉。
白雪就这样一直闭目蜷缩在李莉璐的怀中,任凭女伴引导着自己一路前行,一直回到了别墅门口。
李莉璐仍然觉得有些羞涩窘迫,在门口保安的目光下维持这般暧昧的姿势,对她而言或许还是件小小出格的事情吧。尽管那位保安也颇为识趣地转头斜视故作不知,她仍觉自己的双颊有些发热。
“嗯……丽璐璐的肩膀真舒服呐,几乎就要真的睡着了。”白雪伸展着柔软纤长的四肢,仰头散漫地打了个哈欠,“那么我们走吧……今天可没有借口了哦。不让我好好欺负一下丽璐璐……是绝对不能善罢甘休的。”她轻甩着头发仿佛要将脑中残留的倦意驱走,一边伸手拧开门锁,牵起李莉璐的手腕走进别墅。
“那个……已经第三次了,所以……差不多该给我一双可以更换的鞋子了吧?”
站在门厅中央,李莉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着。
白雪似乎方才意识到什么一般,有些如梦方醒地笑出了声。
“嘻嘻……我都差点忘记了这件事呐。虽然人家其实也很喜欢裸露着双足的丽璐璐……”
看着女伴因自己的调笑而满面绯红,白雪捂嘴偷笑,却还是在鞋柜中翻找起来。
“给,就穿它吧。”伸手自柜子里取出一双外形狭长的黑色半高跟凉拖,白雪略显歉疚地说着,“这间房子好久没有人住了,柜子里只有我带回来的几双鞋子……所以可能稍微小了一点点,毕竟……人家身材没有丽璐璐那么高挑嘛。先凑合凑合嘛,保证明天就去给丽璐璐买新的鞋子啦……好不好?”
眼看白雪第一次露出这种窘迫内疚的神情,却又只是为了如此微不足道的小事;李莉璐不禁莞尔一笑。
“没事啦,又不是没有穿过你的鞋子。”她轻松地说着,一边将鞋袜脱好整整齐齐地放置在门厅一旁,伸出素白纤细的双足踩进凉拖。尝试着敲了敲鞋跟,着实感到足尖上传来一阵异样的束缚感,好在两位姑娘的足形差异并不显著,只带来一点点微不足道的违和,也并不影响正常行动。
“嗯……这次是人家考虑不周呐。前几次只顾着调戏丽璐璐的双足了,根本就没想过鞋子的事情……不过,不会因为这个就对你手下留情的哦?事到如今,人家的心……就像有燎人的烈火在疯狂地燃烧,要将所有的理性统统毁灭,完全无法停止呢。”原本只是侧身查看鞋子是否合对方脚的白雪,却随着话语的逐渐暧昧顺势贴到了李莉璐的身边,纤细的指尖轻轻勾起女伴的下颌,柔媚的声线中多了几丝抑制不住的欲念之情。
神态妖冶的白雪令李莉璐一时觉得目眩神迷,双颊又是一阵发热;纵使不能直接目视,她也猜到自己的脸色大概已经和晶莹剔透的石榴粒没有多少区别了吧。伴随着白雪柔媚妖娆的嗓音在耳中萦绕,仿佛一阵若有若无、酥麻酸软的快感,自体内的深处缓缓蔓延开来,将所到之处的每一颗细胞搅得躁动不安;身体仿佛具有了单独的意识,跃动着发出无声的呐喊。
内心深处的某种本能,在渴望着被触摸,被爱抚,甚至是被玩弄。
“好……好啊。”仿佛并非发自自己的双唇,而是从某处虚空传来的声音;李莉璐听到自己如此回应着。
“真是听话的孩子呀。”白雪微微眯起的眼中,盈满了强烈而危险的征服欲;如同一只蜘蛛张开毒牙,缓缓接近网中无力挣扎的蝴蝶。
“那么……我们走吧。今天一定会毫不留情地享用你的每一寸美味哦……我亲爱的,丽璐璐。”
手腕上传来轻柔却不容置疑的拉扯感。
足底也始终蔓延着来自白雪足形的束缚力道。
索性将意识间最后的一点抗拒也抛诸脑后,李莉璐顺从地随着白雪的牵引轻轻走开。
仿若幻视一般,目之所及尽是浓烈的既视感。
无论是将手脚紧紧包裹的漆黑皮具,还是叮铃作响的金属锁环。
以及将乖巧顺从的自己,拘束在柔软的床上半分不得行动的倩丽伊人。
目视的影像与脑中零碎的记忆片段交织在一起,加上日渐西斜的日光透过落地窗在室内洒上一层模糊的苍白,令李莉璐感到一种迷迷糊糊的虚幻感。
白雪将最后一根拘束带绑紧在床脚,才心满意足地回首看向被牢牢固定的爱人;看着她那迷茫不清的可爱神态,不仅被逗得笑出了声。
“想什么呐,丽璐璐……是不是因为太久没有这样玩过了,所以一时之间陷入了回忆之中啊?”
她的语气宠溺而甜蜜,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将李莉璐的长发拢开在肩头两边。
仿若从梦中苏醒,李莉璐轻轻摇晃着脑袋,将眼前浮动的幻影驱散开来。
“……嗯。没什么,只是……一时之间,突然想起了从前的事情。”如同梦呓一般,她轻声喃喃着。“好像……除去昨天你用章鱼将我折磨到半死不活,真正意义的上一次这样被你拘束起来等待遍及全身上下的玩弄,也有一年之久了。”
“哎呀……昨晚是有点玩过火了,人家也知错了嘛。”带着一点嗔怪的语气,白雪轻轻捏了一下李莉璐的腰肢,引得纤腰一阵轻颤。
“不过这么说也没错呀……距离上次,已经有一年了。还真是时光飞逝,就连我的丽璐璐,也脱胎换骨地长成了风华绝代的美人儿呢……”故意出言调笑着,白雪的指尖不老实地顺着李莉璐的面庞曲线划弄起来,从光洁的前额爬上下颌,在下颌处轻轻勾一勾,又点上了纤颈和锁骨。
“……喂,别说这么让人羞耻的话啊……再说,那用词很奇怪吧。”似乎是学霸的本性莫名其妙的发作了,李莉璐面色绯红地纠正起了白雪的语病。
“嗯~确实如此,是人家一时失言呐。”白雪笑得更加暧昧,顺势伸开一条长腿跨上了床,俯身骑在了李莉璐的腰肢之上。
柔软的指尖抵在了被拘束带强行拉开,完全暴露在外的腋窝上。
“那么来啦……没问题吧?”
尽管心中仍然有些徘徊不止的不安和紧张,李莉璐还是点了点头。
“……嗯。……别太过火就好。”
纤细的手指微微用力,深陷进了娇嫩的软肉之中;暂停了短短一秒,随即又抵着柔韧的肌肤旋转着画起圆圈。
“噫……嘻嘻,啊哈哈哈哈哈哈!呵呵哈哈哈哈好痒……”似乎从一开始就没有试图抗争,李莉璐干脆利落地笑了出来,身躯用力地扭动挣扎着,却在锁铐和拘束带的双重束缚之下难以脱身,只得继续张开双臂任那几根调皮的手指肆意妄为。
“这样就笑出来了呐……一年不见的丽璐璐,似乎连忍耐的能力都变弱了不少呐。”白雪的双眼狡黠地弯了起来,略微改变了手法在李莉璐腋下轻轻慢慢地刮弄,十指画着某种规律的曲线,来回循环。
“呀……哈哈哈哈!……反正……呵呵哈哈哈哈哈……反正最后……总是要……嘻嘻……呀哈哈哈哈哈哈……被你弄得……完全失态吧……呀……嘻嘻哈哈哈哈哈哈……早就……懒得……反抗了嘻嘻哈哈哈哈哈哈好痒……”手法的变换令李莉璐感到愈来愈深的痒感顺着神经直钻自己的头脑,拼命忍耐着喉咙中激荡不止完全无法控制的笑意,尽力挤出断断续续的词句回应着白雪的调戏。
“哦……居然变得这么逆来顺受了啊。”白雪饶有兴味地歪了歪头,手下却毫不放松,继续沿着某种既定的曲线在李莉璐的腋窝上旋转挑弄。原本是如何抓挠都毫无反应的体质,此时只不过是简简单单的几下轻刮,却令李莉璐奇痒难忍娇笑不止,一阵强似一阵的酥痒仿佛深入了神经之中,又在心房内外来会刺激,带来强烈又无法抑制的笑意。她本能地挣扎着,柔韧的身躯来回扭动,如同一条脱水的鱼儿拼尽全力企图摆脱令它痛苦不已的陆地;然而每一次来自皮具和尼龙的强烈拉力又不容情面地阻止着她,纵然百般挣扎也无法脱身,只有放声大笑发泄难忍的痒感。
“呀……啊哈哈哈哈哈……噗哈哈哈哈哈哈痒死了……呀哈哈哈哈哈轻……轻点呀……白……白雪啊哈哈哈哈哈……不行了……哎呀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你别……啊哈哈哈哈哈哈……别挠那一个……地方呀……呵呵哈哈哈哈哈哈痒死我了……哎哟嘻嘻哈哈哈哈哈哈……不行了不行了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哦?这么简单就求饶了呐……这样也称得上是‘完美小姐’吗?”白雪的言语调戏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她的双手逐渐离开了李莉璐的腋窝,顺着因挣扎不止而有些暖热的身躯一路下行,轻描淡写地在肋骨上弹拨几下,轻轻抚摸起伏不止的小腹,又逐渐停止在纤腰的两侧作弄起来。
并没有用力抓挠手下柔韧的肌体,白雪只是宛如蜻蜓点水般地,以指甲最尖端的小小一点沿着腰肢曲线轻轻摩擦;仿佛多用半分力气便怕损坏了那吹弹可破的一片素白,指尖的动作微弱而谨慎,如同微风吹皱一池湖水,轻盈地划过肌肤表面,每次都引得那片素白微微颤抖。
如果说怎样强烈的挠痒攻势都无法令李莉璐失态败阵,偏生此时这极轻极柔,若有若无的刺激却在她的肌骨之间引出了一阵绵软酥麻的异样感。起初不过是如同青草拂过肌肤一般的微痒,甚至不能让本人有丝毫的笑意;然而随着指尖在肌肤上始终不停的盘旋,这股痒感竟鬼使神差地开始呈倍数级增长,不再仅仅停留在肌肤之间而仿若深入了神经和骨髓,顺着皮肉扩散开来,遍及四肢百骸。
原本岿然不动的声道,如今也被四面围城的痒感催动着笑意,激荡的冲动在牙床间碰撞,似乎稍不注意便会攻破防线肆意涌出。
“唔……嘻嘻……噫……呵呵,哈哈哈哈……”李莉璐也索性不再强作抵抗,干干脆脆地笑出声来发泄那股酥软难当的痒感。
白雪继续着手下细致入微的施为,一边挑起媚眼观察笑靥如花的女友。
“呀……嘻嘻……呵呵哈哈……痒……嘻嘻哈哈哈哈哈哈……咿……白……白雪你……呀哈哈哈哈……别这么轻啊嘻嘻哈哈哈哈……好痒啊哈哈哈哈哈哈……”感受到那销魂蚀骨的痒感越来越强烈,李莉璐一边挣扎一边嗔怒起来。只不过话语是断断续续地夹杂在声声娇笑之间,丝毫不显威严,反倒有些滑稽。
“人家啊,可是最清楚丽璐璐的身体是怎样的呐。”白雪不紧不慢地说着,“虽然看起来像是不怕痒的样子……其实只不过是,所有的敏感点都被深深地隐藏起来吧?可是呢……一旦被寻找出来好好照顾的话,几乎没有受过痒的身体,却会比常人的反应还要更大呢。”
“哎……嘻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知道了……还不快停……哎哈哈哈哈哈痒啊……咿呀哈哈哈哈哈……”正如白雪所说,原本在他人眼中从来都是“完全不怕痒”的李莉璐,此时却处于比常人更加危急的困境当中。白雪轻柔缓慢的磨蹭对如今的她而言已经宛如一种激烈的酷刑,每一次划弄都引出一阵酥软难忍的奇痒,弄得她只觉周身又酸又苦绵软无力;想要挣扎脱身又被牢牢拘束,明明难受至极只想蜷缩躲避却偏要伸展身躯任人鱼肉,心头的委屈与遍及全身的酸痒混杂在一起,更加难以承受。
“丽璐璐的反应还真可爱呀……看来整整一年也没有被别人真的弄痒过,原本被我折腾出的那一点点抗性也全部消失了呐。”白雪一边不急不忙地继续挑弄着已经白里透红的腰肢肌肤,一边掩口微笑。
“喂……啊哈哈哈哈哈哈……不行……痒死了呀哈哈哈哈哈……换……换个地方呀嘻嘻哈哈哈哈……腰……太……太难过了嘻嘻哈哈哈哈……要……要喘不上气了呵呵哈哈哈哈……”
被没完没了甚至还在逐渐增强的痒感折腾得几乎无法呼吸,李莉璐只得求起饶来。
“嗯……虽然人家清楚,以丽璐璐的身心状态,再这样坚持个十分钟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不过既然都这样说了,就满足你的愿望吧。”白雪收起了双手,嘴角却浮起一丝计谋得逞的微笑;她顺势转过身去,伸手摸上了李莉璐的小腿,又顺势一路向着白皙纤细的双足抚摸上去。
刚刚从腰间的奇痒解脱出来,仍然感到阵阵酥软残留在骨肉之间;李莉璐还未来得及调整呼吸,腿上的触感又警示着自己这个小恶魔企图实施的新一轮阴谋。虽然以往的经验让她心知肚明,被白雪玩弄足底才是真正的痛苦难忍直欲崩溃;然而如今被牢牢束缚的境况,也使得她只能认命地叹了口气,等待着无法逃脱的命运降临。
但是。
就在此时却响起了声音。清脆悠长的门铃声,在空荡的别墅中回荡不止。
“嗯?”白雪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疑惑不解地皱皱眉。
——有人……?
但是……这种时候,又是这间本来已经没人住的房子……
“是谁啊……?”她有些烦躁地揉揉头发。虽然完全不得其解,还是翻身下床,赤足踏在地毯上快步向门厅走去。
虽然似乎暂时从痒感的折磨中解脱出来,李莉璐也无法无视心头同样浮现的迷惑之意。
——这种时候会来找白雪的……会是什么人呢?
“来啦来啦……如果要找白总或者夫人,很遗憾,这里可找不到哦。”
一边漫不经心地回应着,白雪一边伸手打开了房门。
眼前的一幕则有些超出了她的意料范畴,令白雪一时意识恍惚:
是陆遥。似乎来得颇为匆忙,连校服都没来得及更换,仍然是白衬衣配百褶裙,双腿覆盖一层纤薄的丝袜,脚上踩着一双棕色小皮鞋;似乎是走得太急被鞋子磨了脚,女孩的站姿有些摇曳。虽然娇小的身形看来弱不禁风,一对圆睁的眼瞳中却散射出充满决心的坚毅,坚定不移地抬头注视着一脸愕然的白雪。
“……小遥妹妹?你……来做什么?”白雪不解地蹙起双眉,微微摇了摇头。
不假思索地,仿佛已在心中演练数遍;陆遥开口说道,语气一反常态地坚决果断。
“白雪同学,我是来找莉莉的。有些话我想当面和她说,所以请你……让我进门去见她好吗?”
——还是不肯就此放弃啊……白雪有些不快地想着。
——原本以为不过是个自己见惯了的幼稚丫头,稍微吓唬一下就会躲得远远的……难道是自己看走了眼?或者……
“……她……真的如此强烈地爱着丽璐璐吗……”
一阵莫名的恐慌涌上心头,白雪急忙镇定心神,强行将那不安的种子压了下去防止被陆遥看穿。
“小遥妹妹,我好像已经说清楚了……丽璐璐她,是我的恋人呐。”微微仰头,白雪居高临下地对着陆遥说道,“更何况她本人不是也已经说过,希望你们就此结束吗?尽管对你是有些不公平……但是,毫无预兆地介入我们两个的私人时间,未免有点不礼貌了吧。”
门前的女孩却没有丝毫动摇。那双正视着白雪的眼眸,仍然清澈明亮。
“抱歉,白雪同学。尽管这样说是很不讲理……没错,这件事说起来确实如你所言,好像只不过是我在干涉你们的私事。但我知道……不是这样。尽管自己也说不清为何如此确定;但我就是知道,莉莉她不是心甘情愿待在你身边的,一定……有什么特别的原因。所以,请你让我和她见一面;有些话我一定要当面对她问清楚。”
久违的焦躁感再次在白雪心间蠢蠢欲动:明明听起来是不讲道理又天真可笑的话语……但是,为什么自己在这个小姑娘面前,却完全维持不住往日的八面玲珑呢?
“……如果我拒绝呢?这里可是我家哦。”她有些愠怒地说着。
陆遥并未因对方的态度而退缩。这个平时给人的印象从来都是怯生生又唯唯诺诺的女孩,此时却仍然勇敢地仰着头,坚决与白雪的双目对视。
“只要她的那些话不是出自真心,我就不会放弃莉莉不管。即使……现在的我,还没有办法将莉莉从白雪同学的身边带离;但我会等待,也会继续努力着。也许需要一周,一个月,甚至一年……总有一天,莉莉她会愿意再次打开心扉,和我好好沟通一次的。无论需要多长时间,除非听到她发自真心的拒绝……不然,我是不会丢下莉莉不管的。”
话语之间流露出的决心,甚至让白雪一时有些仓惶。
即使始终不愿认同,她却比任何一个人,甚至比当事者本人都更清楚:
——其实李莉璐的心,早已不在自己这里了。
无论自己如何使出浑身解数将李莉璐控制在自己身边,都总能在女友眼中偶然流露出的迷茫间看穿,她的心底始终在暗暗思念着另一个人;即使连她本人,或许都未必真的察觉到了这件事。
这无法回避的事实令白雪惶然失措,只得愈发执着地将对方抓紧,贪婪地渴求着来自丽璐璐的体温;生怕这迷梦般的日子有朝一日烟消云散,只留下彷徨无措的自己一人。
然而,那不可磨灭的思念本身,如今就站在门前与自己坚决地对峙。
白雪暗暗咬紧牙关,将心底翻腾不止的胡思乱想压抑下去。
——不行。我不能在这里失败……我不能再失去她了。那样的日子,实在如同身处监牢一般痛苦寂寞……
“……如果不能以语言吓退她……事到如今,即使有些失态丢脸,也只好用这小丫头从未遭遇的陌生境况将她强行逼退了。”
如此想着的白雪定了定心神,冷静地开口说道:
“好啊。小遥妹妹,你对丽璐璐她这么执着,说实话也让我很感动呐……”
话锋一转,语气也逐渐变得凌厉。
“那么好吧,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只不过……赢得机会,是要靠赌注的。怎么样?”
陆遥似乎从未预料到这样的回应;原本坚定不移的神色,顿时被迷茫困惑的烟云所覆盖。
“……好啊。什……什么赌注?”尽管犹豫了片刻,她还是强打精神甩开心头的一丝慌张,面对白雪回应着。
白雪的唇角弯起一个弧度,妖艳而魅惑。
“很简单啊……丽璐璐她的小癖好,你也知道的吧?我的赌注呢,就是那个。就算是我们彼此之间的挠痒竞赛吧……只要你能通过挠痒让我更早一步地崩溃求饶,那么你们之间的所有事情,我都不会再干涉;只不过,假如是小遥妹妹你在我的挠痒之下坚持的时间更加短暂,那么我也要求你,从此以后不要再来过问我们的事情,彼此互不相干。怎么样……很公平吧?”
陆遥一时无言。
她觉得自己的意识有些混乱不清。白雪的话语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期范畴,只得努力运转着头脑试图分析当前的态势。
“小遥妹妹你难道不愿意吗?那我可不觉得你算是真正理解丽璐璐的人呢……”见到对方的决心产生了动摇与混乱,白雪毫不松懈地继续发起语言攻势。“尽管外人听来是有些奇怪……但挠痒,确实是她本性里的小癖好吧?如果连这种事都不能坦然接纳的话……小遥妹妹你啊,真的像你所说那样,对丽璐璐如此执着吗?还是说,只不过是你在一厢情愿地自我欺骗呢……”
“不!不是这样……但……”陆遥有些惊慌,尽管仍然未能完全理解是怎样一回事,还是本能地自我辩驳着。
“不是嘛……那么只要好好地接受赌注不就好了吗?小遥妹妹刚才表现出来的意志力是那么坚强,不像是会在挠痒痒这种小事之下就轻易投降的样子呐……还是说你对丽璐璐的执着心,也就这点儿程度而已?”意识到对方已经乖乖上钩,白雪开始了最后的收线工作。
“但是……我……”仍然有些犹豫不决,却完全掉入白雪的文字陷阱找不出反驳之法的陆遥,额前甚至已经因焦急而渗出了汗珠。
白雪看着窘迫难言、进退两难的陆遥,却不再出言挑引,只静静地等着她自投罗网。
最终,尽管隐隐预知到自己即将面临危机,陆遥还是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真是勇敢的小姑娘呀。那好……就跟我进来吧。对了,因为这里长久没有人居住的关系,所以也没有可以更换的鞋子……就只有麻烦小遥妹妹你将鞋子好好留在门厅,裸露着双足进房间啦。”词句和语态中故意带上了媚意十足的暗示,白雪转过身去,只以眼角的余光微微扫了一下身后的陆遥。
那股坚定不移的勇气,如今几乎烟消云散;门前只有一个完全搞不清状况又隐约预感到前行不祥的女孩,明明全身都在不安地瑟缩着,又不得不强制自己迈出步子踏进恶魔的宅邸。
——没错。就是这样……
白雪满意地眯起狭长的双眸,舌尖轻轻舔舐了一下嘴唇。
——既然已经老实地进了陷阱……接下来,就会给你毕生难忘的一个教训。
包覆在顺滑丝袜中的细小双足,有些犹豫地缓缓踏在地毯上。
怀抱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强行压抑下夺路而逃的本能欲望,陆遥跟随着白雪穿过宏大却空荡的走廊,一路前行。尽管并无多少实际意义,双臂还是下意识地紧抱着自己的身躯,仿若一种无助境地下的自我保护。
“进来吧,小遥妹妹……你心心念念的人就在这儿啊。还有……丽璐璐,有位不知你想不想见的客人到了呐。”白雪也并没有多绕圈子,直接将陆遥带进了卧室之中。
很难说清究竟是哪一边受到的精神冲击更大。
是始料未及,陆遥如今竟独自一人陷进了别墅中的李莉璐;
亦或是,再次亲眼目睹自己最珍惜的人,被牢牢捆绑在床上任人施为的陆遥。
“白……白雪!怎么回事,你……你要做什么!”对白雪的一贯手段早已熟知于心,再联想起陆遥孤身落在这别墅中所将面临的命运;李莉璐只觉得脑中一阵轰鸣,一股强烈的恶寒感顺着脊柱扩散遍了全身。她仪态尽失地大喊出声,原本姣好的五官已经因惊惶和恐惧而扭曲变形;拼命挣扎着试图起身,却仍然由于道具的拘束而无法行动,只得焦急地高声对陆遥发出警告:
“小遥,走!快点走,这里……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走……快走啊!”
看着接连几日都对自己态度冷淡的友人,如今却因为自己的冒险行为而急迫不已;陆遥却觉得,一直以来压在心头的忐忑不安与惊慌失措,已经如同烟雾般就此烟消云散了。
她并没有按友人的要求转身离开,反而迈着步子走上前去。
“小遥?!……走……快走啊!你还在等些什么……”
“……莉莉。”
陆遥听到,自己的嗓音有些生涩。
“你终于……肯跟我说话了,莉莉。这么多天,你都完全没有理会过我……你知道吗?我好怕,害怕我们真的就从此形同陌路了。尽管我好像也没有什么立场这么说,因为你是光彩照人的‘完美小姐’啊……如此优秀的你就算真的从未在意过毫不起眼的我,我又有什么理由去责怪你呢?但是……太好了。直到刚刚,看到你如此为我担心,失态到那种程度的你,我甚至都从来没有见过……所以,真的太好了。在来到这里之前,我还心怀着最后的一丝犹豫:如果你真的不愿再见到我,那我又该怎样面对那种无言的难堪……可是现在,没什么必要再犹豫了。”
“莉莉。”
不再是先前仓惶不安的神态,陆遥站在床边微微俯下身子,抬起手来轻轻摩挲着李莉璐因反复挣扎而显得有些凌乱的长发。
“不要担心,也别害怕。我很安全,不会怎么样的……而且,我一定能顺利获胜,之后只要你愿意,我就会带你离开这里的。”
陆遥绽开一个温暖和煦的微笑,安慰着心忧的友人。
李莉璐一时无言。
自从二人相识,她印象中的小遥就好像永远都是一副开朗活泼,却也天真幼稚的样子,惹得自己总忍不住想要小小的欺负一下,只为了看她面含嗔怒的可爱姿态;而更多的时候,见到她因身处重高而举步维艰、处处碰壁,却又不肯放弃的懵懂姿态,自己心底的某根神经便仿佛被刺激了一下,精明谨慎的心思全都抛诸脑后,只想尽力帮一把这个单纯的姑娘,让她的日子可以过得不那么艰难。
小遥就像是陪伴在身边的一个小妹妹,尚不成熟的她总需要姐姐伸手扶一把,又会经常以景仰的眼光仰视着自己眼中如同英雄的姐姐……在李莉璐的心中,一直是如此认知的。
但是……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不经世事的小遥,变得如此勇敢而又可靠了呢?
“开始吧,白雪同学。我是不会输给你的。”最后温柔地捏了捏李莉璐的脸颊,陆遥起身面对着白雪,眼瞳中重又透射出坚定的神采。
白雪并未因对方的气势而退缩;她只是绽开了一个暧昧不清的微笑,伸手从身边的柜子里取出另一套皮质的锁铐,悬在纤细的十指之间把玩着。
“好啊,看来小遥妹妹你的决心确实不小。那么按照约定的……我们就开始吧?规则也很简单,一方将手脚束缚住任另一方随意挠痒,直到支撑不住被迫求饶,就算是一轮结束……随后双方立场对调,同样挠到另一方坚持不住为止。只要坚持的时间更长,就可以获胜啦……很清晰吧?还有什么问题吗?”
陆遥轻轻摇了摇头。“没有,我明白了。”
“嗯……那我们就别浪费时间了,是你先来还是我先来呢?还有……”斜瞟了一眼仍然紧张不已的李莉璐,白雪微微一笑,“丽璐璐也不必如此担心嘛……人家不会对你的小遥妹妹做什么过火的事啦。虽然小遥妹妹这么可爱,确实让我忍不住想要好好欺负一下……可是如果那样做了,你今生今世都不会原谅我吧?所以呢……我也只有老实一点,仅仅挠几下她的痒痒而已啦。”
纵然仔细听来白雪不像在说假话,李莉璐心中的担忧却丝毫都没有消散。
她对白雪实在太了解了;因此更是心知肚明,在这场对决之中,陆遥根本没有丝毫的胜算可言。
“我先来吧。”
尽管想要出言提醒,陆遥却已经镇定地接了招。
李莉璐也只有沉下心来,静静地看着白雪引导陆遥伸展四肢躺在自己的身边;又用两对锁铐固定住她的手脚,最后以坚韧的拘束带和大床绑缚在一起。
纵然心怀着坚定不移的勇气,被紧紧束缚住手脚半分难动的陆遥,微微颤抖的眼角处还是显露出一丝遮藏不住的紧张。
“好吧……开始了哦。嗯,还有一点忘记说了……”白雪面露狡黠地说着,“就当作是我对小遥妹妹的特殊照顾吧。虽然之前说过,会一直挠到你忍不住求饶叫停为止……但是,假如小遥妹妹陷入意识不清难以言语的状态,只要丽璐璐出声阻止的话,我也可以网开一面地当作是停止讯号哦。”
被束缚在床上的两位少女,一瞬之间都露出了不安的神情。
“……白雪,你……你要是敢做什么过分的事,我可真的不会原谅你!”李莉璐强行压抑着心头的仓惶,费力地抬起头怒视着白雪。
“没关系的,莉莉……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输的。”尽管仍然心怀无法消除的紧张与不安,陆遥还是出声安慰着身边的友人。“反倒是你啊……千万不要替我喊停哦。就这么约好了哦,让我凭自己的意志坚持到最后。”
仿佛用尽全部的力气,她对李莉璐绽开一个大大的微笑。
一旁的白雪却也不再等待。俯身在床边蹲下,双手搭上陆遥柔软的腋窝,若有如无地轻轻抚摸了两把,随后便毫不留情地以指甲用力划动起来。
“呜……!咿……呀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唇舌的防线被瞬间攻破。几乎在指甲刚刚刮过软肉的同时,一阵剧烈的奇痒便如同电流般利落地刺入神经,陆遥控制不住地大笑起来。
——天哪……好……好痒!……和以前的……完全不一样……
原本只是萦绕在心头的不安,如今却发展成了躁动不安的恐惧。
即使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那股难以忍受的痒感之强烈还是远远超出了陆遥的认知范畴:“挠痒”这个概念对自己而言,本来无外乎是孩童时期伙伴之间的嬉戏,是一种兴奋喜悦中夹杂着小小难过的体验;直到与李莉璐相识,这特殊的游戏又带上了一丝亲昵又暧昧的意味,纵使对方娴熟的手法总令自己苦不堪言,每次心头涌起的点点苦涩之间却又夹杂着微微的甜蜜和欢愉,明明不堪忍受,却又欲罢不能。
然而如今的阵阵奇痒,却没有丝毫的甜美可言;只有苦涩难受的滋味在一瞬间便盈满心底,仿若滔天的海潮,以万钧之力冲击着薄弱的意识防线。本以为既然经常被莉莉调戏抓弄,自己多多少少对痒感会有些抗性;然而残酷的事实却提醒着陆遥,当初的这个想法是多么天真可笑。与李莉璐相比,白雪的手法更厉害了不知多少倍,那几点指尖在腋下的每一分拨动,都仿佛穿过肌肤精准无比地撩拨着陆遥最敏感的神经,令她周身麻痒难耐仿若坠入了虫窝;在从未体验过的痒感催动之下,身躯本能地抽搐挣扎,喉咙中的笑意也激荡不止,甚至一波高过一波,令她的笑声逐渐变了调子。
“啊……呀哈哈哈哈哈哈哈……嘻嘻哈哈哈哈哈哈!痒……好痒呀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噗呼哈哈哈哈哈哈哈……咿……咿呀……嘻嘻哈哈哈哈哈哈哈……痒……痒啊……”
意识几乎已经是一片空白。
脑海中也只剩下跳跃不止的一个“痒”字而已。
仿若从遥远的彼方而来,耳边隐隐约约传来了恶魔的低语声:
“很难过吧,小遥妹妹?……是吧,明明自己就是如此敏感的体质,却还要自愿将痒痒肉交到他人手中任意蹂躏,其中的滋味想必是难过极了……”
“但是,随时都可以结束的哦?你知道的……只要好好地说出‘我认输了’这样的话……就再也不必承受这样的痛苦了……”
那可恶的低语声仿佛一种劝诱,一点点腐蚀着本已脆弱不堪的意识防线。
——认输吗……
……真的好痒……好难过……
——不,不对……但是,不行……不行……
本已接近一片空白的头脑中,仍然残余着最后的一点清明。
“呀……哈哈哈哈……不……绝……绝不……认输……啊哈哈哈哈哈哈……痒啊……咳,咳咳……噗哈哈哈哈哈哈……呼……呼吸……好困难……咳咳哈哈哈哈哈哈哈……”
“哎呀……真的不肯认输吗?再这样下去的话,无法顺利呼吸的肺部会很痛苦哦。”
白雪贴近陆遥的耳边,轻声耳语。
“呀……咿哈哈哈哈哈哈……我……咳,咳咳……不……不认输……啊哈哈哈哈哈哈……不会……放弃……呀哈哈哈哈哈哈痒啊……不放弃……莉莉……唔哇!……呀哈哈哈哈哈哈……”
虽然自己也不知道还能支持多久;陆遥还是强守最后的防线,忍着剧烈的痒感不肯退缩。
白雪迷离的眼神中,也透露出了愈加兴奋的光芒。
“真是顽强的小姑娘呀……实在令人怜爱地不得了呢。”她轻声细语地说着,“但你的样子越是可爱……就越是让我,想要看到你被狠狠折磨到崩溃求饶的形象呐。”
十指慢慢离开了腋窝,隔着纤薄的衬衣,在包覆着肋骨的浅浅一层柔弱肌肤上揉捏起来。
“呜……呀哈!咿哈哈哈哈哈!呵呵哈哈哈哈哈哈……酸……好酸呀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痒死了……咯咯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
肋骨被白雪一时按压一时揉捏的滋味,与腋窝处的那阵奇痒又有不同。
不再是单纯的痒感,而是带上了一层又酸又酥,难以形容的苦涩滋味,仿佛自己的身躯都要在那十指的施为之下溶化开来一般;最要命的则是,原本腋窝被挠造成的剧烈狂笑已导致陆遥呼吸困难胸腔闷痛,此时这阵又酸又痒的感觉顺着肋骨在侧胸扩散开来,痛痒交织更加难以忍受,几乎要将女孩逼疯。
“怎么样啊……看小遥妹妹的样子,几乎就要哭出来了呀?看得我都于心不忍了……真的还要继续让自己受着这种折磨吗?如果一直这样下去的话,精神和意识会坏掉也说不定呐……”
白雪的劝诱之声,此时听来愈加地摄人心魄。
被混合在一起的剧痛和酸痒搅得意识不清的陆遥,几乎就要下意识地顺从对方,将失败的讯号自口中发出。
“……不……不行……不行!莉莉……绝不能,放弃……莉莉……”
强行压下蠢蠢欲动的本能,陆遥以牙齿用力咬紧下唇,生怕会在混乱之下说出某些令自己追悔莫及的词句。
“唔……唔噫……噗,咕呼呼呼……嗯嗯嘻嘻,嘻嘻呵呵呵呵……嗯呼,嗯唔唔嘻嘻嘻嘻……”
因为强咬下唇压抑着声音,唇角溢出的笑声也变得委屈而异样。
白雪看着陆遥负隅顽抗的样子,却也不急不忙,只是继续揉捏着她纤细的肋骨。
“呜……呜……唔嗯!……嘻嘻……咕嘻……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
——实在无法忍耐。
白雪那磨人的指法所引发的痒感本已难以忍受;此时在胸腔的痛痒交加之下还要强行咬紧嘴唇,几乎要令陆遥彻底窒息。终于,只不过片刻之后还是支持不住,牙齿在下唇划出一道细细的血丝随后便分离开来,被折磨到濒临崩溃的陆遥放声大笑着,本能地挣扎之下将整张床都扯得微微摇晃起来。
“还是不肯认输呐……那么,这样呢?”
左手仍然在陆遥颤抖不止的肋骨上肆意蹂躏,右手则缓缓下移,又轻轻掀起衬衣的下摆,摸上了纤细白嫩的腰肢。五指顺着腰部曲线轻轻滑了一圈,惹得纤腰一阵轻抖;随后便微微用力陷进了柔软的皮肉之中,指尖抵住肌肤,快速地抖动起来。
“哇啊啊啊!咿呀……啊哈哈哈哈哈哈……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呀……咳咳,咳……咳咳……噫嘻嘻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咳……痒……呀哈哈哈哈哈哈……痒啊……不……不要……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陆遥如遭雷击,身躯猛烈地抽搐起来,头颈也疯狂地来回甩动着,汗湿的碎发散乱地黏在脸上。
腰间对她而言,从来都如同命门一般;平时即使被轻轻抓挠几下,便能惹得陆遥全身发软败阵求饶,又怎经得起白雪的这般蹂躏。侧腰传来的奇痒仿佛已经透过皮肉深入骨髓,令她只觉得腰身之中如有千万只细小的虫子在爬动,深入肌肤,遍及血管和神经,又开合着口器在骨髓间啃咬不止,带来一阵阵令人发疯的奇痒。只是这份痛苦已让陆遥几乎崩溃,偏生白雪的左手仍然一丝不苟地揉着自己的肋骨不肯放松;上下两处同时受击,其间又是截然不同的痒感,更难顾此及彼,引起一阵接一阵的酸楚委屈在陆遥的心头徘徊不止,无法抑制的大笑之间夹杂上了哭腔,眼角也流下了湿润的泪水。
“忍耐不下去了吧,小遥妹妹?如果再不喊停的话……也许真的会出事哦。”
陆遥无助地哭喊着,身躯拼命地挣扎;但纵使被这地狱般的痒感折磨得几乎生不如死,仍然紧守着最后的一点坚决,不肯就此认输。
“呀……呀哈哈哈……呜……呜呜……想……想得美啊哈哈哈哈哈……咳,咳咳……我……绝不……咳咳……认输……呀……咿哈哈哈哈哈哈……呜呜……好……好痛苦……呜啊啊啊啊啊啊……”
即使是白雪,也不禁有些叹服于陆遥至今仍然顽强的意志力。一开始只不过抓了几下她的腋窝,白雪就已经看穿陆遥的触痒不禁;如此敏感的体质却还能忍耐自己的百般折磨坚持不求饶,这般坚强的女孩子白雪也所见甚少。
——只不过……始终是如此怕痒的体质,怎样坚持也是枉然啊。
白雪放开双手,站起身来向床脚走去。
暂时从痒感的折磨中解脱出来的陆遥已经全身无力,瘫软在床上贪婪地呼吸着清凉的空气,身躯仍然在本能地轻轻抽搐,似乎那遍彻骨髓的奇痒还残留在体内无法摆脱。
然而只不过经过片刻,短暂地连休息都算不上;白雪便重又握住了陆遥的脚踝,轻轻摩挲着被柔滑丝袜覆盖的娇小足背。陆遥的脚形纤瘦细小,随着自己的抚摸在手中不安地跳动着,令白雪联想起了幼猫的爪子;因为被轻薄的丝织物所包覆,触感柔软润滑,在指间传达着一种说不出的舒适快感,引得白雪微微陶醉,一时之间竟有些舍不得下手折磨这幼嫩的纤足。
然而这怜惜的念头也只不过是一闪而过;白雪定定心神,提醒着自己此举的真实目的。
随后,她便一手捏住陆遥的足尖令她无法随意移动躲闪,另一手五指张开,沿着深深的足弓用力刮了下去。
“呀——!!!不……嘻嘻哈哈哈哈哈……不要呀哈哈哈哈哈哈……哎,哎呵呵哈哈哈哈好痒啊……咿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哎哈哈哈哈哈哈哈……痒死了嘻嘻哈哈哈哈哈哈……”
尚未从先前的折磨中缓过气来,足心便又传来了酥软难忍的痒感;脚上纤薄的丝袜不仅对痒感毫无缓解,反因质地柔顺光滑而将挠痒的触感异化得更难受了几分。陆遥觉得自己的脚仿佛陷入了蚁巢之中,一阵接一阵酸软酥麻的痒感顺着神经利落地刺进头脑,搅得意识也有些昏乱;她想要甩动脚腕躲开这难忍的搔痒攻击,足尖却被白雪牢牢抓紧难动分毫,只能无谓地轻轻颤抖着。
“喂……呀哈哈哈……脚……嘻嘻哈哈哈哈哈哈……脚心……很痒的啊……呀哈哈哈哈哈哈……不要呀嘻嘻哈哈哈哈哈……”
“哦?小遥妹妹这是在向我求饶了吗……如果真的是在求饶的话,那么我现在就可以停手啦。”敏锐地捕捉着陆遥因头脑昏乱而喊出的词句片段,白雪故意出言调戏。
“哈哈……哎呵呵哈哈哈哈……不……才不求饶呀哈哈哈哈哈……好痒嘻嘻哈哈哈哈哈哈……哎呀哈哈哈哈哈哈……”纵使被折腾得苦不堪言,陆遥还是倔强地坚持着不肯服输。
“那我就只好……再加点儿力度啦。”白雪并起五指,不再沿着足底曲线来回刮挠,而是以硬质的指甲在柔软的足心快速抓动起来。
“呀!!!嘻嘻,呵呵,啊哈哈哈哈哈哈……哎呀呵呵哈哈哈哈哈哈……痒……痒死我了嘻嘻哈哈哈哈哈哈……不要……啊哈哈哈哈哈哈……痒痒啊哈哈哈哈哈哈咳咳……”
陆遥只觉得,随着白雪手法的骤然变换,脚底传来的痒感瞬间强了百倍之多;她再也无法思考了,头脑完全陷入一片空白,在贯彻心扉的奇痒折磨之下本能地大笑不止,身躯无力地扭动挣扎,全然崩溃在白雪的攻势之下。
——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
——好痒……痒得要死了……
——自己口中在说着什么呢……完全听不到了……
——我求饶了吗……还是没有呢……
陆遥的意识已经变得恍惚一片。
混沌之中,隐约听到了焦急的只言片语:“停手”……“放开”……“够了”……
“呵……是我实在忍不住,真的求饶了吗……”
不知是连续的进攻终于令身体麻木,还是那宛若幻听的声音真的是自己的求饶之声;随着话音落下,足底那股令人疯狂的痒感,似乎真的在逐渐减轻。
她恍惚不清的意识,也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点清醒过来。虽然有些模糊不清,还是听到白雪悠然地说着:
“小遥妹妹,看来丽璐璐终于还是不忍心你被折磨成那副惨状,提前替你喊了停止呐……那么说话算话,就到此为止啦。”
她拿起一边的手机,按下了停止计时的按键。
“14分钟35秒……嗯,有点出人意料的数字呐;本以为以小遥妹妹你的体质,五分钟内就会分出胜负的。不得不说,最后明明已经完全崩溃的小遥妹妹居然还是没有亲口求饶,还真令我刮目相看……但是无论如何,也该进行下一轮了吧。”
将前后的拘束带扯掉,手腕和足踝上的锁铐也依次取下;白雪小心地扶起已经浑身酸软无力行动的陆遥,随后自己躺到了床上。
“好了,小遥妹妹,好好休息一下再进行下一阶段吧……”平躺的白雪将胸前的长发拢开,微微转头面向陆遥自信地微微一笑,“不过要记得哦,你只有14分钟35秒的时间来赢我。”
几乎虚脱的陆遥半身倚靠在床头,许久过后绵软的手脚才逐渐恢复了力气。意识重新清晰起来的她,也慢慢意识到了白雪那番话所蕴含的某种真相。
她转过头去,看着仍然被束缚在床上的李莉璐。
“莉莉……是你帮我喊了停吗?”她的嗓音仍然有些虚弱,更因为长时间不受控制的大笑而略显沙哑。
看着至今仍没能完全恢复如常的友人,李莉璐觉得胸腔处传来一阵抽搐般的酸楚。
“……没错。……对不起,小遥……虽然你特意说过不希望我阻止你,但看着你那么痛苦……我实在忍耐不下去了。如果再继续逞强,怕你真的会出事,所以……”
“……没关系呀。我反倒是挺高兴的……因为莉莉还是那么关心我嘛。”
唇角绽开一个宽慰的微笑,陆遥伸手轻轻摩挲起李莉璐的长发。
“别担心我,莉莉……你帮我争取的时间已经很足够了。我不会输给白雪同学的。”
最后安慰了忧心忡忡的友人,陆遥小心翼翼地扶着墙壁站起身来,谨慎地依次活动手脚;确保体力已经恢复了六七成不至突然倒下,才将目光投向了白雪放置在床头的那副锁铐和拘束带。
“嘻嘻……别害羞嘛,小遥妹妹。只要你准备好了,尽管来就可以啦……”尽管自己也即将落得遭人束缚并任意施为的命运,白雪却似乎完全不以为意,顺从地平躺在床上伸展四肢,一边还出言调笑着陆遥。
陆遥并未对白雪的戏弄多作理会,只是学着她先前束缚自己的样子,将锁铐和拘束带拎在手中,又依次固定在对方的双手和双脚上。虽然这套束具的操作并不如何困难,毫无经验的陆遥还是显得动作生涩,折腾了许久也未能成功;最终还是白雪仿佛看不过眼,轻言细语地指导着陆遥的错误所在,才勉勉强强将她的手脚与双人床固定在了一起。
“呼……小遥妹妹真过分呐。明明我都安静躺下,等着被你随心所欲地欺负了;却还要被欺负的一方手把手地亲自教你,如何将自己绑得结结实实……”白雪故作嗔怪地抱怨着,眼角流露的一丝笑意却惹得陆遥窘迫难当,面红耳赤。
心知自己方才的表现着实笨拙滑稽,陆遥只得回避着白雪笑意盈盈的目光,轻轻按下手机上的计时键,随后便毫不客气地伸手抓挠起了白雪的腋窝。对挠痒并无多少经验的她,只得努力回忆往常莉莉与自己嬉闹时所使用的手法,十指认真地模仿着记忆中的轨迹,又来来回回地尝试着力度轻重,试图摸索出最令白雪煎熬的施为手段。
令陆遥有些意外的是,白雪似乎并不如何耐痒;自己这稚拙生涩、鹦鹉学舌的手法竟已经惹得她面绽桃花,身躯轻轻扭动挣扎,企图收紧的手臂在锁铐之下徒劳无功地抽动着,口中更忍耐不住地娇笑连连:
“哎呀……嘻嘻……呵呵,哈哈哈哈……小遥……小遥妹妹,轻点儿呀……啊哈哈哈……好痒……呀哈哈哈哈……嘻嘻哈哈……不是……不是说了轻点儿嘛……哎哟呵呵哈哈哈哈……重……重了很痒的呀……呵呵哈哈……”
本以为对手耐力强劲,如今看来反倒甚为敏感——这出人意料的境况令陆遥觉得欢欣鼓舞,仿若迷蒙一片的前路之中突然燃起了一点明亮的曙光。丝毫不准备给对手喘息之机,纤细的手指更加用力地在软肉之间穿梭徘徊,指甲快速刮挠着敏感的肌肤,惹得白雪的娇笑声更大了几分:
“啊哈哈……哎哟……嘻嘻哈哈哈哈哈哈……小……小遥妹妹……别这样呀呵呵哈哈哈哈……很痒的呀嘻嘻嘻嘻哈哈哈哈哈哈……轻……轻点儿嘛……哎哟呵呵哈哈哈哈怎么更重了呀……别……别这样嘻嘻哈哈哈哈哈……真的……真的痒呀嘻嘻嘻嘻哈哈哈哈……”
“怎么,白雪同学这就忍耐不住准备要求饶了吗?看来根本不需要14分钟那么久呢,直接就可以分出胜负了。”看着手下丽人挣扎不止娇笑连连的姿态,陆遥自信满满地挑起了唇角,在白雪腋窝处来回刮挠的手指又加了几分力道。
“啊……呵呵哈哈哈哈……哎哟……我……才不……求饶……呀哈哈哈哈哈……好痒啊……轻点儿呀嘻嘻呵呵哈哈哈哈……小遥妹妹……呀哈哈哈哈……别这样嘛……”
然而事态似乎并未完全随着陆遥的心意发展。
纵然被折腾得声声叫苦仪态皆失,白雪却始终毫无求饶认输的意思,只是一边叫着痒一边徒劳地挣扎;任陆遥如何变换手法增加力度,始终只能令白雪的笑声高低起伏,而逼她就范的进度仍然是一筹莫展。
“呀哈哈哈……小遥……妹妹……嘻嘻哈哈哈哈……这样下去……可……哎哟嘻嘻哈哈哈哈……没办法……让我认输的……呵呵哈哈哈哈好痒啊……要不要……换个地方啊哈哈哈哈……时……时间……可是一分一秒地流逝着呀哈哈哈哈……再这样……呀……这样浪费下去……你可就输了啊哈哈哈哈哈哈……”
如今白雪夹杂于娇笑之间的话语,在陆遥听来便如同嘲讽一般令人恼火。她恨恨地咬了咬牙;虽然有些不甘,还是不得不按着白雪的提醒将双手离开了腋窝,略带尝试地顺着肋骨揉捏起来,偶尔又试探性地爬到小腹上来回刮挠,不时又顺势戳一戳柔软的腰侧;变换手法的同时陆遥始终敏锐地盯着白雪的面庞,试图在神情的微妙变化中捕捉到她身上最敏感的死穴。
身体的多处痒点被同时抓弄,白雪的挣扎力度和笑声也着实比刚才更大了几分;然而令陆遥颇为懊恼的是,无论自己如何费力地在白雪身上抓挠揉捏,都似乎全然无法改善这一筹莫展的境况,纵然能将白雪弄得翻滚挣扎大笑不止,却丝毫看不到半分意志崩溃的趋势。
“啊哈……呵呵哈哈哈哈……小……小遥妹妹,还真是……坏心眼啊哈哈哈哈哈哈……同……同时这里那里地来回挠痒……嘻嘻哈哈哈哈……太过分啦……哎哟哈哈哈哈哈太痒了……呵呵哈哈哈哈不要……不要掐我的腰,有……有点痛呀……呀哈哈哈哈哈……”
陆遥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慌;她隐隐约约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仿佛自己先前的自信来之过早了。
“差……差不多了吧,白雪同学?如果忍不住的话,只要认输就好了呀!”她有些急迫地叫喊着。
“呵呵……哈哈哈哈……不……不认输,不会认输的……嘻嘻哈哈哈哈哈哈……小……小遥妹妹……就死心吧……哎呀哈哈哈哈好痒啊……轻点啊哈哈哈哈哈……”虽然依旧娇笑不止,白雪的语态听来还是毫不紧张,丝毫没有防线破裂的趋势。
双方的立场发生了微妙的转变。明明是白雪在陆遥肆意的挠痒攻击之下被折腾得翻滚挣扎大笑不止,一副狼狈不堪的姿态;然而急躁不安一筹莫展的却是进攻方的陆遥,反倒是看似仪态全无的白雪言语之间尽显从容不迫。看着手机的计时一点点跳动,陆遥越发焦急,只得更加用力地抓挠着白雪的腰侧和肋骨;然而白雪的笑声纵然一波高过一波,那双狡黠妖媚的眼瞳中却依旧流转着志得意满的嘲弄神色,引得陆遥恼怒不已。
“……这里不行的话……我就不信,你会连脚底都不怕!”
陆遥恨恨地咬着牙,收回双手起身向床尾走去。轻易地明白了她的目的,白雪随即出言调戏:
“小遥妹妹还蛮聪明的嘛……就特别告诉你好了,我的脚确实挺敏感的;如果被你抓在手里挠个十几分钟,想起来还真的有点怕呐……不过啊,即使如此我也不会这么轻易就求饶认输的哦?除非……小遥妹妹你,比我想象中更厉害呐。我对你可很期待哟?别让我失望呐。”
白雪的戏谑更令陆遥愠怒不安,只得强行压抑下心头的焦躁,在床尾蹲下身去轻轻握住白雪的脚腕。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观看到白雪未着鞋袜的裸足:虽不如陆遥自己的一般娇小,却也不过微微大了几分,仍算得上是小巧精致。足背肌肤白皙柔滑,纤细的脚趾如同素白的葱根,柔嫩的足底微微泛出轻薄的粉红,足弓深陷,曲线玲珑,实在称得上是难得一见的娇美双足。
……但此时可不是怜香惜玉的时候。陆遥甩了甩头,略略镇定一下心神,伸手顺着白雪足底隐约可见的纹路快速抓挠起来。
“呀……嘻嘻哈哈哈哈哈哈!啊……啊哈哈哈哈哈哈……小……小遥妹妹……咿呀哈哈哈哈哈哈……好狠呀……轻……轻点挠嘛嘻嘻哈哈哈哈……很痒的呀……呀哈哈哈哈哈哈……”
似乎所言非虚,足底对白雪而言着实是个颇为敏感的地方;脚心被挠的她也从先前的从容中破了功,眼中明显带上了强烈难忍的笑意,更不再好整以暇地调笑陆遥,而是越发痛苦地挣扎起来,双足也不老实地来回蹬踹甩动,使得陆遥不得不腾出一只手牢牢控制住白雪的脚背,防止对方挣扎躲闪。
——有用……真的有用!
惊喜的念头在脑海中闪过,陆遥乘胜追击,加快了指尖在足心的刮挠速度,更顺着足弓的曲线将范围扩张至整个足底;一时在脚心快速抓挠,一时在趾缝钻来钻去,一时又抓紧足尖狠狠在脚掌凸出的嫩肉上用力刮蹭。
“呀……咿哈哈哈哈哈哈……痒……好痒啊哈哈哈哈哈哈……小……小遥妹妹……别这么狠心嘛……啊哈哈哈哈哈哈……哎哟痒死我了呵呵哈哈哈哈……哎哈哈哈哈哈不要……不要挠脚心啊噗哈哈哈哈哈哈……”
白雪的笑声已经破了音,声调也变得尖细凌厉;双眼都弯成了两抹弧线,全身上下从头顶到足尖都在拼命地扭动翻滚,原本顺滑的长发也被甩得零乱不堪。陆遥坚持不懈的攻势似乎终于见了成效,如今的她终于显出了一丝防线失守的意味。
“很难过吧,白雪同学?只要赶紧认输,就能马上放过你哦。”手下丝毫不肯放松,陆遥更使出语言攻势劝导着白雪就此放弃。
“啊……啊哈哈哈哈哈哈……不……不可能的……咿呀哈哈哈哈哈哈……小……小遥妹妹你……呀哈哈哈哈哈……确实,弄得我……哎呀……哈哈哈哈……痒得难受……但是,只是……哎哈哈哈哈哈哈……只是这样,不可能……让我认输的……呀!嘻嘻哈哈哈哈哈哈……”纵然身躯在痒感的折磨下如同脱水活鱼一般翻腾不住,白雪还是毫不松懈地拒绝着陆遥的劝诱。
瞟了一眼已经走过大半的计时器,陆遥心底再次涌起一阵急迫和焦躁;孤注一掷的她将全部身心的精力都投注在了自己的五指之间,清凉坚硬的指甲在泛红的肌肤上急速飞舞,瞄准足底中心最为娇嫩敏感的软肉用力划着无规律的曲线。
然而令她颇为绝望的是,在自己已然使出全身解数的攻势之下,纵然将白雪折磨得几乎崩溃,还是没有丝毫松口认输的意思。虽然白雪的笑声越来越痛苦,但任凭陆遥百般施为,还是始终无法冲开那意识深处的最后一道防线;看着剩余的时间越来越少,她指间的力道也随着逐渐绝望的心情一点点流失,最终颓废沮丧地放开了白雪的双足。
“呼,呼……看来是明白过来所以放弃了啊,小遥妹妹。”费力地大口喘息着,白雪略显虚弱却还是志得意满地说道:“我啊……虽然身体还算挺敏感的,可是痒感对我而言,始终是一种欢愉多过痛苦的感觉;所以单纯的痒,是无论怎样都无法令我意识崩溃的呐。从一开始,你就没有什么胜算可言了……虽然也许有点胜之不武,但抱歉啦,是你输了。所以……从今以后,不可以再介入到我和丽璐璐之间了哦?”
对白雪的话语已经充耳不闻,陆遥绝望而无助地颓然坐倒在地上。
而白雪身旁的李莉璐,意识之间则进行着混乱不堪的天人交战。
——小遥输了……那么,从此她就要从我和白雪的身边离去了吗?
——其实说起来,明明我在一开始也是这样做的,将作为局外人的小遥远远推开……
——那么事到如今……我不是应该开心才对吗?
——可是……
看着陆遥无助沮丧的姿态,李莉璐只觉心如刀绞,胸腔中盈满强烈的酸楚,甚至难以呼吸。
——不对,但我……我一直爱着的,应该是白雪啊……
她不安地望向身边的白雪;后者正悠然自得地斜视着陆遥,安心于自己的最终胜利。
曾经在最尴尬的境况中,伸手援助自己的白雪。
最了解自己的白雪。
亲密相伴多年的白雪。
也是……按理而言,自己始终深爱的白雪。
——无论从哪个角度而言,自己都没有理由会拒绝这样的结局才对……
但心中无法消退的痛楚,又到底是什么呢?
李莉璐心如乱麻,一片混乱。
颓坐在地毯上的陆遥,也有些步伐不稳地缓缓起身。
“对不起啊,莉莉……看来,始终是我太天真了,贸然应许了这样的赌局。”
陆遥的眼底已经闪烁起了波动的泪水,却倔强地仰起头不让它就此流下,“看来……这次,真的要和你说再见了吧。虽然……你和白雪同学之间的事情,或许我真的无法全盘理解;但……既然是你的选择,我想,聪慧的莉莉也……一定有着你自己的道理吧。……不过说起来还真是奇怪……明明自己也只不过是你的一个朋友而已,为什么我会感到如此难过呢。”
快速背过身去抹了一把眼角,陆遥最后一次回过头来,红着眼圈对李莉璐绽开了宽慰的微笑。
“我走啦……莉莉。”轻声说出道别的词句,陆遥转身向卧室大门走去。
直至此时,李莉璐的脑海中才仿佛闪过了一道雷鸣:心底那始终断断续续的低吟之声,第一次震耳欲聋到再也无法忽视的地步。
——不……不要!
——我,我真正……爱着的是……
“小遥!别走!!!”
完全不受意识的控制,她声嘶力竭地高喊出声。
“不要……不要认输!白……白雪……她唯一的死穴,是耳朵!快……快点,还有最后的机会!”
话音一出,房中的三位姑娘都顿时愕然。
陆遥有些迷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白雪转头惊惶地看着身边的李莉璐,圆睁的双目中盈满了愤怒与悲伤。
就连出声呼喊的李莉璐本人……也在呼喊过后便虚脱地倒在床上,双眉紧锁,唇角颤抖,目光游移向一旁不与任何一方的眼神对视。
“耳朵……耳朵?……”
尽管仍然被突变的境况搞得有些迷惑不解,陆遥还是疾跑几步扑到床前,伸出纤细的手臂环抱住白雪的额头,将她的脑袋固定起来。
“放……放开我!不……不要……不要!”白雪的声音因惊惶和恐惧而变了调,她恐慌地扭动着颈项试图甩开陆遥;宛如抓住救命稻草的陆遥却丝毫不肯放松,原本力轻体弱的她此刻却爆发出了难以想象的力量,任白雪如何挣扎翻滚,始终无法脱控。
陆遥的双目紧盯着那只暴露在外的耳朵。外耳白皙小巧,质感温润如同美玉;中心的一点漆黑顺着耳道蔓延下去,隐约可见微微透红的耳内肌肤。
“可是……要怎么办……?”
急迫之间她的头脑一时有些当机,望着白雪的耳朵手足无措。
——耳朵……如果要让这里痒的话,小时候被妈妈用棉签清理耳道的时候,似乎确实有点点痒……
——什么东西能深入耳道呢?什么东西……等下……
陆遥脑中闪过了一丝灵光。不作丝毫犹豫,她用力地收紧手臂将白雪不断挣扎的脑袋固定在胸前;另一只手则扯起了白雪的一缕秀发,在指间轻轻捻作一卷,随后将纤长的发丝顺进了耳道之中。
“啊!!!……呜……呜呜……啊,啊啊啊啊啊啊!!!”
几乎就在发丝进入的瞬间,白雪便发出了尖厉的哀叫;她更加不顾一切地奋力挣扎,连陆遥都几乎要控制不住,只得咬紧牙关将全身的力气都贯注在纤细的手臂之间,拼尽全力对抗着白雪的力道。
捻着发丝的手指也不肯放松,继续将指间的秀发向下滑去;不时轻轻搓动着指肚,任耳道中的发丝肆意旋转,刮弄着脆弱敏感的肌肤。
“呜……啊啊……呀啊啊啊啊啊啊!不……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放……放开我……求你了……呜呜啊啊啊啊啊啊!!!……”
白雪的呼喊声中已经带上了哭腔,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下来。对她而言,耳中的那缕发丝简直不亚于世间最残酷的刑具;每一下轻微的刺激都引起一阵剧烈的痛痒,顺着耳道向内渗透而去,又扩散在整个大脑皮层,令白雪感到头脑仿佛要融化开来一般麻痒难忍,强烈的恶寒感顺着脊柱扩散到全身,抑制不住地颤抖。
“认不认输?认不认?!”意识到时间已所剩无多的陆遥急迫地呐喊,又移动手指将发丝深入了半分。
“啊……啊啊啊啊!我……我认输……我认输!呜呜……呀啊啊啊啊啊……放开我……放开我啊……呀啊啊啊啊啊!……”白雪痛苦地哭喊着,命门被蹂躏的她已经涕泪满面,狼狈不堪。
听到白雪的求饶,陆遥也赶忙放开了她,急速起身按下了计时停止的按键。
——14分11秒。
尽管差距微弱,自己还是赢下了这次对决。
瘫软在床上的白雪似乎还未从刺激中缓过劲来,周身依旧不受控制地瑟缩着,脑袋埋在双臂之间,不住地低声抽泣。虽然明知是情非得已,看到白雪被折磨得如此凄惨,陆遥还是心生歉疚,她有些局促地蹲下身去,俯在白雪耳边轻声致歉:
“白雪同学……对不起啊,我……我也不是有意要这样折磨你的。”
白雪并未立时回应,仍旧自顾自地抽泣着;直至许久过后,似乎终于恢复了冷静的她在臂弯间蹭了蹭眼底,将凌乱不堪的泪痕擦干,重又转头面向陆遥露出一个充满倦意的微笑。
“小遥妹妹……别那么难过啊,你赢啦。”仿若认命一般,白雪轻声说着,“现在该我信守承诺了吧……我不会再干涉你和丽璐璐,不……是莉莉之间的事情啦。恭喜你啊……那么,可不可以帮我解开这些锁铐啦?被绑着很难过的呀……”
陆遥如梦方醒,才注意到白雪仍然被拘束在床上。
“那个……对不起,是……是我一时太激动了!马上,马上就帮你解开!”
她手忙脚乱地在床边忙活着,好大一会儿过去才终于将全部的拘束器具都从白雪身上取下。
重获自由的白雪仿佛仍有些全身无力,以手臂支撑自己摇晃着起身,勉强端坐在床边整理起了凌乱不堪的衣衫和发丝。
陆遥正欲顺便去解开同样被束缚在床上的李莉璐,却被眼瞳一转的白雪伸手阻止。
“诶?……”陆遥颇为不解,一脸困惑地望着白雪。
白雪的眼中则又闪烁起了那分狡黠,有些暧昧地坏笑着。
“小遥妹妹啊……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直到现在为止,你是不是都一直单方面遭受着丽……莉莉的欺负,却始终没办法在挠痒方面还以颜色啊?”
“啊?!……你……你怎么会知道的……”陆遥顿时窘得面红耳赤,言辞也有些吞吐。
似乎对陆遥的反应十分满意,白雪以手掩口轻声笑着。
“嘻嘻嘻……莉莉是怎样的人,我比你还要了解呐。她身上的痒痒肉藏得那么严实,意志又是这么坚强;凭小遥妹妹你,怎么可能制服得了呢?”
纵然心有不甘,却不得不承认白雪的每一句话都命中了真相;陆遥越发窘迫难言,直恨不得有个地缝让自己躲身进去。
“不过啊……”话音一转,白雪的言辞间带上了一丝狡黠。“小遥妹妹,你想不想让莉莉屈服在你的挠痒之下呢?”
“诶?”
“啊?!”
房中的另外两个女孩同时惊叫出声。只不过,一个是心生好奇,另一个则是心怀恐惧。
“喂!白雪你……你不要乱来呀!……呃……嗯……小遥,别听她的胡话,快来放开我呀!”拼命搓动着双手却始终无法摆脱牢牢束缚的锁铐,李莉璐慌张地转头对陆遥呼喊着,期待着对方来解救自己。
然而陆遥眼中那逐渐亮起的好奇神色,令李莉璐后背一冷,完全陷入了绝望之中。
“其实呐……莉莉她并不是没有痒痒肉,只不过有点隐蔽,要细心才能发现的呐。”轻轻牵起陆遥的手腕,白雪引导着陆遥将五指按在李莉璐被迫张开的腋窝上,“比如这里……稍稍用点力气,慢慢顺着肌肉的线条来回刮一刮看看?……对啦,就是这样,慢一点哦……怎么样?有没有意识到,在划过某几个点的时候,指间的肌肤好像颤抖得格外强烈呢?”
“……嗯……没错,确实有啊……”
“对啦对啦……现在,集中到你发现的那几点,竖起指甲用力挠挠看?像这样……对,再用点力……好了,试试看吧。”
纤细的指尖划过腋窝;李莉璐只觉一阵奇痒直逼心头,惹得她不禁娇笑出声:
“呀!……噗嘻……嘻嘻……哈哈哈哈……白雪……啊哈哈哈……白雪你……”
“诶?!真的啊,好有效!”
有些难以置信的陆遥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玩心大起地在李莉璐的腋下来回试验起来,惹得后者娇笑连连挣扎不住,却苦于遭到束缚难逃折磨。
“没错吧~?其实不仅是这里,其他的地方也一样呢……比如肋骨这边,你来试试;但这边要尤其注意轻一点哦,否则就会适得其反了……对,对,乖孩子……就这样,轻轻抵住皮肉,慢慢地来回搓揉……”
“呀!!!啊哈哈哈哈哈哈……小遥你……噗嗤哈哈哈哈哈哈……你别跟着学……啊哈哈哈……学这些啊……哎呀哈哈哈哈哈哈好痒……”
“嗯,小遥妹妹悟性真棒呐~接下来试试腰吧?这边需要点技巧才行,来让我牵着手……要很轻很慢地在腰间的肌肤上轻轻擦过才行哦,稍重一点都没办法让她笑出来的……就是这个感觉啦,记住了吗?……嗯,好孩子……来,自己试试看吧?多加尝试,记住那个力度,别忘记哦……”
“喂……嘻嘻哈哈哈哈哈哈……你们……你们两个……啊哈哈哈哈哈哈好痒啊……你们……以多欺少……不公平啊哈哈哈哈哈哈……不行了……放……哈哈哈哈哈……放开我啊……”
临近黄昏的别墅之中,响彻着清脆悠扬的欢笑之声。
往后的一段日子,倒算是风平浪静。
陆遥和李莉璐总算重归于好;尽管仍然存在着一点微妙难言的尴尬,却都心照不宣地从不提起。她们依然和从前一样,是无话不谈的密友;只不过,经历过那件事之后,似乎彼此双方又多了一层暧昧不清,又难以言明的关系。
至于白雪……
陆遥本以为这个古灵精怪的小恶魔会再使出什么难以预料的花招,始终如临大敌般紧张地提防着她。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白雪意外地信守承诺,安静老实;虽然身处同班总避免不了时时的擦肩而过,她却对充满戒备的陆遥和面露愧疚的李莉璐全然不以为意,只是平平静静地微笑着打个招呼,便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就此离去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月考与期中也接踵而至,将学生们的夏季渲染得更加匆忙。纵然连日的诸多事端使得陆遥的复习节奏被一度打得乱七八糟,总算在李莉璐的细心帮助之下还是在考前勉强赶上了进度,不至考出太难看的分数;至于“完美小姐”李莉璐,学业和测试对她而言或许本就是小菜一碟的事情,纵然情绪始终没有回复如常,仍旧稳稳地占据着第一名的位置。
令陆遥略微有些意外的是:本以为整日散漫闲适,不是听歌就是发呆,从不见如何复习的白雪只是个毫不在意学业的大小姐,期中成绩公布后居然是班里的第二名,比李莉璐仅差三分;得知这结果的陆遥也很是怨天尤人地哀嚎了一阵命运的不公平,却仍然不得不认命地将脑袋重新埋进书本笔记之间,尽量不去关注后排自顾自拨弄着手机的白雪。
——也许一切就会如此继续下去吧——陆遥有些小小庆幸地如此想着。曾经产生隔阂的亲友重新回到自己身边,原本彼此相斥的敌人也不再横加干涉;对这个心思单纯的女孩而言,没有比这更让自己开心的日子了。
……也许,真的就该如此继续下去吧。……
直到连日期都在记忆里模糊了的某个下午,装置着手机的裤袋传来微微的震感。
“?……谁啊……”陆遥有些不解地偷偷在桌下取出手机,小心翼翼地划开锁屏。
黑暗中发出的微微荧光,显示着令她心跳一时漏拍的字句:
——小遥妹妹,放学后在教室留一下好吗?我有点事情跟你说呀。——
几乎是条件反射地,陆遥慌张回头看向教室的后排:白雪懒散地闲靠在椅子上,似乎早早料到了陆遥的反应,开心地向她招了招手,双眼和唇角弯出月牙般的弧度。
陆遥感到头脑有些混乱,急忙将头转回重又作出埋头读书的样子,不愿让白雪发觉她神情的动摇。
——白雪?她……找我,又能有什么事呢?
——总不会是……
心中一阵莫名的仓惶和紧张,陆遥小心翼翼地偷偷看了一眼身边的李莉璐。她仍旧以手支颐,若有所思地整理着笔记;总算因为聚精会神在书本之中,又兼陆遥的动作幅度并没有多大,似乎并没有发觉这小小的异变状况。
陆遥还未来得及驱散那心底暗然而生的恐慌,指间再次传来了震动感。
——嘻嘻,别那么紧张嘛……不是要抢你的莉莉呀。都过去这么久了,我不是一直老老实实的吗?——
尽管看起来是排解疑虑的消息,陆遥却丝毫也没有觉得轻松起来。
“怎么了呀,小遥。手机一直震个没完,脸色又红得像苹果一样……”始终还是觉察异样的李莉璐轻轻撩了一下垂散的长发,抬头打量着神情失措的陆遥,绽开恶作剧般的坏笑,“该不会是哪个小男生,对你表白了吧?”
原本就心情七上八下的陆遥,被这句挑逗激得更是面颊发热。
“什……胡说什么啊!”她有些窘迫地小声说道,极力压抑着嗓音避免引起注目,“这里哪有人看得上我……只不过是个……以前认识的朋友,有点小事而已嘛。”
“啧啧,小遥你也太自卑了吧……明明就是个可爱的女孩子呀。”李莉璐伸手捏了捏陆遥的小脸,“什么叫没人看得上你……我就不算人了嘛?”一边说着,她一边迅速伸手袭击起了陆遥的侧腰。
“诶!……住手住手……嘻嘻……”敏感点被突袭的陆遥只得扭身躲避,以手掩口使自己不至在自习课上失态出声。“……莉莉你……咿……再挠……再挠我可不客气了!”极力压抑着喉中的笑意,陆遥强忍住引得自己浑身发软的酸痒,伸手戳在了对方的腋下。
“呀?!……”遭到反击的李莉璐浑身一抖,触电般将手缩了回来本能护住遇袭的腋窝。
“嘻嘻……怎么样啊,莉莉?如今我也不是任你折磨都无法反击的羔羊了哦。”陆遥坏坏地笑着,双手微微抬在胸前,纤细的十指故意来回扭动,在空气中做着挠痒的姿势。
“……你……你别乱来啊!”李莉璐显然有些惊慌,圆睁的双目紧张地盯着陆遥的手指。“……学起这种坏点子来,小遥你倒是比谁都快……”
“原来莉莉是这么怕痒的女孩子呀。”看着原本总能将自己折腾得欲哭无泪、如今却一脸惊慌瑟缩着身子的李莉璐,陆遥不由得意地轻笑出声,“看来从今以后,莉莉就不能单方面对我为所欲为了哦?”
“……啧。”似乎有些不服,却畏惧于陆遥在空中抓动不止的指尖,李莉璐蹙起眉毛理了理上衣领口。“我算是落进陷阱从此栽在小遥你手里了……那么到底有什么事啊?惹得你刚才那么紧张。”
陆遥一时有些愣神。方才短暂地笑闹一通,几乎都要将这件事带来的惊惶感完全冲淡了。
“……嗯。也没什么大事……只不过是,太久没见了……对方偶然回来这里一次,想……见个面说说话吧。”她有些语无伦次地说着,“所以……莉莉,等下放学你先自己回去吧?我这边……大概结束后会去找你的。反正今晚也是约在你家对吧。”
即使不看对方的反应,陆遥也心知肚明自己这在紧张不安之中编造的谎话一定是漏洞百出。
只不过,虽然有些疑惑不解,李莉璐也没有多说什么,还是应许了陆遥的要求。
尽管忐忑不安,陆遥还是安静地在教室中等待着;直至黄昏日落,最后一个学生也从教室中离开,她方才做了一次深呼吸略略平复心情,尽量冷静地转过头去。
“有什么事?现在没有人在了吧。”
仍旧和她一样留在座位上的白雪,却并未立时回应;仍旧佩戴着耳机线,低头盯着手机若有所思的她,似乎因为过分沉浸于歌曲之中,并未注意到陆遥的询问。原本这位特立独行的大小姐不穿校服已经是一件人尽皆知的事实,唯独此次她的穿着虽然以重高管理的角度来看依旧颇为出格,却总算有了些高中女生的气质:今日白雪身穿一整套JK制服,上身一套藏青色的水手风衬衫,下身是同色系的及膝百褶裙,细长的小腿上包裹着柔软纤薄的黑色棉袜,深色的织物将本就匀亭纤长的双腿衬得更加柔美轻盈,顺滑的腿部线条沿着裙摆笔直向下,最终又隐没在漆黑色的哑光浅口制服皮鞋之中。
陆遥望着白雪的身影,一时之间竟有点恍惚:不知是因为窗边的夕照将那身影沐浴上一片橘红,使这身着日式制服独自欣赏音乐的少女形象,如同旧日照片般带上了一层风化的虚幻感;还是因为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白雪,不再是如往常一般娇颜媚态,眉眼之间溢出了浓烈的执着与放空,让那本已精致如人偶的面孔更加显得华美而梦幻。总之,她心中没来由地生出了一种莫名其妙的空落:尽管那少女此刻就身处在教室的对面,这近在咫尺的距离却令自己觉得恍如隔世,似乎那个单薄而虚幻的身影,自己已经再也触及不到了。
“……不对……我在想些什么啊。”陆遥喃喃自语,略略烦躁地摇晃了一下脑袋,将那些奇怪的念头驱逐开去。但不及她再次呼唤,白雪却已解下耳机线,将手机利索地收进书包;从独自一人的世界中解脱出来的她,再抬头时已恢复了和往常一般的娇媚神态。
“不好意思啦,小遥妹妹……听歌有点入神,让你一个人在那边久等啦。”眯起眼睛微微一笑,白雪起身迈步向陆遥走来;制服皮鞋坚硬的鞋跟敲打着地板,发出节奏分明的清脆声响。似乎对陆遥从头至脚都在散发的防备气息全然不以为意,白雪屈起双腿轻盈坐在了陆遥的前座,双手托着下颌闲适地打量着对方。
“干……干嘛。”被白雪的目光盯得有些发毛,陆遥颇为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不是你找我有事的吗……要说就快点说呀,被一个lesbian这么紧紧盯着……怪里怪气的。”
“噗嘻……呵呵,哈哈哈哈哈哈……”似乎被陆遥直白的发言逗乐了,白雪开心地笑了起来。
许久过后,她才止住了笑声,重又开口说道:
“小遥妹妹……能不能告诉我,莉莉她在你眼中是个怎样的女孩子呢?”
“诶?……”陆遥一时倍感意外,有些警觉地看向白雪:“我……我警告你啊!莉莉她……我可不会再给你什么机会把莉莉从我身边……”
“哈哈哈哈……小遥妹妹,你还真是可爱。”不等陆遥说完,白雪便放声笑了起来。她伸手摸了摸陆遥的头顶,又被对方那充满戒备的回避动作逗得笑声更大了几分;片刻之后抑制了一下自己的笑意,才开口说道:
“……都跟你说过了,不抢你的莉莉嘛……自从那件事以后,我不是一直都乖乖的嘛?何必对我这么大的敌意呐。”白雪摊开双手耸了耸肩,眉眼之间带着一丝无奈的神色。
“嗯……那……那倒也是。”仔细将对方的行为话语在脑中思考了一个遍,始终觉得白雪不像是别有所图;陆遥才渐渐镇定了心神,正面面对起了白雪的目光。
“莉莉……”谨慎斟酌着那些在脑中徘徊不止的语句,陆遥沉静地回应起了白雪的问题。“对我而言,她就像是个无所不能的女神,但又犹如一个细心照料我的姐姐吧。本来我只是因为偶然一次的超常发挥,才成功考进了这所学校;结果入学之后就发现周围全都是成绩顶尖的学霸,就连老师的课堂节奏也是按着他们的适应力来的。而我……就好像陷入一个根本不属于自己的世界,根本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白雪一言不发,安安静静地听着,以温柔的目光鼓励陆遥继续说下去。
“……如果没有莉莉的话,也许高中生活对我而言,就真的是灰暗一片了吧。直到现在,她在数学课上帮助一筹莫展的我回应答案,不至于让我一个人站在那里出丑这件事,还是能清晰无比地回想起来,好像就在昨天……往后,我们之间的距离也就越走越近了。班里最光彩照人的莉莉,居然细心地帮我整理笔记总结知识,还从不厌烦地帮我解答各种各样在你们看来,大概十分幼稚的问题……这种事情,对我而言简直是想都不敢想的。虽然……”
言辞一滞,脑海中也浮现出了痛苦的记忆。陆遥神色黯然地低头沉默,白雪却也不作催促,仍旧只是一言不发地等待着陆遥平复心情;过了许久,陆遥才重新抬起头来,带着一丝苦涩的神情说起了接下来的话语。
“……其实直到今日,我也不能真正确定,她是不是真的像白雪同学你告诉我的一样,接近我只是为了……只是为了满足她自己的小小欲望。就像你说的吧……我其实不了解她啊。我总是自以为了解莉莉,但细想起来我一直都只是仰望并崇拜着她,从来没有细想过这些事情为什么降临在我一个人身上,更没有真正了解过莉莉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只不过,虽然自己也说不明白为什么,我就是觉得……没有办法离开她啊。不仅仅是依赖于她的帮助而已,好像……如果没有莉莉,自己的生活都变得了无趣味了。……我到底在说些什么……对不起啊,让你听了些乱七八糟的废话。”陆遥有些歉疚地笑了笑,下意识地低下头去。
头顶再次传来了柔暖的触感。抬眼看去,白雪正温柔地抚摸着自己的碎发,嘴角挂着一抹赞赏的微笑。
“不用道什么歉呀,小遥妹妹……我已经明白啦,也听到自己想听到的东西啦。”她柔声细语地说着,“反而是我该向你致歉呀……一直以来,那么过分地欺负着你。其实你啊……根本就没必要将自己看得这么卑微,这么渺小;你是个很棒的女孩子呀。大概,只有你自己没意识到这一点吧。”
不知白雪的话语究竟是出于真心还是单纯的调笑戏弄,陆遥只觉得自己的面颊又有些微微发热;她窘迫地将目光游移开来,索性不去看白雪见到满面绯红的自己会是怎样的表情。
令她有些意外地,白雪并没有如往常一样立刻发起调戏。
索性悄悄移动眼神斜瞥一眼:白雪只是沉默着放空眼神,若有所思。
不知是不是这小心翼翼的目光终究也被发觉了,白雪开口轻声说道:“小遥妹妹呀……那我来给你讲讲,我所认识的莉莉吧。”
她的语气中盈满着浓烈的寂寞和忧伤。一时不知如何回应的陆遥,也只是静静地默许了她说下去。
“我和她相识得……当然,比小遥妹妹要更早一些啦。”似乎沉浸在了过往的记忆中,白雪的神情也变得恍惚起来。“第一次注意到她,距离现在也有三年以上了吧?虽然回想起来……就像小遥妹妹说的一样呀,仿佛还是昨天发生的事一样清晰。那个时候的我呀……其实,和现在小遥妹妹对我的印象也差不太多吧?是个色气十足的虐待狂变态蕾丝边……”说到此处的白雪故意停下话头,满含笑意恶作剧般地瞟着陆遥。
陆遥被白雪弄得面红耳赤,支支吾吾忙乱不已地辩解道:“我……我没有……没有这么过分地想过呀!刚……刚才是……一时之间,有点太紧张了所以……一时失言,白雪同学……对,对不起啊……”
看到自己的调戏收到了满意的效果,白雪娇笑着揉了揉陆遥的头发。
“小遥妹妹,所以说你真可爱呀,总让人忍耐不住就想欺负一下……我开玩笑的嘛,当然知道心思那么单纯的小遥不会真的对我有恶意呀。不过这形容其实也真的没差……我也知道,自己真的是个有点恶劣的人嘛。”尽管口中的话语有些异常,白雪的语气和神情似乎都颇为释然,“算是从小养成的坏习惯吧……很早开始就懵懵懂懂地觉醒了些奇怪的兴趣,偏偏那时候的自己又不懂这些代表着什么,无知无畏地就和身边的小姑娘们尝试起来了。唉……有时候回忆起来也觉得蛮难过的,那个时候的自己根本不懂人情通感,只是随着性子追逐自己的欲念;结果不知深浅的,尽管不是出于本意,似乎也带坏了几个懵懂无知的小孩子呀。总之……到我在初中遇到丽……莉莉的时候,尽管表面上自己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小丫头,却怎么说也比同龄的小家伙们早熟了不少吧。”
听着白雪叙述起自己从前的故事,陆遥感到一种迷茫的虚幻感。但她还是不做丝毫评价,只像白雪聆听她的话语一样,静静听着这个曾经被自己视为敌人的女孩讲述着她不知道的故事。
“当时的莉莉……嘻嘻,和现在差别可大着呢。小遥妹妹,那个时候的她,其实有点像是现在的你呀……”白雪眼中露出一丝感怀的柔情,有些落寞地微笑着,“那时的她,跟什么‘完美小姐’这样的称号,可一点都不搭边呐。刚刚进入初中的她对陌生的环境毫不适应,学习不太灵就算了,更完全不懂打扮自己,整天都留着莫名其妙的厚刘海妹妹头;其实她本来长相也不算差呀,只不过畏畏缩缩的气质加上那种阴沉土气的发型,再怎么天生丽质的人也得在颜值上打个半折吧。虽然这么说也许不太礼貌……但小遥妹妹你应该懂得吧?对女孩子而言,他人的赞赏与鼓励是多么重要,而这样毫不起眼甚至有些惹人厌烦的小姑娘,在校园中的生活又会是多么艰难……”
听着这些从未料及的话语,陆遥已经无法抑制身躯不由自主的颤抖。
——我懂。我懂,我当然懂……心中的那个声音,在急迫地呐喊着。
——不被人注意,不被人重视,无论哪个方面都毫不出彩;无论何时都畏畏缩缩小心翼翼,在光彩夺目的人群间艰难地瑟缩着寻找一个栖身之地。
……这就是自己的中学生涯中,最熟悉的部分啊……
只不过,白雪此刻口中的言语在陆遥听来,却如同世界上最离谱的谣言;那如同星辰中的明月一般耀眼的“完美小姐”……居然,曾经有着这样的过往吗?
“有点不敢相信吧……但是,事实就是这样的呀。”白雪看着满脸难以置信的陆遥,眼含笑意,“她大概也没有对你提起过吧?毕竟不算是什么开心的回忆呀。回归正题吧……简而言之,就是那时候的莉莉遭到欺负啦。虽然也不是拳打脚踢的那么恶劣,就是些小女生常用的伎俩吧:刻意孤立,背后传闲话,无论她在做什么的时候都发出莫名其妙的嘲笑声……结果原本就内向的莉莉,只以为这一切真的是自己太过笨拙的错,变得更加沉默孤僻了。”
陆遥觉得眼前的世界仿佛在旋转倾倒,头脑更于一时之间变得迟钝凝滞;纵使白雪的话语恰如其分地传进了耳朵,却俨然难以理解这样的真相。
“……唉……该说是实在看不惯这些无聊的小丫头呢,还是本能地对莉莉产生了兴趣呢。”白雪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说了下去。“总之,尽管事到如今连我自己都说不清是为什么……我伸手拉了莉莉一把,成为了她在那里的第一个朋友。那些欺负人的小丫头,毕竟也就那点本事嘛……见到她和我走到一起去了,自然就一个个乖乖闭上嘴巴,什么都不敢说了呀。看着当时的莉莉那副仿佛遇到救星一般,充满感激却又不敢相信的样子,连待在我身边的时候都还是小心翼翼,似乎生怕自己的存在会惹我讨厌一样;我啊……虽然觉得有些难过,可心底某些不太光彩的本能,似乎也被撩拨起来了。算是心血来潮吧……突然就想亲手将莉莉培养成一个八面玲珑的完美姑娘,并且让这个经自己的双手成长起来的美人从此依赖上我。……”
“……小遥妹妹,你大概会觉得我有点变态吧?其实有时候,连我自己都觉得,从一开始就动机不纯的自己实在有点过分呀……自从冒出了这个念头,就再也抑制不住;我开始手把手地教她剪头发、上淡妆,搭配出适合自己的外貌风格;结果让我也有点吃惊,其实只要稍微收拾一下,就能看出莉莉本来是个出众的美人胚子呐。当时简直庆幸不已,仿佛自己在层层泥沙之间意外淘到了金子……于是后来不仅是简单的言传身教,索性将自己使用的保养用品一起送给了她,还把一脸不情愿的小家伙强行拉着去做外形护理……那个时候,彼此双方都真可爱呀。嗯……当然,也不仅仅是外形打扮那么简单,学习方面我也一直在细心扶持着她呐。中学课程对我而言还蛮简单的,所以根本不需要花什么时间去课后复习;这些时间和精力,就用来给一知半解的莉莉补课啦。当然了……”
白雪有些狡黠地笑了笑,看向陆遥的目光中带了一丝坏坏的神采。
“就像莉莉对小遥妹妹你做的一样……都约进家门私人补课了,我怎么可能不好好满足一下自己的小癖好呢?嘻嘻……第一次把她绑起来挠了个遍的时候,完全不知所措的莉莉吓得都差点哭出来啦。过后我可是想尽办法哄了好久,才让她恢复如常……唉,有时候也觉得有点愧疚,原本懵懵懂懂的莉莉后来就这样被我带坏了。毕竟她还是个未经世事的小孩子,而我老早就懂得怎样对小姑娘们哄骗诱导,将她们一点点拉进自己的陷阱之中……听起来像蜘蛛一样吧?所以一直以来,我都对蜘蛛形状的东西有点特殊的偏好,不管胸针T恤还是装饰画……总之,莉莉就这样慢慢在我的刻意养成之下,成长起来啦。”
“后来的她呀……不管是外貌,仪态,还是成绩,都就此一天天变得越来越亮眼了。不要说是受欺负了……大概一年以后的莉莉,已经到了那种课桌抽屉里随时随地可能出现表白信的地步了吧?只不过呢……她的心啊,始终都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呀。虽然时光短暂,可回想起来却从未如此快乐过,我们每天每日都粘在一起,无话不谈,毫无秘密;就连放学后也常常约在彼此的家中过夜,等到夜深人静家人都入了睡的时候,再偷偷地同床共枕,说些私密的夜话……自然,也少不了在被窝里悄悄挠她的痒,折腾得莉莉翻来覆去又生怕动静太大吵醒了家人,只能强憋着笑推挡我的双手;如今想起她那可爱的样子,还是觉得心中欢愉呐。……这些话让小遥妹妹你听来可能有些羞耻吧?不过当时我们确实是这样的呀。归根结底还是怪我吧……从来都是不知分寸不识深浅,结果也有点带坏了莉莉呐。”
尽管白雪停止了言语似乎等着陆遥的回应,一时之间言尽次穷的陆遥也不知如何是好。
看到陆遥心思紊乱却难以言明的样子,白雪温柔地微笑了一下。随后,她不再等待回应而继续说了下去:
“……后来的事情,唉……就无可辩驳了,真的是怪我啦。大概就是一年半之前,我和莉莉刚刚升入初三,即将迎来毕业学年的时候;家里那边突然通知我准备转校啦,说是准备迁去大城市……我当然很不愿意,但是,一个小孩子的意见又有什么用呢?所以呀……我和莉莉,就不得不说再见了呀。可是我却发现,无论尝试了多少次,根本没办法对她说出口啊……也是直到那个时候才明白,原本以为自己在培养一个始终依赖着自己陪伴着自己的女友,结果……呵,反而是我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了呀。最终……啧,现在想想都觉得后悔不迭,我只能什么都没对她说,自己仓惶地逃离而去,不告而别。……”
“……想来,这一年的莉莉,大概过得很不好受吧?我完全不敢去设想那种画面……只要稍微提及,心口就仿佛有针在刺一样,痛到不行。这件事,是我最对不起莉莉的呀……因为自己的胆怯任性,毫无征兆地抛下了她。只不过算是老天有眼,善恶有报……这一年之久的时间里,我已经根本想不起来自己是怎样度过的。只觉得食不知味,夜不能寐,整个人如同坠入了一口枯井之中,生命剩下的只有了无生趣,令人疯狂的寂寞……如同一场漫长的噩梦,甚至仿若看不到尽头。所以呀……最终,我还是忍耐不住了。什么大小姐的架子,优渥的家境,顶尖的名校……就算有了这些又怎么样呢?丽……莉莉,她不在我身边,我身边的一切似乎都灰暗无比啊。所以嘛……”白雪苦涩地笑了笑,摇摇头,“……我和家里大吵了一架,最后还是一个人跑回来了。好在看着我从小长到大的管家田叔意外地支持我,暗中帮我办好了转学手续……我什么都不想要了,也顾不及后果了;从前始终也想不到心眼繁多又早熟的自己,竟然会有这样失去理智的一天。……”
“……只不过……小遥妹妹,令我始料未及的是,等我终于回到了这个城市,却看到你在她的身边呐。”白雪调皮地伸手捏了捏陆遥的脸颊;手足无措的陆遥则全然不知如何应对,只能安静地听着她继续说下去,“小遥妹妹……事到如今,我也可以说实话了。我啊,嫉妒你嫉妒得要死了;亏你还一直那么不自信地认为光彩照人的莉莉不可能会看得上平凡黯淡的你,我可是时时刻刻都能从莉莉的目光里看出,她的心思早就到了你的身上啊。尽管那傻孩子也放不下过往的回忆,心底里总还是认为自己应该仍然爱着我……可事实总是无法掩盖的呀。那个时候的她,终归不过是在懵懵懂懂的年纪生活在我的控制之下,便想当然地认定我是她矢志不渝的爱人;可在情窦初开之时邂逅的你,才是真正撩动了她的心弦呐。虽然猜也猜得出来……她一开始肯定是带着点自暴自弃的心态,学着我从前的样子试图同样引诱你吧?不过小遥妹妹你大可以放心,莉莉她呀,始终和我不一样呐。这傻孩子就算一开始是心术不正,在你们的相处之间也老早就动了真心……或许是因为,你和她根本就是同样的人呀。你就像过去的她,不为人知的她……但是,小遥妹妹,也是直到前些日子我才发觉;看似唯唯诺诺没什么主见的你,又有着比那时的莉莉更加出众的勇气呀。……”
“……还记得吧?我曾经……用了些过分的语言攻势来逼你放弃莉莉;可你居然一个人跟到了我的别墅,又接连孤身找我谈判表决心……小遥呀,可能你还不知道自己的这些举动有多么弥足珍贵;因为至今为止,除了你还没有哪个姑娘对我的语言攻击能有这么强的抵抗力呀。所以,与其说你是过去的她,不如说比过去的莉莉反而还更加勇敢又顽强……也许你们会就此邂逅,真的是上天自有安排吧。”
不再说下去的白雪微微仰起头,似乎对天花板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而陆遥则是一时之间百感交集,双唇轻轻地律动着,却又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彼此之间的沉默就这样维持了许久,才因陆遥的开口而打破:
“白……白雪同学,我……谢谢,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从来都没有想过的事情。……”
似乎是在局促紧张之间实在不知说些什么,只有勉勉强强地说出了一句致谢。
白雪却似乎心满意足地微微一笑;随即则低下头来俯身向前,将面庞贴近了陆遥的脸颊。
在彼此脸贴着脸的时刻,她的脸上也终于消失了那玩世不恭的媚态,只是神情严肃地直视着陆遥。
“小遥妹妹,你听好。”白雪一字一顿,清晰地说着,“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些,是希望你能多了解莉莉一点。她根本不像你们所想那样是什么无懈可击的‘完美小姐’,其实只是个连自己的真心所向都不清不楚的傻孩子;就像她身上的那些痒痒肉,看似毫无弱点,其实只是藏得太深,明明比常人还要更加敏感……而这个傻孩子,从此以后,就要交给你了。一直以来,虽然我将她培育成了气质出众的‘完美小姐’,却也不可避免地在她身上染上了些恶劣的痕迹;至于消除这些痕迹,让莉莉重新觉醒起自我,真正获得属于她自己的幸福,就是小遥你的任务了。尽管有些任性……”
白雪伸出了自己的双手,紧紧握上陆遥交叠在一起的手腕;十指相扣之间,陆遥感到对方的指间流淌着热烈而躁动的温度。
“……从此以后,请帮我照顾好那个傻孩子吧。她很好,她应该得到幸福。”
陆遥是第一次见到,白雪的双眸中完全褪去了烟视媚行,流露出如此真挚而又坚决的目光。
那么自己,还有第二种答案可选吗?
认真地点了点头,陆遥对她也回以同样诚挚的眼光。
“好的,白雪同学。请相信我,即使现在自己还有些幼稚,也不懂如何有效地帮助他人……但我会努力的。会努力成长,努力理解她,努力帮助她……会竭尽全力地在莉莉身边,守护住她的幸福的。”
白雪终于绽起一个满意的微笑。似乎突然失去了精力,满面倦意的她身形软了下去,倚靠在座椅的靠背之上;仿佛心不在焉地,她以鼻音轻声哼唱起来,合着某个悠扬而婉转的韵律。
——等等……
陆遥突然觉得,心中某个尘封已久,连自己都快要就此遗忘的角落,被白雪的哼唱声撩起了一丝熟悉的律动。
——这个旋律……我……
“白雪同学?!”她有些唐突地突然开口,甚至将心思恍惚的白雪都吓了一跳,“这……这首歌,我听过,是……”
白雪一时有些惊讶。但随即也恢复了平和的神态,有些感慨地说道:
“是吗……她唱给你听过呀。看来这傻孩子,始终还是思念着我……这首歌呀,算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吧?本来是一部电影的片头曲,后来被我任性地将电影角色的名字用作了我们双方的绰号……所以之前,一直都是叫她‘丽璐璐’的呀。我之前加小遥妹妹好友的时候,头像昵称也看到了吧?那个就是电影中的另一位啦……无论怎么软磨硬泡,她似乎都不肯用比波儿这么羞耻的名字称呼我,我也只有将它设成个人昵称天天提醒着莉莉啦。”
——原来是这样。陆遥仿若云开月明地消除了疑惑,点了点头。
“小遥妹妹大概还不知道这首歌的意思吧?喏……”白雪低下头快速翻动着手机,片刻过后调出一个网页交给陆遥,“看吧,就是这样啦。不嫌弃的话,由我再唱给你听一次吧……”
陆遥接过手机,若有所思地阅读起来。手机的页面上呈现着一排歌词,是一首简短的日文歌,又贴心地配好了汉语翻译;而白雪也简短地做了个深呼吸,随即轻闭双眼微启双唇,以柔美的嗓音唱起了那异国的曲调:
ひとつめは愛
第一颗是爱
あなたと私はひとつ”
你和我是同一个
ふたつめに愿い
第二颗是愿望
あなたはあなた 私は私
你是你 我是我
みっつめに思う
第三颗是思慕
あなたはなあに 私はなあに
你是什么 我又是什么
……
陆遥听得有些入了迷。第一次听到白雪的歌声,没想到比李莉璐的歌喉更加悠扬动听,脉脉含情。
看着那沐浴在夕阳的余晖中歌唱的少女,陆遥却隐隐约约产生了一种强烈的隔阂感。
仿佛少女的身影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仿佛对面的身影已经遥不可及。
至于那份异常的疏离与虚幻感究竟预示着什么,陆遥在第二天开课的时刻便完全理解了。
次日早晨的教室中,原本属于白雪的后排座位空无一人。
尽管这位特立独行我行我素的大小姐无视校规也不是第一次了,陆遥在此之前却从未见她直接旷课不来。再想起昨日白雪的异常举动,模模糊糊的不安感缓缓在心底溶解扩散。
尽管毫无来由地,陆遥似乎意识到,昨日两人之间那似有若无的虚幻和隔阂感,并非空穴来风。
“想什么呢?表情那么糟糕。”耳边清脆的嗓音令她回过神来,随即额前传来微微的痛感;趁机弹了下自己脑门的李莉璐一脸恶作剧得逞的坏笑,手指甚至还没来得及收回去。
友人这孩子气的行为令陆遥不禁失笑,一时之间也将那无凭无据的微妙不安抛诸脑后。
“没什么呀,睡眠不足有点困还不行嘛……莉莉你手脚最近很不老实哦?是不是又想……”故意作出一副鬼脸的她,将双手在身前虚握成爪状,作势要向李莉璐扑过去。
“……你敢!别忘了你自己也不比我耐痒多少!”李莉璐显然有些慌乱,一边本能地以双臂护住身躯,一边对陆遥发出了警告。原本便只想玩笑一下的陆遥也不继续嬉闹,微微一笑收起了自己的怪状,故作镇定地整理起自己的书本来。李莉璐眉眼之间似乎仍有一丝不忿,但上课铃声却就在此时凛然响起;她也随即收了收心,抬头专心望向缓步走上讲台的任课教师。
一直到自己以眼角余光瞥了许久,确认邻座友人的心思已经不在自己身上;将脑袋故意埋在书本之间的陆遥才小心翼翼地取出手机,藏匿在桌斗下飞快按动起来。
娴熟地打开聊天界面,顺着列表一路下滑;终于找到那只有些滑稽的黄色幼鸟。
幼鸟仍然是鲜亮的黄色,表示着账号主人当前在线的状态。
在手指即将按下的一瞬间,却有些犹豫迟滞。
——真的非要弄个清楚吗?
原本已经渐渐消散的不安,在陆遥心中重又聚拢起来。
——如果就这样不明不白地下去……又会不会其实对自己是最好的呢?
只不过,这些犹豫终归只持续了片刻。强行打消掉脑中莫名其妙的念头,陆遥利落调出对话界面,随即一口气将消息快速敲出并按下发送键。在桌斗的黑暗中,泛着苍白微光的屏幕上,显示着一行简短的字句:
——白雪同学,你又离开了吗?——
尽管这看来不明不白的询问,若要外人看来应当是不知所谓毫无头绪吧。
陆遥却十分清楚,对话的双方都一定理解得了她所表达的意思。
无论是讲台上喋喋不休的声音,还是周围座位上奋笔疾书的沙沙声,此刻都似乎距离自己遥远至极,全然不可辨识;只有那黑暗中的一小片长方形微光,就是在这世界上唯一对自己还有实感可言的东西。
陆遥觉得仿佛能听到自己因紧张而变得急促的心跳声;空茫的轰鸣之音在耳道的深处回响。
许久过后,尽管那幼鸟头像依然处于在线状态,却没有传来一句回音。只不过,陆遥却也终于确认了答案的是与否;印象中的白雪总是手机不离手,自己的消息,她一定是看到了的。
——那么,真相就和自己的预感一样了。尽量控制着动作幅度不至于引来注目,陆遥深深吸了口气,将手机重新收起。微微瞥了一眼邻座的李莉璐,看着她那仍旧浑然不知专心听课的姿态,一阵强烈的忐忑不安在陆遥心间搅动起来:
——要不要说?
陆遥六神无主,脑中一团混乱。
尽管理智不断提醒着她,自己是应当将这件事立即告知李莉璐的。
但心中那刺痛不止的不安感,以及掩藏在混乱之下的一点点自私情愫,又在竭尽全力地施加阻拦。
——毕竟这也是白雪期望发生的吧……所以,自己佯装全然不知,也没什么关系的吧?她尝试着如此说服自己。
只不过,头脑却又不可阻拦地预想起了在许久的未来才得知这件事,终究又发现自己已经什么都做不了的友人会因而露出的种种反应;那零乱闪烁的画面令陆遥惶恐不已,更无法再选择性忽略自我说服的语句中藏匿的谎言气息。
……其实无论哪一边,都令陆遥恐慌不安。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接受那两人再次相拥的画面;哪怕只是暂时的。
也不知道,自己该怎样面对因错过了可能是最后的相见机会,而沮丧自责的友人。
尽管挣扎犹豫了几十分钟,陆遥最终还是狠了狠心,在下课铃响起的瞬间伸手拍向了邻座的后背。
“莉莉……那个……”她的嗓音有些不安,又显得略微沙哑。“有件事……其实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仿佛终于有些听腻了那熟悉的旋律,白雪将耳机线摘下,漫无目的地注目着机场大厅的天花板。她重又换回了那身黑色的洛丽塔洋装:繁复而华美,层层叠叠的蕾丝和纱网拥簇着面容精致如人偶的白雪,更透出一种梦幻般的虚妄感。
——或许这段短暂的时光对自己而言,也不过是幻梦一场吧?
白雪有些苦涩地想着,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绽开一点点轻笑。
——原本被心底的寂寞折磨到发疯,不顾一切地逃回来寻找那令自己深陷其间不可自拔的恋人……却怎么也想不到,曾经任性妄为不告而别的自己,如今只能自食其果地看着她与别人相知相守了。
尽管在对方面前佯装大度,理直气壮说出那些托付前人的漂亮话语,在只有白雪一人的时候,她却始终无法回避心底传来的隐隐作痛。
“……丽璐璐啊……”白雪以全然无法察觉的声调,喃喃自语着。
“……你知不知道啊……其实我很难过啊。真的……好不甘心啊。”
——明明论及心中的爱意,论及对你的了解,我是绝对不输给那个懵懵懂懂的女孩的……
——但是万般无奈也只有退场,毕竟她才是你的归宿呀。
这酸涩的想法弄得白雪眼底有些潮湿;她倔强地伸手快速擦了擦眼睛,起身看向墙壁上悬挂的钟表。
——时间也快到了,再过不久就该安检;随后,自己就真真正正要与这个城市再次也是永久地,作别了吧?无论还有多少的不舍……一切也要就此烟消云散,化为不可触及的过往了。
又一度的不告而别,令白雪心中愧疚不已。但如今已经外强中干脆弱不堪的她,自觉已然没有力气在告别那至今仍然爱彻骨髓的爱人之时,还能维持一贯的冷静和从容了;所以……或许这样,就最好了吧?至少,不至于让那个傻姑娘看到失态痛哭的自己,再心生毫不必要的歉意和伤感……
深深吸了一口因空调而消除了夏日炎热的空气,白雪将心中的杂念强行压抑下去。
——该走了。那么,走吧。
尽量不去刺激已经不堪一击的心情,白雪安然向安检通道走去,黑色的小高跟皮鞋敲打在坚硬的地板上,发出空洞的回音。
——耳边却传来了声音。
无比熟悉却又料想不到的嗓音,在自己的身后忽然响起。
欣喜而又惊惶地,白雪骤然转身回头:朝着机场大门的方向看去,两个身着重高夏季制服的身影正不顾一切地向自己飞奔而来。略略领先的女孩身形高挑,原本柔顺光滑的长发因急促奔跑已经一片散乱,双眉紧蹙,银牙咬紧,却依旧阻拦不了眼角的泪水汹涌而出,因气流的吹动而飞溅在鬓角之间;她身后的另一个女孩则体态娇小,显然因受不住这运动的强度而有些气喘吁吁身形不稳,却依旧坚定地追随着身前的女孩,短短的碎发被汗打湿紧贴在光洁的额前,虽已疲态尽显,双眸中却依旧可见一丝坚定的神采。
连自己都说不清是为何,白雪轻轻笑了起来。
——居然来了啊……原本以为,纵使小遥能猜出真相,也不会告诉她的。……看来,还是自己太看轻这个坚强的女孩子啦。
李莉璐的呼喊声都因无法抑制的痛哭而变了调;她身形摇曳地穿越大厅奔跑到白雪身旁,才颓然脱力地倒在了对方的怀里,双肩抑制不住地颤抖,脑袋紧靠在柔软顺滑的蕾丝层上,任泪水将黑色的玫瑰浸湿。
“……你……你又想……又想丢下我一个人……”
止不住的哽咽之中,女孩抽抽噎噎地挤出了几个词句。
“上次……还不够吗!……凭……凭什么……永远都是你,一个人……不告而别……已经……已经让我独自一人……失魂落魄了那么久……直到……直到现在……凭什么,你……又要……”
李莉璐再也说不下去,扑在白雪的怀中痛哭不止,双手握拳无力地捶打在白雪柔软的肩膀。
白雪一言不发,只是绽开一抹云淡风轻的微笑,温柔地紧抱着李莉璐,任她尽情释放着心底压抑许久的情感。直到怀中女孩的抽泣声略略减轻,她才抬起了头,看向了始终站在一边静静看着,却同样未发一言的陆遥。
“小遥妹妹……没想到,直到最后我还是看轻了你。”白雪有些局促地微笑着,眼中带有一丝歉意。“早知道大概是瞒不了你,毕竟昨天和你说了那些话嘛……但是,本以为只要我不对你的消息作任何回应,纵使你猜到了真相也会对莉莉隐瞒不报;没想到,却是我太小人之心了。”
来不及继续平复因体力透支而混乱不堪的呼吸,陆遥急忙摇了摇头。
“不……不是的,其实我……其实我也……犹豫过。”尽管有些难以启齿,她还是开口说道,“只不过,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如果就这么让你走了,莉莉她……肯定会后悔自责,因后知后觉而错过了最后一面的自己吧。所以……还是告诉她了。因为担心莉莉激动之下会出意外,我也就陪她一起来了……不过还好,总算是让我们赶上了没有错过呀。”陆遥欣慰地笑了笑,轻轻撩开湿滑的碎发。
看着目视自己与她如今的爱人相拥,仍然面色从容开朗不带一丝介怀的陆遥;白雪也顿觉欣慰不已。
——看来这次,总算是所托良人吧。那么自己也该心满意足了……不是吗?
不舍却又坚决地,她慢慢放开了怀抱着李莉璐的双臂,轻轻扶起软倒在自己怀中的女孩。
“……莉莉啊。其实何止是你呢?我对你的万般不舍,绝不比你更低一分呐……”
白雪眼中的哀伤再也掩藏不住,她无限不舍地直视着李莉璐被泪水打湿的双眸,希望在一分一秒逐渐临近的别离之前,最后将刻骨铭心的爱人容颜尽怀贪恋地看够。
“……可是啊,无论有多少的不舍,我都不是最适合你的人呀。自从看见你们在上学路上开心嬉闹的那个早上开始,尽管不愿意承认,也已经隐约感到,也许你已经不属于我了……大概只有你自己不知道吧?和小遥在一起的时候,那发自真心的开心笑容是多么的明媚闪亮,纵然将全世界的日月星辰加在一起,也比不得半分……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你从来没有这样过呀。”
李莉璐似乎想回应些什么,却因控制不住的抽噎而无法出声。白雪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后背,继续说了下去:
“直到后来,明明那么怕事的小遥妹妹,为了你居然鼓起勇气找我谈判,还两次闯来我的别墅……再怎么欺骗自己,我也不得不承认你们才是对彼此都最适合的呀。小遥妹妹她就像从前的你……也许就是因为这个,你才不由自主地去接近了她吧?但她和你又有些地方不一样呐……那种难得的勇气和坚强,令我觉得她仿佛为了你可以不顾一切……所以呀,要乖乖正视自己的真心哦,傻孩子。你自己也清楚得很吧?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总被我控制着引导着,于是懵懵懂懂的就以为自己的真爱是我;可是事到如今,我离开了你以后,你已经遇到了自己的真爱呀。……要好好把握这段感情哦,小遥妹妹真的很适合你呀。”
白雪最终恋恋不舍地将指肚蹭上了李莉璐的脸庞,为她擦拭着横流不止的眼泪。
“……好了好了,傻孩子……别哭啦。哭哭啼啼的都不漂亮了呀?我印象中的莉莉已经长成了落落大方的美人,不可以像小孩子一样哭鼻子啦……好,笑一笑,就这样啦。那么……”
她放开了身边的女孩,陆遥急忙上前一步,扶住身形仍然有些不稳的李莉璐。
“……我要走啦。这次离开,也许就再不回来了吧……”她有些怅然的说着,“……虽然说没有不甘心是不可能的,但小遥妹妹,一定要照顾好这个傻孩子呀。可能会有点被我带坏了,一定要多多包涵呐……好了,不说这些了吧。我要走啦……再见啦,小遥妹妹。……”
似乎终于下定决心,白雪强迫自己转过身去,向安检通道迈开了步子。
李莉璐本已略微停止的泪水,再次倾泻而出;涕泪满面的她连话都说不出,只是低声抽泣着。
重新转过头来的白雪,双唇微启;似乎说着什么,却又淹没在了机场大厅的嘈杂之中。
纵然眼睛被泪水湿得模糊一片的李莉璐未曾察觉,陆遥却从那开合的唇形之间,清晰地辨认出了这句话的内容。
——再见。
丽璐璐。
在客机的头等舱上,空中小姐以甜美又温润的嗓音,询问着每一位客人的需求。
唯独面见一名身着黑色洋装的少女时,那引以为豪的职业态度却在一瞬间完全凝滞下来,不知所措。
仿佛全然不顾周围乘客的怪异目光,少女在座位里蜷缩成一团,将头埋进臂弯之间;双肩剧烈地颤抖着,声声不止的抽泣从臂弯之间传出,小臂上的衣服也已湿成一片。
仿若一个孤单的孩子,找不到挚爱的亲人。
在万米高空之上,就那样尽情挥洒着自己的泪珠。
在后日的回忆之中,陆遥对这个下午的印象业已模糊了。
目送白雪的身影终于消失在安检通道,仿佛一直支撑着她的最后一丝力气也烟消云散;李莉璐任凭自己无力倒在陆遥的肩头,面色空茫,双唇微启。无论陆遥如何尝试言语安慰,她都始终一言不发,只有细水长流的泪滴无声无息自眼角不停落下。
那空洞又颓废的眼神,令陆遥有些心疼;犹如被抛弃的幼兽,明知已然失去曾经的栖身之所,却又不知何处才有安息之地,只能在无处安身的水泥丛林之间徘徊瑟缩。陆遥也索性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紧紧拥抱着这个无助的女孩,期望自己的体温能够让她稍微感到一点点安然的温存。
直至许久过后,陆遥都觉得自己的脊背因长久的挺直而有些酸麻;李莉璐才似乎从一场长梦中苏醒过来,有些昏沉地摇曳着头颈,勉勉强强站起了身。虽然总算让陆遥从一动不动的强迫状态中解脱出来,看到仍旧情绪低落沉默不语的李莉璐,她心中的担忧却丝毫未减;索性便翘了学校的课程,两位姑娘一起在市内走走停停地闲逛了一个下午。去了哪里,做些什么——这些事情,在记忆中已经零星残缺,全然记不起来;唯有身边友人始终憔悴黯淡的神情和低落寡言的语态始终牵动着陆遥的心弦,微微作痛。
一直漫无目的地消磨到夕阳西下,始终对李莉璐的状态还是很不放心,陆遥便带她一同搭上了去往自己家的地铁;李莉璐虽然仍旧情绪沉郁寡言少语,却也毫无抗拒地一路都乖乖跟在陆遥身边,如同一只温顺的猫咪。虽然回家之后,友人的异常状态不免引起父母的疑虑目光,陆遥也只是简短地以“身体不适”这勉强的理由敷衍过去;随后便不等二老多言便以照料病号为由将李莉璐送回了自己的房间,总算才略略松了口气。
原本懒在房中地板上睡觉的幼猫,看到两位主人缓步进了屋子,立即便兴奋地跳跃而起,在陆遥和李莉璐面前开心地打滚撒娇,轻柔细弱又没完没了地喵喵直叫。
“嘻……莉莉你看,小白还是那么喜欢你啊;以前只有我一个人回家的时候,它从来都是习以为常爱答不理的呢。”幼猫的憨态惹得陆遥不禁莞尔,她轻轻蹲下身子伸手挠了挠小白柔软的肚腹;仰面朝天的幼猫满意地轻叫着,澄澈的双眼看向一边的李莉璐,似乎在渴求着另一位主人同等的爱抚。
似乎是这纯净天真的爱意也冲淡了心头的忧伤,李莉璐的嘴角也微微弯起一点点弧度;她学着陆遥的样子蹲下身去亲近起猫咪来,偶尔以五指轻挠它的肚腹,偶尔伸出食指逗弄着幼猫的口鼻,又不时捏一捏毛绒绒的细小爪子下软绵绵的肉垫。许久没有亲近她的幼猫满意地从喉间发出婴儿般的咕咕声,小小的脑袋轻轻蹭着李莉璐光洁的手背;绒毛滑过肌肤的细微触感弄得她略感酥痒,却又舍不得放开手担心惊吓到猫咪。
看到李莉璐的心情总算略微转晴,陆遥也释怀地微微一笑;她悄悄离开了幼猫身边,任凭小白独自对李莉璐一人撒着娇。轻轻伸个懒腰活动一下有些倦怠的四肢,陆遥轻声对李莉璐说道:
“莉莉啊,今天看你……不太舒服,就不带你去餐厅爸妈一起吃了哦?等下带点吃的进来陪你,今晚就我们两个一起吃饭吧。”
李莉璐略微安抚一下掌中的幼猫,随即转过头来眼含歉疚地看向陆遥。
“……抱歉啊,小遥。今天……劳烦你一直在照顾那么失态的我。”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着。
“没关系没关系嘛……以前关照我的时候还少吗?这次也该轮到我来帮帮莉莉了吧。”陆遥微微一笑,伸手揉了揉对方的长发,随即挥挥手走出门去。
向父母解释了些半真半假的理由,陆遥便简单整理了两人份的饭菜,端着托盘重回了自己的房间。
小心翼翼推开房门,害怕惊扰到心思脆弱的她;映入陆遥眼帘的,是房中已经完全和猫咪玩在一起,满脸稚气的李莉璐。她拿起了陆遥桌上的逗猫棒,调皮地在小白面前晃来晃去;幼猫也颇为配合地在地板上翻滚腾挪来回扑抓,却似乎总是略逊一筹,每次即将扑上那团绒毛的时候便被李莉璐迅捷地甩抖手腕回避开来。虽然屡屡受挫,小白却似乎全然不以为意,仍然兴奋得喵喵直叫,开心地追逐着抖来抖去的绒毛。
看到完全沉浸在游戏中,稚态如童的李莉璐,陆遥也被撩拨得起了些玩心。她将盛放食物的托盘放在桌上,随即摘掉脚上的拖鞋,只穿一双纤薄的袜子小心翼翼踩着地板,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地自背后接近着李莉璐。而李莉璐似乎也真的逗猫入了迷,全然没有察觉陆遥的接近。
望着近在咫尺的友人娇躯,陆遥脑中莫名浮现起了一些有些不合时宜的念头;但还未及理智反应,她便鬼使神差般低下身子又伸出手去,十指悄悄摸上了李莉璐的纤腰,随即轻柔却坚定地在软肉上揉捏了一下。
原本满心都在逗弄猫咪身上,对周边环境全不察觉的李莉璐,骤然感到一阵突如其来的酸痒自腰间直冲心头;毫无防备的她不禁娇躯一颤,“呀”地惊叫出声,险些滑倒在地。忙乱之间却也顾不得手中的逗猫棒,小白看准机会用力一扑,终于将毛绒绒的棒尖按在爪下,开心地叫了起来。
“……对不起莉莉!没事吧没事吧?”看到友人险些摔倒,陆遥才如梦方醒地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多么冒失;急忙伸手扶住身形仍有些不稳的李莉璐,一边慌乱地道起歉来。
“……喂!小遥你……别搞突然袭击啊,痒死了。”李莉璐轻声抱怨,在陆遥的协助下稳住身形,随即便轻轻按摩起了仍旧残留着轻微痒感的腰侧。
“……对不起嘛……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莉莉因为逗着小白而那么开心的样子,就……突然之间,莫名其妙的想……想挠你一下了。”陆遥对自己毫无来由的莫名念头也感到窘迫不已,只得硬着头皮解释起来。
“……算了。反正我也栽在你们两个手里了……唉。”
回忆起引领着陆遥在自己周身探究了一圈的白雪,李莉璐又被勾起伤心之事,再次沉默下去。
陆遥一时之间也不知所措,只得静静席地坐在李莉璐身边,环抱着她的肩膀。
彼此相顾无言的沉默持续了许久,反倒还是被李莉璐开口打破。
“……小遥,不然……”她的口气有些犹豫不决,却还是坚持说了出来。“……你……你挠下我的痒痒吧。”
“……啊?”
陆遥被这意外的要求弄得困惑不解,认真怀疑起自己是不是产生了暂时的幻听。
“别犹豫不决的了……反正你也有这样的意愿吧?”轻轻拍拍仍旧恋恋不舍地蹭着自己的小白,李莉璐站起身来,“是我自愿的,你别多想……我也保证不会反击,如果不相信的话,想把我束缚起来或怎样也都随意。……我会忍着点,尽量不闹得太大声让叔叔阿姨他们发觉的。”
看着李莉璐自顾自地坐在了床边,眼神似乎在昭示自己动手;虽然对这异常发展的态势仍旧不明所以,陆遥还是顺从地走上前去,有些犹疑又带着试探情绪地伸手引导着李莉璐,示意她放倒身子平躺在床上。本以为会遭到某种恶作剧得逞的反抗,对方却完全顺从地随着自己的引导平躺在柔软的床单上,两臂高举过头,双腿伸直并拢,身形呈现出完全伸展的一字形,将早被探查一遍的敏感肌肤全部毫无遮掩地暴露在外。
看着乖乖平卧在床上等待被随意施为的李莉璐,陆遥隐约觉得自己心底的某个角落也发起了微热;如同一点火星无声无息地燃烧着,纵然看似微不足道,却在曾经如同止水的平静之间搅出一点闪烁不止的光芒,撩拨得她心痒难耐。
“……不需要捆住我吗?如果痒得忍耐不住,小遥你按不住我的。”李莉璐有些担忧地问着。
俨然一副任人鱼肉之姿的她却主动向施虐者要求自缚,这要求听起来未免有些滑稽;陆遥却并没有因此而失笑出声,也没有真的去寻找缚具,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不需要,如果莉莉真的受不了,我会停下来的……我不希望弄得你太痛苦啊。”陆遥出声安慰着,轻轻抚摸李莉璐散开在枕头上的长发。
“……那开始吧。”仿佛被陆遥的言行惹得有些羞涩,李莉璐不自然地别开目光,声音也小了下去。她轻轻咬住双唇,又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等待着那令人难过的痒感降临肆虐在自己的肌肤之间。
“嗯……好,开始吧。别怕,我不会太过分的。”在友人的耳边轻声细语地宣布着起始讯号,陆遥随即伸出十指轻轻抵在李莉璐光滑的腋窝上。仿佛是始终有些紧张的缘故,指肚下的肌肤轻轻颤抖着,触感有些暖热;那十处细小的触点,在燥热的肌肤上便如同清凉的冰点,刺激得李莉璐有些不自在,本能地想要收紧双臂,却又在她的意识压制之下强行再度伸直。
不及她出言提醒,纤细冷凉的十指便顺着薄薄皮肤包覆着的肌肉线条滑动起来,又按住腋窝中心的一小团软肉慢慢揉捏着。虽然刺激着自己颇为敏感的痒点所在,力道却轻柔缓慢,带着一点点的犹豫和试探;因此李莉璐虽觉阵阵酥痒酸麻的异样感盘旋不止,却并不如何难以忍受,也没有多少想要挣扎躲闪的欲望,只是双眼控制不住地弯成了新月形,唇角轻启,发出银铃般的轻笑。
“嘻……嘻嘻,呵呵……痒,有点……痒……嘻嘻,嗯……呵呵哈哈……”
对李莉璐而言,这预料不到的体验还算是第一次。
原本痒点隐蔽耐力又强的她,是全然不会被他人一无所知的挠痒手法而逗笑的;而全盘知晓她周身弱点的,也不过只有白雪和陆遥二人而已。只不过,记忆中白雪对她的挠痒总是攻势强烈毫不留情,只需片刻之间便能引出一股直彻骨髓的剧烈痒感,惹得她苦不堪言被迫大笑出声,身体本能地挣扎蜷缩企图发泄出那股令人疯狂的奇痒;但自己的四肢又总是被对方以各种方法牢牢地控制住,如何翻滚扑腾都难以躲避,只能无助地陷在痒感之间品尝着那份痛苦与快意彼此携裹的感受。
但陆遥此时轻缓柔和的手法,比之白雪则是全然不同。不在第一时间便瞄准自己最触痒不禁的敏感之处全力施为,而是小心控制着力道轻轻刺激娇嫩的皮肉,时不时轻点一下最不耐痒的薄弱点,但却不作过多停留;仿佛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用多了力,会给心爱的人带来难忍的痛苦。虽然已被挠了许久,李莉璐却丝毫没有抗拒之意,甚至感到在那酥麻的痒感之间,隐约还包覆着一层甜丝丝的快感;不同于被白雪引出的那种仿佛要将四肢百骸都吞没在本能之下的强烈情欲,只有一点甜蜜的欢愉感在心头淡淡萦绕,引得她沉醉其间,几乎欲罢不能,虽然羞于口述,却下意识地渴望着陆遥的手指在自己的腋下多多停留一会儿。
“嘻嘻……呵呵……痒,好痒……呵呵,哈哈哈哈……嗯……嘻嘻,哈哈哈哈……呵呵……”
这阵阵轻笑也并非全然出自酥痒之下的本能反应,更多则是发自真心的欢笑之声。
“还可以吗?如果难过的话一定要说呀。”似乎对友人此时的心情全然不知,陆遥仍然小心翼翼地询问着;手下的力道又微微减了几分,却令李莉璐因那醉人的快感忽然减弱,而产生了一点急迫的不满。
“没……嘻嘻……没关系呀,呵呵……哈哈……虽然……虽然痒……但,很……嘻嘻嘻嘻……很舒服的……稍……嘻嘻哈哈……稍微重点,也没什么……”
直至将整个短句都断断续续地说出了口,回过神来的李莉璐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脱口而出了多么羞人的话语;她只觉面颊顿时一阵发烫,心虚地急忙闭起双眼不敢直视陆遥的神情,嘴角微微抿紧,防止自己在迷乱之间再说出什么更加窘迫难堪的东西来。
——……我……我因为被挠痒……而感到,那么舒服吗?……
——而且……那明明,就是在渴求着对方……继续对自己挠痒……
——挠痒痒……对我而言……是……是这么舒服的事情吗?……
纵然羞涩难当,这显而易见的事实还是在她的脑中回荡着,搅得李莉璐有些心虚。
陆遥却似乎有些后知后觉;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的她,只是随着李莉璐的要求而再次微微加重了指间的力道,重归于前的快感也令李莉璐感到了一阵安心。虽然仍被那些混乱的念头搅得不知所措,这迷人的快感却更令她欲罢不能;索性将理性暂时抛到一边,原本紧攥的拳头也放松开来,尽情任自己的意识陷入甜蜜轻柔的欢愉之中。
浮沉在半梦半醒之间,耳边又隐约传来了模糊的声音。
“……莉莉?……我要换其他的地方了哦,如果有什么不舒服……不要忍着,一定要说呀。……”
“……嗯……呼嗯……”
仍然没有从快感和睡意间清醒过来的李莉璐模模糊糊地答应着。其实,她连那语句的意思都未能全然理解明晰;只是本能地怀揣着一份强烈的安全感,心知肚明这声音的主人绝不会做出什么令自己痛苦的举动。
腋下轻柔的痒感渐渐消失,那阵醉人的快感也逐渐顺着身子向下沉淀;隐约感到纤细的十指爬上了自己的肋骨,轻轻巧巧地在肋间跳动,偶尔戳一戳微微突出的骨节,又轻轻摩挲着指尖滑过的皮肉,似乎生怕自己戳痛了娇柔的肌肤。发觉到李莉璐并无异常反应,手指们才又大胆起来,不再停留于肋骨之间而逐渐滑上了腰侧,一点点抓弄着光洁的肌肤,动作极轻极慢,宛若微风吹过湖水,激起层层波纹。
“……嘻嘻……呵呵……哈哈哈……腰……腰有点痒……嗯……没……没什么,不会难过,用点力就好……嘻嘻……呵呵,嘻嘻……就这样,嗯……”
仿若梦呓一般,李莉璐轻声念着简短的提示;而陆遥也细心地随着友人的提醒,小心翼翼地稳定住自己的力道,以轻柔到几乎是抚摸的力度将指肚轻轻滑过她的腰侧。原本腰间的软肉如果被刺激得当,也算是李莉璐一处无法抵御的死穴;但如今虽然腰侧依旧在对方的施为之下阵阵发痒,那柔和的痒感却丝毫不令自己感到痛苦,反倒亲昵温润,令她觉得腰身之上仿佛有技艺高超的按摩师在呵护着自己柔软的肌肤,带来阵阵令整个半身都陷入一片绵软的舒适。
本来只是有些自暴自弃地希望通过被人挠痒来发泄一下内心痛苦的李莉璐,事到如今才隐隐意识到自己无意间提出了一个多么可贵的要求。这畅快的舒适感令她不禁低低呻吟起来,腰身也无意识地轻轻扭动着,主动迎合起了陆遥的五指,仿佛贪恋着那阵强烈的快感不可自拔。
在腰侧的施为完毕过后,陆遥便将五指轻轻握拳,捶打起了李莉璐纤长洁白的双腿。紧致的肌肉随着敲打轻轻弹起,每一次回弹都引得她不自觉地低吟一声;原本经过这一日的失魂落魄和四处奔波,便已经在腿脚之间积累了沉重的疲乏感,此时随着充满节奏感的轻轻捶打逐渐将乏意消解释放,心底那阵轻松欢喜的舒适感更是不言自明。
遍及全身毛孔的强烈畅快几乎要让李莉璐就此沉睡下去了;然而足底传来的一阵奇痒,却将她再度唤回了现实。这算是在陆遥对她的这次挠痒之中,第一次真正让李莉璐感到些微难过的举动吧:她的足底原本便敏感娇弱,只不过平日毕竟藏匿在鞋袜之中不太可能遭人调戏,纵使偶尔在和陆遥的嬉闹之间被抓挠几下,自己也能调动意志力顽强抵御不露破绽;但如今裸露的双足全然暴露的同时,意识又几乎要沉醉进迷梦之中,毫无抵御之下突然遭到袭击,带来的一阵刺痒令她心脏乱跳,几乎要失口尖叫出声,双腿也本能地抽动了一下企图回缩躲避。
陆遥也被李莉璐突然之间的剧烈反应吓了一跳,原本抬起她脚腕的双手一时间不知如何放置。
看到生怕让自己受到半分苦楚的女伴此刻却被自己冒昧的举动惊得不敢继续,李莉璐顿觉歉疚不已;有些慌不择言地,她急忙开口安慰道:
“没……没关系的,小遥。是……是我一时之间差点睡着了……不要紧的,你继续……继续就好,我……完全不觉得难过。”
她索性调整一下姿势,以双臂支撑自己坐起身来,双腿再度伸展到陆遥面前。
“没……没事的,挠……就好了。我忍得住。”李莉璐有些紧张地小声说道;随后轻轻咬紧了下唇,暗暗决心无论自己受到怎样突如其来的痒感,都不可以再惊吓到小遥。
陆遥接下来的动作,却也更加轻了几分;一手轻轻托住李莉璐纤细的脚腕,另一手五指分开顺着她的足弓来回轻轻画着圈儿,不时小心翼翼地竖起指甲刮一刮柔软的足心,一边又小心翼翼地抬眼注视着李莉璐的神色变化。虽然痒总还是痒的,却着实比先前又减轻了不少;李莉璐颇为惊奇地发现,本以为手法稚拙的陆遥却极其细微地把握着自己的耐痒阈值,纵使自己已经极力忍住偶尔被触及敏感点的奇痒维持脚一动不动,陆遥却还能从趾尖的一点微颤或足底的轻轻抖动之间极致入微地察觉出自己的触痒不禁,随即便立即停止了对指下软肉的刺激,试探着揉捏起周边的其他区域。如此一来二去,虽然李莉璐自知足底敏感,也未被刺激得如何难过,只不过略略有点酥麻带着轻微的笑意,在自己的唇角轻轻上扬。
但始终被如此小心翼翼地对待着,却令她有了些恶作剧般的冲动想法。
“小遥啊……”李莉璐有些犹豫地开口说着,“……那个……这样吧,你也不要总是这么蜻蜓点水地轻轻胳肢我了。时间也不短了吧……所以,最后就全力在我脚上任意挠一分钟吧?我也有点好奇小遥到底有多少功力啊。”
突然接到如此要求的陆遥有些不知所措。
“……诶?……这样……真的行吗?我觉得,莉莉你的脚好像还……蛮怕痒的……”
“说了让你挠就挠嘛,干嘛这么犹豫。”这有些羞耻的话题令李莉璐两颊发热,急忙不容置疑地结束询问并发出了最后通牒。
陆遥仍有些犹疑不定,见友人的脚在自己手中不耐烦地晃动了一下,脚趾也来回勾了勾仿佛示意自己随意施为;便也索性沉下心去,伸手在李莉璐的足底快速抓挠起来。
“呀哈——!嘻嘻……啊哈哈,呀哈哈哈哈哈……!”
几乎在指甲触及足底肌肤的一瞬间,李莉璐便不受控制地笑出声来。
——痒……天哪,好痒……!
足底传来的那阵痒感比她预想的更加激烈,刹那间便直接击溃了心理防线。李莉璐本能地放声娇笑着,上身剧烈地来回摇晃,双腿也拼命挣扎翻腾如同两条离水的活鱼,企图将受痒的脚解脱出来;然而平日看似身娇体弱的陆遥此时手腕上的力道却出奇强悍,无论李莉璐如何百般挣扎都无法甩开那紧扣自己脚踝的五指,而足底传来的阵阵抓挠感也毫不放松,甚至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娴熟,集中刺激起了自己最要命的几处痒点,在足弓上一时以指肚揉捏,一时以指甲滑动,甚至更将娇软的皮肉轻轻夹在指甲之间掐捏起来。
“啊哈……呀哈哈哈哈哈哈!不哈哈哈哈哈哈……不要呀哈哈哈哈哈!痒……痒死我了嘻嘻哈哈哈哈哈哈……小……小遥……停手呀哈哈哈哈哈哈……哎呀哈哈哈哈哈哈……”
足底最娇柔的痒点被肆意蹂躏,李莉璐痒得已经说不出话;支撑上身的手臂也早已泄了力气,整个人软倒在床上疯狂地翻滚起来,四肢拼命地来回乱抓乱蹬,仿佛是因为足底的痒感无法躲避又发泄不出,只得借这毫无意义的动作企图发泄一下令她抓狂的奇痒。在模糊的意识之间,暗暗叫苦的她已经有些后悔:为何要心血来潮令陆遥做出这样的尝试,惹得自己如今身陷囹圄苦不堪言。
不过纵有万般难忍的痛苦,一分钟也总还是短暂的;察觉到限时已至的陆遥便立刻放开了李莉璐的脚腕,有些歉疚地看着被自己折腾得浑身酸软,倒在床上无力喘息的友人。
她为自己一时兴起而不自觉的过界行为也有些后悔,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
“莉莉?……你……还好吗?”
李莉璐并未作出回应,只是仍旧虚弱地轻轻喘息着。凌乱的长发遮住了她的面庞,看不清神态变化。
陆遥有些担忧,急忙俯身上前,伸手试图撩开友人的发丝查看她是否发生意外。
伸出的手腕却被迅捷地抓住,随后便是一阵突如其来的巨大拉力;陆遥只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不由“呀”地惊叫出声;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整个人都被大力抛在了床上。而始作俑者李莉璐正牢牢按住陆遥的手腕防止对方挣脱反抗,随后顺势双腿一摆骑上了陆遥的腰间,将惊慌失措的陆遥牢牢压制在了身下。
“喂?!莉……莉莉!是你要求我全力挠你的呀……不……不许打击报复啊!”
联想起过往经历的陆遥,只以为友人企图报复自己被狠狠挠痒的一箭之仇,不禁紧张而徒劳地挣扎着。
李莉璐却一言不发。
似乎,也并没有要伸手去挠陆遥痒痒的意思。
她只是俯身伏在陆遥身上,静静地注视着陆遥的双眸;瀑布般纤长的发丝垂落下来,如同两道帷幔,将彼此的面孔遮蔽在灯光之外。
一片暧昧缱绻的昏暗之中,陆遥只能隐约分辨出,李莉璐似乎在笑。而那对细长的杏眼之间,又氤氲着一层自己看不懂的东西;似是欢喜,又似是感伤,目光之间闪烁着点点辉彩。
“莉莉?……放……放开我啊?”尽管对当前的境况毫无头绪,这几乎脸贴着脸的暧昧情境还是令陆遥窘迫起来,嗓音也逐渐变得细若蚊蝇。
“小遥……你觉得,我对你而言算是什么?”
毫无预兆地,李莉璐唐突问道。
陆遥也有些不知所措;但那对直视着自己的眸子如此目光坚决,又容不得自己搪塞躲藏。
“莉莉……莉莉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也是最珍惜的人。”
心头没来由地一阵怦然震荡,陆遥感到头脑有些空茫,只是下意识地作出了回答。
听到回应的李莉璐,唇角绽放的笑容越发暧昧。
“傻孩子……可我们已经不是朋友了呀。……”
一切仿佛就发生在刹那之间。
陆遥全然没能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彼此面庞的距离骤然拉近,随即便是一阵湿润而柔软的触感贴上了自己的双唇。
她有些仓惶,本能地扭动着手腕试图推开对方;李莉璐却将她压得更紧,唇舌之间的触感变得愈发强势而不容置疑,滑润娇小的舌头急躁地顶撞着自己的牙床,仿佛在不耐烦地敲打着自家的门扉。
“……!呜……呜呜……”
起初,陆遥还有些惊慌失措的本能抗拒。
但随即,那虚假的抗拒感却仿佛风中残烛就此熄灭,一阵自小腹油然而生的热意灌注在了全身。
——是吗?原来……从很久以前,其实我一直都爱着你呀。
——只不过……是自己,竟然羞于承认呢。
紧锁的牙床轻轻开启,两条细小的舌头彼此交缠,贪恋着对方的温度。
发丝间散射进来的昏暗微光,如同河水一般潺潺流动起来。
纵然相顾无言,彼此相对的四目,却已在此时此刻恰如其分地传达着迟迟醒悟的情愫;纵然一度迷惘失落,最终还是殊途同归的情愫。
陆遥闭上了双眼,沉浸在淹没自我的情感激流之间。
尾声·十年后的夏天
闷热的夏日傍晚,连柏油路面都仿佛在散发着令人头昏的蒸汽。
纵使即将夕阳日落,这恼人的热度也丝毫没有要退散的意思;路边的行人来去匆匆,喋喋不休地抱怨着热浪,匆忙踏上下班归家的路途。
唯独一对并肩而行的年轻女性,却似乎毫不在意周边的燥热空气。
纵然两人身高气质全然不同,却都足以称为令路人频频驻足的俏丽红颜;其中一位身高略显娇小,上身短袖衬衫,下身百褶短裙,踩一双高跟单鞋裸露着纤细白皙的双腿;及腰的棕色长发披散在肩头,整齐顺滑的刘海遮盖着光洁的前额,耳边又点缀着一枚小小的发饰。女子生着一张白皙的瓜子脸,眼如桃花,唇若樱桃;虽然仍流露出一丝未脱的稚气,却只是给这张娇美的面庞增添了一丝可爱。
另一位则身材高挑,简简单单地穿着一件黑色T恤和灰色长裤,脚上是黑色的帆布便鞋。纵然未作多少梳妆打扮,天生丽质的女子仍然显得如此耀眼,黑色长发甩在脑后扎成一条干练的单马尾,肌肤白皙,面如鹅卵,柳叶弯眉,杏眼带笑,正一脸宠溺地看着身边的娇小女子。
“好不容易下班了……真是要命。莉莉,今晚想吃什么啊?”身材娇小的女子抬头问道。
“什么都好啊,反正……只要是我家小遥做的饭菜,都是世界上最好吃的啦。”高挑女子微微一笑,不顾对方满面绯红的抗议,低头轻轻在她的额前印上一吻。
“……啧。就会压榨我这个可怜兮兮的苦逼社畜,白天在公司忙前忙后伺候甲方,晚上还得在灶台忙前忙后伺候你这个饭来张口的懒鬼……气死我了!我不干了,今晚你自己想办法!”陆遥不满地鼓起两腮,发起了脾气。
“嘻嘻……好好好,小遥说什么都对。”李莉璐听之任之地任陆遥使着性子捶打自己,也不作任何反抗,“那今晚我们干脆放松一下出去吃?反正说起来,也快到十周年了吧~”
“……?什……什么十周年啊。”疑惑不解的陆遥停止了脾气,蹙起双眉询问起对方。
“嘻嘻……小傻瓜,当然是我和你相遇的十周年啊。”
李莉璐微笑着揉了揉她的长发,又伸手轻轻刮了一下陆遥的鼻梁。
一时之间,陆遥觉得有些恍惚。
——都十年了吗?
那个永不褪色的夏天,仿佛还在眼前。
两人之间混杂着甜蜜与苦涩的记忆,一时之间充斥着头脑,让她不知如何说起。
……却隐隐约约又有些忧伤地,想起了另一个名字。
“……莉莉,你……你知不知道,白雪她现在怎么样?她好吗?”陆遥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
听到这个名字,李莉璐原本开朗清爽的神情中也略略显出了一丝黯淡。不过这异样的神情转瞬即逝,她略带感怀地开口回应:
“白雪啊……其实之后,我和她也没有多少联系了。排除掉我们一起见过她的那一次,大概也只是去年有过一次短暂的交谈吧……总之,虽然身处在和我们时差相反的那个国家,她似乎也总算现世安稳,一切都好。”
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陆遥沉默下去不再谈及这个话题。彼此无言地走过一个十字路口,她才突然开口说道:
“莉莉,其实……遇到你,真的是我今生今世,最大的幸运。”
说完这句话的她仿佛有些羞涩,甩开李莉璐的手臂便独自一人奔跑开去;不顾周围行人的怪异眼光,在夕阳中回过头来,飞散的长发间回荡着她的嗓音:
“——我们就这样,永远在一起吧——”
那稚气未脱的模样,惹得李莉璐不禁莞尔。她有些无奈地叮嘱着爱人注意安全,随即也迈开双腿快步追了过去。
只不过,有些话即使没有在此刻说出,却也始终被李莉璐珍藏在心中最显眼的位置。
——小遥。
你一直在说,遇到我是你的幸运——
——可是其实,遇到你,才是我最大的幸运啊。
——如果没有你的出现,或许我永远只能活在“完美小姐”的自我蒙骗之下;
正因你陪伴在我的身边,我才越来越明显地重新找回了那个自己。
——所以
她放声高喊着。
“——我们就这样,永远,在一起吧——!”
THE END
部分后记:
其实是咱家第一次写这么长的中篇啦。某种程度上,也是真的第一次认认真真写作吧。
中篇暴露出来的问题真的非常多,大多还是因为自身的笔力不足,越到后面就越是灵感枯竭,节奏也把握不准了。
感谢每一位喜欢本篇的读者,能包容支持这么不成熟的我。
感谢每一位热心指正本篇问题所在的朋友,你们的指导是我最大的帮助。
还有……
感谢在我脑海中演绎出这个故事的,陆遥,李莉璐,白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