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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二十二章 水与火

  冰冷的雨水划过永夜的天空,落在黄铜屋檐上,沿着金属瓦片的纹路静静淌下。

   滴落屋檐,打到地上,回到空中,再次下落…几百年来,奥兰多的雨也就这样下着。

   晶莹的雨滴在屋檐下凝结,无声地下落。

   刹那间,水滴中映射出周围昏暗的街道,古朴的楼房,还有一朵花。

   一朵炽热而艳丽的橘红色的花。

   轰——

   伴随着球状激波峰处不断扩散的洁白凝结云,红热的火光在令人震耳欲聋的炸响当中冲天而起,化作高高的火龙卷。它不断地吸入周遭的空气填补自身,将下面的房屋中那些或廉价或昂贵的工具与原料尽数卷入其中,化作烈焰的一部分。

   ‘嗯,已经有点样子了。’

   丰华站在不远处的房梁上望着眼前不断产生吸力的灼热龙卷,点了点头。

   ‘哼哼,我厉害吧。’可蕾很得意。

   ‘真厉害。’丰华感叹道:‘这威力应该已经和专门的燃烧弹不相上下了吧。’

   ‘单论焚烧性能是差不多啦。’可蕾嘀咕道:‘不过大多数时候也就是看着炫酷而已。’

   ‘不用谦虚。’

   说着,丰华随手取走了几名追上屋顶的烂仔的星光送他们回去现实,答道:

   ‘烧起东西来还是很快的,这时候刚好能排上用场。’

   丰华转过身去,背对那不知有没有窜上几百米高的火树银花般的火龙卷,开始寻找起自己的下一个受害者。

   她说的其实是真心话。或许火龙卷在周围没有燃料的时候维持不了多久,但若是在有建筑或是现在这种并不规范的药物生产线的区域,它就能持续不断地将可燃物吸进其中,维持自身燃烧,并扩大影响。

   虽然使用的是九十九这种有点昂贵的框架术式,不过胜在威力足以一次性解决问题,比起她一个人累死累活地四处乱砍乱砸,效率更是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为纪念其作用,亚森将这种方便的新术式命名为九十九焚天。

   虽然九十九焚天的开销比安装炸药爆破要稍微高上一些,但可惜丰华不是爆破专家,就算她手上有炸弹也不知道要安放在哪里才能起到应有的效果,还不如像这样把目标地点当中所有要烧的东西都烧成灰,一了百了。

   数分钟后,又一道火龙卷冲天而起,而丰华则收刀入鞘,轻轻摸了摸自己龙角上那两枚莹黄色结晶旁空空如也的镶嵌孔,抿了抿嘴唇。

   到现在,她已经烧了6座工厂8座种植园,送走了不知道有没有300号银朱的小弟,不过却没收集到多少星光——也不知道是不是遗传病,自从她知道自己能够收集星光这种东西之后就变得对其非常在意,而且自己都解释不太明白。

   根据空中侦查时巡飞弹得到的视野,这片街区一共还剩下4座工厂与12座种植园。丰华倒是和教务处申请好了报销任务开销的手续,只是不知银朱能陪她到哪一步。

   黑衣的少女身怀长刀,在夜雨打湿的街道上禹禹而行。

   在她身后,放眼望去即可看见一连串升上空中的滚滚黑烟,黑烟下有着隐约的火光,冒出火光的即是那些曾经用于生产新月的设施如今仅存的残垣断壁。

   要是真给法尔肯缉毒局知道了这里的事,不知道会不会有奖章拿——丰华这么想着,提着刀朝下一处散发出莹黄色星光痕迹的地点前进。

   一路上,不断有全副武装的烂仔成群结队前来拦截,他们先是气势汹汹地朝天放着枪从各种小巷子里冲到大路上,接着就看见自己的同伴凭空消失,吓得脸色刷白仓皇逃窜,最后在溃逃的过程中中被丰华随手一个个点名。

   人一拨一拨地来,再一拨一拨地去,丰华走在雨里,挥手都挥得有些累了。

   ‘487…512…558…’她的中枢妖精米夏倒是很勤勉地作着计数。

   等米夏数到783的时候,空中的摄像头得到的画面才总算归于宁静。

   终于安静了。

   丰华闲庭信步般地逐一造访剩下的那些种植园与工厂,先‘送走’其中工作的制毒师,再简单地搜查清点一番,最后将剩下来的工具等等付之一炬。

   一处处搜查下来,她倒也收集到了不少证物,其中除了最为重要的名册与账簿之外,还有不少赃款与来源和用途都很可疑的灵性植物,丰华将文件与赃款塞进证物袋,让可蕾将那些灵性植物扫描过后进行分析,原件作为证物封存,扫描结果则留作他用。

   因为其中大多数都有着药用价值,再不济也有食用价值,送进白之城即可批量种植。

   下午4:30,丰华已经连续在奥兰德烧毁了9座工厂与18座种植园。即便是如今身为龙类的她精力比正常人多出十几倍都不止,连轴转了4个多小时之后她也有些累了。

   于是,她问亚森要了一只星尘柑,坐在屋檐边上剥起橘子来。

   “真是好兴致啊。”

   一道隐约有些熟悉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丰华自顾自地将橘子皮从橘肉上剥了下来,团成团塞进回收模块,头也不抬地说:

   “你可算来了。”

   银朱依旧身着水手服与短裙,静静地站在距离丰华不远处的房梁上,说道:

   “我当然要来。本来我是想直接把你解决掉,不过我改主意了。”

   “不会是因为你解决不掉我吧?”丰华抬起头,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银朱原本平静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快:

   “你还真看得起自己。”

   “有话直说吧。”丰华摇摇头。

   银朱微微颔首:

   “也好——我觉得我们可以玩个游戏。”

   “什么意思?”丰华困惑地皱了皱眉头。

   而银朱说完那句话就消失了,只留下了一个装着三颗红色药丸的小密封袋。

   丰华回过头去,赶在手中的橘肉沾满雨水之前将其吃干抹净,随后捡起了那只袋子。

   ‘你打算怎么做?’可蕾问。

   ‘还能怎么做?’

   丰华挑了挑眉毛,一把将其丢进证物袋,拍了拍手说道:

   ‘这可是现成的证物——送回去给国防部做分析。’

   或许银朱的长相身材放在艾列尔也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美人,只是丰华在喀琅施塔得市立高中待得久了,眼界也高了起来——就银朱的水平,不要说去跟可蕾比,就算是去和实习小组里被眼镜封印了颜值的江枫比,也一样是比不过的。

   那么,丰华凭什么还要给她这个面子?明明没这个本钱,还拽得跟个二五八万似的。

   ‘傲慢是原罪啊。’亚森感慨道。

   ‘这话你从哪听来的?’丰华有点好奇。

   ‘我在读你们数据库里的书,里面有不少好东西。’

   ‘确实。’

   国防部深算只花了两个小时就得出了分析结果。

   ‘很奇怪。’一边阅读分析报告,可蕾一边说道。

   ‘奇怪吗?’

   丰华剥开手中那只灰色外皮石榴,拨出其中莹黄色的饱满果粒。望着手中那宛如水晶一般晶莹剔透完全看不见籽的果粒,她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是很奇怪。’

   ‘我不是说你的石榴…’可蕾苦笑:‘…根据国防部的分析报告,自银朱那里拿到的这种红色药丸当中完全没有普通新月中所含的管制级神经活性药物,反而是其中原有的连接作用在这些红色药丸中得到了进一步增强。’

   ‘唔…’丰华皱起眉头。

   ‘根据国防部的估算,如果说原版的新月只能将人最强烈丑恶的执念投影到梦境当中,这种红色新月就能真正使人潜入梦境,只是时效有限而已。’

   ‘那么,我们也能把它当成敲门砖吗?’

   ‘理论上可行。而且由于你的体质特殊,普通人或许只能将自身精神暂时投影进其中,而你却能在服用之后进行追根溯源,一路追进银朱的梦境当中——这是校长的原话。’

   ‘这么方便?’丰华有些诧异。

   ‘银朱恐怕并不认为主上会有类似的能力。’亚森提醒道:‘而如果这真的是她的疏忽,我等应该多加利用…但现阶段也暂时无法确定它到底是不是陷阱。’

   ‘不过,暂时也没有其他路可走了吧?’

   说着,丰华将还没吃完的石榴塞回接入点储物柜,从房梁上站了起来。

   在她身后,最后的新月生产设施已经笼罩在了烈焰中,并随之冒出滚滚浓烟。

   ‘小心一点。’说着,可蕾将新复制出来的一枚红色药丸传送到丰华眼前。

   ‘我知道。’

   丰华点点头,一把将其抓住。

   她一手捏着药丸放进嘴里,又抓了把石榴粒,就着石榴甘甜的汁水把药丸咽了下去。

   坚硬微凉的药丸产生了一丝异物感,不过却很快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熟悉的感觉。

   就像突然想起了久远过去做过的一个梦——

   刹那间,丰华的身影消失在了屋檐上。

   不知何时起,伊利亚穿着单薄的睡衣站在了屋檐下的街道上。遥望丰华消失的地方,她不由得轻声呢喃:

   “…真好。”

   另一方面,丰华有些昏头巴脑地爬了起来。

   她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来到了一间昏暗的公寓当中,百叶窗帘外看得见各色灯光闪烁,房里的陈设与其称其为整洁还不如说是简陋,她身下那张床上更是如此——别说枕头了,连条被单都没有,只有一块光秃秃的床垫。

   ‘情况怎么样?’她问道。

   ‘没有什么异常,你的机体工作正常,接入点连接完好…就是没有云海信号。’

   可蕾简明干练地说道:

   ‘不过奥兰德也没有云海信号,倒是没什么好奇怪的。’

   ‘唔——看看外面吧。’

   说着,丰华从床垫前坐了起来,动手拉开窗帘。

   窗外是一片好似云端梦境般的世界。

   不断拍打在玻璃窗上的瓢泼大雨似乎已经下了几个世纪也没有停过,窗外看得见的就只有大片大片在雨中显得朦胧暧昧的霓虹灯招牌。至于更远的地方,则完全被雨水模糊,抬头看不见天空,低头也望不到地面,只有在霓虹灯下染上纸醉金迷的深邃雨幕。

   忽然,伴随着一阵内燃机轰鸣声,一架两三层楼高的飞艇从窗外经过,飞艇吊在硬质外壳下的客舱中充斥着身着各式燕尾服与晚礼裙的宾客,以及依稀可辨的金色内饰。

   ‘真夸张。’丰华不由得苦笑。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银朱究极为什么会有这样一座梦境。

   ‘出去看看如何?’亚森提议道:‘或许那些都只是单纯的风景而已。’

   ‘是啊。’

   于是,丰华走向房门。

   她试着拧了拧门把手,却发现拧不开。低头一看,才发现本应是锁孔的地方正镶嵌着一枚独特的戒指。

   她将那枚戒指从锁孔上拿了下来。

   那是一枚带有一颗不大的蛋面蓝色晶石的戒指,晶石四周的托盘上有着独特的纹路。丰华将其插回锁孔,用力拧了拧。

   果不其然,门闩咔哒一声打开了——这枚戒指就是用于开启这间公寓的钥匙。

   丰华将戒指丢进自己的接入点储物柜,随后打开房门,来到了外面的走廊中。

   走廊里并不是空无一人,距离她的房门不远处就有三人正在低声交谈着。在听见房门开启的声音时他们都抬头瞥了她一眼,不过很快就又低下头去,没有再留意她。

   丰华发觉他们的视线都在自己放在门把手上的右手处停留了一会儿,有些不明所以。

   她在老旧白炽灯照亮的走廊间穿行着,找到了一架采用折叠栅栏门的老式升降梯。

   按下下降键之后,电梯门就伴随着叮的一声折叠收到了一旁。电梯的轿厢不算很大,看起来最多能容纳四个人同时搭乘。此时丰华是孤身一人,感觉倒是还算宽敞。

   电梯中没有楼层按钮,取而代之的是一组四位数的轮盘与一个确认键。丰华试着将其拨动到‘0001’,然后按下了确认键,电梯随即开始下降。

   只是轿厢内部没有灯光,下降过程中轿厢内忽明忽暗的,有些压抑。

   好在不一会儿它就到了底层。

   底层当中正对着电梯门的就是接待处,只是接待处的柜台中没有人,上面摆着的那块‘停止服务’立牌已经积上了厚厚的一层灰尘。

   丰华好奇地打量着那块立牌——她感觉得到,其中似乎有着微弱的星光。

   尽管微乎其微,但确实有。

   于是她拿起那块立牌,却发现带着星光的不是立牌,而是下面的一小摞硬币。

   那些闪烁着暗淡黄铜光泽的硬币上没有任何头像或印记,只印有美观的放射状花纹,以及位于中心的一个数字‘10’,令人不由得联想到了赌场的筹码。

   ‘真是十足的恶趣味。’亚森有些不满地评价道:‘星光这种东西可是人类心力的结晶,怎么能做成筹码这种恶俗的形状?’

   ‘唔,但是我感觉它们没准会有用。’丰华无奈地笑了笑,将它们收进接入点储物柜:‘扫描一下,看看能不能做出复制品。’

   ‘好。’可蕾答道:‘刚好最近我也在研究灵性物质,应该很快能出结果。’

   丰华将那块‘停止服务’的立牌摆回原处放好,转身就要离开。

   只是,原本空无一人的门口却刚好在这时迎来了一位客人。

   来者身材纤细,线条柔和,似乎是位女性。她身穿一条深蓝色的巴斯尔裙,在胸口处别着一只金色的蝴蝶胸针。她将一头长发编成三股辫披在身后,手握着一支纤细的雨伞,看见丰华时怔了一下,似乎非常惊讶。

   紧接着,她又仔细看了看丰华的右手,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

   “…唔,是新人啊。”

   “什么?”丰华有些没听明白。

   “把刚才的硬币交出来。”对方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你想要,就得自己来拿。”丰华有些恼了。

   “唔…你这新人有点意思。”

   身穿长裙的女性带着几分笑意说完,手腕一翻一转,原本看似人畜无害的雨伞突然自尖端弹出了一支闪着寒光的枪尖。她手持化作长枪的雨伞,朝着丰华扑了过来。

   只不过,她的攻势虽然算得上迅疾,在丰华眼中还是有些不够看。

   干脆利落地侧身一避再伸手一探,丰华就凭借自身的速度优势擒住了对方的惯用手,她稍微在用了几分力气,对方就不由得痛苦地呻吟起来,那把危险的雨伞也落在了地上。

   丰华推着对方将其按到了身旁的接待处柜台上,抽出塑料夹钳拷上了她的双手。

   而这个穿着长裙前来打劫的家伙居然还挺配合,一声不吭地看着丰华从自己身上搜出一只皮夹与一块怀表,随后才开口说道:

   “新人小姐…”

   “怎么?”丰华一边打开那只有着独特长宽比的皮夹,将其中的内容物摆在柜台上。

   除了散发着微弱星光的纸币以外,其中还有着许多含有灵性的纸牌。

   只不过,这些纸牌除了点数和花色与扑克牌类似以外,上面画的却是些本应该与纸牌游戏毫不相干的东西…例如枪械或是子弹之类的危险品,香料或是药材之类的天然材料,又或者是发条与螺钉这类令人更加摸不着头脑的什物。

   “我觉得我们可以做个交易。”钱包的主人说道。

   “什么交易?”

   “把我的枪和伞留下,别的你可以拿走。”对方继续说道:“作为交换,我可以带你熟悉一下这个游戏——你是新来的,对吧?”

   “唔。”

   丰华毫不客气地将那两张画着枪的纸牌挑了出来,又将纸币与剩下的牌都收了起来,一边问道:

   “你说,这是个游戏?”

   “是啊。”对方有些困惑地望着她:“你不是吃了红月,来玩这个游戏的吗?”

   游戏啊…

   丰华深深呼出一口气,抽出小刀割了对方手腕上的塑料夹钳:

   “没错,我确实是刚来。”

   “是吧?”

   露出了与那副老气的打扮不太相称的活泼笑容,揉了揉自己被捆得有些酸了的手腕:

   “好啦,先来说说基础的规则吧——我看得出,你很有前途。”

   丰华也听得出对方其实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她前世玩过的游戏不说成千也有上百,其中算得上高质量3A的就算没有几十也有十几款,其中的一些弯弯绕她还算比较清楚…资深玩家被新手三两下制服确实是件比较掉价的事,她也就没有点破对方的小心思。

   “我叫丰华。”她自我介绍到。

   “哦,好的。”对方眨了眨眼睛:“我叫范拙,字玲珑。你可以叫我的字。”

   范拙?这名字还真有点老气横秋…

   “…那我就叫你玲珑。”

   “好的,丰华…首先来看这个。”

   说着,身着巴斯尔裙的范小姐拿起了之前被丰华搜出来放在旁边桌上的怀表:

   “首先来看这里——这是月时计,一种很重要的工具。”

   “很重要?有多重要?”

   “和你之前在安全屋里拿到的钥戒一样重要。顺带一提,钥戒的作用是打开那间属于你自己的安全屋,别人无法进来,你可以随意布置,也可以将重要的东西存放在里面。”

   说着,玲珑把那只怀表摆在桌上,指着表盘说道:

   “月时计的指针代表的不是时间,而是你的状态。其中时针代表着剩余的游戏时长,归零时你会被迫回到现实世界,还会遗失所有纸牌与钱币,需要多加留意。”

   “游戏时长…有什么添加的方式吗?”

   “服用红月,这是最主要的方式。每一枚红月能增加四小时的时长,不过一次性一般不会服用超过三粒,因为超过12小时月时计就无法正常显示。”

   玲珑接着指了指分针:

   “分针代表的是自身状态,也就是健康值。这一数值会在遭受伤害时降低,一旦归零你也会被迫回到现实世界,也会遗失所有纸牌以及钱币。不过,可以通过食用各种食物等进行回复,没有红月那么难以获取。”

   “懂了。那么秒针呢?”

   “秒针代表的是服装的耐久度。服装只要还有着耐久度盈余,就能在受到攻击时代替生命值进行抵扣。归零之后服装不会消失,但在修复之前将无法继续发挥这一作用。”

   “所以,你身上这一套就是…?”丰华望着她身上那条完全称得上是复古的裙子。

   “是的。”玲珑点点头:“这就是一套能抵挡伤害的游戏服装。”

   “唔…”

   还算比较便于理解——丰华如是想到。

   那只钟表在三支指针后都跟着对应的带色条幅,应该就是代表各项状态的多少。

   “好啦,关于月时计的事基本都讲过一遍了。”

   说着,玲珑咔哒一声将怀表收了起来:

   “接下来要说的是钱币与纸牌。钱币的事说简单是很简单,就是游戏中使用的货币,不过说复杂也很复杂,因为你无法将其带入现实世界当中,一般就只能存放在自己身上,或是安全屋当中。”

   “唔。那么这些纸牌呢?”

   说着,丰华从怀里取出了一张表面画着一只小水晶瓶的红桃J。

   看见丰华手中的那张红桃J,玲珑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解释道:

   “纸牌与现实中的扑克牌类似,分为红桃黑桃方片梅花四种花色。这些纸牌当中实际都存放着牌面上画着的物品,只要将其像划火柴一样划着,就能将东西再次取出。”

   听到这里,丰华尝试着将手中的红桃J在身旁的柜台上划了一下。

   一小簇微弱的苍白火焰在纸牌经过摩擦的一角处点燃,随即迅速蔓延,将整张牌烧成漆黑一片。紧接着,上面覆盖着的漆黑灰烬无风自动,卷成一团漂浮在了一旁。

   丰华伸手握住那团漂浮的灰烬,在其中抓住了一只棱角分明的小水晶瓶。与此同时,那张红桃的牌面则从原先的J降低一位,变成了10。

   “这是一瓶大容量的红色灵药。”玲珑说明道:“用处是恢复健康值。虽然与食物的作用基本一致,不过使用速度比吃东西更快。除了这种大瓶的灵药以外,据说还有精炼为仅有一滴大小的灵药,只需要舔一下即可发挥作用,不过我暂时还没有遇到过。”

   “有点意思。”丰华望着手中那瓶明显散发着灵性辉光的药剂。

   “除了这种红色灵药以外,还有其他各种不同颜色的灵药。例如蓝色灵药能暂时性地赋予你一些灵力,绿色灵药能够增强体力,而白色灵药能恢复服装的耐久度,等等等等。灵药之类消耗品的花色永远是红桃,而用于制作的材料花色则是方片。”

   “然后,枪械与弹药的花色是黑桃,而服装则是梅花?”

   “唔,你记性不错。”玲珑点点头:“不过梅花代表的不仅有服装,也有钥戒以及月时计之类的装备,不过这些装备我们一般都会戴在身上,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你刚刚说的,生命值归零之后纸牌会遗失?”

   “是的。具体地说,生命值归零之后我们在这个游戏中使用的分身,或者说是化身,就会崩坏破碎开来。根据红月的游戏规则,在化身复活时会恢复的只有身上穿着的装备,纸牌形态的物品或是手持物都会与钱币一同散落在‘死亡’的地方,成为别人的战利品。”

   原来如此…这样的游戏规则让丰华联想到了一款叫做逃离塔科夫的游戏。只不过那款游戏当中身上穿戴的装备也一样会遗失,而这里却不会。

   可仔细一想,如果某人生命值归零,也就代表着他的服装耐久度已经先一步清空了,而月时计这类装备起到的又是相当于抬头显示的作用,基本上是人手一个,就算白给别人也不一定会要。

   再加上手持的装备也会遗失,根本上的性质其实相差不大。

   “综上所述。”玲珑总结道:“这是一个玩家与玩家之间竞争非常激烈的游戏,所以用于安全存放物品的安全屋的作用非常重要——只要你的钥戒戴在身上,别人就基本无法进到你的安全屋里动什么手脚。”

   “原来如此。”

   “而除了作为存放纸牌与钱币的仓库外,安全屋里也可以放置一些诸如工作台之类能起到辅助作用的设施,你可以在工作台使用材料制作工具与消耗品,也可以买一只鸮笼,让猫头鹰帮你携带纸牌,远程参与市场上的交易。”

   “携带纸牌的猫头鹰不会有危险吗?”

   “大家一般不打信使的主意,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除非彻底不打算参与玩家交易,否则不会有人在这方面做出越界的事。”

   说到这里,玲珑也有些尴尬地笑了起来:

   “不过,这是我自己的想法啦——我就是个特别喜欢钻研这类细枝末节的玩法的人。而且,不知是不是因为是游戏的缘故,来这里的很多人都让人给人一种捉摸不透的感觉,有的时候就是会有人做出越界的事,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

   “因为大家在现实中也不认识吧。”丰华说道:“就算在这里做了各种伤天害理的事情,现实中也依旧会是亲朋好友认识的好丈夫,好妻子,好学生,好老师,这样一来大家原本不敢展现出来的阴暗面就会在这里得到放大,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可能吧。”

   说着,玲珑站了起来:

   “好啦,带你去买月时计之前,还有一件事要教给你。”

   “什么?”丰华眨了眨眼睛。

   “远程传送回安全屋用的方式。在安全屋内也要用一样的方式下线,所以很重要。”

   “唔…”

   片刻后,市场街区‘伦敦’。

   丰华跟着玲珑穿行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心中忍不住回想之前对方做出的演示动作,还是有点想笑。

   所谓的传送回安全屋的方式,其实就是把那枚钥戒戴在手上,然后将戴着戒指的手指竖起来,对着天空高举手臂。

   怎么看怎么中二。

   而且这种回家方式与血条清空被迫回家一样,都会导致玩家遗失身上的卡牌与钱币,所以大家一般还是老老实实地找到一处像那栋公寓一样的安全屋入口回到房间,将战利品存入其中妥善保管。

   不过据玲珑所说,红月的世界中各种战利品种类繁杂,战利品除了纸牌的形态外也会以普通物件形式出现。这些物件除了可以放进空白纸牌或是已经放有同样物件的纸牌进行储存以外,有的也可以直接戴在身上。

   例如用于开启各种秘密储藏室或是储藏箱的钥戒,就可以直接戴在手上,或者是串成一串戴在身上,这样一来它们就不会像纸牌一样遗失。据说,有些玩家就专门收集钥戒,并且与其他玩家进行交易牟利。

   丰华有些心不在焉地听着玲珑口中的这些轶事,目光却落在了各式琳琅满目店铺之间一处兜售灵药的铺面跟前,不由地停下了脚步。

   之前她已经见到了好几间店面,不过其中的品类却都没有这家铺面齐全,许多更是只专门销售一种药物。只有这家店里,柜台中各种五颜六色的药剂都分门别类地摆放整齐,很有条理,看起来非常令人舒适。

   就在丰华一个劲盯着铺面里的药剂打量的时候,玲珑也很快发现了丰华的视线走向,很贴心地介绍到:

   “那是大药师君子兰的店。调配药剂这种技能需要花费时间钻研,因此很多玩家都会选择一种药剂进行钻研。不过君子兰调的药剂五花八门,谁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学会的。”

   “那…为什么这里客人这么少?”丰华有些困惑地望着那间门可罗雀的铺面。

   “因为君子兰只做批发生意,最少都是一张K起售,也就是13剂药…”

   玲珑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丰华一头钻进了君子兰的店,赶忙叫了起来:

   “…哎!你等等——”

   只是此时丰华已经进到了店内。

   店内是一片干净整洁的陈设,除了大片的玻璃展柜以外,就只有一条方形柜台了。

   “啊,你好!”

   柜台后穿着浅驼色连衣裙的小姑娘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请问有什么事?”

   “你这里的商品,每种来一样吧。”丰华简洁明了地说道。

   “这…”对方的微笑凝固了,转而有些尴尬地说道:“…先不说我们这里是不做零售的,就算每种灵药都只卖一瓶,也需要起码15万的现金,您身上…”

   “那么就每种替我来13瓶。”

   说着,丰华取出了一捆亚森刚刚复制完毕,散发着星光的万元大钞拍在了柜台上:

   “这里是200万,请快一点。”

   “我,我知道了!”小姑娘急匆匆地转身跑进了里间:“我去请大师来!”

   片刻后,一位身材高挑,留着齐肩中短发的女性自里间走了出来。

   她穿着洁白的衬衫与黑色的铅笔短裙,身披一件干净的白大褂,静静地凝视着此时正站在柜台前点钞票的丰华看了一会儿,开口说道:

   “就195万吧,给你抹个零好了。”

   丰华愣了一下,随即点出五张1万面值的钞票收了起来,将剩下的推给对方:

   “好。”

   “哼…”

   黑发女性露出一丝微笑,将足有2厘米高的一摞纸牌放在了桌前:

   “…希望你不要后悔,小家伙。”

   丰华点点头,反手将那叠纸牌塞进裙子口袋,送进了接入点储物柜,对亚森吩咐道:

   ‘先别印钞票了——来新活了。’

   ‘哦?’亚森似乎很有兴致:‘有点意思。’

   与此同时,丰华冲自己身后那位大概就是君子兰本人的黑发女性摆摆手打了个招呼,随即转身走向了站在店门口愣住的玲珑:

   “走吧。”

   “不是——你哪儿来的那么多钱?”玲珑露出一副极度困惑的表情。

   “我认识一个会印钞票的。”丰华微笑起来。

   这种钞票虽说也是灵性物件,结构却相对而言很简单。而亚森已经浸淫此道数十年,理论上只要丰华拿到蓝本,她就能设法量产。

   与此同时,店内的君子兰清点着那195张完全一致的钞票,露出了饶有兴致的微笑:

   “有点意思。”

   “这钱有问题吗?”一旁的连衣裙小姑娘紧张地问。

   “没有问题。”君子兰摇了摇头:“去收起来。你先点5万出来当这个月的工资和奖金,剩下的就正常入账吧——拜这块街区的胆小鬼所赐,材料都快见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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