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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鸣神岛的夏暮

稻妻三部曲 Akakuro 26273 2023-11-20 00:28

  长野原烟花店。

   禅宗式的木屋四四方方,屋子西侧的檐瓦红杏出墙,延成了一出溜瓦篷。濯蓝色的篷布下,除了箱箱罐罐的火石火药,还有一袭往来轻敏的倩影——长野原宵宫正忙碌着,橘艳的短发随意地挽着个短髻,蓬松的发梢魔儿支棱棱地,衬着少女的笑靥,非但不觉凌乱,反而如烟花瓣儿般,在后脑上绽得喜人。

   时不时地经过一个人,闻到篷下那浓郁鲜活的火药味儿,都会忍不住吆喝一声:“喂,霄宫!今年也辛苦你了!”

   “不辛苦!”少女直起身来,叉着腰,双手往身上一放,青葱的中指几乎触到一起,“烟花节就快到了,人们想得多,年得多,我的开心也就多啊!”

   脸是清澈鲜活三月椿,腰是凛然生韧细杨柳,一身衣服色作亮橙,款式却短的紧,柔软的布料上下,裸露着的是胸脯与大腿的大片雪肤。也许是为了方便做活儿,少女的左袖撸掉左乳的北半球上还印了个棕红色的烟花结,结纹沿着乳房的轮廓一路绕上左臂。活动间,坚挺的胸线波纹时起,好动女孩儿的潜藏着的健美肌肉牵动着皓肤,文身便鲜活如生,在雪腻的“天空”上放起了艳媚的焰火,叫人的目光移不开那跃动的花团,恍惚间便循着目线,数着一瓣瓣散开的焰光,坠入春意盎然的深壑中,望眼欲穿地,追寻她呼之欲出的桃色蕊芯。

   声线言行是暖了心神的温煦,着装简练的健美身子又满是热辣,清纯与艳魅的完美结合,让人酩酊大醉,却又记不起最初是从何醉起。

   ——如果说,长野原烟花店,是稻妻于昏暗之中星然醒目的光亮,那霄宫,就是煤火淬石间的明艳风景。

   然而某一天开始,她消失了。

   燧石与火药收得整齐。干净整洁的操作台,放在本该热火朝天、烟煤横飞的烟火铺子里,就像是没了霄宫的烟火点一样,看上去,是扎眼般的格格不入。

   人们走过路过,向着铺子深处看去,向着屋邸的窗子窥着,只想看到一缕桔色的发线。可他们什么都看不到。

   “没事吧。应该只是身体不舒服。”

   人们这样说着。

   第二天,霄宫还是没有出现。

   “身体有问题嘛。歇一天肯定是不够的。”

   接着是第三天、第四天。

   眼看烟花节一天天临近,人们开始慌了。就算是真的有恙在身,对于烟火如此热爱的霄宫酱,也必然会拖着病躯来赶工吧?能不能出货无所谓,霄宫自身就是大家内心最璀璨的焰火啊!

   到了第五天,篷子下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

   “霄宫?!”

   人们惊喜至极,然而撩开篷布一看,背光中默默做工的,却是霄宫的老爹,长野原龙之介。于是惊喜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三分失望,以及七分的关切。

   “龙之介,霄宫呢?”“你女儿呢?”

   “嗨,没事儿。霄宫这几天被天领奉行喊走了。”

   “天领奉行?”额角落下几滴冷汗,“没事儿吧?”谁不知道长野原与天领奉行不对路啊!

   龙之介只是笑,“没事儿,真没事儿。烟花节时一准出来。”

  

  

   ——————————————

  

   与此同时,天领奉行,地牢。

   “还不知罪?”

   一声凶神恶煞的逼问,换来的却只有静默。寂寥中,一阵风猛起,接着是“啪”的一声脆响。一条铁般黑得软鞭毒蛇般地,狠狠抽在了一幅皮肉上。

   “知不知罪?”

   问讯依旧无果。那声音恼羞成怒,“臭娘皮是哑巴不成?!”

   “会不会说话?”

   “啪——”

   “会不会说话?”

   “啪——”

   “你他妈会不会说话?!”

   “啪——”

   一句话,一声鞭响。

   灯影下,鞭影不断。背着灯影而站的是一个穿着天领奉行兵服的男人。小指粗的皮鞭绕在他腕上,握鞭的右手已攥得发红。而男人面前,两米高的门型架下,立着一道纤瘦的身影——是霄宫。此刻的她,浑身上下几乎是一丝不挂。绑腿与护膝已经尽除,只留了那双长短不一的黑袜,袜身也烂的不成样子。丝料开绽的破口,绷出一快快苍白紧致的皮肉。短袍团了一团,就扔在不远处的地上,棕泥红血覆盖其上,早已看不出本来那靓丽的橙红。胸际的裹乳布已经尽除,两只玉乳状若桃李,丰实菽挺地立于胸前,胸口腰间纹的灿烂烟火毫无遮拦,一整幅豪豪飒飒地泼墨在少女雪肤璧成的画卷上。从臀到颈,少女的娇躯只胯间还留了几圈残布,透过毛糙、发黑的布沿儿,这秽烂的遮蔽却依旧盖不住女孩馒头样的阴阜,以及肉阜正中那一痕色作粉嫩的细月牙儿。

   门型架下,霄宫低低地垂着脑袋。架子门框的两角处坠着两条绳子,分别绑拽在宵宫的两只腕上。低沉的喘息不时响起,久时的束缚煺干了少女的体力。本来在稻妻大地上傲然笔立的健美大腿,如今略曲地耷拉着,腿脚都坠得很重,脚趾点在地上。于是浑身的重量便都坠在了那双吊绑在半空的手腕上。曾经,修长的玉臂除了绚烂的烟花,便是一望无垠的天然月白。如今,烟花的纹印已被红黑交加的污痕血痕染得支离破碎。而那满是血污的胳膊,正被绳子拽的笔直,浸了水的绳身几乎陷进腕里,腕上吃着绳沿的肌肤在无尽的摩擦与支勒下,早已被蹭得血肉模糊。

   鞭子挥舞不断,一下鞭子,一声肉响,一道血痕。响声在板穹下清脆凛冽,血迹在皓肤上纵横淋漓,鞭子落下,那落脚无处的娇躯随着辫子重笞的方向打着摆,身子晃一晃,腰身晃一晃,胸前的沾血白奶包子与脸侧的那缕接发也晃一晃,脸庞却就是不抬。虽是看不见脸,可就这遮藏不住的身段和碎发,便自然地显着女孩绝美的风韵。眉眼冲着地,脑后扎着的发髻便冲着天,浅朱的髻花儿如同夏末入秋的迟暮之蕊,堪堪将追,却不减芳美。

   看看那鞭子,本来乌油裹棕的鞭身,已经被血染满了斑驳的紫色结块,块面上细细碎碎地,一绺儿一块儿地烀着带碎肉的血绸,欲断还连,蛛网似的。

   这边说宵宫的惨,其实男人的手都磨破皮了,松开鞭口一看,手掌心血淋淋的,一道道全是鞭把剌磨出来的小口。

   “混蛋,真紧的晦气,老子手都磨破了。”鞭子往地上一摔,男人啐了口唾沫,“你他妈的是吞了火药,还是烧了舌了?做个没丁当用的破烟花,还能把自己嘴巴做废了?真就吐不出一个字儿来?”

   闻言,宵宫打了个哆嗦,瘫软的双腿勉强撑直,终于是支起了腰,也露出了脸。眉眼的轮廓与往日无异,可肌肤却褪尽了血色,地牢的阴湿与鞭笞的痛苦下,昔日里巧言含笑的红唇已青得发灰,脸是苍白,眉眼却又笼罩着死沉的黑寂。

   “想通了?哼,还不晚,我……”

   话还没说完呢,“呸”的一口,那男人只觉得脸颊上一凉,拿手去抹,抹下来一堆唾沫,黏糊糊的,冒着泡泡,还带着血丝。

   “烟花……承载的是人民的愿望……是对生活的骐骥。你们……你们天领奉行,人也好,狗也好,都是……不会懂的。”

   话音未落。又是一绺鞭子。这一鞭既快又狠,竟是冲着宵宫的头面去的。宵宫也不是什么善茬,刚才是垂着脑袋任你打,如今抬着头,眼里把鞭子的去向看得真切,她下意识地就要去躲。然而终归是严刑被拷打好几天了,浑身的伤,水米少进,肩颈转的慢了,那鞭稍还是蹭到了脸,就是蹭了这么一下下,宵宫本来唯一的无伤处——脸蛋,也带上了一道刺眼的红。

   “臭女人,我让你说话,你给我吐唾沫?还说什么人懂狗不懂得,你说的什么狗屁玄活,懂个屁懂?”

   “呵……”宵宫又低下了头去,话却还幽幽咽咽地在说着,“你……就是……天领奉行的……狗。”

   “你?!”

   男人气急败坏,鲜血淋漓的手攥着鞭子又要甩,身后却突然想起了一个声音:

   “木下君,你在干什么?”

   这声的音色优雅恬淡,却带着不怒而自带凛然的威严。甩到一半的鞭子立时被收住,男人立正而礼,方才的凶神恶煞瞬间便已成了一脸的惶恐:“九条大人!”

   是她!宵宫抬起了头,眼前正是那个人,那个放走了正胜老爷子的将军、天领奉行家的养子,九条裟罗。鬓角斜扣着的天狗面具下,是齐腮的黯紫直发。紫发中间,裹着的则是那张棱角分明、美艳而淡漠的俏脸。

   “是……你。”

   “是我。”朱粉的樱唇缓缓而启,金色的瞳仁中没有半分的波澜,“宵宫桑,没想到再一次相见的场面,会是这样一般光景。”

   “呵……没想到么。”宵宫轻轻一哼,半分苦笑,半分讥讽,“我怎么觉得,一切都是筹谋已久的意料之中呢?”

   “对你而言,或许是这样。你也算是一名反抗者,对自己的下场有所准备与预见,这也合情理。但对我而言,我所顾虑、所侍奉的,自始至终只有将军大人的意志。这些年以来,长野原烟花店对稻妻,以及稻妻的人民来说,也算得上是意义非凡。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我们也算是同僚了,都为将军大人治下的稻妻做了不小的努力和奉献。”

   “我……长野原的姓氏,为的是……人民与……梦想。你……天领奉行……走……狗。”

   九条皱了皱眉,“我其实很早就进来了,刚才你对木下说过的话,我也听到了几句,所以,你没必要再强调一遍。”

   说到木下,九条回头看了看。那个男兵拱着身子,还在一边杵着,动都不敢动。虽然双腿站的虽直,腿肚子却已经打起了抖——九条裟罗,治军严厉,待民体厚。之前抓捕正胜的时候,她明令说过:严刑拷打是绝对禁止的。这一遭又被抓了个现形,难怪男人惊慌。握着鞭子的手本来满是血,现在又沁满了汗,汗水浸侵到伤血上,钻心的疼,疼的男人手背发白,却兀自握着鞭子。

   “宵宫,关系到的不只是眼狩令,对于反抗军也是意义非凡,所以将军和天领奉行这次催的紧了。采取些极端的手段,也是没法了吧。”说罢,九条摆了摆手,“木下君,这次我便不追究了,你且走吧。”

   “谢大人!”九条话一说完,男人如逢大赦,双手一拱,转身立刻溜之大吉。牢门一关,人一走,整个地牢便只剩了裟罗与宵宫二人。

   “呵……假仁假义……这次你便待如何?”

   宵宫抬着脑袋,半屈的身子下,两只奶子饱满地垂着,白玉般的肌肤上一道污痕,一道血印,黑红白交映着,宛如一对磨了风霜血白玉钟乳。身子是矮着的,双手则被绳子拽往天上,胳膊根是两块格外分明的肩胛骨。骨片的轮廓在胳膊反扣的拉扯下,几乎要刺破雪肤,本来就晶莹的肤层,被挤破得越发如玉剔透。

   九条叹了口气,“我说过的,严刑拷打必须禁止。”

   “然后呢?跟正胜师傅一样,放了我?”

   “那是不可能的。正胜老先生只是个做玻璃球的,放了他,眼狩的过程不过是多了点麻烦,但动不了眼狩令的根本。你就不一样了,宵宫。正如我所说的,你是个意义非凡的人——无论是对天领奉行而言,还是对反抗者。”

   “……我其实也懂的。”宵宫头一低,硬硌的地板上湿了两滴泪,“那就耗着吧。其实拷打与否,根本就不重要,反抗军什么的,我确实不知,知道也不可能告诉你们。既然不施拷刑,你又能做些什么呢?”

   “问,是一定要问的。但是手段,不一定非要那么残忍。”

  

   ——————————————

   另一边 神里屋敷

   这几日来,社奉行家的大小姐,神里绫华,都没能睡上一个好觉。此刻的她屈在桌前,芊芊如茭的十指在扇骨上摩挲着,折纸扇叠了又绽。水蓝渡向月黄的扇面儿收放不停,一如佳人的心情波澜不定。

   她在等一个人。

   直直是白云散了,日落月起,似血的夕阳下,侍卫终于是敲开了门。社奉行独有的制服上,靠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

   “报!大小姐,这位老先生……”

   “龙之介叔叔!”

   不等侍卫通报,神里绫华已立起了身。情急之下,神里流·霰步自然而然地使出,一道冰痕在地板上窸窣而过,最后在侍卫与老人的面前,一痕倩影自平地忽而腾起,白雾冰屑间,较俏的身躯为一头银发所围绕,宛若雪幕中的陡然惊人眼球的那朵孤梅。冷而不凛的冰银之霭中,又自含着一股融雪般的暖煦与温柔。

   “龙之介叔叔!宵宫她……她还没回家么?”

   老人便是宵宫的父亲,烟花店的前任店主,长野原龙之介了。对比于少女的明艳,老人则如同阴影中的老犬。苍老的脸颊上,发黑的眉帘包裹着的,是血丝密布的双眼。

   “宵宫啊,宵宫她一点音讯都得不到啊!”龙之介抬起头,干涸的嘴唇沟壑纵横,打一个哆嗦,沟壑里便泛起几缕血丝,“本来我也寻思着没事儿的,可三天了,五天了,来的只有天领奉行的人。他们一进屋,就是各种翻找,一语不发。问他们宵宫的下落,或者说要去探监,好话歹话我都说尽了,他们就是不理,一直把宵宫酱的屋子翻了个底朝天。我哭着,骂他们,打他们,求他们把我也抓进去得了,可他们根本不管,扔下我又走了……我不知道啊,我不懂啊……”

   “龙之介叔叔,你先冷静一下。”神里一边说着,一边使了个眼色。侍卫会意,转身便离去了,只留下神里绫华与龙之介两人在屋里,“然后呢?然后怎么样了?”

   “有一个侍卫……好像叫什么……佳祐,晚走了两步,悄悄跟我说,一般人吧,就算是成为了眼狩令的目标,交了神之眼也就行了,不至于被判罪什么的。宵宫她……可能问题有点严重。”

   “是。然后呢?”

   “所以说啊!所以说,我家宵宫酱,她陷入麻烦了呀!”说到这,龙之介突然想起了什么,本来涣散的眼神集中起来,如火如炬地直视着神里的双瞳,“大小姐……不,绫华大人哟,你是宵宫酱的好朋友对吧,你会为她说情的,对不对?社奉行会救她的,对不对?!”

   “这……”绫华的神情依旧稳着,眼神却露了一丝慌乱,“公私不可混为一谈,不过我与宵宫私交甚好,抛去社奉行的名义,我也定会救她。其实,前些日子我已经去打听过了,现在吧……在等消息。为……”

   话到一半,龙之介突然跪在了地上,抱着绫华的腿便大哭起来:“大人啊!你一定要帮帮我,帮帮宵宫啊。那可是我女儿,我家的独生宝贝啊……”情绪俨然是失了控。

   “叔叔,你别紧张。且起来再说!”

   那龙之介却宛若丢了魂儿似的,就在那念叨:

   “我该阻止她的……我早就该拦着她了……掺和什么反抗啊,什么自由啊愿望啊……就算烟花再美好,我们也不是烟花啊!我们是人啊!是逃不出稻妻的可怜的小人家啊……大人啊,就算不是为了我,你也要为了稻妻救救她啊……没人不喜欢她的烟花,她要回来啊,烟花节,长野原……该怎么办啊……”

   就在这时,大门一开,一名五官立体、颇具异国之姿的金发男子快步进来:“大小姐!听说龙之介叔叔他……”这便是神里绫华的密友、号称在离岛特别能吃的开的托马桑了。

   托马这话音未落,就看到了一脸不忍与无奈的神里绫华,以及趴在绫华腿上几乎哭晕过去的长野原龙之介。

   将不省人事的龙之介抬去厢房休息后,托马折返回来:“大小姐,去往天领奉行送信的人已经回来了。”

   “结果如何?”

   “还是老样子……”托马无奈地摊手道,“天领奉行那边说,宵宫的事儿是雷电将军亲自盯着的,他们只是将军的爪牙,奉命行事而已。还说这已经是把压箱底的消息,都抖给我们了,他们实在是做不了主。”

   “所以?”

   “……凶多吉少。”托马犹豫了半天,这才把四个字崩出嘴巴,“天领的人说,一直以来,雷电将军针对的是神之眼,虽然眼狩严苛,但对于子民也并未横加什么罪刑。没想到百姓依旧拒不配合,甚至要欺瞒上目——正胜做假眼的事捅出去后,雷电将军是真正的生气了,她认为眼狩令的进一步推行亟需立个典范。”

   听到凶多吉少,绫华的神情已经委顿了不少。如今,托马越说,她脸上的悲凉越甚。直到现在,绫华的脸已经上了一层寒霜,“所以,那个典范……她选择了宵宫?”

   托马点了点头。

   再说是为了私教,但凡是绫华一出面,没人会忽视她神里府大小姐的身份。如今将军求眼心切,若是出了头,得罪了雷电将军,那就是毁了社奉行的前途。可一想到宵宫的那副笑脸……

   “罢了罢了。明天便是烟花节,节日那晚,我亲自登门去求雷电将军罢了。社奉行也许平常,但就算是冲着那漫天的烟花,将军大人也应该赏我一丝薄面。”

   一提烟花节不打紧,托马突然悲从中来,“那怕是来不及了。据说大日子已经定了,大小姐要去须得今早。”

   “日子?什么时候?”

   “便是明日的午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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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领奉行,地牢。

   “不会……残忍?”宵宫笑了。尽管这一笑牵动了脸上的那道伤口,但她还是要笑——自己的笑声,自己的轻蔑、自己的不屈,九条必须要听得一清二楚才行。她需要这个。“你们……夺走的神之眼,仅仅是一块石头么?……那对一个人而言,很可能是毕生的追求与珍视,你们却……更别提它背后还有的……意志……愿望……”

   “我想你曲解了我的意思。”九条打断道。她舒着眉头,脸上一半的感慨,一半的无奈,“罢了,让我用行动来证明给你看吧。”

   说罢,九条抬起一双纤手,以极缓的速度攀上了膛前的那一圈坎肩,然后以肉眼难见的速度轻轻一扯。素白的坎肩飘然而下,九条裟罗腰际往上的衣服便只剩了纯黑色的夜行束身。黑丝的材质柔顺而有弹性,把女将的娇躯裹得严丝合缝,健美紧致的腰身呼之欲出;胸际本来在坎肩下若隐若现的南半球,如今也彻底释放,结实的双峰呈完美的球圆,毫不下坠,深刻地阐释了“乳球”一词最为贴切的含义。布料勒着皮肉,鼓胀的乳房也撑着料头,两者看似激烈对抗,实则紧密相贴,于是通体的黑丝下,唯有乳房处的丝料泛着若隐若现的月白与粉红,那是之前在坎肩与胸衣的掩护下为人之禁地的乳肤与奶头。

   入牢以来,第一次,宵宫有些慌了:“你……你要做什么?”

   九条没有答话,而是继续地、缓慢而坚定地,松开了束腰的那根百结红绳。高开叉的裙服也飘然而下。至此,除了袖套以及足胫上的靴袜外,九条裟罗全身上下便只剩了纯黑的紧身衣,以及那枚雷电属性的神之眼。罗兰色的透亮晶球团在鹅黄色的蝴蝶结上,大团的蝴蝶结又缝在纤腰那根红绳上,那红绳已是松松垮垮,摇摇欲落,全靠一对臀部丰满挺翘,这才挂住了绳缘。紧身衣无肩、无袖、无腿,整个儿呈一种六边形,中间的方块包裹住腰身和胸乳,腹肌肌线的轮廓隐约可见,两头的尖儿一边围着颈脖,另一边则沿着小腹一路向下,拦在了少女的阴阜上。细长狭窄的布料勒入了肉缝,仅仅能遮挡住桃源深处的穴口与小豆,肥腴的蛤肉则完全暴露在空气里,鼓鼓胀胀的两片随着少女的呼吸而翕动着,本就轻薄紧窄的一痕衣料几乎被吃进小穴里。

   “我要做什么……你还不明白吗?”地牢下,阴湿的冷风阵阵而起,吹在肌肤上,突如其来的冷冽刺激,搭配上大片裸露的羞耻与奇妙,所有的体感与心感交汇在一起,九条本来冷峻的俏脸几乎是立刻蒙上了一层绯红,“不会再有残忍了,接下来,我会很温柔、很温柔地对待你……”

   话一说完,九条也已经挨到宵宫的面前。双目微阖,长而密的睫毛颤抖着,她翘着红唇,想要去吻宵宫的脸颊。然而唇未相及,丰满的乳房却先顶在了宵宫同样坚挺的胸脯上。

   “不……不要……”

   宵宫挣扎着,竭力掀动着反抗的欲望。然而久长的拷打之下,宵宫本已虚弱无力,又有着门型架的束缚,这挣扎与其说是反抗,倒不如说是对自己肉体的委婉炫耀,不大的幅度下,乳房与臀部左右轻摇,泛着不大不小的肉波,白而肉实的长腿时而并拢,时而分咧,尽显美妙的曲线。四只、两对的乳球贴在一起,乳首在奶与肉香的海浪里淹没,汹涌的浪花在宵宫的退缩与九条的进逼下此起彼伏。空气中的血腥味都变得淡了,转而留下了纷纷袅袅的乳香味儿。

   宵宫还要求饶,九条这次却终于捉住了她的脸颊。刀唇的红润似火印在了宵宫苍白的小嘴上,血热的温度激荡着少女多舛、多痛的经历,令她不由自主地软了身子,敞开心扉。濡湿的舌头自外界而来,舌尖软糯,舌骨却硬挺着,去撬动宵宫的唇。后者犹豫几刻后,终于张开红唇,伸出了同样粉嫩湿滑的丁香小舌,开始了青涩却热切的回应。一时间,原本冷寂的地下狱邸,瞬间扬起了无限旖旎的春色。

   “宵宫的皮肤……很冰冷。但是舌头……很温热。吸噜……”九条的话语磕磕绊绊,因为她的舌更多地沉浸在另一条舌的痴缠里。两张俊俏的面孔几乎贴在一起,汗臭与女香的味道对立又交融,呼吸可闻间,两根舌头如两条灵活的小蛇,唾液则顺着“蛇身”交融、汇聚。长吻结束,分开之时,两人的舌尖牵出了一道透明的丝来。

  

   “舒服吗?”九条柔声道。

  

   宵宫不说话,低着头只是喘气。可她本来斐白如纸的脸已染上了火热的红。

  

   看看门型架下的佳人不语,九条继续道:“我就当是默许了——放心,后面还有更舒服的。”

  

   “什……”

  

   疑问句只说到了一半,宵宫眼前一花,黑色的布绸飘然半空,遮住了她的双眼。等绸布落地,视野复明,眼睛瞬间捕获的,是一帘的肉色——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手法,须臾之间,本来将身子包得严丝合缝的黑色夜行衣,被九条须臾之间脱落在地,赤裸的娇躯就此褪去了勾线写意的最后一层遮幕,露出了它的庐山真面。乳房呈完美的半球,大而不赘;蜂腰上是坚实的肌块,纤而不羸。地牢无光,全靠灯烛,烛光下,肉色的肌肤自行镀上了一层暧昧的昏黄,肌线与乳臀带来肉感上的层叠与沟壑,在雪肤上投下斑驳而立体的烛影。天领奉行家的养子、幕府的大将军,养尊处优的贵润,以及沙场纵马的健武,在这具肉体上结合得如此自然,如此惊艳。

  

   眼前的女子明明正要对自己图谋不轨。而某一瞬间,宵宫居然觉得这个情形不错。

  

   就是这么一点小心思,回过神来,九条已经贴在了自己的脸上——不对,应该说是身上。打着先锋的还是舌头,不过这次,九条寻的不是舌吻,而是宵宫胸前的那对乳房。白嫩而圆润的乳房如同一对奶包子,而九条就像是一只觅食的小狗,粉嫩的香舌在雪色的肉峰间来回舔舐,时不时地发出吸溜溜的声响。舔到雪峰巅的那只樱桃时,再抿着樱唇,轻轻一吸,整个地下室便都能听到乳首被嘬的那声“吱——”,又脆又水乎。宵宫痛觉如一根线般,从乳头直冲心脏,而那根线接下来扩散开来的,却是万般的舒畅。

  

  

   与此同时,九条的手已经开始攻略宵宫的桃花源。宵宫的肉阜饱满,而处子之身下,阴唇间那痕缝又是极其的狭促,如桃肚上的那道缝线,细而鲜红,与“桃肉”的水灵鼓胀对比鲜明。

  

   而九条接下来的目标就是那道桃线。在亲吻与乳戏的熏润下,未经人事的少女,下体已经是如春雨漏下了屋檐,点滴涟涟。九条的手指,则葱然如二月的新花,指尖就是新蕊;香甜的春露被花蕊一点一滴地尽数拂去,然后,湿黏泛光的花茎又更贪婪、更渴求地,往春雨的源头挺近而去。九条的手指细,宵宫的肉缝却更细;手指伸进去,仿佛陷入了泥沼,完全拔不动。宵宫技巧生疏,可十几年来的守身如玉,令她的肉穴自带绝品方有的紧致,而平日里活泼好动的性格,又给予了她结实的腰腹,以及映射而来的、如情场老手般的甬道吸力。纤腰略一挣扎,狭长的甬道便是不绝的收缩于抽搐,令九条恨不能有一副男儿身,好好征服这具清纯与性感完美结合的烟火尤物。

  

   宵宫已经完全失去了反抗之力。痛苦与抗拒逐渐淡去,现在的她不是一介向往自由的双面斗士,而是成为了迷醉于初恋的纯情少女。九条仅仅是出了三两个手指,便将她玩的神魂颠倒,不能自己。失血的脸色因情欲和羞怯,如今早已成了诱人的绯红,剧烈喘息的胸脯则带着一堆玉乳摇摆不断,明明是含羞带采的枝头花,在这一系列无意识的动作里,宵宫却表现得如欲求不满的老柿子,软、甜、腻。手指从肉缝里拔出来,带了“啵”的一声响。脆响之间,那指头上已经挂满了晶莹的爱液。而指甲尖却又带着一点红润,那是已经初破的、属于宵宫的处子贞血。

  

   九条将那沾着粘液的手指伸入嘴里漱了漱,不卑不亢的动作,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当然。而不知不觉间丢了“初夜”的宵宫,现在还沉浸在适才的刺激中不能自拔。阴唇间的液体,也由一开始的透明,逐渐出现了丝丝缕缕的红色。宵宫是吊在门字架下的,双腿半站半跪地吊在半空,阴唇离地一尺有余。望着那翕动带血的蛤肉,九条矮下身去,肩膀和脚尖撑着地面,腰肢努力往上区起,整个人呈一个倒写的V字形,而V的顶端便是九条自己的胯。带着浅紫色阴毛的桃源就这样,与宵宫的下体贴在了一块儿。

  

   发了情的雌性自然会寻求东西来满足自己饥渴的下体,这不是淫荡,而是天下所有双性生物为了繁衍而来的本性——宵宫也不例外。九条就像一个老练的瓜农,对于宵宫的每一次挑逗、抚慰都恰到好处,令处女之身的宵宫无比期待着瓜熟蒂落的那一刻。因此,在察觉到肉感的一瞬间,宵宫立刻本能地贴了上去。虽然九条并没有能长驱直入的肉棒,然而,光是温热柔软的阴肉,对于初尝人事的少女而言,却是比肉棒的突刺要温和得多的、更为体贴温和的满足。

  

   这个姿势很累。但对于常驻军旅的九条而言,坚持下来的问题不大。而且,她感受到了宵宫热切的回应——这是对她而言最大的动力。

  

   “宵宫……”九条轻声呼唤着。

  

   “嗯……嗯嗯……♥……”少女含混不清地呓语着,听不出是应喝还是在呻吟。一双脚点着地,勾着足背,竭力保持着重心,以便阴阜能吃到更多的温存,而九条也默契地挺着腰腹,让胯顶的更高一些,以便于给宵宫更多的爱慰。两只鲍鱼,四片肥蚌,就这样红白相间地贴在一块儿。黝黑的牢地上时不时滴落一两滴爱液,而液体滴落的声音,则淹没在了肉与肉的撞击,以及女与女之间的娇吟里。冰冷坚硬的地牢,就这样被爱与肉灌满了销蚀人骨的百合春梦。

  

   ——————————————

  

   与此同时。天领奉行。

  

   梦见木上,猫头鹰的咕声已经变得浑浊。雷电将军还醒着。昏黄的灯光下,映着一双皓白的手。低紫襟上,圆硕的北半球在灯火娑影下,顺着肌肤球面的圆润,翻着月白的高光。素手在翻着书卷,紫瞳如炬,所盯的却不是桌案,而在时不时地扫着窗外。

  

   就在这时,门响了。“笃笃笃”的三声轻叩后,木门侧开,门口走进一个人来,肩上是冰蓝色的薄坎肩,连体的裙服上盖了一层轻和武士甲,举止娴雅,冰肌雪颜,却是社奉行的暂行掌事,神里家的大小姐,神里绫华。

  

   “等你很久了。”对于这位深夜来客,雷神一脸的了然在先,“不过我以为,你会爬个屋檐,破个窗户之类的。”

  

   神里屈下身子,纤长的身影微弓着,向眼前的人施礼。“以绫华个人的身份来说,那样的行径算作从权,也未尝不可。但我也是社奉行的息女,完全可以行走于天领奉行下的大道上,正大光明地来见将军大人。”

  

   “‘正大光明’。呵。社奉行的身份也确实为真。公话说的漂亮,可你此行前来,为的却是公,还是私呢?”

  

   雷电将军虽然手段专横,可处起事来也并不是只晓得奶香一刀的武夫,这一席话,把神里绫华说的是完全接不下来。瞠目结舌了半晌,神里一咬牙,本来半屈的身子又是一矮,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膝盖与木板相撞的声音硬而清脆,在寂静的夜空下格外突兀。

  

   “罪女这次前来,确是为了自己的好友——长野原宵宫!以社奉行中人的身份来讲,原应唯将军大人之首是瞻才是,绫华身为社奉行的掌事,更应当严禁自守,以作表率。然而闻说宵宫已被定了大罪,绫华难以置身事外,不得已,只得来此相告。此举与社奉行无关,全是绫华的一己私愿,

   唯愿将军大人开恩,释了宵宫的死罪!”

  

   绫华本就是个重情的人,宵宫又是志同道合的挚友。一想到友人的生死安危就在顷刻,说到动情处,绫华真的是鼻头一酸,泪水都在眼眶里打转了,雷电将军却只不动声色,一动不动地坐在案前,只淡淡地说了句:“你且起来。”

  

   神里绫华依旧跪着,不愿起身。可腋下却凭空现了一股巨力,托着她的肩臂。大骇之下,神里下意识地想要反抗,腰上的神之眼眼随心动,几乎就要绽出冰神的力量来。然而冰蓝的光芒只闪了一瞬,然后便黯淡了下去,元素之力如同烟云般,莫名其妙地就消失不见了。绫华这才反应过来——是将军大人的力量。

  

   与真正的神相比,只是拥有神之眼的原神还是太过渺小了。没了元素之力,神里再强,也不过是一介凡人。她不得不凭着那股力量直起了身子。

  

   “下跪是没用的。”雷神继续道,“你还有冰之眼,还想反抗,是吧。诚意?”

  

   一咬牙,神里摘下神之眼,放在地上,然后退后三步,将眼石让在了雷神的面前:“之前并非绫华刻意隐瞒,而是将军大人赏了社奉行薄面,未来追缴。神之眼为随心之物,绫华方才受了惊吓,眼随心动,所以有所反应,并不是想反抗什么。如今将军大人不悦,自当将神之眼奉上,无有推却。”

  

   天色已经有些浅了。深夜的浓紫已经染上了些微的粉色。雷电将军终于站起身来,没理会绫华,而是缓步走到了天台上。望着逐渐消失的夜星,雷电将军缓缓开口:“违背我意的神之眼,本就迟早会被狩走。你自以为在主动上交,不过是助我完成了应尽之事,没有任何意义。至于你所说的,‘此番来求我,纯是为了友情,与社奉行无关‘。我且问你两个问题——一,若是与社奉行无关,你如何能进到这里?二、若是与社奉行无关,我又缘何要顺遂你一介凡人的心愿?”

  

   两个问题下来,神里绫华没了话,只有泪。半晌,她梗着泪咽,低低地问道:“明日午时是么,在哪儿。”

  

   “千手百眼神像前。”看着悲痛欲绝的神里绫华,雷神叹了口气,眉宇间出了一丝柔软,“反抗军日益猖獗,神之眼持有者蠢蠢欲动。稻妻百姓皆是吾之子民,我本无意杀人,然而迫不得已,实在是需要立一个威仪,而那孩子的脑袋,便会是最好的仪仗——如果社奉行真心从我,便应当理解我的苦衷。”

  

   “……社奉行的凌华领会了。不过,民女凌华还是有一事相求。”

  

   “何事?”

  

   “恳请将军将行刑时刻改至明日子时。”

  

   “深夜?”雷电将军皱了皱眉,夜幕重重,说不准要发生什么,“原因为何?”

  

   “夜幕降临,也就是酉时前后,烟花大会才会开始,子时左右结束。凌华希望宵宫能最后看一场烟花会,也不枉了她鸣神岛夏日的名号了……”

  

   雷电将军的眼眸闪烁了一二。

  

   “我只能说,我会考虑。”

  

   ——————————————

  

   宵宫也不知自己是何时睡去的。只记得,自己最后好像是昏在了九条的怀里,怀抱很温暖,乳房靠起来也很柔软……等她醒来时,自己已被放下了门型架,正躺在一堆干草里。动动胳膊,大臂内侧能贴到乳房雪腻的肌肤,滑滑凉凉的,看样子自己还裸着。不过身子的外围却并不甚冷。仔细一看,身上原来盖了一层毯子。宵宫挣了挣身子,想要起来,可动的服务稍微大点,肉肢上又传来了撕裂般的痛——那是昨日还没愈合的刑伤。起是起不来了,宵宫右臂撑着地,上半身则半倚在右臂上,秀发低敛,毯被半落,露了小巧的肚脐,以及胸前的那对白奶包子。正半梦半醒呢,牢门进了一个人来:“你醒了?”

  

   “谁?”宵宫瞬时清醒,而清醒后的少女首先意识到的,便是自己半裸的娇躯。于是她慌忙把摊子往怀里抱,企图遮挡胸前的两点,谁知慌乱之下,力道不敛,这一拽,直接把整个地毯子全拽上了天,于是飘忽的毯檐下,便露出了同样不着寸缕的修长双腿,以及春睡一夜,莹然有着晨露在闪烁。察觉到下体有风,宵宫赶忙一个鹞子翻身,左腿藏在被窝里,右腿翻在被外,狠狠一夹,侧着身子,将毯被夹在了双腿中间。这样一来,少女桃源的美妙是挡住了,可屁股这么一来又露在了外面,一番折腾,臀部的两个肉丘已经是香汗淋漓。

  

   宵宫虽然平日里细腻周全,可终究是十几岁的少女。走光这种尴尬事儿,真的要把她脑仁盖儿掀了,眼看着东墙立了西墙倒,满园的春色越遮越露,几乎要哭出声来。来人见了眼前这番又是搞笑、又是青涩的里番场景,一开口,却是老母亲一般的无奈:“藏什么藏,昨晚我不是都看了个遍么……”

  

   宵宫一愣,原来牢门口的人却是九条。九条已经穿回了往常的装束,白色坎肩、高开口的马裙。昨夜丰腴健美的将女之躯仿佛是一场梦境,可紧身衣所勾勒出的劲润线条却依旧勾勒着美梦的些许痕迹。九条的臂弯里挎着一个竹篾篮子,篮上还盖了块粉白的布——这完全就是赶集姑娘所挎的菜篮儿嘛!突兀的小挂件,陪着九条一身飘逸的结束,看起来倒有几分滑稽。

  

   不过最滑稽的肯定还是宵宫了。遮羞的过程本就怪相百出了,想着矜持,可来人昨晚却早已把自己看了个遍——不,何止是看!她还将自己玩了个遍,看到的何止是自己的羞处,还有自己第一次的淫荡……想到这,宵宫也不知该不该遮了,那被子就软软地贴在她的身上,乳首下阴在小腹与胸脯的呼吸起伏下,在毯子边沿若隐若现。

  

   “我刚才去弄饭了。来吃点。”九条走近身去,在临时拼凑的干草床前蹲下,揭开篮布,湿润温暖的水汽扑面而来,蒸的宵宫一个激灵,身子舒畅,血脉都活络了起来。精气神一流转,反应最快的却是肚子,“咕噜噜”的一声水响顿时暴起,弄得宵宫又是一阵红脸。

  

   九条微微一笑,伸手摸进篮里,不一会儿摸出四五个盘子来,黄油蟹蟹,鸟蛋烧……都是稻妻很普通,却也很家常很美味的吃食。

  

   “抱歉,来得比较匆忙,怕你饿着,就只能沿途去买。其实我本来打算亲手给你做来着。尤其是鸟蛋烧,手艺真的不如我……啊,对了,篮底还有绯樱饼,我给你拿出来……”

  

   说罢,九条去摸篮子,转身的幅度稍大了一点,白色的坎肩飘然而起,露出了肩膀。宵宫喊道:“等等!”

  

   “怎么了?”

  

   “九条桑,你的……肩膀?”

  

   九条偏过头一看,自己肩上的紧身衣破了个洞,而洞的中心,则是一道醒目的血痕,半指的长度,虽不甚深,却也绝非等闲的划伤。九条不动声色,将绯樱饼的盘子拿出来,放稳了,然后才笑着道:“没什么,上午出了点战事,所以受了点伤。不碍事。”

  

   “哦……”宵宫有点心疼地偎了上去,修长的葱指温柔地抚摸着九条衣洞处光露的皮肉,“还是……心海她们么?”

  

   “嗯。反抗军。”

  

   “哎……”宵宫将毯子撕下一角,小心翼翼地替九条裹了伤口,“如果将军她……她不那么专横,也许……”话还没说到一半,九条早已温柔却打断了她,温柔,而坚决。

  

   “立场问题,不必多说了。”

  

   “……立场,有那么重要吗?”

  

   看着宵宫明亮的双眼,九条叹了口气:“那如果让你说出反抗军,以及藏匿了神之眼的人的下落,你会说吗?”

  

   宵宫沉默了。

  

   “昨晚爱你,本意就是为了那些消息。结果呢,我们都那么亲近了,你不也一样不愿意说。”

  

   “哦……”宵宫的眼神有点黯淡,“所以昨晚,你……都是为了公事,是吗?”

  

   “嘛……”九条的脸一红,“也是有点喜欢你的。咳咳。总之,别去为不可能的事头疼了。乖,来吃饭吧。”

  

   “乖?”宵宫顿时气鼓鼓地,“你比我大很多么?还是说是我老爹?老哥?凭什么叫我乖啊?”

  

   “现在的我或许什么都不是。可昨晚,也许……我能算是你的丈夫?”九条冰冷的脸难得地出现了一抹笑,虽然是坏笑,可也让人如见三月夏花,九月飘雪,惊艳至极。

  

   宵宫的脸顿时红到了耳朵根。恍惚间,感到一只柔腻的手握在了自己的腕上。不要说,那自然是九条的手了。昨夜的“老公”突兀递来的肌肤之亲,令往昔活泼大方的宵宫瞬间变成了娇软的小媳妇,不敢直视九条一二,任凭着对方施为。就这样,毫无反抗地,宵宫的双手被背到了身后。直到拮据的毛糙在手腕上剐蹭,宵宫才觉出点异常:“你在干什么?”

  

   “把你绑上啊。时间不早了,晚上……”

  

   “就要把我处死了,是吗?”

  

   “嗯……”

  

   方才的旖旎甜蜜瞬间堕入冰窖。少女们两下无话,只有绳索在九条的手里,不断地翻动着束缚的花扣。

  

   宵宫对于死刑是不会畏惧的,九条也不愿自己的爱人多受苦楚,所以绳索绑的并不复杂,也没高手,也没反扣,只是简单地将宵宫的手臂背在腰后,然后并着手腕缚在了一起。一切都准备好,末了,九条看着双手后縛、一丝不挂的娇俏少女。牢狱之灾曾令她羸白如纸,情爱的滋润又令她如枯草逢春。望着她萍水相逢的一夜情人,九条道:“还有什么愿望吗,宵宫酱?”

  

   “嗯……”宵宫低下了头。一切已成定局,她理应无欲无求地赴死,以维持自己的体面与矜持。可是,“我……实在是放不下父亲。”

   ————————————

  

   酉时三刻。

  

   天空已经失去了苍蓝与云白,取而代之的是从酒红到鹅黄的丝染色带。当黄色几乎被侵蚀殆尽,红叶开始为紫黑所染时,穹顶下突然传来“咻”的一声响。那声音从低到高,从近到远。当声音高远到渺不可闻时,陡然的一声“嘭”,紫黑色的夜空便绽开了一朵蕊心艳红,瓣冠白灿的花火来。

  

   “烟火节,开——始——咯!”

  

   不知谁扯着嗓子喊了一句后,整个稻妻便陷入了欢呼之海。而在这一片欢乐的背后,矗立着的,自然是长野原烟花店。此刻店门还开着。长野原龙之介正站在门口,风风火火地来回奔波着。三个孩子正围在门店前,探头探脑地围观者这个满头白发的老人家忙活。

  

   “来,岩夫,这是你要的满天星。”

  

   “彩香,你之前预约的茶花萤火。”

  

   不出一会儿,两支烟火便交到了两个孩子的手里。唯独松坂手还空着,小家伙当场就不乐意了:“‘七彩虹’!我的‘七彩虹’呢?”

  

   “诶诶,马上,马上!让爷爷找找!”

  

   龙之介嘴上说着,那孩子却还在哭嚷:“呜——为什么彩香和岩夫都有了,我的却还没有?”

  

   “他们俩是爷爷现做的!你呢,你的‘七彩虹’……是宵宫酱之前……之前早已经做好了的,不知道她收哪儿去了,哎……所以我要找一找啊。”

  

   闻言,松坂是不闹了,可彩香和岩夫又吵吵了起来:“不嘛,不嘛!我也想要宵宫姐姐做的烟火!”

  

   “是呀!宵宫姐姐做的烟火,可以吓退很厉害的恶鬼!这样,晚上我们就安全了!”

  

   “诶诶,好!放心,放心啦,宵宫的手艺是我教的,爷爷做的烟花,就是宵宫酱做的烟花!”

  

   话是这么说着。可小孩子哪里买账。哭啊闹的,就是要宵宫,要宵宫亲手做的烟火。龙之介被闹得没法,浑然不觉两个带着兜帽黑衣人摸到了自己身边。已上了中天的皎皎明月,配着悦动闪烁的花火,点亮了兜帽一角橙红色的偏耳长发。岩夫眼睛尖,指着黑衣人突然大叫道:“宵宫姐姐!”

  

   连着龙之介一起,一老三少,四双眼睛瞬间回过去,齐刷刷地盯直了眼。看看混不过去了,其中一个黑衣人撩下帽来。烟花般的发妆下,笑靥明眸一如往昔,只眉梢眼角有着隐隐的疲惫,正是宵宫。

  

   心心念念的宵宫大姐姐陡然出现,孩子们一个个乐开了花,又笑又跳地闹得不行。倒是宵宫的老爹,一直强颜欢笑的龙之介,眼泪如决堤般泠然而落:

  

   “宵宫酱,你……你回来了?没事了吗?”

  

   宵宫看看老爹,几日不见,本来还算矍铄的面孔,如今已多了几痕滞重的皱纹。明明是苍老的面庞,望向自己的眼瞳里却燃着炽热的喜乐,可就是这份喜乐,令宵宫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宵宫酱?……是没事了吗?”简单的问题,却得不到一句简单的回答。老爹的眼神逐渐呆滞,“你说话?……你说话啊?”

  

   欣喜的语气先是变得疑惑,然后是痛苦,最后则是麻木的沉默。天空中的烟花不断,然而在这对父女的耳朵里、眼里,却显得分外陌生。

  

   孩子们嘻嘻哈哈地,完全没意识到氛围的古怪。绝望的寂静后,另一个黑衣人打破了沉默:“今晚,宵宫就会被……送走。她来见你最后一面。”声音刚毅,可声线却是优柔的女音——这就是九条了。当着孩子们的面,“被处死”这三个生硬的字,她究竟没说出口。

  

   最后一丝希望彻底破灭,最恐惧的答案回响在耳边,龙之介感觉世界都要踏了。他伸出手,想要拉住女儿。可眼前的女儿,明明如此鲜活,却又是如此的遥远,如此的缥缈。让他感觉,那近在咫尺的距离,似乎怎么够都够不到。

  

   这时岩夫问道:“送走?被送走是什么意思呀?霄宫姐姐以后不在鸣神岛住了吗?”

  

   大人们还没答话,有一个孩子开始嚷嚷:“不行!霄宫姐姐不能走!我们要霄宫姐姐!要霄宫姐姐的烟花!”这次是松阪。弄到最后,连最乖巧的彩香也忍不住了。她拽着九条的大白袖子,水灵的大眼扑闪扑闪的,一脸的委屈:

  

   “大姐姐,是你要送宵宫姐姐走吗?可不可以不要送走她啊,送走她,大家都会伤心的!”

  

   龙之介背过了身去。他不愿让孩子们看到自己眼里的泪水。九条别过脑袋——作为爱人走上刑场的推手之一的她,无颜面对孩子们的单纯叙说一二。倒是宵宫,蹲下身子,将三个孩子的脑袋一个接一个地揉了个遍,带着笑说道:“别伤心啊,宵宫姐姐是因为有事情要去做哦,所以才必须要离开了。有应该做的事,如果不去做的话,那就是逃避责任了,是坏孩子,对不对?你们想让宵宫姐姐成为坏孩子吗?”

  

   孩子们连连摇头。彩香姐姐带着哭腔,低低地嘟囔了句:“宵宫姐姐是好孩子……不对,是好人,很好的好人……”

  

   “那就对啦。宵宫姐姐是好人,好人当然要做自己该做的事啦!大家要乖,也许宵宫姐姐还会回来看你们哦~”

  

   “什么时候呢?什么时候会回来呢?能不能早点回来啊?”

  

   “这个……很久,很久之后……也许等你们长大吧。”宵宫想了想,“因为宵宫姐姐,这次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所以恐怕要很晚才可能回来了……”

  

   “很远的地方吗?那宵宫姐姐……不会出什么事吧?”

  

   “不会啦!好人……好人会出什么事呢?”

  

   龙之介看着女儿。全部的对话中,宵宫都端着她独一无二的、感人肺腑的那张明媚笑脸。她是如此体贴,如此温柔,如此周全地顾护着每个孩子的梦境,哪怕她自己,已经命在旦夕……自己的女儿,如此一个敏慧、善良的姑娘,他为她骄傲,又为她心碎——如此优秀的一个人儿,为什么……

  

   见孩子们依旧面有不悦,宵宫还待分说,九条却在这时拍了拍她的肩膀:“快走吧,刑……船就要开了,要迟到了。”

  

   宵宫点头起身,正要离开,衣袖却突然被拽住了。

  

   “别走!”

  

   转头一看,拽着袖子的人却是松阪。小家伙噙着泪,奶声奶气地:“宵宫姐姐,我的七……星星……对了!我的七彩星呢?”

  

   “是了,宵宫酱。我刚才在屋里翻了半天,也没找到,你能不……?”

  

   “这个简单。”宵宫转身入屋,在屋里漆里哐啷地找了一会儿,然后便拎着个虹色的烟火走了出来,“半成品的烟花,都被我藏在妆台的后面了。老爹你也真是的,我跟你说过的嘛,你就是记不住。”

  

   “呵,以后记住了,不会忘,不会忘……”

  

   “那就好。”宵宫一笑起身,“既然如此,老爹我就走啦。您多保重!”

  

   说罢,宵宫将罩头一戴,裹住一头秀发匆匆而去,步履之快,犹胜九条。九条看看两眼已经呆滞的老人,双手欲抬不抬,樱口欲张非张地,万千安慰堵在胸膛里,可总归是还不了宵宫的一条命来。思来想去,她一狠心,也随着宵宫快步而去,留下了龙之介一人,守着满屋的孩子,嘴里一直在低喃着:“老爹以后不会忘了,再也不会忘了……”

  

   ————————

  

   烟花,苍赤鎏金的色彩是如此的醒目,醒目到几片岛屿之外的珊瑚宫,也能看到几丝迸发的色彩。望着烟火逝去的尾色,端坐在茶桌前的珊瑚宫心海叹了口气:“可惜了。”

  

   五郎坐在心海的下手。垂头,埋着面孔。虽然看不到表情,可少年一说话,颤抖的声带便自然地挂满了泪:“对不起,珊瑚宫大人,但是行动队已经尽力了。”

  

   “不怪你。”心海叹了口气,“隐秘行动、影子救援,这本来就是我的设想。所以交到你那儿的人手,虽是精锐,数量上却总归不能过多。谁知那九条裟罗竟然觉出了风声,把你们正面拦了下来。”

  

   “正是。据神里大人所言,长野原小姐的行刑定在午时。末将是辰时到的踏鞴砂,被九条那厮截了个正着。虽然人手有限,但好在弟兄们手脚都硬,短兵相接间,末将甚至还在那九条身上烙了一刀,绝对没落下风。这时鸣神岛的方向突然来了一批快马,骑者还挑了个白旗,上书‘眼狩令反抗者已处决’的字样。接着那九条裟罗便对我们说道什么宵宫已死,再战无益之类的话。”

  

   “然后呢?”

  

   “末将一看日昝,确实是过了午。本来一直身先士卒,寻思着拼上性命也要见宵宫小姐一面,谁知胜负未分,人却已阴阳两隔,悲痛之下也无力再战,依言收兵回来了。”

  

   “……”珊瑚宫突然陷入了沉思,“那骑士快马而来,除了一面白旗,便再无别物了?”

  

   “是。”

  

   “他可还说过、做过什么吗?”

  

   “唔……无他,也就是什么‘宵宫之死皆为立威’云云,都是些恐吓的话。末将不才,这点言语还是吓不到我的,我……”

  

   五郎还没说完,珊瑚宫突然捶胸顿足而起(虽然她也没太有胸):“罢了,罢了!可惜,可惜!”

  

   突如其来的反应把五郎吓了一跳,“珊瑚宫大人,您怎么了?”

  

   “我没事,可宵宫怕是有事了!”珊瑚宫掩面道,“五郎君你想,那快马是鸣神岛而来的,来的目的又是威吓,那最好的威吓物是什么?自然是宵宫的首级了!新鲜出炉,颈血未干,往两军阵前一拿,效果岂不是事半功倍?可他却拿不出手来,这是为何?”

  

   “为何?”五郎懵了,“难道……难道当时,宵宫大人其实还活着,未被处死?”

  

   “一定是了!应该是绫华在雷神那做了什么,延缓了宵宫的死期!”

  

   “可是……前几日来造访时,绫华大人她也没提过啊?只跟我们说了午时行刑的信息……”

  

   “说不定就是这几日间匆忙所为呢?或者是无心之举,插柳成荫呢?风云莫测,瞬息万变,除了沟通,行动还得靠自己的判断。总之,宵宫今日白天应该是活着不假。”

  

   “那……那末将这就率领弟兄们去救人?”

  

   “迟了!”心海悲从中来,“这许多时辰过去,宵宫便有千百根脖颈,也该砍得完了。时机宝贵,稍纵即逝,我却因悲伤而未能及时察觉,这才高叹可惜啊……哎!可惜!可惜!”

  

   ————————

   就算是热闹的烟花节,可千手百眼神像附近的路上,依旧是一片冷清。别过烟花店后,罩衫遮面下的二人一前一后,几乎是畅通无阻地一路到了天领奉行的门口。漫天璀璨的烟火之下,是天守阁冷峻的高高在上;而在阁眼俯瞰之下的天守入口处的广场,已经架起了一圈白色的帷幕。

  

   两个罩袍人如此走近,把门的直江久政当即喝道:“站住!天领奉行重地,闲杂人等禁止靠近!”

  

   于是九条裟罗撩下袍帽,露出了自己的面容:“我可是闲杂人等吗?”

  

   见是九条,久政让出了一个身位,“旗本武将职责所在,还望九条大人恕罪。不过另一人……”

  

   “今晚的目标。”说罢,九条往帷幕努了努嘴,“见红之事,将军大人应该于你说了。勿要多打听,于你我都好。记住,把好门口,警巡附近,切莫走了风声。”

  

   九条的话,久政和宵宫都听得明白。于是宵宫自跟着九条往内走去,久政也不拦着,不过他也不住眼地瞅着,寻思这将死者到底是何方的倒霉鬼。

  

   一路进了帷幕中央,九条一把揭了罩袍,恢复了她往日英气勃勃的装扮。宵宫此时倒有些扭捏了,还是九条帮她掀了袍子——宵宫一如狱中的装扮,除了足胫多了双木屐外,全身上下一丝不挂,不过绳子倒是解去的,要不然方才看老人忒也不便了些。本来是挺难为情的,不过四下里一看,除了九条之外,这帷幕中央倒也再无旁人,这才稍为舒心。只见这四周的帷幕幕布纯白,高逾一丈,四四方方地拢了三寻的地方,四个方角处各摆了一簇火炬。幕布正中一席巨大的雪花毯,几乎铺满布方里的全部地面,毯子的正中又摆了一方一圆的两个枕垫。

  

   “一会你就跪在圆垫上。那个圆垫是我亲自挑选的,还算舒服。”九条道。

  

   “那方垫是用来做什么的呢?”

  

   “……摆放你的头颅。”

  

   宵宫轻轻地“哦”了一声。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答案呢。走到这一步,任何与死亡相关的话题都激不起她一丝一毫的惊恐或意外——宵宫也没想到,视死如归的凛然感,竟然会来得如此平淡、如此自然。她指了指那个圆垫,问道:“我嗯……什么时候……”

  

   “将军大人一到。行刑便开始。”

  

   宵宫点了点头。高耸的帷幕足以隔绝任何的窥探者,却遮蔽不了夜空。已是亥时将末,璀璨的色彩与热闹的爆裂声密而绚烂地绽放着,将夜色的浓重冲淡,却淡不了冷冽的夜风。宵宫没穿衣服,她抱抱肩膀,两手交叉搓弄着大臂的肌肤,目的是取暖,可也将胸前丰满的柔软驮得如溏心蛋般叮咚乱颤。蹉跎半晌,宵宫哈了口气,看了看候在一旁的九条:“过来,帮我暖一下。”

  

   “暖?怎么暖?”

  

   “笨。”宵宫红了脸,“抱抱我。”

  

   “傻姑娘……”九条依言靠过去,修长的胳膊似一条白玉带,温柔地环在了宵宫的胸际。丰润的乳肉弹弹糯糯地,从胸骨与胳膊相交的缝隙间流出。暧昧的动作,使宵宫的羞耻一直红到了耳根,九条看在眼里,“只是为了让你更暖和一些。若是无礼,我可以收敛。”

  

   “没,没事……”洁白的大腿搓了搓,宵宫的声音细若蚊蝇,“你可以……再过分点……”

  

   九条也好,宵宫也罢,眼看着临刑在即,人头落地血染尘埃的凄惨之事,可酥麻的情欲却在两人的身体里莫名其妙地暗流涌动。宵宫僵硬挺直的腰腹,九条顺着肌线向下体游动的手,宵宫吞过口水的咽喉,九条怦然跃动的心脏……就在这时,烟火不断的爆裂声中,刺耳地响起了一阵木屐,木屐声不很快,优雅,却突兀、鲜明,逼人心弦,自带着冷漠的威压。如火的热情就此窒在了两人的胸膛里。回首一看,天守高高的台阶角落立着个人影,玉白脸孔无情,兰紫发辫曵地,正是雷电将军到了。

  

   “九条,我于人犯所下的命令,是处决,还是羞辱?”紫色的眸瞳里精光闪烁,樱红的唇角却不带半分波澜,“而且你……这算是羞辱?还是在爱抚?”

  

   “末将知罪!听凭将军大人责罚!”九条也不多言,立刻单膝跪在地上,留下宵宫一人,赤着娇躯,光秃秃地站在毯子上。有一瞬间,她的膝盖也有点软——某种意义上来说,自己算是九条的人儿了,所谓夫唱妇随,这是从璃月学过去的传统,夫跪,妇无有不跪。可打个机灵,想想雷电将军可是眼狩令的首脑,更是谋害自己的真凶。自己这一跪,岂不是彻底服了软,半点尊严也无了?于是少女矗立着,面孔凄楚,膝盖却杵的笔直。

  

   “见了将军大人,还不跪下?”九条回首质问。没等宵宫答话,雷神摆了摆手,“罢了,我不会与将死之人计较。裟罗,不想受罚就利索点,烟花节还没结束,赶时间。”

  

   短短几句话,将宵宫推向了最后的鬼门关前。

  

   九条行动了。她立起身来,将宵宫的双臂往身后扳,后者则十分配合地耸肩昂颈,几乎是主动把手交在了九条的掌握里——绑缚的过程,在地牢中早有演练,两人均有心得。麻绳的翻花格外流畅,随着绳神逐渐咬住宵宫的手腕,捆绑的过程,虽是刑者对受刑者的淫威之证,却也像是妻妻二人在性爱前略显粗暴的淫荡铺垫。有过肌肤之亲的前辙,两名少女的心跳都不约而同地开始加快。

  

   可这毕竟是敌人面前的终局,宵宫不愿让雷神觉得自己是个荡妇。她试着定下心神。环顾四周,森白的布幕,黯红的炬火。这一方阴恻、狭小的天地,便是她最后的葬身之所,而即将承载她死亡的圆垫,就在一步之外的地方等着她——一步是多远?少女若是跪在地上,修长小腿往地上一贴,由脚趾尖到膝骨,长度刚刚好。只要跪下,她的膝盖便会抵在柔软的垫子上,而她的玉颈,也将彻底抵在嗜血的寒锋下……夜风一吹,后颈凉簌簌的,高俏的烟花发髻,本来是为了做工利索,没想到受起刑来也别有一番便利。

  

   “还在等什么?”见宵宫不动,雷神皱了皱眉,“你现在是跪向死亡,又不是为了跪我,也要耍什么牌坊么?还是说……你根本是在害怕?”

  

   宵宫没有答话。她的大腿换换前曲,而胸脯挺得绷直,既维持着优雅不屈的姿态,又维固着下跪的重心。宵宫想跪的尽量稳点慢点,不光是为了敌人面前的矜持,也为了膝盖着地可以不要过于疼痛。可是当膝盖触及到垫身,宵宫才发现,自己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垫子很柔软,跪着很舒服。

  

   “我会采用平手切的方式,长野原小姐。请您跪直。”

  

   这话是九条说的。当着雷电将军的面,过于亲昵的话语实在是不便出口。于是语气就官方了许多,连称呼也由“宵宫酱”变成了长野原小姐。两人也算是亲密无间地相处了一日一夜,这突如而来的敬语,让宵宫颇有些忍俊不禁。

  

   所谓平手切,就是将刀水平挥砍,这样的手法最适于砍断竖直于地的物体——也就是说,受刑者需要挺直腰背,端正脖颈,才能确保行刑的顺利进行。这样的受刑姿势可以最大限度地留存受刑者的尊严与不屈,而对于处刑者而言,水平挥刀将失去重力的佐助,纯靠臂力与腕力施为,行刑的难度自然会直线上升。

  

   ——当然,这一切对于久经战阵的九条来说,都不是难事,宵宫对爱人的力量,以及自己脖颈的纤细程度,也都颇有信心。依着九条的要求,宵宫修长的双腿叠着跪坐在地上已提供稳固的基底,羊脂玉样的身子则跪得笔直,由脖颈往下直到腰际的肌肤映着火把,在橘红的火光下泛着玉一般的晕黄。烟花状的橙色发髻下,长不盈掌的颈脖如一段雪竹,白,光滑,干净。

  

   雷电将军探手入胸,本来桑色的瞳孔泛上了一层樱粉的雾。雷光一闪,丰满的胸脯间,一柄三尺有余的太刀已擎在手里。九条单膝搂地,双手过眉,毕恭毕敬地接过了这把杀人之武。刃身作紫,刃流环电,即便没有转身,宵宫也能察觉到背后那霹驳闪烁的杀意。

  

   九条横刀于腰,紧握刀诀;宵宫搂膝挺腰,挺胸拔背。昨晚的恩爱鸳鸯,如今不约而同地为了这一场处刑而付出最后的努力。

  

   突然,长野原烟火店的方向起了一束烟花。这烟花紧促、瘦小,可声响却别样的大,带着赤白色的火尾一路升至高空后,小巧的火体陡然膨大,爆出了硕大非凡的烟花瓣,花瓣色作七彩,正是宵宫为松阪做的七彩星。

  

   握刀的手已蕴足了力气。九条正要动手,宵宫突然叫了声:“等等!”

  

   九条应声停手。雷电将军皱了皱眉:“还有什么要求?”

  

   “这个烟花会,我还没正式看过呢。”宵宫昂着脑袋,“让我看会烟花吧。等我允许的时候,烦请你们动手,动的要快,要利索,一刀断首。可以么?”

  

   后半句话是瞟着九条说的。九条噙噙眼角的泪,低低说了句没问题。

  

   漫天的花火在夜空中起舞,而那七彩星则总在宵宫视线的中心。俏丽的面容在斑斓的烟火下明艳动人,金色的瞳孔随着七彩星的变化而波动着。赤橙黄绿青蓝紫,九条不懂烟火,可也明白,天空中最绚烂的那一束,便是少女的杰作。她望着那人,那天,不知所醉的究竟是白昼星空,还是如花美颜,心心念念沉波里,握着刀柄的手几乎有些松了,这时紫色的光已经逐渐消失,已完全沉浸于烟火百景的九条正意犹未尽呢,就见宵宫敛起娥眉,红唇轻启:

  

   “动手吧。”

  

   一梦惊觉,九条下意识地便将太刀横挥而去。知道自己有些心不在焉,九条唯恐首不能断,这一刀便挥得有些大力。刀刃的寒芒挥如一抹流星,撕破了色彩斑斓的夜空。划过脖颈的瞬间,锋利的刀身似乎并未受过什么阻碍,就见宵宫的脑袋已随着刀势,斜斜地飞离了身子。无头的身子只顺着刀的去向微微晃了一下,接着便又跪直,跪的姿势还算稳当,不过从肩头一直到指尖,依旧能看出轻微的颤抖。血泉如赤色的烟火,随着天空中的绚烂一同绽放着。天空的烟火照明了黑夜,宵宫的颈血打红了白玉石般的娇躯。恰在这时,七彩色所消逝的地方,突然又响起了新的爆裂声。一条硕大无朋的鎏赤金鱼显在了夜空的中央。那金鱼的图案是如此耀眼,如此灿烂,可撑不到十指之数,蓬勃到极点后,勾勒出金鱼轮廓的火焰便星星点点地消散在了夜空里。

  

   这金鱼花火,宵宫一直没有提起过。这是给松阪备下的意外之喜,也成了霄宫死亡瞬间的凄美绝唱。是忘了吗?还是故意的呢?恐怕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答案了。宵宫的脑袋孤零零地落在尸体三步之外的地方。机缘巧合般,她脸孔朝上,眼睛正正好还在瞅着七彩星曾存的方向。烟火已然消逝,宵宫的眼瞳也失去了光彩,不过她的嘴角带着的,赫然是一缕微笑。

  

   ————————

  

   看着死囚斩讫,雷电将军不发一语,转头回了天守阁,帷幕里便只留下九条一人。夜深的很了,天上的烟火稀疏了不少。虽然没了脑袋,那无头尸身却依旧跪在原地,腰背弯塌,胸乳几乎抵到膝盖,可兀自没有倒下。九条收刀入鞘,也收起了她于雷电将军前的冷肃。如今的她,面上多了不少的温柔。宵宫的脑袋就在不远处的白布上歪着,颈血沿着头颅坠落的轨迹,在雪白的布匹上洒下了一线的嫣红。九条走过去,将宵宫的头颅轻轻抱在了怀里。

  

   “宵宫酱……”

  

   亲密的称呼重归于口。抱着爱人离体的首级,恍惚回到了一夜前相拥的温存中。九条抚着宵宫的面庞,嘴角含笑,眼梢却流下了清泪。泪水滑过九条的面庞,滴在宵宫的脸蛋上。苍白如纸的面颊抽了两下,已经发青发黑的眼睑皱了皱,竟然缓缓睁开了一道缝。

  

   “九……条……桑”

  

   声带与脖子一分为二,仅存一个脑袋的宵宫发不出声来。可是九条靠着一双锐眼,还是从那颤抖的唇间,读出了宵宫对自己的呼唤。

  

   宵宫已经不可能活了。而她在鬼门关前最后念叨着的,却是自己。

  

   “宵宫……宵宫……”

  

   九条捧着宵宫的面庞,深深地吻入了她的双唇。往昔滑腻红润的樱唇,如今已苍白枯槁如同素纸。九条却抵着宵宫的唇,久久不愿分开。普通的亲吻还是不够,九条下意识地伸出了舌头。灵活的香舌如同初夜少女的手,温柔却又饥渴地寻求着爱人的回应。可宵宫已经虚弱得很了。九条的舌头在自己的口腔里灵活游弋,宵宫还记得一日前,失去初吻的自己内心有多么的羞涩,回应得又有多么坚决,可对于如今仅余一个头颅的自己而言,每动一下舌头,都会让自己本就模糊的视野再暗上几分。她只能静静地任由九条施为,自己则陶醉于对方的蛮横。

  

   可渐渐地,就算宵宫毫无动作,大脑依旧还是陷入了无边的疲惫。流逝的生命力正飞速削夺着宵宫的意识。似乎有所察觉,口腔中,属于爱侣的舌头也开始了疯狂的索取,将自己的从齿到舌舔了个遍。半睁的眼睑下,橙色的瞳眸已逐渐地放大、浑浊……

  

   “晚安了,九条桑。对不起,父亲……”

  

   翘起的嘴唇,是宵宫最后的喜乐,而微蹙的眉头,则是她放不下的牵挂与遗憾。

  

   ——————————

  

   九条抱着宵宫的尸首走出了帷幕。她一手托着宵宫的膝拗,一手拦着宵宫的纤腰,将少女赤裸的身子公主抱起,亲手斩落的首级则被端正地立在少女的小腹上,失去血色的面颊左边靠着肉实的大腿,右颊则贴在乳球的下缘。昨夜缠绵的爱人,就这样重回自己的怀抱,在自己的胸前失去了最后的温度。一滴泪水清冽而下,打在了宵宫的额角上,顺着她苍白的面颊一路向下,浸染在了断颈下的浓红里。

  

   九条很累。每一步都如同拖着千百斤的层岩,几乎是在地上拖曳的。曾经,日行千里的军旅生涯,以及掣肘不断的刀光剑影,都没能让她动摇分豪。可不久前那横着劈过的一刀,却掏空了这位巾帼英雄的全部力气。

  

   烟花节近了尾声,宵宫的尸身也逐渐冰冷。

  

   “烟花节……每次烟花节,你都会受累呢。不过从今天起,你可以休息了。乖,宵宫酱,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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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之就是这俩中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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